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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林青芜被吓得一个激灵,“你可别乱说,最好遇不到,咱们两个女孩儿,哪里能跑得过骗子。”
“二姐,”林青穗拉着青芜的手,叹息道:“我知道你还是个小孩儿,要做那些事,太为难你了些,但咱们家现在。。。唉,总归咱们现在不能再将自己当做小孩儿了,你放心,我会尽量照看着你,不会让你吃太多苦头。”
被自己的小妹语重心长托咐这些,林青芜哪能服气,她抽出手搭在林青穗的小肩膀上:“你说什么呢幺妹儿,你一个小娃儿,肯定是要姐姐照顾你啊,你放心,我也会尽量照看着你的。”林青穗被逗得一笑,心里顿然觉着松气了许多。
要在城里找个合适的地方落脚,租赁的费用又不能太高,林青穗原本想找牙侩问问行情,转念想起兴祥巷子的朱记母女,还有那显然是外地来的温氏母子,都像是好相处的人家,林青穗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领着林青芜先去那处看看。
“朱姑娘,在家吗?”
到了朱记屋前,她家仍是门户四闭,林青穗喊了门,朱俏取下门板,见是前日来的小姑娘,高兴地出门来拉她的手:“”青穗!哎呀你又来买酒吗?”她看看林青穗还带了个姑娘,又道:“咦,这个小姑娘是谁?”
“这是我二姐姐,”林青穗笑着跟她寒暄几句,三个女孩儿本就易亲近,朱俏请了青穗姐妹进屋,说说笑笑半晌,一会儿朱俏的母亲出来看客,林青穗连忙拉着青芜行礼:“伯母好。”林青穗态度放得亲热,就跟见着寻常小伙伴儿的长辈似的。
朱母高兴地啊啊了几声,林青芜虽有些惊讶,但到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儿,不敢露出异色来,只万事听从青穗安排,林青穗又笑着对朱母道:“伯母,我本打算就找小俏说两句话,来得急,没跟您带点串门礼来,贸贸然来打搅,您别见怪。”
“哎呀说什么呢,”朱俏已然将她当做小伙伴儿,笑嘻嘻的:“又不是逢年过节,送什么礼啊,”朱母难得见有同龄的小姑娘和自家女儿玩,专门还从米缸里掏了糖出来招待青穗二人。
喝茶吃糖又聊了会,林青穗含蓄地问起朱俏正事:“小俏,这房屋是你家里的,还是租的呀?”
朱俏道:“赁的,”她又凑到林青穗耳边上小声说:“我们家本是外地的,你别同别人说。”林青穗连忙点头应下,又问她道:“那,那你知道这儿可还有屋子能赁么?”
“怎么?你们也要搬来这儿住?”朱俏惊奇道。
“是有这个打算,”林青穗跟她说了自家难处,在村里的田地不多,种出的粮食糊不住口,想来城里做些买卖营生,也好过在家里熬穷煎苦。朱俏当即高兴地道:“好呀好呀,你搬来同我们做邻居,我们这儿多半都是做些小买卖的。”
这兴祥木屋巷子里头,住的多半是些做小买卖讨生计的外地人,木屋房子不大好,租赁费用也不高,可巧儿,朱俏家旁边的住户将将搬走,正好有空房。经由朱俏介绍,林青穗姐妹找到了管这片儿屋房的牙侩。
那牙侩是个四五十岁的老汉,住在兴祥巷子最里头,也是帮人做事的,常年同外地人打交道,规矩简单的很,也不问林青穗七七八八,直接领着姐妹二人看房。
这房户同朱俏家差不多,虽简陋破旧了些,但好在够宽敞,租金也公道,林青穗和青芜都较为满意,牙侩便直接说:“交一年的定金,摁了房契租赁的手印就行了”。
木房租一年都只需七钱银子,青穗姐妹痛快地交了钱,还多给了十几个铜板请牙侩吃茶,牙侩便也高兴了,乐呵呵的对青穗道:“你这个小姑娘,同朱家那丫头一样,都怪机灵懂事的,以后大伙都是邻里,有什么事儿跟伯说一声,要有屋檐漏瓦什么的,我叫人帮你们弄好。”
林青穗连忙拉着二姐欠身道感谢。姐妹俩初来城里,一切事宜顺利,还只到中午,就将租房这大事办好了,以后来城里便有个地方住。
俩姐妹拿了房门锁匙,开门进了屋,四处打量这屋子,新奇又激动,高兴地互相拉着手傻乐呵了半天。
“青穗,她二姐姐,”朱俏在门口小声喊:“你们定好屋子了么?”
