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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之下,曾楼南的面容微怔,那些通透光芒,阻拦在蔓生的眼前,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曾楼南那双眼眸,起始是涣散而放空着,之后却是猛烈闪烁过无数的光影,像是过往岁月全都被一一隐去,他凝眉亦是回了一句,“你就当我是一个负心人,我不要她了!”
是他决绝的男声透过风声清楚传来,蔓生却是定在原地,那道身影直接远去,不曾再有片刻的迟疑。
这样的狠决。竟也似曾相识……
蔓生站在风声里,她想起曾若水无声的哭泣,醒来后泪湿的枕畔,突然感觉无法动弹。
分明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为什么会感觉到寒冷……
周遭高楼大厦林立,就在曾氏企业楼前,那道纤细身影一直驻足。
而在不远处,那辆车还停在另一处转角不断望着,他手中的烟不知燃了第几支。
突然,他看见她从挎包里拿出手机,而后急忙奔走,像是发生了异常惊心的事——
蔓生握着手机朝路边停靠的车狂奔而去,那头是沈寒从未有过的慌忙声音传来,“蔓生小姐!这件事情都怪我,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若水小姐开车跑了出去,她说要去找曾大少!曾大少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他今天要登机出国……”
来不及再询问原因,蔓生已经踩下油门驶向机场。
后方处,另一辆亦是猛踩油门追随!
……
宜城城区内,两辆车子像是飙车一般,你追我赶不断穿梭。
前方那辆车里,蔓生眼前那些风景全都飞速闪过,她看不见周遭,只看向前方,她只告诉自己,要快一些,快点赶去那里,快点找到她……
前往宜城机场的道路,上了高架后,竟然遇上了连环堵车!
蔓生被堵在半道上,无法前进,却也无法后退,她又是拿出手机,开始给曾若水打电话,却根本就无人接听。
一连拨了数通后,终于被接通了,可那头并不是曾若水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女人,“喂?你是车主的朋友吗?我的车子刚刚不小心追尾了你朋友的车……”
“在哪里追尾?”蔓生惊心问道。
对方立刻报了个方位,蔓生一瞧位置,就在前方不远处!
“我现在就过来!”蔓生回了一声,挂断电话就直接下车。
“吡——”车队缓慢恢复了行驶,蔓生一边挥手示意,一边跑至侧边开始往前方狂奔!
后方一辆车里,任翔在副驾驶上喊,“容少!这太危险!”
尉容握住方向盘,看着她奔走在高架上,视线一路紧紧追随,又是踩下油门追随。
呼呼——!
再也不顾不得其他,蔓生不断奔跑着,她瞧见了前方造成事故的车辆。她认出其中一辆车,正是曾若水平时的私驾。
事故并不严重,只是轻微的撞击,但是曾若水坐在驾驶座上,整个人还晕眩着。
“若水!”蔓生拨开人群,来到了她的身边。
曾若水终于回过神来,迎上她的脸庞,她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轻声哀求她,“蔓生,带我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骗我,我和他是兄妹……”曾若水轻声说着,她的手紧紧握住她。
蔓生不知道她从何处得知,可是瞧见她绝望悲伤的模样,她应声道,“好,我带你去找他,只找这一回,最后一回……”
将她从车中扶出,蔓生搂着她不断往前方奔走,她们奔走在堵车的高架桥上。
曾若水的眼前涣散一片,蔓生更是拼了命的狂奔,终于她们跑过了事故堵车路段,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蔓生一回头,她看见曾若水的鼻腔里,不断有鲜血汹涌流出,“若水!”
她停下了步伐,曾若水往前方奔跑的步伐也是终于止住,她那样无力缓缓跌坐在地上,唯有目光还注视着机场的方向,可以瞧见前方目的地。却再也无法抵达——
后方处,车子已经靠边停下,是任翔下了车。
沈寒亦是匆忙赶至。
还有那一人,是他站在不远处。
尉容瞧着高架上的她们,瞧着她仓皇的脸庞,鲜血染红了衣服,还有无数的泪水,这一幕直击心神——
曾若水早已经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鲜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黑暗中回忆起儿时那些场景,无论是上学路上,还是放学时刻,亦或者每一个转角路边,她喃喃喊着,“哥……你为什么……从来也不愿意等我……”
“若水——!啊——!”蔓生凄厉大喊,一场风花雪月就像是诗篇一晃而过,可纵然用尽一生都不懂命运是什么,爱情又到底是什么,她的泪水决堤而出。
尾声篇第369章:对错时间不败的花()
这个当下,就在旁人全都震撼注目之时,尉容朝沈寒喊,“还不快送她去医院!”
沈寒猛地回神,疾步走向她们,一下将曾若水打横抱起!
尉容亦是上前去,迎上她们,也迎上了林蔓生。
蔓生的双腿已经麻木,她一起身就险些跌倒,被他眼明手快扶住,低声叮咛,“快上车!”
