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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砸在蓬窗上,哗啦啦像短线的珠子滚落。
烟雨深重,在这样的早春里,不远处浓得像墨。
他起身决定去找陈溱,衡秋拉住他:“阿栉哥,你去哪?”
稚乐知道自己不对劲,从在地牢中,缚魂咒的咒解打进身体里开始,他的身体即便像被一团黑色的火焰灼烧,每分每秒都透着不安和暴躁。陈溱不在身边,他焦虑,不仅是因为失去他的庇护,还是因为担心他。
云轻一向,就不是个好人,偏偏对陈溱和颜悦色,还有他看他的眼神,那样深沉的含义让他不寒而栗,如果他云轻做些什么,该怎么办?
善的云轻是一座冷漠神只,那么恶的就是可怕的恶鬼。施加善行的云轻被人敬仰,长久地折磨他的云轻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一看见云轻,就能记起每一道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痛苦。
从他来到定云山庄的第一天起,就被云轻盯上了,毫无缘由的,自己成为仅供戏耍的玩物,任谁都可以伤害他。
被一次次折磨,治愈,折磨,治愈,周而复始的炼狱般地生活。
如果不是逃出来,遇到了兄长,他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如今回来,是为了报仇,是命运待他不薄,但是放兄长一人去见他,可真是蠢透了!
万事皆有前因,那么,事态走到今天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嗒嗒嗒,有人慢步走过来。
稚乐眯起眼,看见雨幕中走来的身影。
陈溱撑着一把伞:“怎么傻站在这儿?”
他在阶梯上站定,鞋袜都湿透了,扯扯衣摆抱怨道:“糟糕。”
稚乐心中稍安,连忙下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哦,不知道,好像是粥吧,云轻送的。”
稚乐扫过一眼,接过刻着繁复花纹的食盒:“扔掉。”
陈溱好笑道:“怎么这么小气?”
小气的意思是说他气量狭小,陈溱跟他科普过,他一听,不满地蹙眉,但是勉强将东西收下了。
小缳跑过来:“奴婢拿去热,您等等。”
陈溱道:“不会都没吃吧?”
衡秋揉揉肚子:“稚大哥没回来,吃不下。”
陈溱:“哎呦,嘴真甜。”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除了那些甜粥,小缳又做了些别的食物。
桌上的人都是些没有家的人,从未有过坐在一起进食的经历,然而陈溱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切,从四个人相遇那天起,大家围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从互不理解到和乐融融。互相关怀,荣辱与共。
这些原本都是对稚乐而言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是因为陈溱的存在而变得触手可及。
陈溱夹了些菜到他碗中。
“多谢兄长。”
陈溱摸摸他的头:“多吃点。”
稚乐笑,低头抿了一口粥,单是一口,他的嘴角的笑便僵在一个固定的弧度。
他攥紧手中的碗筷,放下碗,说:“我先出去了。”
陈溱奇道:“怎么不吃了?”
稚乐摇摇头:“我饱了。”
陈溱的眼睛就像星光般闪亮:“再吃一些吧。”
“不了。”
“别走啊!”陈溱突然高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趾高气昂的得意,尾音是缱绻的诱惑。
稚乐回头,场景转变。小缳和衡秋消失,饭桌崩塌碎成粉末,光影掠过,黑暗包拢而来,袭上陈溱的身体,激荡出鲜红的颜色,化作一身红袍。
红烛闪烁,明灭间陈溱对他伸出手:“阿栉,还不过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衣服已变成喜服。
“过来吧,阿栉,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稚乐站着不动,对方却慢慢靠过来,深情地看着他,他凑近稚乐的身体,在他耳边低声道:“今晚,留下好不好?”
鼻尖是陈溱的气息,清新得像雨后初绽的花朵。
他的双眸深深地望着稚乐,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主人,主人,今天我是你的。”
充满了迫切渴望的呼唤包裹他的感官,稚乐的身体逐渐失去知觉,缚魂绫的残余力量潜伏在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银色的缎带逐渐显形,像蛇一般从四肢往上缠,对面的陈溱还在笑,他用满足的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依偎上他的身体。修长的手指抵在他的胸前,握成爪状企图掏刺,然而还未动作,他便僵住了。
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泪盈于睫,还企图伸出手抚摸一下眼前男人的脸。
身上的银缎碎成一片片,稚乐微一扬手,眼前的人被一把甩出去,手上的血迹在红光中消弭,他一步步走向眼前之人。
苏儿倒在地上,腹前是被洞穿的窟窿。嫁衣已被染红,她的四肢剧烈地颤抖着,扬着手向稚乐的方向抓着。
稚乐听着她喉咙里艰难的呼吸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儿露出缥缈的笑意:“不会告诉你的。”
稚乐单指勾起她的下巴:“说吧,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你早就死了。”
苏儿笑着摇摇头。
稚乐冷笑:“你原本该杀了我,却没有,那些粥里有降灵散,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等苏儿回答,稚乐的指尖便发出光芒,光线以之间为起点,疯狂地发散布满她的身体,白色的花瓣轻盈浮起,照亮着幽暗的空间。
当那一切汇聚着成一条条线进入稚乐的身体时,他猛地睁开了眼。
起身,却被扯住,回身,衡秋那张漂亮的脸在笑:“阿栉哥哥,你去哪里?不可以到处跑。”
稚乐冷冷地与他对视,这漂亮的人偶便分崩离析。
一切,都是假的。
幽暗的屋中,有一个人被绑在床上。
陈溱:他为什要绑我?
