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养谦苦笑道:“这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明明是他们无情无义,反而这样颠倒黑白,山长水远的倒也没法子,就随他们嚼去吧,何况当初若不是家族里的人绝情,我们又何至于巴巴地跑到京城来投亲靠友的讨生活?唉,就当没他们那种亲戚也就罢了。”
顾子产捏着酒杯点头,又道:“那你可记得,你们家族里那个温二太爷?”
养谦道:“怎么不记得?当初因我父亲去的早,他那一房几次以势压人,我这位二爷爷也是够呛的了。”
顾子产神秘一笑:“这位老太爷在我上京之前就已经身故了,你还没收到消息么?”
“什么?”养谦吃了一惊:“死了?”
这温二太爷虽然苛刻贪吝,阴险好色,但身体却偏硬朗的很,养谦诧异之余,想了想自己上京这么多年,如今连妹子都儿女双全了,那老东西早该死了也不可惜。
顾子产见养谦诧异,越发笑道:“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养谦本以为那老家伙是年岁到了,见顾子产这样问,就知道有蹊跷,因试探问道:“难道是病?”
顾子产笑出声道:“你可猜着了,可不正是病?还是格外古怪玄虚的病呢。”
养谦忙问详细。
正如养谦所知,温二太爷一向身子骨硬朗,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位老太爷年前还新纳了一个十五岁的丫头为妾呢,可见这老东西的性情。
但就在五个月前,二太爷好端端的突然中了邪似的,人事不省,请了大夫来调治,终于睁开眼,但人却已经不能正常,且嘴里念念叨叨,不知胡乱嚷些什么,只是隐隐听来,竟像是有鬼神向着他索命,他正骇然恐惧地百般求饶。
养谦听顾子产说到这里,便道:“这不稀奇,虽是我们族里的二太爷,但平日里他的亏心缺德事情做了不少。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且慢,”顾子产微笑道:“我还没说道最要紧的地方呢。”
养谦疑惑:“何解?”
“这二太爷被魇魔住了的时候,叫了许多胡话,其中有一些,却是跟你们这一房有关。”
养谦微惊:“跟我们有关?到底是怎么样,你且快说。”
顾子产见左右无人,便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听伺候这二太爷身边的人亲口说的,故而千真万确,说是老太爷在咽气儿的那几天,反反复复地叫‘纯丫头向我索命来了’。”
养谦听见“纯丫头”三个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你、你说什么?”
顾子产道:“就是这句‘纯丫头向我索命来了’,且说话的时候,仿佛就能看见什么在他跟前儿,而别人都看不到一样。可奇怪的是,纯妹妹不是好端端地嫁给了首辅大人么?怎么又跟那老家伙索命?好好的又向那老家伙索什么命?”
养谦同他对视了半晌,仿佛喝下去的酒都结了冰,堵在了他的喉咙口里。
顾子产是个聪明人,见养谦脸色发白,便笑道:“兴许是这位二太爷生平做的亏心事太多,临死之前就混淆糊涂了,且他在病榻上折磨了足足两个月才死,弄得整个温家都鸡犬不宁,他自己也整个都不成人形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亦是有的。罢了,不说了。”
当即不再说此事,只有谈些逸闻趣事等等而已。
***
范府书房中,养谦说罢,范垣沉默。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听见蝉声从半开的窗扇底下透进来,一阵阵,显得格外高亢刺耳。
半晌,养谦才黯黯然说道:“从昨儿到今日,我始终在想这件事,可总是、总是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养谦虽然想不通,且顾子产也给了似乎合理的解释,但养谦心里始终放不下这件事,他知道范垣是个一等机敏聪明的人,思来想去,索性来找他询问。
见范垣不言语,养谦心中竟有些忐忑:“到底是那老东西临死糊涂的话,还是还是”
其实让养谦放不下的,正是这“还是”之下他不敢说的话。
养谦当然知道温二太爷的为人,最是可鄙没廉耻的,所以在顾子产说他死了,养谦也不以为意。但那老东西为何要提起温纯?
最合理的解释是,这老东西也对温纯做了不可饶恕的恶事。
但这正是养谦不敢承认,更加不敢深思的,因为一旦细想深思下去真相,只怕实会令人毛骨悚然。
范垣望着养谦的神情,看着他的手抓在腿上微微用力的样子,这才明白了先前他为何一脸恍惚不安。
早在养谦说完后,范垣几乎就猜到了温家发生过什么,在温纯身上发生过什么。
当初温家上京的时候,范垣命人查温家的底细,回报的信息里,对温家的几个主要当家之人都有个大概笼统却一针见血的总结。
温二太爷贪婪好色,尤其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子。
当时范垣并没多想。
可是现在听了养谦所说再加上“温纯”之前突然患上的失语之症。
温姨妈曾说过,温纯并不是天生就是哑巴,只是后来的一天,不知怎么就不肯开口,人也变得孤僻内向。
乃至后来那一场大病醒来后,却成了琉璃。
范垣心中恍若明镜。
望着不安的养谦,范垣微微一笑,道:“我跟那位顾先生的想法一样,必然是人临死之前发了昏,所以才说了胡话。毕竟纯儿如今都好好的,你也不用为此胡思乱想了。”
养谦的双眼微微睁大:“真、真的?”
