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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寒夏把闹钟关了,推了推他:“喂,该起了。”他眉目不动,将她抱到胸口上。木寒夏笑了:“你是小孩子啊你。”
林莫臣低下头,把脸埋进她的睡衣领口里,沿着她的锁骨和胸口,一寸寸地开始亲。手也开始不规矩。
这么折磨了她好一会儿,他才轻吁口气,放过了她,但依然搂着她,两人靠在床上没动。木寒夏全身都软了,一时也不想起床。
人也许都是贪恋柔情的。他和她现在每每短暂的相处,似乎变得越来越贪恋彼此。就像中了某种毒一般。木寒夏不去深想,她感觉得到,相信他也很清楚,并且纵容那情愫滋生。
“我刚才看新闻和朋友圈,股市最近越跌越惨。”木寒夏问,“风臣现在怎么样?没事吧?”
“我怎么会让风臣有事?”林莫臣答,“放心,我们退得很快,没有大的损失。”
“那就好。”木寒夏放下心来,思忖了一会儿又问:“那现在这个时间点,要是有人进股市,是不是特别傻?肯定赔钱。”
林莫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瞬间已看透她的心思。他答:“是的,特别傻。等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自己走进了屠宰场。你如果想投资,把钱交给我打理。放着这样一个老公不用,等什么?”
木寒夏:“不用,我只是问问而已。”
他却又说:“我也愿意把所有财产都交给你随意使用支配。”
木寒夏开始说“不用”,后来被他亲了几下,忍不住笑了。
——
其实木寒夏问林莫臣有关“是否入市”的问题,是有原因的。因为一早上,她的手机都被“为国护盘”的消息刷屏了。
对于这次股灾的真相,各方的猜测,甚至明明暗暗的证据,也越来越明显了。据说是有不明势力,暗地里在做空大陆股市,目的在于掠夺中国近年来经济建设的成果。
1997年的香港金融保卫战,木寒夏也看过资料。当时也看得热血涌动。没想到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大陆了。这种举国浩劫的事,一直离普通人很远。这一次,却几乎跟每个人息息相关,就发生在生活里。
“为国护盘”,这个话题初一看是挺傻的。现在大盘跌成这个鬼样子,你们这些散户进去,能护得住什么啊。大概就像林莫臣所说,“等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走进屠宰场。”最先炮灰掉的,肯定就是散户。
可是随着木寒夏接触到的这方面的消息越来越多,身边亦有越来越多的朋友返身入市,她竟也感觉到某种久违的热血情怀。有些事看起来是傻,可难道因为傻,就不去做正确的事吗?她在几个留学生的微信群里,现在每天看到大家,尤其是男人们,在群里讨论入市护盘,共抗外敌。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图名也不图利。哪天如果股市跌得惨了,就看到大家在群里苦中作乐、长吁短叹:“今天又给国家捐了辆奥拓。”“shit,你捐的奥拓,我捐的奥迪。”但是并没有人有怨言。
不光是民间,一些有国家背景的投资公司,也被要求以巨额资金重返股市,参与护盘。而每当“xx公司以xx亿资金入市”的消息传出时,这种平铺直叙的字句,却总是振奋人心的。
但林莫臣不是热血青年,是冷静的资本家。他说这样特别傻。或许,她是真的傻吧。
于是这天上午,木寒夏跟陆樟一起工作时,忽然心念一动,问他:“你最近有炒股吗?”
陆樟答:“本来没有。前天丢了三百万进股市。”
“为什么?”
“为国护盘啊。少爷我可是铁骨铮铮,有钱任性。”
木寒夏被逗笑了,难得也肉麻了一把,说:“还是徒弟像我。你买的那支股票?”
陆樟跟她说了几支股票,然后说:“我问过做投资的朋友了,买这几支,更加稳妥。怎么师父,你也要入市?”
