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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心里何尝好受?他一向独来独往,自从孤竹陨闯进他的生活,他才突然发现自己也是需要朋友的。在她的影响下,甚至对夜如魅也从最初的排斥到现在变得让他有些觉得不可或缺。
可怕的习惯。
他将夜如魅从地上扶起来,第一次让她倚靠着自己,一行人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前行。
孤竹陨是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今日所有人都可能葬身于此,但只要他们中有一个活着,就要尽最大努力去完成任务。食人之禄忠人之事,这便是他们作为杀手楼一份子的使命,选择了这条路,便无可退却。
几个转折后,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赫然一道石门。
夜如魅犹在伤心,魍魉看看她又看看其他同伴,不太忍心让这样美丽的女子和他们一起去送死。他正欲鼓起勇气提出来,天权已向夜如魅道:“你留在这里吧,以你现在的状态只会碍事,搞不好会害死我们。”
她知道他是故意那样说的,擦掉泪痕,站直了身体:“我没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若是你们都死了,我一个人也没法回去。”
正当此时,石门自内轰然洞开,里面传出一把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既然来都来了,外面的客人就一起进来吧。”
五人先后踏进门,他们终于见到了这位隐世多年的前鬼火宗主,云邀天。
这是一间严密宽阔的石室,天顶有缝隙,天光透过倾泻而下,照到中央石台,云邀天便在石台上盘膝而坐,缓缓抬头微笑看着他们。
算起来此人应该已经是耄耋之年,他们本以为会面对一个垂垂老者,眼前之人头发和胡须却青黑如壮年,皮肤紧致,目光矍铄,看上去不过中年。
他功力竟然高到足以返老还童了么?这大概不是武功,是神话了吧?想用其消耗体力的方式磨死他,似乎已经不太可能。
背后的石门重新关上,眼下五个对一个,几人却发自内心的觉得他们才是被困的一方。
“不知前辈可是云邀天云老前辈?”天权上前作了个揖,颇有礼节地问。
“正是老朽。”云邀天抚着一把长须,“你们一群娃娃能走到这里也很不简单,不过很可惜,今天你们是出不去了。”
“前辈就这么自信?我们有五个人,都年轻力壮,而您纵然我们功力不及您,体力上总会不会输。”
“你是觉得我老了?”云邀天哈哈大笑,伟岸的身躯笑得直发抖:“老夫几时说过要与你们动手来?”
“你不与我们动手,我们却是受人所托,来杀你的。”缺月拔剑在手。
“杀我?你们且试试看还能不能运功?”
众人一惊,暗自试了一试,果然感受不到体内有半丝内息流动。
“咱们中毒了。”燕指脸色发青,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长期与毒物打交道,竟然也没发现何时中的毒。
现在他们可真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应了天权的猜测,这是一个有预谋针对他们的圈套。
“我知道了,是那些硫磺粉!”毒/药早已涂在石壁上,硫磺气味刺鼻,正好掩盖住了所有味道。他们当时要应付蛇须藤,自然没那么多心查看那粉末有没有什么问题。
“前辈不惜以自身为饵,将我们引到此处,究竟意欲何为?”天权问。
老人叹息着摇头:“引你们来此的不是我,老夫什么也没做,只是有人借我这地方想要困住你们而已。我也不会对你们怎样,你们大可安心,至于你们出不出得去,只看你们楼主作何选择了。”
“困住我们?是谁想对杀手楼不利?”天权皱眉。
他们一头雾水,若是想削弱杀手楼,直接杀了他们不是更省事?何必如此费周折将他们聚到一起关起来?亦或是有人想用他们跟楼主交换些什么?
“这就与老夫无关了。那边角落有水和干粮,旁边有净室,你们不用想逃跑,这里是出不去的。”他叮嘱完毕,继续打坐入定,视他们几人如无物。
几人还有更多疑惑,云邀天却仿佛石头人,任他们问什么也不再作答。
。
六人同去,回到风雨小筑的却只剩孤竹陨一个。
从他们走的那天起,檀溪越便料到会是如此结果,孤竹陨拿着通云馆拟的契书来找他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鬼面蝶见她来,默默从檀溪越书房退出去,留他二人独处谈判。
“楼主。”孤竹陨率先打破沉寂,脸上倒是毫无愧色。
“请坐,不要叫我楼主了,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檀溪越不知当以何态度对她,虽然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却没想过她会这样将自己往死里坑。
这只狼是他自己招进来的,她甚至连爪子和利齿也从未收起来过,明晃晃的亮给他看了,如今被咬一口,也不能全怪到她身上。
孤竹陨依言在他面前坐下,檀溪越见她神色如常,不由心中气恼,他真心将她当朋友,却被人弃如敝屣。这个人能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大约真是没有心的,缺月和夜如魅私底下与她交好,不也一样着了她的道儿么?
