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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每次遇上不开心的事就睡觉,睡到把不开心的忘掉为止。
万幸的是孤竹陨并未因白叶缳迁怒于他,禹舒策抱起她回到房中,看着她沉沉睡去。这一晚他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害怕走开片刻,她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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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雩和白叶缳将她养来做药引的事如今没有别人知道;青之行奇怪她这几天为何如此反常;对自己态度忽然就变了;连话也不肯和他说一句。问起禹舒策;他也总是欲语还休;一言难尽的样子。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进食的量也少了很多;只维持在饿不死的状态,他知道她是太过痛苦,内心想要逃避这一切。而禹舒策一直陪伴着她;连通云馆送来的信件也是在她身边处理,必须走开时也在她深睡期间,且让手下人在门窗外守得严严实实。
再谨慎总有疏忽的一时;某日禹舒策打了个盹儿;醒来孤竹陨已经不见踪影,众人找遍了长生谷没见着她人;守谷童子也说没见过大师姐出去。
最后禹舒策心念电转;想起一个地方。
这日下着大雨;他找到青雩坟前时;见她果然在那;人已经昏倒;坟土被她刨出一个大坑。难道她还想把青雩的尸骨挖出来问问为什么吗?禹舒策又想笑又想哭。
继续留在长生谷担心会刺激到孤竹陨,第二天一早禹舒策便带她离开了这里,匆匆忙忙也没顾得上向青之行辞行。
孤竹陨也想让自己看开一点;将那些事当做与己无关的过往云烟一律忘掉;就像以前一样,睡一觉,醒来就是全新的一天。
可这次她真的做不到了,她甚至开始害怕面对禹舒策,因为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守不了对他的承诺。对于自己和禹舒策的未来,她已不抱有多少希望。她知道父母的仇完全不能怪到他身上,但又说服不了自己抛除芥蒂与仇人之子在一起。
孤竹陨时常看着鹤云来的骨灰和她留下的铜铃铛发怔。她小时候羡慕别人有父母,也曾幻想被娘亲抱着,想不到这辈子与娘亲最亲近的一刻却是在她死前,而她不知道那就是自己思慕已久的怀抱。
此去星辰海的主要目的已是将父母合葬,以及杀久玄为鹤云来报仇,解除蛊毒的愿望倒不那么强烈了。她劝过禹舒策回去处理公事,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去星辰海,他直接拒绝,说什么也不放她走。
骨灰她一直带在身边,至于铃铛耳坠,她怕弄丢了,某日便让禹舒策帮她在右耳垂上穿了个耳洞,自己戴上。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答应过你会保重自己,不会寻短见的。”他帮她挂耳坠时,孤竹陨见他衣服宽松,短短几天内因担心自己瘦了许多,心里不太好受。
“我知道你不会,我只怕你离开我。”他有这样的预感,所以现在绝少让她走出他视线以外。
她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似真非真地说:“我什么时候要是想离开你,你也拦不住我呀。”
“你敢走我就敢死给你看。”他一脸正色地耍起了无赖,“我死了以后,会让他们满天下宣传,白叶横山因对孤竹陨求而不得,郁郁而终。不论你躲到哪里,这个消息都会传到你耳朵里,教你不得安宁。”
“那敢情好,你一死,我也就完全没有牵绊,可以自挂东南枝了。”
“也行,我们就做对同命鸳鸯,在地府里相聚,一起投胎,下辈子再续前缘。”
“万一你我不巧投胎成一对兄妹呢?”孤竹陨一扬眉毛,继续与他抬杠。
“总之黄泉路上我绝不喝那碗孟婆汤,就算真投胎成兄妹,你也休想离了我嫁给别人,大不了互相折磨一辈子。”他咄咄相逼。
两人互相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忍不住一起笑了,孤竹陨背过身,笑中带着泪花。
不过他这么一说,孤竹陨还真的没有再跟他提分开的事,安安分分和他去往星辰海。
不到十天后,他们终于如期到达了地广人稀的西陲。进入高寒地带后大家都换上了厚厚的羊皮袄子御寒,虽说臃肿难看,这种又苦又冷的环境下也顾不得讲究什么仪表了。不过别人穿着显得粗壮邋遢的皮袄,到了禹舒策身上看起来就好像狐貂裘衣一样名贵,居然不减他丝毫风采。这一路走来,他依然凭着半张脸和通身的气派迷倒了大批皮肤黝黑却明眸善睐的藏民少女。
孤竹陨仍作男装打扮,有人向禹舒策示好她也只是强压下心里的酸意,当作没看见,想着若是有一天他喜欢上别人,她更能放心离去。
昆仑连绵不绝的雪峰下是望不到边的草甸,一条细长的小溪在高原蜿蜒而过,因地势太过平坦,几乎看不出是否在流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着一只秃鹫,强烈的日照下,白云的底部似乎也成了乌云,看上去有几分肃杀清寒之意。
向导是个在西陲定居了十几二十年的中原人,在这边鲜少见到故土来客,因而对他们相当热情。他指着那条溪流,操着已经不是很流利的夔国话告诉他们,这一泓看似不起眼的流水,就是夔国最大的河流青江之源。
“他说什么?”风大听不清,孤竹陨坐在小黑背上问与她并辔而行的禹舒策。