“交了钱啦,”林青穗快步走出去笑道,“多谢你呀小俏,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好呀,太好了!”朱俏也开心得很,这兴祥巷子许少有跟她玩得来的小伙伴儿,那些野孩子,都嫌弃她娘亲是个哑巴,嘲笑她说,和她玩也会被染上哑疾,只有林青穗半点也没介意,待她娘亲也亲亲热热的,朱俏很喜欢她这个小姑娘。
这房屋住户刚搬走,要打扫干净还需费番功夫,朱俏拿了扫帚抹布来,帮着林青穗姐妹一通洒扫。朱俏家屋子还有点好,她家后堂里有口小井,用水方便,不然吃用的水,还得去巷子末尾那口大井里提。
朱俏慷慨地让林青穗直接去她家打水就是,初来乍到,邻居是个同龄小伙伴儿,还这么热情善心,连林青芜也渐渐地放开了些,害羞地同朱俏搭了几句话。
“哎呀,我还以为你一家,就只有青穗一个活泼人呢,”朱俏边扫着窗户的蛛网,边笑道:“上回你爹爹来,就是半声不吭的,今儿见到她二姐姐,又不怎么爱说话,我还纳闷着,可算听见你也同我讲话了。”
林青芜难得地闹了个大红脸,“小俏,这回你可看走了眼,你跟我二姐姐熟了就知道了,”林青穗提着水擦洗屋内的桌凳,边打趣儿道:“她就是个猴孩儿,在我们村里,上蹿下跳,比男娃儿还野。”“明明是你自己野!”林青芜红着脸反驳她,三人一通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到了午食点,朱俏要回去煮饭了,林青穗道:“俏俏,我请你和伯母去饭馆子里去吃吧,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都不知道怎么谢谢才好。”
“饭馆里吃多贵啊,”朱俏道:“不如你也去我家吃吧,就是没什么好菜,反正你家这里什么都还没买。”
林青穗还是想请朱俏去饭馆吃,又说了哪里哪里饭食多么好吃,朱俏被她说的口水都要出来了,为难道:“我倒是想去。。。就是,就是你也知道我娘,她不大愿意见生人。”
“噢,”林青穗正了正色,又想了个主意道:“这样,我们三个出去吃饭,然后帮伯母带些饭菜回来?”
朱俏长这么大还许少出去吃过,心动的问:“可以吗,会不会很贵呀。”
“不贵不贵,”林青穗一摆手,“二姐,咱们去吃顿好的鼓鼓士气,然后再在这城里好好赚钱!”
第27章()
三个小姑娘进了间饭馆儿,伙计哈着腰大声吆喝:“小客官们里头请!”
