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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王镜楼本就有一丝阴郁的俊容更显寡淡,“因为从一开始。你霍止婧心里边,承认的姐夫就只有尉容!你怎么还能承认别人?”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王家使手段,把惠能的股份给占了,会逼得姐姐和你订婚吗!”霍止婧的声音愈发冷,“我姐姐和他是真心喜欢对方,他们才应该是一对!”
当年霍云舒也不过是刚刚掌管公司的千金大小姐,信任着手底下的高层董事,却不料人心可怕,一眨眼股份变更,她险些被架空!
“真心?”王镜楼一双眼睛凝起,聚着所有灰暗的光芒,“你姐姐是真心,可他未必!”
霍止婧僵住,紧接着却是更为恼火,“你少胡说!”
“那么你敢不敢去问他,当年你姐姐有没有向他提出结婚!他又是怎么回答她的?”突然之间,王镜楼脱口质问!
姐姐提出结婚?霍止婧真是愣住。可是事实不是这样,“你不要在这里诋毁!”
“那一天在尉家做客,我听得清清楚楚,霍云舒对着尉容说,是他,是尉容拒绝了她!”王镜楼的思绪飞逝,像是回到了那一年。
那是订婚后的数月,作为小辈,也因为堂姐王子衿的关系,王镜楼带着霍云舒一起做客尉家。那一天的王镜楼是高兴的,可是紧接着所听见的一切,却也让王镜楼感到这样不快活。
就在尉家庄园的一角,前去寻找霍云舒的王镜楼,不凑巧的撞见了他们的谈话。
夜色朦胧,月色旖旎,一切都静幽幽。
他的未婚妻,即将嫁给他的美丽新娘,却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红了眼眶。
王镜楼听得清清楚楚,是霍云舒说:我让你不要来出席我的订婚礼,你就真的没有来。
那一刻的王镜楼是凌乱的,他看见霍云舒拉住尉容的手,她没有握住,只是轻轻拉着他的衣袖,带着不舍,也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可她管不住自己,所以才会眷恋拉住他。
紧接着,他听见霍云舒痛苦的问他:我以为,你会来把我带走。
尉容站在前方,他的声音低沉:云舒,我不能。
就在回廊的柱子后,王镜楼看见霍云舒慢慢放开了手,她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你不能。你也不会。所以,你拒绝和我结婚,也不愿意娶我。
那一刻,王镜楼才知道霍云舒和尉容曾经竟是这样的关系!
他才知道,霍云舒是因为尉容没有娶自己,才会选择嫁给他!
一切直面袭来,王镜楼最后也没有站出去打断他们,只是默默离开。
而在经久之年后,今时今日王镜楼阴沉了眼眸说,“他要是真心,为什么不娶你姐姐?他要是真心,为什么和你姐姐在一起,可是尉家都不知道?他要是真心,现在会认了另外一个女孩子当徒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霍止婧,你早就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你会不知道吗——!”王镜楼连番质问来得又猛又急。霍止婧猝不及防!
“你骗人!你说谎!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你任何一句话!”霍止婧喊了起来,她却并不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她已经开始喊,“宗泉——!”
宗泉立刻推门而入,“霍小姐!”
“不用忙了,我正好要走!”王镜楼已经起身,许是因为提起霍云舒,他神色更为阴霾,直接大步离去。
霍止婧还坐在暖阳里,可是她只感受到一片寒冷来袭。
“霍小姐,您没事吧?”宗泉上前询问,“要不要我让容少过来?”
“不!”霍止婧喊住他,“不用,我没事,我只是不想见到那个人……”
宗泉点点头,只当她的失态是因为厌恶王家人的关系。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出去吧。”霍止婧轻声说,宗泉又带上门离开。
霍止婧眼前茫然一片,可是王镜楼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她不敢去想,她无法去想,这怎么可能……
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王镜楼说谎,一定是他说谎!
霍止婧像是催眠一样,反复对自己说。
……
果盘里的橙子吃了少许,午后闲聊片刻后,蔓生说道,“王首席,今天真是谢谢你,实在不好再让你多留,这一趟过来虽然不远,但是也辛苦了,我让书翰送你一程。”
“司机开了车过来的,不用送。聊了这么久,你也该休息,我先走了。”王燕回微笑道,小坐片刻后不再停留。
然而,蔓生还是吩咐林书翰,“送送王首席,还有,回我住的地方,替我拿几本书过来,就放在我床边的。”
王燕回一走,林书翰要是也走了,那不是就剩下尉容一个?
“我一会儿让余秘书拿来。”林书翰道。
“你去替我拿过来,安安跑来跑去也累。”蔓生却坚持说,林书翰也没了办法,他心里边更清楚,她是有话要对尉容说!