m710:大概是觉得你玷污了他的爱?你的表情不够庄重。
陈溱:早说啊,我一定摆出最哀切的表情。
m710:
陈溱:小m你知不知道,我小六之后连我妈都没看过我裸体。
m710:
陈溱:所以还不快把眼睛捂好!
小老虎哭唧唧,连忙用前爪挡住了双眼。
对于自己被人赤裸裸地绑在床上这件事,陈溱内心是崩溃的。
云轻坐在他身边,要了一勺清粥递到他的唇边:“你一直没有用饭,吃一点吧。”
“云庄主,我是哪里得罪您了,您若是见怪,直说出来,我给您赔礼。”陈溱躲过勺子,直视他。
云轻微笑,贴着他的耳朵道:“没有得罪。”他轻轻在陈溱的耳廓上啄了一下。
陈溱心里一阵恶寒。
云轻神色落寞,却还是笑:“阿稚,你总是这样,别扭。”
陈溱脸一僵,开始拼命挣扎。他总算知道稚乐被绑的时候为什么会那副表情了,这种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是令人绝望。
“特么有病的吧,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又认错人,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瞎啊,老子不是程贞非说我是,现在又搞个蛇精病来搞我!你老谈恋爱之前能不能先把眼神儿弄好啊你!卧槽!”
陈溱已疯,云轻却痴迷地看着他。
陈溱没劲儿了,面如死灰地看着他:“云庄主,咱们有事好商量,首先,我是稚迩啊,我就算不是,你不是说会好好对稚乐的吗?你这样绑人动粗是可不合规矩。”
对面的男人轻笑:“我后悔了。”
陈溱一时哽住:“你不能不讲信用啊。”
“阿稚,你总是这样,傻傻地。”
陈溱: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云轻手指轻点在他的眼角,鼻尖,贴在他的脸上,一路向下。
陈溱身上就像被蛇爬过一样,他的手指所到之处,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阿稚,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云轻道,“你害怕我?别怕。”
“我怕”
“为什么呢?你告诉我,”他轻轻吻在陈溱的脸颊上,“你愿意接受他,却总是拒绝我,你总是这样”
“嘶”他疼得龇牙咧嘴,“云轻,我去你娘的!”
陈溱面露凶相,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却被陈溱的样子取悦,亲昵道:“小豹子。”
陈溱:你跟我说说,他这病怎么才能好?
m710:我现在不适合出来说话。
云轻不满地让他看着自己,陈溱脑海里的小老虎跐溜没了。
“云轻,你冷静冷静,你听我说,我是稚迩,不是你喜欢的那个,我很抱歉我刚刚对镜子里的你这么不礼貌,但是我错了,能不膈应我了么?我就是个路人甲,我就是想完成任务好好活着,我活着挺不容易的了,能不逼我么?”
在这孤立无援的处境中,陈溱差点崩溃,反正什么话都飙出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从国骂到洋文,一溜儿得来,也不带歇气,纯属发泄外加壮胆。
“我从前竟不知你生气起来是这般模样。”
对方根本就是想温水煮青蛙把他熬死吧。
“你从前那样倔强,总对我避而不见,我入不了你的眼,你就连一点情绪都不肯外露。”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当然听不懂,因为你根本就不记得我,稚乐。”
“你说什么?”
云轻说:“我说,你才是稚乐,你才是啊。”
“那稚乐”陈溱诧异地看着他,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一定是!稚乐呢?他人在哪里,会不会出事?他想到此处,顿时新乱如麻。
“你不用管他,马上,马上我就能解决掉他,在没有人能妨碍我们。”
“不”
“你哭什么?阿稚,你别哭。”
陈溱吸吸鼻子:“我不哭,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拼命地让自己镇定,身上的绳子因为他的挣扎越绑越紧,很快就勒出一道道红痕。
云轻的目光突然沉下去,陈溱心里一个咯噔。
“你别”
“我当然不会,绝不会再对你做这种事。”
“你是不是想挨打?”陈溱一字一字地说道。
云轻若有所思道:“你还愿意碰我吗?”
