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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信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见这货醒过来也松了口气,这可是救了他节操的猫啊,以后得天天当皇上供着了。
“花楼主,你能把衣服穿上吗?”林子御净着手道。虽说隔了一层黑纱,可某人的裸|体实在过于香艳,害得他施救时屡屡分神,差点就出医疗事故。
花无信的里衣都被撕得稀烂,他随意披了一件暗红长袍,领口大敞,露出一片玉色的肌肤,比全身光着还引人遐想。而这货竟还不断撩着衣襟扇风:“那混蛋给我下药了,老子现在热得要死。。。。。。”
“我去给你配解药。”林子御瞄了眼他胸前若隐若现的两点茱萸,默默转过身去。
托某人的福,他觉得自己离丧失理智兽性大发的日子不远了。
对方却再次攥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花无信是抓在了他未戴手套长满绿毛的手上,还顺势摸了摸:“啧,手感还不错,摸着和花花差不多。。。。。。你春天也会掉毛吗?”
林子御毛都炸了起来:“松手!”
“不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跑。”花无信眯起眼道,“林正玄和殷梅雪出海至今杳无信音,东都如今已经乱作一团。你还一声不吭的跑到塞北来,知不知道林家都快急疯了?”
“那我能怎样?”对方转过身,摘掉了头顶的纱笠。昏暗的灯光下,一张长满青毛的面孔显露出来。
花无信纵然有心理准备,也还是惊愕的松开了手。
林子御苦笑一声,露出两枚尖白的獠牙:“若我留在东都,要么会吓坏你们,要么被官府烧死。我也无法预料自己何时会沦为行尸走肉,所以不能冒险,不能留在任何一个亲人身边。”
“可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为何要躲我?”花无信眸中盈满了不安的目光,“倘若你真在我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死去,我注定毕生难安,而且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踏遍天涯海角的寻你。。。。。。林子御,你觉得自己这么干地道吗?”
“花花。。。。。。”对方声音沙哑的垂下了头,“我只是不想你因此负疚,也不想。。。。。。吓到你。”如今这个模样,连他自己都觉得厌恶。
花无信捏着下巴打量着他道:“其实看习惯了也没什么,绿色养眼。”
“。。。。。。”
林子御叹了口气道:“就算你找到我,我也不能回去,一来是我需要再研制更好的抗毒剂。二来是塞北地广人稀,我在这里不容易暴露,就算哪一天变得兽性大发,也不会伤到太多人。”
花无信点点头:“也对,那我就在这儿陪你,等你治好了再回去。”
林子御讶然看向他:“这也许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而且我也未必能撑那么久,没准哪天就丧失理智沦为疯兽了。”
“没事,我养你。”花无信乐呵呵道,“反正猫我已经会养了,就当再养条狗,你喜欢吃哪种骨头提前说哈。”
“。。。。。。”
林子御痛苦的揪着头顶的绿毛道:“花花,你无须将光阴耗在这里。你是百通楼主,应该过江湖人的生活,也不必因为亏欠而弥补什么,我不需要。”无论是喜欢上这个人,还是用身体挡下方迭的攻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花无信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对不起他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容忍身边的人另有所爱。就算花无信陪自己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他也走不进对方的心里,这样的相伴,与折磨无异。
“正因我是江湖人,才要守江湖的规矩。你不止一次的救过我性命,有些东西你可以不要,我却不能不给。”
林子御怆然一笑:“我要的你给不了。”
花无信咬着牙道:“谁说我给不了?只要我有,只要你要。”虽说和僵尸睡有点重口,但人生总是需要挑战的,他也对自己的菊花有信心。。。。。。
对方却用一只绿茸茸的手点在了他的胸膛:“花无信,我要你的心,你给得了吗?”