“看来你姐姐是要和师父谈谈心了。”王燕回心领神会,“那我们就走吧。”
林书翰也只得跟随在后离开,只是经过尉容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
……
终于,这里清静下来,没有了那些恼人的旁人,也没有了那些错乱的声音。
只剩下空气里边,还残留着橙子的香气,充斥在鼻息之间,轻轻一嗅,那股酸涩感加剧,像是能够焦灼谁的内心!
尉容看着她,突然之间又沉默了。
尽管他不出声,蔓生却率先开了口,“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一谈,又要谈什么?
尉容沉眸看着她,轻轻点头。
“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为了做这做那,你是为了什么?”蔓生轻声说着,才发现他真是惜字如金,沉默起来仿佛谁也不能够让他开口。“你不说话,却为我做这么多,是想弥补吗?”
因为愧疚,所以才开不了口?
也因为愧疚,所以才想要为她做一些事情来弥补?
“为我请一个好医生,好好的治疗我,让我康复,和从前一样,你的弥补已经够了。”蔓生提起方才,几个人当着她的面,争先着要对她负责,却仿佛她真像是一个已经残废的人,可是这并不是想要的,“我已经说过,不用叫屈,不用担心,也不用同情。是我自己选的。要先救她,不是你决定的。”
刹那眼前,像是浮现起那鲜血所书写的三个字——先救她!
已经干涸的血迹,此刻想来依旧惊心无比,她却对他说着,是她所选,并不是他决定!
一下子,像是有一股热潮急涌而上,尉容眼底已如浪潮汹涌,他的声音听起来字字如利刃切齿作响,“你为什么要选?你凭什么做决定?当你在余安安手中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弟弟?你要是一辈子走不了路,他有多担心多难过?你怎么能放弃自己?”
他为什么要对她厉声大吼?蔓生完全怔住,她不明白,她困惑发闷,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这样愤怒。甚至是生气?
做了选择的人不是她一个,决定的人也不是她一个!
为什么她做决定就不可以?为什么只能由他做主?
却也像是被激怒,蔓生冷声说,“我自己的命,和你没关系!”
“那又和谁有关系?”尉容更为暴怒的男声直接盖过她,纠缠的目光像是要勒人窒息,“你这算什么?你是想还人情?你以为这一次你做了决定,就可以当作是抵偿?因为那一年北城,你还欠我一次吗!”
人情,偿还……
蔓生的心忽然翻滚起来,她的声音也是一颤,“没错!就是为了还人情!”
“早就还了不是吗!”他却对着她喊,“就算是欠,你也早就还了!林蔓生!这一次你又在还什么!你还得清吗!”
是啊,还什么?她还在还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只是在当时,一条人命。一双腿,孰轻孰重之间,她选命!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那么一点点的,那么不由自主不可控制的游丝一线,牵引着她,让她去做这样一个决定!
她不想说,她不愿说,或许还因为,因为她听到那声姐夫,她想起他!
因为,她这才惊觉,这才发现她不只是喜欢他,不是一点点的喜欢而已。
而是,那么多那么多。
那么多的喜欢。
第191章:是你放弃我对不起()
一刹那像是恍然醒悟,可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
她从来没有强求过他回应,他又凭什么指责她?
“今天所有人都能指责我,但是你,尉容,你没有资格——!”
蔓生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吼了出来,从醒过来以后,那么多人来指责她,怪罪她,埋怨她,林书翰、曾若水、余安安甚至是高进,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当着她的面,数落她这一次不理智的决定,斥责她不爱惜性命。
她全部接受,她只能说着抱歉,说着自己错了说着对不起,是她让他们担心了。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这样不愿意自己疼痛,不愿意看见自己受到危险,所以她愧疚她难安,她其实并不想这样,可她还能怎么办,她又怎么办?
今时今日,这个世界上的人,哪怕所有人都可以,但唯独他不可以!
“你不是也做了决定吗——!”那份压抑宣泄而出,蔓生朝他声嘶力竭喊,“当我和霍止婧被压在大楼底下,当那块石板要被选择打左还是打右的时候,你也做了决定!”
蔓生不曾忘记,当命和腿孰轻孰重之间,当她在余安安手心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同时她听见任翔的呼喊——
“是你告诉任翔,先救霍止婧——!”此刻。蔓生说出他当时的决定。
其实那一刻蔓生还是听见了,哪怕瓦砾覆了视线,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可她终究还是听见了。
他的决定他的选择,他已经选择了别人,不会是她!
面对她一瞬间爆发而出的喊问,尉容突然定在原地,他动不了,他无法说话,他没有办法辩驳一句。
的确是,是他做了选择!