禹舒策朝小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说那条河是青江的源头。”
“真的假的?”孤竹陨遥望着那边,肃然起敬。
青江算得上夔国的母亲河。就是这么一条涓涓细流,经过几千几万里,沿途汇入无数支流,最后成为一条波澜壮阔、哺育无数人的大江,造物主真是神奇而伟大。
天黑前他们好运地遇上了一个中等规模的游牧部落木伦部,向导与他们的部落头人一番接洽后,对方欣然同意接纳他们借住。
草原上的民族好战的同时也非常好客,既然愿意接纳他们,便是将他们当成了贵宾对待。
这些人逐水草而居,远离大城,很难有机会看到远方来客,对于他们一行人感到很是新鲜,纷纷来到头人家看稀奇。
晚上头人巴特勒让人点起篝火,宰了羊,准备好酥酪、酥油茶和青稞酒招待客人。禹舒策他们盛情难却,放下手中冻得难以下咽的干粮,参加部落为他们举办的篝火晚宴。
宴上藏民自发用热情的传统歌舞欢迎众人,虽说歌听不懂,舞姿也不如汉人柔美多样,但淳朴真挚他们是感受到了。
领舞的少女一身盛装,白衣红裙,扎了满头的辫子,头发和颈项上装饰着彩色的宝石珠串。她的舞步像烈火般轻快奔放,笑容如醴酪般醉人,眼睛映着火光,好似草原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曲舞罢,几乎所有的小伙子都在狂热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少女脸上神采飞扬,她从舞场中蹦蹦跳跳来到巴特勒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好奇而大方地打量着这些异族人。巴特勒自豪地向客人们介绍自己的女儿桑格玛,他们会说一些简单的汉话,基本的交流没问题。
桑格玛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美人儿,她的未婚夫是苏拉尔城城主的二儿子,今年秋天就要嫁过去了。不过这不妨碍大家倾慕她的美丽,也不妨碍她欣赏别的英俊男子。她对禹舒策尤其关注,晚宴上频频向他祝酒,几次要求他拿下面具让大家一睹真容。
禹舒策赞扬起木伦部的豪爽好客、部落姑娘的美丽、部落汉子的英勇,用这些让所有人愉悦的恭维转移开话题。此举不动声色地拒绝了桑格玛的要求,又照顾了她的面子,不会使她感到难堪,同时也博得了部落大部分人的好感。
但这也引来更多人向他敬酒,再好的酒量被这样轮番轰炸也受不住。枭行自告奋勇替主人挡酒,禁不住他们的热情,也挂了。于是最后禹舒策是被孤竹陨扶回帐篷的。
上一次在缀金她醉酒,他伺候了她一整天,这次换她照顾他,才知道喝醉酒的人有多麻烦。
烂醉之人沉重如山,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进去,将他放到榻上,帮他脱了外衣和靴子,又烧了热水替他擦洗。这些事虽然简单,全做完也相当累人。还好他喝醉了很乖很安静,既没有吐她一身,也没有发酒疯,只是她料理完毕正想去睡,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攥得死紧,孤竹陨无法,只得由他拉着,忍着他满身酒气躺在他身边歇一会儿,想等他松手再走,然而歇着歇着便睡着了。
半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禹舒策突然从后面靠上来,将她紧紧搂住。他身上烫得厉害,孤竹陨吓了一跳,心神俱乱,但他只是将脸埋在她颈间,没有更多动作。
“阿陨、阿陨别走”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做梦也在害怕她离他而去,嘴里无意识地叫着她的名字。
孤竹陨心里一软,覆上他箍在自己腰间的手,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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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孤竹陨被来自地面的一阵轻微震动惊醒。
“什么东西?”她从榻上坐起来;侧耳倾听;却没听到什么声音。
宿醉的禹舒策也睁开眼;他揉着闷痛的太阳穴;哑声道:“似乎是马蹄。未闻其声;地动先来;恐怕不下五六百骑;而且越来越近,速度应该很快。”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外面便吹响号角;是部落的巡哨发起了警报。
很快外面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巴特勒威严的调令,以及武士们的应答;夹杂着妇女和儿童慌乱的惊叫。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起来穿上衣服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撩开帐篷帘子枭行等人正站在外面,他们见两人竟是从一个帐里出来的;显然整晚在一起。几人立刻站直身体;有的望天;有的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我什么也没看见”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禹舒策皱眉问道。
枭行回答:“听说是木伦部的宿敌来犯;他们头人已经组织人马抵御去了。他们不愿意连累外人;通知咱们自行上路。”