范垣笃定地点头:“当然。要不然难道是纯儿用了分身法,回去南边吓死了那老太爷吗?”
养谦不禁一笑,眼圈却隐隐泛红:“我、我本来想亲口问问妹妹只是听四爷你这样说,倒是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免得吓到妹妹。”
“很是,纯儿现在毕竟很好,”范垣的语气淡定,自有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且那老家伙也已经死了,就尘归尘,土归土吧。”
养谦吁了口气,抓在腿上的手缓缓放松:“既然如此,就听你的。”
范垣笑笑:“你有阵子没来了,明澈先前还念叨呢,这会儿她只怕已经睡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养谦振作起来:“我正有此意。”
范垣送了养谦出门,脸上的笑才缓缓隐没。
身后琉璃从里屋走了出来,方才养谦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推理上比不得范垣,却也隐隐猜到了在温纯身上曾发生过不好的事。
琉璃小声唤道:“师兄”
范垣回过身来:“你都听见了?”
琉璃点头:“我、我知道师兄为什么跟哥哥报喜不报忧。”
若是知道温纯真的出过事,养谦身为兄长,又从来把温纯当作至宝般疼爱,从此又如何能原谅自己?想必温纯在天之灵,也不想让养谦一辈子陷入内疚自责之中。
范垣抚过她的脸:“你也该知道,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琉璃的眼睛有些潮润,低低道:“只是纯儿、太可怜了。”
范垣把琉璃抱入怀中,他也是身世悲惨,且屡经挫折、几生几死过的人,深知道老天残忍起来会是什么样儿。
所以在猜到温纯的遭遇的时候,虽然震惊,却也只觉着命数而已。
如今见琉璃难过,范垣想了想,安抚道:“纯儿也算是报了仇,若真的冥冥中有灵,想必她也会有自己的一番奇遇。就如同你一样。”
琉璃的心里本正酸软难禁,听范垣如此说,却似升起一丝希望:“真的?”
范垣一点她的眉心:“师兄说的话,你敢不信?”
“信信信,”琉璃趁机把泪在他胸口蹭去:“一万个信。”
打架()
过了年;皇帝十六岁了;选妃之事已经由内务司跟礼部统筹协办。
当朝仕宦之家;或王侯公族之中;凡年纪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品貌端庄的女子皆都在应选之列。
陆陆续续;沉寂了多年的后宫终于又有了莺声燕语,开始热闹起来。
这日,皇帝退朝回宫;正有一批新的秀女进宫,香风阵阵,纤袅婀娜。
朱儆不禁驻足观看;赵添见状便道:“皇上;要不要叫她们过来?”
此刻那边众女也看见了皇帝,一个个早忙整衣理发的;有偷偷瞟过来的;有含羞低头的;也有脸色通红;不知所措的。
朱儆微微皱眉:“不用。”
赵添才忙向着那领路太监挥手;叫他自带人儿去。
这边朱儆仍是负手回到了御书房,只是一时无心看书;翻了几个折子,便丢在了一旁。
许是天热;心里烦躁的很;便叫茶。
不多时有宫女送茶上来,朱儆转头,却见这送茶的宫女有些面生,却生得肤白如雪,容貌颇为秀丽。
朱儆微微一怔问道:“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宫女低着头道:“回皇上,奴婢、先前不在这里当差。”
朱儆诧异道:“那你是新调过来的?”
宫女道:“是。”
朱儆听她声音娇柔,不禁又问:“你叫什么?”
宫女轻声道:“回皇上,奴婢叫苏叶。”
朱儆听这个名字倒也独特,便点了点头,那小宫女见他并无吩咐,便悄悄退后了,朱儆喝了半杯茶,才回过神来,抬头看时,那宫女已经不见了。
此刻陈冲因忙着协理秀女进宫的事,并未在身边伴驾。
朱儆就问赵添:“苏叶是谁调过来的?原先的人呢?”
赵添说道:“皇上怎么忘了,先前陈公公回禀过您,按照先皇太后早先立下的规矩,宫内的奴婢们三年一放,只是先前皇上年纪尚小,所以才没有放,如今皇上大了,她们的年纪也大了,所以先前已经各自出宫了。”
这件事陈冲的确回禀过,只是朱儆当时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才想起来,便一点头。
过午,朱儆小憩醒来,仍是苏叶来送茶,朱儆看着她十分安静的神色,不由心动,微微抬臂,便握住了苏叶的手。
宫女吃了一惊,白净的脸上即刻泛出晕红来,想挣扎又不敢,便只含羞带怯地看了朱儆一眼,又深深低下头去。
正在这时侯,却听外头太监道:“秀女郑佳慧,郑佳颖求见。”
朱儆一怔,便松开了宫女的手,那小宫女也忙退后不迭。
不多时郑氏姐妹并肩而入,正苏叶后退,郑佳颖并未留意,郑佳慧却不禁扫了一眼。
原来两人昨日才应选进宫,其他的秀女当然不敢在宫中乱走,更别提贸然来见皇帝了,但她们两个自然不同。
两人上前行礼,朱儆道:“你们怎么来了?”