此时,楼下的对战已经接近了尾声。
镖哥早便用尽了身上的暗器,再丢就只能扔自己的鞋拔子了。整个铺子的四面墙壁也扎满了银镖,一时间银壁辉煌仿若仙境。
秋娘子举着一只铁锅,从柜台后冒出个脑袋:“喂,他没得扔了吧?”也不知这货身上有多少个兜,居然能盛下如此之多的暗器,比玩杂耍的还能往外变花样。
伙计顶着一张胡杨木桌子,苦着脸点点头:“应该是吧。”
话音刚落,一只白瓷青花大海碗便擦着秋娘子的耳边飞过,“哗啦”一声碎在了柜子角上。
“娘了个擦擦的,竟敢砸老娘的饭碗?!”秋娘子当即大怒,像头被激怒的母老虎一样蹿了出去,举着黑锅罩头狂抡。。。。。。
一失了暗器的助力,对方在近距离对打的情况下明显不支。在被秋娘子的铁锅和伙计的板凳轮番碾压了几个回合,镖哥很快就麻利的扑了地板。
黑脸捕快一见势头不对,当机立变虚晃一刀,趁河不醉横剑格挡之时翻身跃起,破窗而逃。河不醉冷哼一声,立即摒气提剑追了出去。
林子御下楼时,伙计已经在清扫战场了,秋娘子正提着那位镖哥啪啪啪甩着耳光:“快说,你们到底干什么的?!朝廷命官哪儿有他妈藏一身暗器的。。。。。。”
对方脸肿如猪头,支支吾吾的道:“我们是赏金盟的人。。。。。。奉命押送猎物到塞北。”
“什么猎物?”
“就是。。。。。。那个囚犯。”
“他是什么人?”
“西川府主人独子,蔺巍然。”
。。。。。。
“蔺闻之答应一同举事了吗?”春竹鲜翠,碧林如染。暮色之下,竹莫染抚着一杆斑驳的细竹,声音平淡的问向身后的徒弟。
池日答道:“还没有,那老狐狸说尚需时间考虑。”
“告诉他,三日之内没有答复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他儿子了。”
“是。”
“池月这几日没找你打架?”竹莫染回过头观察着某人的脸,稀奇的发现居然没青也没肿。
池日心里一苦:“他也是一时想不通找人撒气。。。。。。”妈的,不敢打师父就改揍兄弟了,自己真特么投的一手好胎。
“平白被我摆了一道,做了勾引朝廷的鱼饵,心有怨怼也实属正常。你是兄长,就多担待点。”替为师把锅顶好。
“弟子明白,不过勾引一词似乎有些欠妥。。。。。。”
竹莫染久在东瀛不说汉语,一回中原便经常词穷,闻言问道:“那该叫什么啊?”
池日搜肠刮肚了一番:“额,诱惑?”
“。。。。。。”
抬手折下一条枯瘦的竹枝,竹莫染叹了口气道:“或许,让他怨恨为师也好,反正。。。。。。”
“反正。。。。。。?”
“反正他恨我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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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两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仍保持着先前僵硬的姿势。池月拄着双臂,满眼通红的俯视着身下的人,血色的潭眸里波光明灭。
燕不离颤巍巍的睁开眼,缓慢的转过脸,震惊的看着头侧盘子大小的裂洞,难以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应该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打伤池老魔还能不死的人吧。
“莫愁,”池月忍着怒气闭上眼,喘息仍有些粗重,“你总该告诉我为何非要救那个丫头吧?”
“因为她如今和我一样无爹、无娘、无家,若是再和我一样武功俱废。。。。。。”燕不离小心翼翼的答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和我一样的人了。”
“只是这样么?”对方忽然苦笑起来,“为何如今的你,让我完全不认识了呢?”鬼门第一杀手江莫愁,何时生出同情心这种东西了?