“救人有先后,命比腿重要,我可以理解可以体谅,你当时做这个决定,是想要挽救两条命!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能否定,你选择先救别人的事实吗?”原本蔓生以为,自己可以冷静面对的,也可以当作一切都已经过去。
因为幸好,她平安无事,她还能站起来,还能重新拥抱每一个人,告诉他们,自己很好!
所以,就当作是一做了一场可怕的恶梦,醒过来后就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他为什么指责她?
又凭什么指责她?
“做决定的不是我一个!你没有资格在说我!在你告诉任翔先救霍止婧的那一刻,你又有没有想过,我还有弟弟?我要是一辈子走不了路,他有多担心多难过?在那个时候,你有想过吗!”蔓生冷声质问,可是激动的情绪已经无法掩盖,她的手颤抖着攥紧盖在身上的被子。
尉容面容愈发冷肃,好似是被浸在冰冷的海面,他突然说。“我有!我怎么没有想过!”
“或许有吧。”蔓生的声音轻了几分,她笑了笑,“可就算是有,你最后的决定还不是放弃我这一双腿!去换霍止婧的命吗!我放弃自己,我有选择权,我不会怪任何人!你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又在这里对着我大吼,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就那么神圣?你是神吗?你能主宰一切吗?”
“你现在站在这里,对着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意义有作用能改变一切吗?你难道就没有私心,你的决定里就没有一点点的悬殊?”连番的话语就如倾盆大雨忽然而至,将人淋得湿透,像是要将人打醒,蔓生的笑容一止。
她朝他喊,“说到底,你才是那个放弃我的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
耳畔“轰——”一声炸开。就像是今天的巨雷震耳欲聋,让人不断惊颤,鞭挞着那一颗心!
……
尉容对上她一双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泛红,如血一般的深红色眼眶,触目的望着她,好似在拷问,对良心在拷问,让人就此投降,他早已竖起白织。
“你说的没错!”薄唇轻启,尉容凝眸望着她,时间都好似静止似的,他沉凝的男声已如炽热沸腾的火山岩浆,“是我做了决定,我没有资格!责任在我,你为什么要揽上身!谁准你放弃自己?”
“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不会为了自己拼命,你又要怎么获得一线生机?任何人都可以放弃你,但是你不能!就只有你不能!”尉容每一个字都说的铮铮作响,“你听见了没有!”
“我宁愿是我自己做决定,我都不愿意从余安安那里知道,你放弃自己!”尉容低沉的男声像是在高空盘旋,永不坠落,“这一次如果你真的出事,你的腿没有了,你瘫痪或者残疾,他们不会说是你牺牲救人,只会说是你活该是你咎由自取!你又知不知道!”
不需要所有人,只是在他眼里,落得今日下场原本就是活该,是咎由自取?
蔓生突然左右不得进退两难,无论怎样竟都像是不对,为什么到了最后,竟然全都是她错?在痛苦交织里,蔓生只记得一句话,她发狠道,“是你让我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我只是在遵循上级指示听从调度安排!我现在问你,尉总,这算不算错了!”
那一天海城护城寺饭馆里,她即将要前往鹏城赴任。就在出发前,是他对她说:蔓生,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伤。
——是他,都是他!
“是我让你保护,不要让她受伤,可我没让你牺牲自己!你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所有人说我尉容冷血无情自私自利,也比你这样爱惜自己放弃自己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他的眼底全都是深邃暗涌,逼人窒息,更让人痛苦。
啊——
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记刺破苍穹的长叹惊吼,蔓生却无力喊出,“所以,是我错了!我不该选择救她,我就该在当时说,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我的双腿!哪怕是霍止婧死了,我都要活下去!就算等我活过来以后,受到所有人指责,说是我借着别人的命活下来的,我也要活下去!否则,就会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蠢人!”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人!”似是有了结论,蔓生冷声说,“谢谢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从今天起,你要对谁就对谁好,和我没关系!请你不要再对我说让我保护谁,不让谁受伤的话!用你一辈子的时间去守着她吧,怎样都好,你决定就行!”
“毕竟,她对你而言是重要的人,但是对我不是!”所有的关系抽丝剥茧般摊开在面前,纵然没有一次提起霍云舒,可是蔓生清清楚楚。她也不想去理会,不如就这样,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他却说,“止婧,我只把她当成是妹妹!永远都是!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蔓生立刻回了过去,她冷硬决然的说,“不要再来和我说!我也不想听!出去!现在就给我出去——!”
……
蔓生终于耐心耗尽,所以她拒绝再和他沟通,只是喊着同一句话,“出去!”
在激烈而又纠葛的争吵过后,尉容终于也沉静下来。来不及回忆方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