朱俏实际许少能出门玩乐,林青芜更是从未在城里饭馆吃过饭,二人都有些忸怩,倒是林青穗一脸自然地领着她俩进店,又一本正经的招来小二点菜,还把银钱先给结了。
好在饭菜并不贵,点了几个肉菜一通吃喝,不过二十来文,难得被当作大人一样对待,林青芜和朱俏小口小口吃饭,时不时互相看一看,捂着嘴弯眼笑个不停。
“好吃吗?”林青穗问两个小姑娘,“好吃好吃,”那两个忙不迭点头,小声笑道:“穗穗儿,你真胆大,方才我俩都不敢进来。”
“这有什么可吓的,他们开饭馆,不就是迎客吃饭,”林青穗夹块肉给朱俏,“咱们给钱吃饭,又不是吃白食,”两个姑娘喜滋滋的看着青穗,全然不将她当小妹妹了。
吃过饭后再回去清扫屋子,朱俏将装盒带走的饭食送给母亲吃,朱母咿咿呀呀地竖了大拇指,又啊啊的示意朱俏要感谢人家,朱俏又高兴地跑去隔壁找青穗:“好勒娘,我再帮她们洒扫去。”
忙到傍午,总算将新家打扫得干净敞亮,屋里什么都没有,床铺用具得等来日去买,眼下还得赶回村里去。
林青穗将门落了锁,跟朱俏道别:“俏俏,我们先回村去啦,待家里的事儿做清楚了就来。”朱俏笑嘻嘻同她招手,让她俩尽快来城里。
青穗姐妹刚转背,又见着巷子里徐徐走来一对母子,缘分不浅,林青穗微微笑着屈身行礼道:“温婶儿,温少爷。”
“青穗小姑娘,”温氏再见到人眼里也有些欢喜,温温婉婉地回笑着打招呼,温行易依旧清正一张脸,不错规矩的拱手行礼。
“婶儿,以后就不用这么客气啦,”朱俏几步跳过来,偷偷瞧温行易一眼,再搀着温氏报喜道:“青穗也想来城里做买卖,赁了咱们隔壁的那间屋子,咱们以后都是邻居啦。”
“哎呀那可正好,”温氏也高兴地说:“以后的日子可不是有许多趣头了,”她又看着青芜问:“咦,这个小姑娘是?”
“这是我二姐儿,”林青穗心里头还是挺喜欢这婶儿的,毕竟这般美貌又待人亲和,是谁都难以招架得住,“我家里还有大姐和哥哥,过两日都会来住,可能还需劳烦婶儿多多照顾了。”
“真好真好,你家二姐儿看着同你一样,都是可人懂礼的小姑娘,”温氏合掌笑:“以后孩子多些,又有许多热闹,真不错。”
直到林青穗姐妹走出巷子口,林青芜才拉着青穗的手,激动地道:“三妹三妹,那二人是谁呀,母子俩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妇人呢。”
被夸赞真好看的母子二人进了屋,小少年皱着漂亮精致的脸儿,语气有些不善:“母亲,咱们另换处地儿住吧。”
“怎么啦,”温氏矮着身子在灶边点火,温声问:“你不喜欢这儿么?”
温行易几步过去帮她点了火,心里也冒着点火气:“母亲根本不必做些,您这又是何必,住在这样的腌臜地方,行卧起居样样不便,邻里是群无礼又吵闹的小丫头,往来皆是些不通诗礼的白丁贫民,孩儿当真想不通,母亲何必让自己来吃这样的苦!”
“易儿!”温氏声音一重,脸色也沉了下来,“货分三六九等,人有高低贵贱,那些贫民家的小丫头,不配与你温公子攀谈来往,这样的腌臜地方,不该让你温公子来吃苦受累,这就是你读书通礼之人所学所想么?”
“母亲,”温行易赌气道:“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读书人,不是有句话道,苟有所见,虽布衣之贱,远守之微,亦可施用,”温氏缓了缓声道:“贫民之子,亦可结交,你不该眼高于顶,时刻仍想着自己是温家的小公子。咱们既然走出了温家,就不该还眷念着往日荣贵。”
“孩儿没有,”温行易声音里也带了委屈,倔强着侧首不看温氏:“什么温家不温家,我本就不是温家的人,哪里有属于我的往日荣贵,孩儿只是不想母亲这般辛苦。”
“易儿,母亲说错话了,”温氏动容的喊他一声,又沉默良久,靠近来轻抚着儿子的清俊的眉眼。
外人都说小儿相貌随她,只有温氏自己清楚,易儿这番白玉无瑕的面貌,同他父亲竟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温氏想及声音愈发和:“母亲不苦,母亲在温家,从不曾这样轻松过,这般每日只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日子,让人心里真踏实”。
温氏说着声音的笑意又渐渐变淡:“是母亲太过自私了,对不住我孩儿,原本,你是不该受这样辛苦的。”
“没没有,孩儿也不苦,”温行易低下脸,小声说:“反正,反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如今有母亲在身边,孩儿已感激不尽。”
温氏伸臂揽过孩子,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屋檐,不知出神的想些什么,秋水剪瞳愈发碧波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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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大姐,我同你说,那屋有三间隔房,还有后堂,挺宽敞的,今儿我和三妹昨天打扫了一天呢”
“你都跟我说了一天啦,”林青荞无奈又好笑,“辛苦你啦小大人。”
“哎呀,我不是怕你不清楚嘛,”林青芜撇嘴轻拍了她一下,“总之城里都挺好的,朱俏那个小姑娘挺好玩,还有一对特别好看的母子,也住咱们隔壁呢,你去了就知道了。”
“咱们姊妹都去了城里,那家里娘亲”林青荞有些担忧道。
一旁的高氏接话说:“无事,我倒不打紧,就是你们几个孩儿,就这么去了城里讨生计,娘这心里头总是难安。”
“娘,你放心,我们兄妹只做些简单买卖,不会到处乱跑的,到时候天一晚就归家,将房门闩紧,出不了事儿,你和爹在家,可得好好养护自个儿。”林青穗挽着她娘亲的胳膊道。
再过了两日日,李崇抽趟空来了丰杏村老林头家,帮高氏把脉探探病情,又仔细验看了药方子,唉唉啧啧叹了好几回。
林青穗紧张地道:“怎么?伯,好是不好?”