陈溱:“呵,只怪我信错了人。”
“我原本,是真的想让你幸福,让你和那个懦弱的碎片在一起。我只要好好地看着便好。然而阿稚,你就这般鬼使神猜地出现在我面前,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所谓的稚乐,只是我的一半而已。”
陈溱看着云轻的脸,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为什么看着他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这是因为从神态到眉眼,他们都出奇地相似。
一样的气息,一样的轮廓,唯一的区别就是眼睛。云轻冷淡而高贵,稚乐却带有一抹艳色。
“那是因为他分走了我的眼泪和懦弱。”云轻微笑道,“我知道你会喜欢的,那是我对你的补偿。”
也就是说——m710给的剧本没有错,而是他们抵达的时间错了。
他们来到了,云轻凭借自己的力量创造的“续集”。
让一切在稚乐死亡的那一刻开始继续运转,从新来过,却改变了人物的立场。
在云轻的故事中,原本的稚乐成为了稚迩,而稚乐的位置则由云轻分割出的“阿栉”取代。
他说作为这个世界主轴的阿栉,身上带着他的眼泪和懦弱,实则是温柔的一部分,云轻的温柔都是玻璃制品,没有生机,而阿栉的却是没有理智克制的,无法的温柔,因为他没有云轻的冷漠。
所以这个世界,是崩溃而幼嫩的,陈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带着稚嫩的特质,但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瞬间的疯狂,且没有秩序。
面对山贼时内心战栗决定鱼死网破的小缳,时刻敏感濒临爆发的阿栉,以及面对巧取豪夺绝望的衡秋,他们都喜好哭泣,因为继承了云轻的眼泪。
他说过,他是个没有哭泣本能的人,因为尝过一次,觉得太苦涩了。
至于为什么会遇到云轻。
“因为我在思念你,而你,也对那个替身产生了质疑。这一切,不谋而合。”
“阿栉不是替身。”
“哦,如果他不是,我又算什么?”云轻危险地眯起眼。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实的,无论怎么算都是朝夕相处产生的感情,至于你——大概是路人吧。”陈溱笑。
他有些挑衅地看着他,云轻太自大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神,陈溱虽然偶尔膜拜一下神,但是装逼过多就让他不喜欢了。
“他起码还讨我喜欢,你呢,云轻,我也许爱过你,爱的卑微到看不见自己,爱到舍弃尊严乞求你,可是后来幡然悔悟亦知你不是良配对吗?我都不爱你了,你还缠着我做什么,难道从头来过,那些伤痕就能消弭于无形吗?你没有问过我吧,关于我是否还爱你?”
云轻握住他的脖子:“别再说了。”
陈溱缓了缓气,嘴角勾起:“你不敢?有本事你问一次,我一定好好回答你。”
“云轻,你可真笨,难道重新开始你就有胜算了吗?若是如此,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了,我又不是活该给你糟蹋的,我自己犯贱就算了,怎么我想洁身自好,你还想着逼良为娼,我纵使成了娼妓,也得睁大眼睛好好挑一挑那入幕之宾罢!”
他越说声音越小,却愈发沙哑凄厉,然而脑海中盘旋着的少年惨状刺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小老虎还真是的,一点用都没有,原本那些已经变成雪花花的画面竟然又再次出现了,少年时受尽欺凌,长大了爱而不得,最终却被这个蛇精病害死了。
他陷入窒息,眼冒金星,模糊看到蹦出来一个压缩包,上面写着补丁二字,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什么,估计是它恢复数据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稚乐一直被云轻纠缠的那段往事。
“屁用都没有!”
他猛地吼了一声。
“啊!”银缎剧烈收缩,陈溱疼得弓起身体。他恨恨地看着云轻,没有流一滴眼泪,“你看,我也不会因为你这种人哭泣了。”
“闭嘴!”云轻怒叱道,屋中仅剩的烛火熄灭,家具炸裂,承受着他的怒火。
陈溱大笑起来:“那你就杀了我吧,死人才会闭嘴。”
疯狂地看着他,陈溱高傲地扬起下巴。
陈溱:喂,我说,你再不想想办法,我就真的死了,到时候一起玩完。
m710:你,你怎么能故意激怒他杀你。
陈溱:要你管,就说你救不救吧,阿栉还在外面,我得赶紧去找他。何况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被他看到他该生气了。
m710:我没有办法,我根本打不赢云轻。
陈溱:不求你打架,给点高科技不行?像上次那个火箭炮啥的,别的不求,我就求个自保。
m710:那个就已经超支了。
陈溱:
m710:溱溱,你怎么不说话了?
都快咽气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m710犹犹豫豫:可以是可以,但是得接受惩罚。
陈溱:电击?来吧,爽歪歪。
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俄罗斯转盘,m710:自己转,惩罚会伴随下一个世界。
陈溱摁下按钮,底盘飞快转动,最后停在灰色区域。
陈溱:啥意思?
m710:阳痿。
陈溱呵呵,得了,收工。
陈溱:东西给我。
小老虎抱着个小瓶子给他,陈溱接过喝下,便感到一股力量在身体中流窜,在血管中澎湃,使他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