木寒夏点点头。过了没多久,她从自己的积蓄里拿出七八十万,放进了股市里。她生性豁达,既然决定买了,就不管了,也不看。倒是自称“铁骨铮铮”的陆樟,工作一有空档,就刷手机,然后幽幽地说:“草,又为国家捐了十万。”“师父,我又捐了五万。”惹得木寒夏忍俊不禁。
而“e…show”网站,这段时间一直发展得很顺利,维持稳定的、逐步攀升的销量。是以陆樟在方宜集团里,几乎都是抬着下巴走路的。木寒夏的心情也很好,网站的发展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不过她知道,真正的关键转折点还没有到来——风臣的“私人订制”项目,最近就要正式上市了。
这天傍晚时分,木寒夏去医院看张梓。他是个乐观的人,虽然病得虚弱,脸色也不太好,却依然躺在床上,看着电视新闻。看到木寒夏来,他的眼中浮现笑意。
木寒夏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他说,“我看到新网站了,e…show特别成功。你太棒了。”
木寒夏微微一笑,在张梓面前便不掩锋芒,淡道:“还有更棒的在后面。”
张梓只是温柔地笑。
暮色是漫长而柔和的,窗外的北京城像是一幕繁华而静止的画卷。木寒夏坐在床边,用调羹一勺勺给他喂温水喝。
电视新闻里传来主播的声音:“今天下午5点,风臣集团发言人宣布,今晚12点,’私人订制’网站将正式上线。这是电商领域最引人注目的事件,而风臣与方宜同样瞄准服装行业,双方的网站是否会在将来展开市场激烈争夺,格外引人关注……”
张梓一怔,对于木寒夏的计划,他也只知道个大概。问:“林莫臣也要进这块市场了?那你们……”
木寒夏静默片刻,抬起头,那目光竟格外沉静:“我现在等的……就是他也进场。”
第115章 (微修)()
夜空晴朗,木寒夏独自一人走在车流与行人中。{我们不写小说,我们只是网络字搬运工。…n∈,路灯红了又绿,霓虹亮了又暗。她忽然有所感悟,这城市这么大,无论她停留多久,终究也只是过客。
她看着公路与高楼,脑海中却浮现出与林莫臣唇舌相伤的一幕一幕。她觉得心中一片空旷,只余他模糊的样子,在其中流动。可当她望向稀落星空,又会想起张梓。然后悲哀和不甘,就像湖水一样,瞬间将她的心吞没。
这困局,她已无力走出。
天已经黑透了,方宜项目组的不少人还留在公司。陆樟和何静也在。他俩各怀心事,焦虑而沉默。如果木寒夏不回来,他俩根本无法安然度过这个夜晚。
所幸她在夜深人静时分,回到了公司里。
当木寒夏推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时,陆樟直接从旁边的屋冲出来,尾随进去,还把同样想要跟随的何静关在了门外。
木寒夏整个人都很沉静,她打开办公室的灯,也没有回头看他,说:“虽然今天失败了,但再过几天,就能修复好,网站重新上线。剩下的工作,你都可以主持。我已经跟董事长打过电话了,也道过歉了。明天开始,我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都交给你了,好好做。”
陆樟静默无语。
自昨晚醉酒向她表白,之后所有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就像在做梦。懵懵懂懂,突如其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大祸已经降临,悲剧直逼他的眼前。而现在,他爱的、他尊敬的、心疼的这个女人,已承担了所有。她是要引咎辞职吗?她要走。
陆樟感觉到剧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着,可那剧烈无声无息。以前他以为,这世上于他,没有说不出口的情意,没有全无希望的爱情。他是天子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飞扬跋扈,聪明骄纵。可是张梓的死,如一记重锤捶醒了他,他现在已知道,没有希望了。这一生,这一份爱情,这一份歉疚,将永埋在他胸口。再也说不出口。
夜色清冷,星光如水。木寒夏说完后,就在沙发上静静坐着。陆樟如一棵独生的树,站立了许久,最后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把脸埋在了她的掌心里。
木寒夏低下头,看着这年轻男人耳后的黑发,和梗直的脖颈。她非常平和的笑了一下,伸手抚摸着他的黑发。可渐渐的,却感觉到湿意,从他的脸颊,透到她的掌心。
“师父,对不起……”他沙哑着嗓子说。
木寒夏的指间已渐渐被他的泪浸湿,她的神色变得怔忪,静默了许久,抬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
夜色已经很深了,这城市的灯光,似乎已熄灭了许多许多。剩下的,更显璀璨明亮。木寒夏倚在办公室外的窗台旁,何静小心翼翼地走近。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木寒夏说。
何静怔住:“你要去哪里?一个人去?”
木寒夏点点头,露出有些悠远的笑:“以前答应过张梓,他如果死了……就把他的骨灰,带到一个地方去。”
何静的泪水又溢了出来,哽咽不语。
木寒夏侧头,温和地看着她:“你若怜惜他,就帮陆樟一起,把剩下的项目做完。”
“我一定竭尽全力!拼了命……拼了命也会去做的!”
木寒夏只是微微笑着。
何静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十分难过,她哭着问:“那你和林莫臣……”
“不是他做的。”木寒夏说。
何静睁大眼睛,陡然间只觉得松了一大口气,又是喜极而泣:“太好了!那太好了!”可这时她才发觉,木寒夏并没有太多喜悦或轻松神色。她只是凝神望着窗外,然后问何静:“阿静,你说到底是什么,令两个人在一起?又是什么,让他们最终分开?是爱情,是信念,还是命运?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真正的爱情。可当我已遍体鳞伤失去方向,要怎么分辨,那依然是我毕生渴望的,值得付出一切去追寻?”
——
同样的深夜里,林莫臣回到风臣楼上的套间里。只开了一盏孤灯,坐在窗前。
孙志到底还是又跟了进来,语气软和地问:“还不休息?”
林莫臣没答。
“那两个人……怎么处理?”