郑佳颖脸红红地说道:“我们昨儿就进宫来了,皇上可知道吗?”
朱儆笑道:“朕当然知道,还想着传你们说话呢。你们自己倒来了。”
郑佳慧垂首微笑道:“昨日应选进宫,虽然按规矩只得等在宫中听候皇上召唤,可听伺候的宫女说因天热,皇上近来不大吃东西,所以特来探望,不知龙体可大安了?”
朱儆望着她道:“都已经好了。你有心了。”
郑佳慧微微一笑,抬头看了朱儆一眼,却见他的脸上也有没退的淡红,小皇帝的容貌很类似先帝,英武明瑞,俊美无俦,且又有皇家贵气,如今略带三分春/色似的,平添无限风流,看的郑氏姐妹心中暗跳。
两姐妹略站片刻,便双双告退。
出了门口,郑佳颖回想方才在御前的种种,又羡又妒地说道:“姐姐可真会说话,怪不得皇上的眼睛都粘在你身上了哼,如今名正言顺地进了宫,只怕过不几日就能封妃了。”
郑佳慧笑而不语。
郑佳颖见她虽不言语,面上似有矜傲之色,很不服气,正要说话,郑佳慧突然问道:“你留意过先前的那个小宫女了没有?”
郑佳颖楞道:“好端端说什么宫女?”
“早知道你一到皇上跟前儿,就忘了别的了,”郑佳慧微微蹙眉,“先前我们进门的时候,有个小宫女正退出来。”
郑佳颖不以为然道:“恍惚是有那个人,管那些奴婢做什么?”
“奴婢?”郑佳慧冷笑,“你且留心,你难道不知道,谁得了皇上的恩宠,谁就可能是这宫里的主子?”
“难道姐姐觉着那个奴婢会得皇上宠幸?”郑佳颖简直不敢相信,嗤地笑道:“你失心疯了是不是?”
“我什么时候错看过。”郑佳慧扫她一眼,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当初太姑母还是皇后呢,却怎么样?给一个穷酸翰林家出身的陈皇后生生压死了,先前我看那奴婢脸色不对,连皇上的脸上也有些如果给那奴婢得了恩宠,如果她的命再好些有个一男半女的,指不定谁是谁的主子呢。”
“这、这”郑佳颖给她说的目瞪口呆,虽觉着这话有些危言耸听,可心里却明白:在这宫里,什么都有可能。
***
这日,明澈跟着琉璃进宫,因听说朱儆现在会见大臣,便先去拜见严太妃。
殿内,严雪正在跟宣宁公主下棋,明澈一眼看见他们两人聚精会神的,忙叫太监不要出声,免得惊扰到两人。
她自己却蹑手蹑脚,放轻脚步走到跟前,看了会儿便叫道:“糟糕,公主要落败了。”
宣宁公主早也看出来自己无路可走,便把棋子丢了,笑道:“小明澈,你难道不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的道理?”
明澈一本正经道:“公主殿下,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公子。”
“哈哈,”宣宁公主越发笑起来:“什么公子?你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古灵精怪。”
严雪早叫宫女去拿些果子点心来,闻言道:“别小看这孩子,我看她竟没什么寻常闺阁女孩的柔弱气。说话举止里,比同龄的男孩子还气派有章程呢。”
这会儿琉璃也走了进来,行了礼道:“娘娘千万别这样说,她本来就顽劣,再听了这个,更不知怎么样了。”
宣宁公主见她们来了,知道他们自有交情,便略坐了会儿就起身告退了。
果然琉璃有话跟严雪说,因见明澈在殿内走来走去的,琉璃便道:“你到殿门口走走,只别走远了。我一叫你就得回来的。”
明澈正坐不住,闻言喜不自禁,便答应了出门了。
严雪不放心,就叫了个宫女跟着她。
剩下两人在殿内,严雪打量琉璃,笑问:“怎么,你是有事?”
琉璃道:“听说秀女们都陆续进宫了,我还以为太妃一定会忙的不可开交,怎么反这样清闲?”
严雪情不自禁笑道:“有陈公公,内务司跟礼部他们联手就够了,这会子我忙什么,等稍微安定下来,我不愿忙,这里也自会门庭若市。”
毕竟先帝的妃嫔之中,严雪是如今宫中资历跟品级最高的了,且又向来很得皇帝敬慕,将来这些秀女们不管如何都得过来拜见讨好的。
琉璃知道她是个极聪明的人,便不跟她拐弯抹角,因问道:“既如此,太妃可见过那些女孩子了?不知觉着有没有什么格外好的?”
“这些都是世家高门的小姐姑娘们,也算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了。”严雪说着道:“何况我多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所知道的里头,最熟悉的莫过于郑家那两个姑娘了。好像皇上也格外青眼郑佳慧。”
琉璃略略踌躇,终于问道:“太妃觉着郑佳慧如何?”
严雪笑笑,抬眸道:“如果是婆婆挑选儿媳妇,用心虽好,只是还有一句话所谓‘儿大不由娘’呀。”
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