任翔已将车辆让出,由尉容驾车,蔓生急忙坐入副驾驶,沈寒也已将曾若水抱进车里。
一行人匆匆驶离,朝着附近医院直奔而去!
等到了医院后,曾若水立刻被送入急救室,而他们来到回廊里静待。
急救室的灯亮起,蔓生整个人才安静了下来。
尉容侧目望去,瞧见她的脸上,泪痕干涸后变得斑驳,留下那样清楚的痕迹。而那双茫然空洞的眼眸,终于恢复清醒,不再似方才那样崩溃。他紧凝的眉宇,也轻微舒展。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任翔也赶来医院回禀,“容少,蔓生小姐,曾小姐发生的拿起追尾事故,我通知了警方处理。还有几辆车,也已经拖走了……”
尉容默然颌首。
蔓生轻轻应了一声,“谢谢你,任翔。”
“蔓生小姐,这些只是小事。”任翔回道。
蔓生朝他回了个笑容。随即走向了急救室另一边的沈寒。
自从赶到医院后,沈寒就一直不曾出声,一道身影挡住了视线,正是林蔓生望着他。
“容少,您去哪里?”任翔突然询问。
尉容已经取出烟盒,他要去吸烟区抽上一支。
任翔又是望向林蔓生以及沈寒,也是迈开步伐跟随暂时离去。
蔓生原本想要借一步说话,眼下倒也不用了,她望向沈寒,眸光带着一丝疑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曾若水原本一直在翠屏公馆,又怎么会突然往机场而去寻找曾楼南,蔓生凝眸发问,“你又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寒那样刚毅的一个人,此刻却是内疚自责。
蔓生见他一言不发,她幽幽说道,“你告诉她,其实曾楼南和她根本就不是亲兄妹!”
沈寒眉宇紧紧拧起,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所发生的事,是他前去公馆找她,是他告诉她那一种可能:若水小姐,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曾大少才不是曾老爷的亲生儿子!
当时曾若水不敢置信: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那不可能的背后,却是更深一层的创伤……
当曾若水取车离开,当她开始不断追逐曾楼南,沈寒就知道,是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不该告诉她……
“沈寒,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蔓生心中也是一惊,他是从哪里听闻,才会有这样的揣测。
沈寒凝眉道,“我也只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函。”
又是谁寄来给他?
蔓生一时间也理不清思绪,“就算信上是这样写,你也不能这样冲动跑过去告诉她。”
“……”沈寒低下了头,简直是千刀万剐都无法赎罪。
蔓生却还在思量,“你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这件事?”
……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沈寒心性沉稳冷静。他分明知道,曾楼南的身世对于曾家对于曾若水而言,一旦质疑都会是一个禁忌。
可蔓生却又觉得,其实他早就知道曾若水和曾楼南的关系,也知道曾若水爱的人是曾楼南。难道,连那个不幸流产的孩子,其实属于曾楼南,他全都知道……
竟无法再继续设想下去,一想到曾若水痛苦绝望的模样,蔓生就犹如针扎一般!
“我只是不想让若水小姐被蒙在鼓里!任何一个人都有选择权,但不该把人当是傻子!”沈寒骤然切齿一句。
蔓生却也认同沈寒所言,曾楼南如果是知情,又为什么要这样隐瞒,他可以放弃她。但让她这样痛苦,甚至是以为他们是亲兄妹,那便是罪大恶极!
结果,两人皆是陷入沉默,急救室的灯却在这一刻熄灭了指示灯!
蔓生和沈寒立即走向急救室,不远处尉容以及任翔也纷纷走近,医护人员先行而出,紧接着是曾若水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她挂着点滴,面色依旧苍白,却已经安宁睡着了。
“医生,她为什么一直流血?”蔓生追问病情。
医生应道,“她现在是因为血小板减少,导致凝血功能有障碍。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很不好,还有,她之前动过手术,切除过病变肿瘤细胞,这或许也是病因……”
肿瘤细胞?
蔓生又是一怔,自从曾如意的婚礼上离开,她提出要来医院治疗,可是被曾若水一口拒绝。她不前来医院的原因,是因为她早就动过手术,却又不愿被她知道……
“病人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还需要进一步全身检查……”医生如实以告,又是安抚道,“现在也没有确准,请家属们不要太悲观,让病人静心休养……”
蔓生点了点头,一行人又前往病房。
尉容朝任翔叮嘱一句,“办理住院手续。”
就在病房门口处,蔓生止住步伐,因为沈寒那样紧张的走了进去,是他陪伴在床畔,像是成了一座望眼欲穿的石像。
病房外边,蔓生背过身站在回廊里,透过玻璃窗的倒影,是另一道身影还在她的身旁,如影随形一般。
他突然伸手,似要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一件物品,半道又是终止,朝她问道,“你没有带手帕?”