林莫臣抬头看着他:“该怎么处理,就送去怎么处理。”
孙志心里咯噔一下,欲言又止:“可是,tommy还是你专程重金从美国挖回来的,郭阅也是跟了你几年的老部下,他们的行为是犯了法……”可是触及林莫臣的眼神,他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林莫臣问:“刚才让你核算的,我名下短期内可筹措的资金,一共多少?”
孙志忐忑地答:“你个人名下,所有现金,可变现的短期债券、基金,以及前一段从股市里撤出的资金,一共87个亿。”
夜色余光中,却只见林莫臣的容颜,深邃而寂静。
——
木寒夏本来就睡得断断续续,到了后半夜的某个时分,忽然就醒了。抬头一看时钟,刚凌晨三点。
她睁眼,躺着,没动。她无法抑制地想着他。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他的名字,她一时却不知是喜是悲。她亦不知是否还应该接他的电话,可手指已按下了接听键,将电话放到了耳边。
她没说话,耳边只有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在这寂静而孤独的深夜里。
“还爱我吗?”他说,微微沙哑的嗓音。
木寒夏以沉默回应。
“我爱你。”他说,“木寒夏,哪怕天崩地裂,哪怕倾家荡产,哪怕生死相隔,我这一生,也不会停止爱你。”
他挂断了电话。泪水没过木寒夏的脸,她就这么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月落星没,天那么黑,天又亮了。
——
木寒夏打算把张梓的骨灰送去的地方,是贵州西部的某个村落里。其实那是她去过的、张梓没去过却向往的地方。他说过:“如果死的那一天,我希望自己被埋葬在一片宁静而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木寒夏去过那里两次。第一次,是当年从乐雅辞职、去林莫臣公司上班中间的那段时间。也是因为有朋友邀约,她才过去。相对于城市来说,那里偏远而宁静。整整一个月时间,她在那里吃着农家菜、住在农户家里,爬山、游览,教那里的小孩子认字读书唱歌。也是在那时候,年轻的她懵懂意识到,心灵的平静和富足,是现代都市人最缺乏的。所以在有了那一段经历后,或许重逢时,林莫臣只看到她黑了些,瘦了些,却不知她的心灵也被更广阔的世界洗涤过。及至后来跟着林莫臣打江山,她的豁达、坚持和聪慧,既源于本心,又得益于这段游历。
第二次去,是在与林莫臣分手离开霖市、美国签证还没下来的时间。那时的她,是悲伤而没有任何神采的。她在宁静的村庄、广阔的天地间,独行独坐。一个人回忆,一个人痊愈。所以说如果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灵魂寄托之处,那么于木寒夏而言,有家之前,那地方是家。没家之后,那地方就是她曾经漂泊过的异乡。
清晨,大雨。今夏的第一场瓢泼大雨,毫无预警地袭来。这样的天气,没有人会出去跑步。
木寒夏在房间里收拾行李。张梓的遗物,医院今天也会送过来。只要几天时间,一切准备好之后,她就可以动身了。
这个早晨是宁静的,时间似乎也过得十分缓慢。她把要带的衣物,一件件都叠好,放进箱子。又把房间里有关方宜的工作资料都整理好,回头托何静带去。然后又把房间里打扫了一遍,打开窗,让雨夹杂着风,穿过整间屋子。可是时间还是过得很慢,她又打开冰箱。里面有林莫臣前两天送来的樱桃,还有他买给她的鲜奶,没有喝完。她静静的凝望了一会儿,拿出些樱桃,洗了吃。又喝了杯牛奶。无论那样东西入口,却都只觉得甜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涩。
木寒夏是在上午九点刚过没多久,听到手机提示音的。起初她并没有太在意,坐在窗边,拿起手机一看,是炒股软件。提示她之前放在股市的80万,跌得只剩40万不到了。而今天的股市,依然是一片暴跌之后的绿色。
她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抓起来,在刚才看过的页面里翻找。那是条弹出新闻,之前一闪而过,她没有太留意。
找到了。
她盯着手机,没有动。
窗外,雨声哗哗而下,风吹得窗帘不断的响。她就这么愣愣地在风雨之畔坐着,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所有声音仿佛才重新回到她的耳朵里,她的眼眶隐隐发胀。什么东西,好像在她的视野里无声旋转着。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她丢掉手机,急急打开电脑,查看财经新闻。
是真的。每个门户网站、所有的财经模块,都能找到跟手机上相同的一条新闻——
“今晨风臣集团董事长林莫臣携87亿个人资金入市。”
……
“今日股市暴跌5%,风臣集团林莫臣携个人全部资金入市。”
“风臣集团林莫臣携87亿个人资金入市参与护盘。”
“风臣集团林莫臣携87亿个人资金入市参与护盘。”
“风臣集团林莫臣携87亿个人资金入市参与护盘。”
……
87亿,于整个股市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可因为风臣一向是国内投资业翘楚,这次股灾又几乎是全身而退,而林莫臣本人一直以来更是个传奇人物。所以这一则新闻放出,几乎吸引了所有媒体的关注。
木寒夏盯着那一行行平铺直叙的字,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