燕不离闻言心中一紧,咬了咬唇道:“或许,宗主从来不认识江莫愁。。。。。。”
对方表情凝固,瞳孔针刺般地一缩,仿佛两汪潭水瞬间干涸。良久的静默之后,池月终于哑着声音说道:“是啊,这么多年,我从没试着了解过你。”
他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最利的那把刀,她也习惯了接受一道道冰冷的命令。
谁都没有意识到,江莫愁其实也只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她也应该有喜恶,有哀乐,有害怕和疲倦的时候。。。。。。
现在这个人终于恢复了原本的个性,虽然不那么讨喜,可也终归是件幸事。
难道自己还要再度磨掉她的性情,雕琢回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吗?
“不要急,你的武功没有完全失去。”池月微微咳嗽两声,叹了口气道,“等回到宗门,我帮你解封穴道恢复内力,在这之前不要轻易动怒。”
燕不离无语的白了他一眼,老子哪回生气不是因为你?!
觉察到那双魔爪又摸向了自己的腰侧,燕不离真心想扇他一耳光。未来得及动作,对方却迅速把手抽了回去。
一枚鸡蛋大小的血红圆珠静静躺在池月的掌心里,在昏暗的车厢里散发着幽幽的荧光。
凤血珠。
经过一段时间的药蒸调理,燕不离的眼疾已无大碍。只是池月仍坚持让他带在身上,说是此珠活血养神、宜生健体。
双手握着珠子,池月背靠车壁,合目盘膝运起功来。
他原本一直将吸来的阴火之毒强压在体内,而方才与三剑客一战动了真气,再加上被这女人当胸拍了一掌,顿时压制不住毒性了。
更不巧的是,无生无灭的反噬也在这个时候发作起来,肺腑之中像泼了一锅热油般滚烫火辣,心脉深处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疯狂的啃噬,若是寻常人早就趴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可池月他无爹无娘,更不知眼泪为何物。唯有咬紧牙关将逆行的真气迫回丹田,再将肺脏和经脉中的火毒一点点逼出来。
燕不离慢慢坐起,悄悄打量着那个打坐调息的男人。见他双眼紧闭、唇色发黑,顿时心中暗喜,虔诚的祈祷这货快点走火入魔。==
不多时,池月额上慢慢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晶莹剔透如晨露雪珠。一颗接一颗沿着他眉心的川痕悄然滚落,缓缓滑过美玉般秀挺的鼻梁,恋恋不舍的坠入尘埃。
就在第十七颗汗珠跌落的时候,那双阖住的睫毛终于微微一颤。池月睁开双眼,长长舒了口气。摊开双手,那颗珍宝奇珠已经变得乌中带紫、惨淡无光。
“可惜了。。。。。。”他擦了擦汗,有些遗憾的望着凤血珠,若有所思道,“要不上层红漆再还给南涯的老头儿?”
燕不离:“。。。。。。”你怎么不抹点鸡血呢?
马车外的众人终于看到他们的老大和老二走了出来,顿时群情激动,纷纷致以崇拜的目光。
湖澈丹踩着露了个大拇指的鞋颠颠儿跑上前,马屁拍得格外顺溜:“宗主神猛,首尊威武,属下佩服!”
池月、燕不离:“。。。。。。”
“把车卸了,我们骑马上路。”
“是!”
那两匹踏雪已经在地上跪了半天,现在终于解放压迫,站起来做马了。。。。。。
燕不离却不开心了。
“宗主,属下会骑马。”
身后淡淡哦了一声。
他转过头道:“那为何你我非要同乘一骑?”
池月紧了紧缰绳,丝毫没有放某人下去的意思,反问道:“你还想不想那丫头活着了?”
“卑鄙!”燕不离扫了眼后面被乌鸦男带在另一匹踏雪上的岳卓,忍不住骂道。
“无耻!”
“下流!”
池月稳稳坐在鞍上,猿臂一揽身前人的腰,猛地往怀里一抱,白衣美人便整个贴在了他胸前。骤然感觉隔着衣服顶到了一团火热的硬灼,燕不离顿时浑身一僵、菊花一紧。
“再不老实,本宗就把刚才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某人提枪威胁道。
燕不离欲哭无泪:“老色魔,你这样考虑过马的感受吗?”