可她除掉了杀手楼的精英,凭什么觉得还能从杀手楼全身而退?凭什么还敢如此嚣张的出现在他面前?
“檀溪越,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这份合约内容再决定要不要拒绝。”她将契书推到他面前,“不要固执了,跟通云馆作对没有好下场的,你想把整个杀手楼都赔上吗?”
檀溪越阴沉地盯了她片刻,拿过契书,将内容通看一遍。上面条款确实如她所说,对杀手楼相当公平,可一旦签下,无异于签了一张给朝廷的卖身契。
“如果我现在不签,结果会如何?”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多此一举,让人来雇你们杀云邀天么?”孤竹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把玩着他书桌上一只玉笔搁,“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了灭掉你杀手楼最精锐的力量,好令你屈从于通云馆?”
“难道不是?还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用于威胁我?”
“是,也不是。”她笑,“我想杀他们或是想抓他们根本无需如此麻烦,我只是想藉由这个万分凶险的任务让你看清,杀手楼哪些人对你是最忠诚的。”
“所以说他们现在还活着?”檀溪越压下心中惊喜,眉毛一抬,“如果我不签,这几个最忠于杀手楼的人就会死,是吧?”
她点点头。
檀溪越也笑了:“你就没想过,我是个生意人,我也可能冷血无情,不管他们死活?”
“想过,不过我相信你的人品。”她耸肩摊手,“当然我也做好了看错人的准备。你这里,从澄湖流光开始,一直到风雨小筑,每座楼下,都已经埋了几十斤火。药,不说把山炸平,毁了你杀手楼这么多年的基业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笑不出来了,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不可能,杀手楼布局错综复杂,外人不可能来去自如,怎么会埋下那么多火。药还不被发现?”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不愿相信。这世上他唯一不想怀疑的人就是与他一起打拼多年的鬼面蝶。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怕是不知道鬼面蝶有个娘子,现在正在通云馆作客。”孤竹陨幽幽叹道,“他其实真的对你很忠心,你不要怪他,人有时候总是很难取舍。”
“天权他们五个的命,你杀手楼的基业,它们的存亡都在你一念之间。”她转目看着那份契书:“现在,你签是不签呢?”
檀溪越疲惫地靠上椅背,两手揉着太阳穴。她都做好双重准备了,他还有的选吗?
看着他在名字上按下血印,孤竹陨打个呼哨招来拓跋小雪,让它将契书带给拓跋直。檀溪越望着那只鸟儿飞远,忽然间觉得茫然无措,他之前的坚持到底有何意义?
“过一阵子通云馆的人会来与你洽谈有关事宜,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五个人自然会被放回来。火药的埋藏点分布图,方才那鸟儿也会给你送来。”
她任务完成,自然也不可能再留在杀手楼。至于缺月他们,檀溪越想和他们说什么便说吧,他若是不说明,让他们以为她是真的死了也好。
“我们还是朋友吗?”走出风雨小筑前,孤竹陨终于收起了她那种无所谓的语气。
檀溪越没有作声。
“有朝一日,你说不定会感谢我。”这是她在杀手楼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杀手楼部分完)
第三十七章()
。
山谷空寂无人;谷中一切皆被茫茫白雪覆盖。
一只寒鸦突然从雪中惊起;呱呱怪叫几声;狂扇着翅膀扑腾;带起大蓬的雪粒四散飞溅。动静惊醒了孤竹陨;她手脚冰冷僵硬得宛如尸体;吃力地从雪被下爬起来;满身的雪花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下落。
她已在这山谷中逗留半个多月,没有去找过陆商商和于小七,也与拓跋直那边断了联系;外面发生什么事她一无所知。
孤竹陨的无相修罗诀快要练到第五重,需要一个绝对安全安静的环境,便躲进这深山老林里。然而她终究是急于求成了些;正在紧要关头却突然受反噬;由是又诱发了内伤。
魔功的弊端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目前体内真气逆流四下乱走;浑身上下忽冷忽热。之前热得受不了;她从栖身的山洞里出来;利用外面冰雪降温;几个时辰过去;体温降下来;又差点冻成冰坨子。
好在她意志够坚定,也是靠着那次桑朽木让拓跋直带给她的丹药,硬生生将这一阵紊乱给挺了过来;没有走火入魔。
起来活动活动僵冷的四肢;孤竹陨四处寻觅,打了只雪鸡拎回洞里。她挖空雪鸡内脏,拿雪水擦洗干净,里面抹上油盐后毛也不拔,囫囵裹一层泥埋进土里,就地生火。过了半个时辰,人暖和过来了,她移开火堆将鸡挖出来,泥层一剥,鸡毛也随之脱落,而后美美饱餐一顿。
吃完后鸡毛鸡骨头一并扔进火里烧掉,孤竹陨在干草堆上躺下来,闭眼平心静气,让内息在经脉间平稳地游走。
洞外隐隐传来人语,有男有女,由远及近,她蓦的睁开眼。
“这有个山洞,太好了,我们今晚不用露宿了!”其中一个女孩子惊喜的声音传入孤竹陨耳中,她微微一皱眉,抖开披风将自己裹起来,脸藏在风帽下阴影中,背光而坐。
“哎,是火光,里面有人吧?小心为妙。”男声也是她所熟悉的。
“怕什么?这荒山野岭的,难不成山洞还能有主?最多是和我们一样的过路人。”
“林师妹说得没错,怕什么,我们可有七个人呢!”