李崇频频点头又摇头,“自愧不如,自愧不如。”他又叹息:“果真是我才疏学浅,医术不精,我虽看不大懂你这方子的药理,但你母亲的病的确大有好转。”
林青穗松了口气,无论它什么药理,娘亲的病情好转就够了。李崇再拿着药方子看了又看,林青穗旁敲侧击问:“伯,听说你将李鹄送到孙大夫哪里做药徒去了?”
“是啊,跟着我这没什么出息的爹,学不到有用东西,”李崇点点头叹息:“孙大夫虽有些沽名钓誉,到底有真本事在的,我呀”,他凑到青穗耳畔低声道:“不瞒闺女你说,我专门让馒头去学石斛枫斗手艺的。”
“枫斗?”
“正是,咱们从凌云峰挖回来那些石斛,我卖了一半给宋仁堂,价格也不大好,却正巧碰上有家夫人在宋仁堂买药,那铁皮枫斗的价格,说出来都怕吓到你,”李崇小声说着,边伸手比了个五数,“一贴药就抓了五钱石斛,其他都是寻常草药,我看得清楚,给了起码有十来两银。”
“啧”,林青穗也不由得咋舌。
“丫头,你发现的那石斛,当真是顶好的东西,咱们不知道炮制成枫斗,卖不得好价格,我在家里也试了不少,却总不得其法,白白糟蹋了东西。”
李崇将声音压得更低:“这不,我让馒头去拜孙大夫为师,能学着精良的医术更好,再不济,将养石斛、制枫斗的手艺学会,可不也是件好事。”
林青穗恍然大悟的嗷了一声,原来崇伯打得是这个主意,她有些惊奇:“养石斛?石斛能种养吗?”
“能,我翻医书翻到的,这玩意虽难生养,确是能家种的,若能家种,那,那”他向林青穗笑着挤了挤眉。
李崇走了后,林青穗将这两件事想了又想,一是这世李鹄拜孙熹为师,原来竟只为学着养石斛制枫斗,那应当不用再耽误十年了,她想着便松了口气。
二是说铁皮石斛能家种,林青穗难免有些心动,这玩意能卖那么多钱,若能种在地里头,可不比种菜种豆强得多。林青穗想着,待春日再去凌云峰上头看看,挖几株回来种着看能不能存活。
很快到了腊月,帮着爹娘将家里事事件件都做清楚了,林青穗兄妹便要赶去临安城,孩儿们出去历练,原本该是件高兴事儿,高氏送他们几个一路走到村头,临到要分别了,又忍不住抹泪:“时常回来着呀,赚不着银钱也不打紧的,就当去历练历练了。”
青穗几个一直点头不停,高氏又道:“月中就是穗穗儿十岁生辰,你们要尽早赶回来呀。”孩儿们又连连点头。
都已经快出村了,高氏还要再送,林青穗让她回去:“娘,城里离咱村又不大远,我隔几日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