草原上部落之间的交战无非就是为了抢夺水草资源,听起来与他们无关。不过人家起码好酒好肉地招待了他们,总不好在部落遇到麻烦的时候悄然走掉。这种抵抗入侵的战斗若是胜了还好;若失败了;不仅资源被侵占,有可能连部中物资和女人也会被人家掠夺一空。
木伦部的成年男性大部分拿着武器去了十几里外的战场迎敌,随时准备为守护家园牺牲,只留下老弱妇孺和少部分年轻人保护他们。
“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啊?”孤竹陨看向禹舒策。
禹舒策其实是不太想插手的,这样的事草原上每天都在发生,部落之间的恩怨情仇说不尽道不完,胜负自有定数。这次就算他们没有从这里经过,木伦部的敌人依然会进犯。况且巴特勒并未向他们求助,也就是说他们自己有能力应付,不需要外来客人帮忙。
“先看看吧,若是有败像,咱们再出手。”禹舒策做了个折中的决定。
听他分析后,孤竹陨也觉得有道理。这时她听见一个妇人的连声高呼,听语气十分焦急。
“怎么了?”孤竹陨问向导,她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那妇人紧张惊恐的神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向导脸色有些难看,说:“那个女人是桑格玛小姐的乳母,她说小姐刚才拿着佩刀偷跑出去了。那些真田部的恶徒曾经杀死了她的母亲和大哥,她要去找他们拼命。”
草原的女孩子虽然不像大多数中原姑娘一样娇娇弱弱,昨晚听说桑格玛又是跟着父兄练过一些拳脚功夫的,但外面部落武士成群结队而来,她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若是落在敌人手里,命运如何可想而知。
这事他们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问问乳母,她往哪边走的?”禹舒策道。
向导去与妇人询问一番,说是她一个人骑马往北边战场的方向去了。禹舒策下令帮忙找人,他们骑着自己的马,各自朝北边分散开去找她。
孤竹陨也驱策着小黑前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错过桑格玛的影子。路上倒是遇到几个零散的真田部武士,还有人试图上来用绊马索拦她,被她一鞭子无情地抽飞。
最后桑格玛居然还真让她给遇上了,她被一群真田部的人围在中间,情况不妙。
看不出来这小妮颇为生猛,一柄弯刀在她手中使得飞快,因她近乎疯狂的情态迫得敌人不好近身。面对四五个粗壮的大男人她脸上也毫无惧色,很是刚毅勇敢。不过女孩儿家毕竟各方面处于弱势,孤竹陨看出来围着她的那几个人也不过是戏耍着她玩儿而已,等他们腻了,就会像猫一样将爪中的小老鼠叼回去。
桑格玛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防卫,但她已经很累,感到就快支持不住了。她本想去战场助父亲一臂之力,谁知半路上就被这些想要去趁机偷袭他们部落的贼子截住。她这才知道以往在部落中和大家比试她总是赢的一方,只不过是他们在让着她,这却给了她自己身手很好的错觉。
她宁愿死也不能被这些人抓住,受他们玷污!
精疲力竭之际,桑格玛疯了一般挥刀乱舞,逼退离她最近的两人,闭上眼反手将刀锋刺向自己的胸膛。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来临,她的手臂被人握住了,桑格玛心中一凉,几乎绝望。
“小姐,死可不是一条好路呀!”混乱中她听见有人如是说。
不是他们的语言。桑格玛惊讶地张开眼,看见一双带着赞赏和微微笑意的眼眸。是那群中原客人中的一个少年,昨夜她的目光聚集在那个戴面具的青年身上,其他人都被她忽略了。
这少年的鞭子缠在了她的手臂上,千钧一发之时救了她一命。
鞭子松开,少年一臂揽住她躲开真田人粗糙肮脏的手,一手拿过她手里的弯刀。她的刀在他手中变成了一道冰冷凌厉的月光,月光照到哪里,哪里就溅起血光一片。
那些真田部的人一个一个倒在她面前。桑格玛愣愣望着少年清隽秀气的侧颜,他看似纤细瘦弱,这具身躯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比他们部落那些肌肉发达的猛士可厉害多了。
几个人死光了,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少年在敌人衣服上擦干净刀身染的血,递还给她,桑格玛接过来,手在温热的刀柄上摩挲了一下,将它收入鞘中。
桑格玛的马被绊倒伤了前蹄,已经不能行走,少年跨上自己的黑马,俯身将手伸给她:“上来吧。”
她明媚地一笑,手与他握在一起,他往上一带,桑格玛轻巧地坐到他身后,犹豫了一下,终是红着脸抱住了少年的腰。
孤竹陨找到了桑格玛,驱着小黑想要返回木伦部。
桑格玛在她背后嚅嗫着说:“谢谢你救我,不过,你能带我去战场吗?我、我担心我阿爸”
孤竹陨本觉得她太任性,但突然间想到鹤云来最后看着自己那个眼神。昨夜巴特勒对着他的女儿时,眼里蕴含的情感也是一样的她调转了马头。
“好吧,去战场。”
禹舒策他们没遇到桑格玛,直接抵达了交战现场。这次真田部有备而来,人强马壮,作战勇猛,他们到的时候木伦部已有颓势。禹舒策指挥着自己的人加入战斗,很快便扭转了局势,帮他们反败为胜,最后真田部的残余人员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孤竹陨带着桑格玛赶到时,巴特勒正带着部落人收拾残局。
“阿爸!”桑格玛望见父亲伟岸的身躯,远远的就在马上向他挥手。
巴特勒刚听禹舒策说爱女偷跑出来下落不明,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