池月咬着他的耳朵轻笑:“没事,回去我就杀了它灭口。”
踏雪一号幽怨的回头鄙视了他一眼。
搂紧怀里的人,池月潇洒的一抽鞭子。
“——驾!”
身下的马儿豁然腾起,四蹄如风,长鬃飞扬,如闪电般掠过众人。载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踏过川流不息的滚滚红尘,向远方延绵的苍青山谷飞奔而去。
护卫们愣神之间,又见一骑紧跟着狂掠而过。湖澈丹在马上震得颤抖的声音回荡于空际:“宗主。。。。。。您。。。。。跑错。。。。。。路了!”
策马行了半日,鬼门众人终于到了碧落谷口。池月停缰勒马,摇了摇某个睡了他满怀口水的家伙,轻声道:“醒醒。”
燕不离迷迷糊糊的坐直身,抬眼四望。只见一雁入秋,万花川谷。青环楚嶂,红半溪枫。绿野山岚之中,隐约得见楼阁幢幢,亭台渺渺,恍若东方仙境。碧落晴空之上,入目正是雾海霞田,风卷云耕,又如世外桃源。
这里就是鬼门宗的心腹之地?燕不离一直以为,像池月这种魔头,应该是住在鬼气森森、不见天日的老山洞窟里才对。。。。。。
进了碧落谷便见一道巨大的玄黑山门,门头正中所雕的“鬼门”古篆已被千年岁月侵蚀得模糊难辨。一棵孤独的老槐沉默的伫立在瑟瑟秋风之中,无言的伸展着光秃秃的枝杈,在那条深入云山的石径上刻下萧疏的身影。
这里。。。。。。便是擅闯者死的鬼门关了。
“属下恭迎宗主神驾,恭迎首尊归来!”山门后两排灰衣弟子齐齐躬身迎驾,声震碧霄。
此起彼伏的呼声中,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低喃:“莫愁,我们到家了。”
你不是没有家的孩子,这个美丽又令人畏惧的地方,一直都是你的家。。。。。。
燕不离露出一丝苦笑。
他的家在千里之外的东都燕府。朱门深院,白墙黛瓦。门口常年蹲着两尊青石狮子,冬天的时候会在大张的嘴巴上结出剔透的冰凌,小时候爱流口水的毛病就被这俩狮子传染的。
他的院子里植有一棵擎盖亭亭的白玉兰,一到春天便银花映雪,玉灯辉翠。薰风一吹,芳华遍地,香醉满园。
还有屋檐下那窝老燕儿,夫妻恩爱却不孕不育了多年,也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好消息。。。。。。
站在鬼门关外,燕不离望着那条漫长得仿佛通往九天之上的云径,看着那个男人被夕阳勾勒出金色轮廓的侧脸,笑容模糊,如魔似神,恍惚间只觉身在隔世。
池月回首一望,见白衣女子仍呆立在原地,便抬手一招:“澈丹啊,先将岳丫头看押在望乡楼。本宗和首尊回正殿,你们不用跟着。”
“是。”
燕不离回过神,望了望苍翠中那幢金碧辉煌的宫殿,举步迈上了石阶,跟随那道浓黑如夜色般的背影,缓缓走向云乡深处。
秋叶盈目,山风满怀。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悠然行于霜枫翠谷的锦绣图卷里,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却仍没有靠近正殿半分。
燕不离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走错路了?”
池月转过头:“我哪儿知道。”
燕不离胸口一阵沸腾:“这不是你家吗?”
“本宗二十年未下黄泉殿,早不记得路了。”对方没有丝毫羞耻感,反而径直往前走。
“喂,都不知道去哪儿就别走了啊。”
池月老神在在,不紧不慢道:“此路不通退回来便是,总有一条路是对的。”
等你找对路老子都能入土了。。。。。。
燕不离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个路痴的,他当即转过身,面对远方苍莽层叠的峰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