蔓生定睛一瞧,她这才发现自己一张脸庞早就斑驳不堪,是泪水还是血迹,干涸成一片。
蔓生从挎包里取出手帕擦拭,他瞧了一眼,是她的手帕,还是纯净的素色。
“那是小白龙?”他又是忽然道。
蔓生低头一瞧,果然手帕一角,是形似小白龙的绣纹,这是赵妈曾经为她亲自绣的,早已是许多年以前,回到宜城后,她才又拿出来用上。
结果,还真是一只卡通版的小白龙!
旁人不会识得,唯有她知道那是,可他却也一眼认出。
……
同一时间,位于海城保利集团大厦,那间办公室里,王燕回一直在等待结果,有关于林蔓生以及曾若水的后文。
“嗡嗡——”手机开始振动,王燕回立刻接起,那头是下属孟少平来电,“大少爷!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就在今天上午,蔓生小姐前往曾氏总部和那位曾总见过一面,当时曾总和尉总刚刚洽谈完一笔生意……”
“之后,尉总就走了,蔓生小姐好像和曾总聊了几句。不过,没多久曾总就赶赴机场。紧接着,蔓生小姐接到了电话,那位曾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车离开公馆追着曾总往机场去……”
“蔓生小姐就一路飙车也往机场,高架上堵车,曾小姐的车被追尾撞上了,蔓生小姐直接下车,终于找到了曾小姐。”
“她们没有立刻去医院,蔓生小姐又带着曾小姐在高架上跑了好久,眼看着就要到机场的时候,曾小姐一下跌倒在地流血不止……”
“听说,蔓生小姐因为曾小姐伤心痛哭……”孟少平将一切详细告知,王燕回的眉宇沉凝,一颗心也坠了下去。
她在高架上伤心痛哭!
“后来怎么样!”王燕回又是追问,孟少平回道,“后来曾小姐的未婚夫沈寒先生在场,抱起曾小姐送去医院了,不过……”
“不过什么!”王燕回已是焦灼,孟少平这才道,“当时任专务在场,尉总也在场——!”
尉容竟然也在场?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王燕回几乎可以猜想之后的场景,“他也陪着一起去医院?”
“是……”孟少平低声道,“好像是尉总亲自驾车,送他们去了医院,任专务处理完交通事故后,也赶了过去……”
“你是做什么的!”王燕回勃然大怒,“派你去照看,结果你竟然都不在场!”
“大少爷!蔓生小姐不让我在旁跟着,只有余秘书陪着住在曾小姐名下的翠屏公馆里……”孟少平急忙解释,王燕回怒声斥责,“我不想听你这些所谓的理由!你现在就去医院,处理所有事情!”
“是……”孟少平应声,王燕回一下将电话挂断。
当天傍晚下班的时候,楚映言前来等候他,不过她并没有进入公司。而是等候在路边的车里。
今夜有一场私人家宴,先前王燕回应允前往,自然也是带着太太随行。
楚映言精致打扮过,得体而又美丽。
她静心等待着,终于瞧见那道挺拔身影从大厦里走出,而后上了车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冰冷气息。
“开车吧。”楚映言吩咐一声,车子就缓缓朝前方行驶。
车内气氛僵持,还是楚映言最先开口,“刚刚我听说,这次曾氏的生意好像洽谈得很顺利。不过,最终结果还是要等那位曾总从国外回来才有定论。”
实在是平常不过的话语,却仿佛直击王燕回的心,“他竟然就这样出国了!”
若不是亲兄妹,他竟然还能这样一走了之,将曾若水抛弃在高架上不管不顾!
楚映言望着前方,那些风景平缓掠过。她的手轻轻握住他,“那只能证明,哪怕他们不是亲兄妹,不会再遭天理伦常的报应,也不会在一起。”
就算不是,也不会在一起……
王燕回沉默不言,整个人犹如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这样冰冷。
……
曾若水昏睡了两日后终于醒来。
当她清醒后,蔓生在她的身旁陪伴,沈寒也是关心有加,如从前那般嘘寒问暖。谁也没有提起那日高架上的狂奔,只因为医生嘱咐,不要再刺激病人,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又休息了两日,午后蔓生陪着曾若水下楼散步,还是她问起,“蔓生。你觉得沈寒怎么样?”
这还是初次,曾若水询问她,是如何看待沈寒,蔓生只将自己的感受道出,“他可没什么演技,对你是真心的。”
沈寒这样刚毅的男人,对待心爱的女人,就会直白彻底。
曾若水默了下道,“那天从曾家回来,他对我说,他是真心想娶我,也不介意我有过一个孩子。”
蔓生也记得,那是沈寒前往曾家突然提亲,等回了公馆后,曾若水就喊了沈寒单独上楼。那一日,蔓生等候在楼下,直到瞧见沈寒下来。可是从沈寒的神情言语。就已经知道这份感情的无法归属。
“我不是没有感动……”曾若水的声音清幽,她的耳畔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