那群年轻人进了洞里来,见果然已经有人,为首者向她拱手一揖,道:“吾等是长生谷门人,路径此地,想要借住一宿,不知阁下可否行个方便?”
长生谷名门正派,弟子行走在外,都是很有教养的,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这个是她师叔沈韶光的首徒白术,最是维护沈春雨,跟孤竹陨也从小不对盘。可是沈春雨与青之行早有婚约,虽说时常将师门中一干爱慕者呼来喝去,却从不对他们多投正眼。
“此地无主,我也是路过暂住,诸位请便。”孤竹陨压着嗓音回答道。
对方向她道了句“相扰”,互相招呼着进洞来。
洞里相当宽敞,他们便在离她较远的一块空地安置下,几人分工出去拾柴或打猎,没过多久也生起一堆火。
一行人都是孤竹陨的旧识,却没有一个立刻就认出她。行走江湖警觉性如此之低,若是换成以前的孤竹陨,一定以大师姐的身份将他们好好教训一顿了。
但现在她很庆幸这是群不长眼睛的东西,不然她会有麻烦。
天黑前他们出去打猎的人回来了,空手而回。此地野物习性与湿暖的巴蜀迥异,他们初来乍到毫无经验,自然连野味影子也见不着。七人只好围坐在火旁,烤起随身携带的干粮来。
“要是沈师姐在就好了,她吃不了苦,师兄心疼她,肯定不会让她夜宿野外,咱们也能跟着她沾沾光。”就着烧开的雪水咽下干馒头,小师妹林菀酸溜溜地说。
她也是沈韶光的徒弟,都是女孩,在师兄弟间的待遇却大不如沈春雨。
沈春雨人长得很漂亮,父亲又是长老,还是青之行的未婚妻,在长生谷中可以说是被人捧着长大的。谷中女弟子唯一够资格让她当做眼中钉的也就一个孤竹陨了。
孤竹陨的情况和她又不一样。青虞除了一个亲生儿子青之行,统共就收过两个嫡传弟子,一个孤竹陨,一个南雪崖。南雪崖资质平平,青之行医术承袭其父,孤竹陨靠的就是实打实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武学修为了。她和青之行就相当于长生谷年轻一辈弟子在江湖上的门面,因此两人一直被尊为大师姐大师兄。
她的“叛出”,对于长生谷来说,本身也是也个很大的损失,不过沈春雨那一头的人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吃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白术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听她在背后议论沈春雨。
林菀偏过头,翻了个白眼。
“沈师姐他们什么时候来啊?”另一人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应该离我们不远,她说要亲自来拿人。本来大师兄也要来的,被沈师叔劝住了。”
“你们说,那消息来源可靠吗?我们找了挺久了,那人影子都没见着,别是我们被人耍了吧?”
他们当着外人就这么聊起了天,孤竹陨腹诽一句“嘴巴漏风不知死活”,却认真听起了他们所聊的内容。
“就算是假的,也得来找啊,万一是真的呢?”
“你们说要是咱们真的碰上了大师孤竹陨,该怎么办呢?”有些犹豫的是个外门弟子,孤竹陨在许多弟子中余威犹存,他也是当初对她心存敬仰的人之一。
白术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能怎么办?把那个叛徒抓回去呗!她都成废人了,我们七个还怕对付不了她?”
“谁知道她有没有同伙?听说星辰海的人都很凶狠残忍”不知是谁道。
“怕你还跟出来干嘛?”
“谁、谁说我怕了?”
原来这些人是为她而来。孤竹陨眉头轻敛,是谁泄露了她的行踪?
杀手楼内有规矩,绝对不可以互相出卖,哪怕已经离开的成员也不可以,否则被查出来下场会很惨。虽说不排除是檀溪越本人,但她不是很想相信他会是向长生谷告密的人。
换个日子孤竹陨还真不担心他们找上自己,长生谷这些弟子有几斤几两没人比她清楚,他们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抓她回去,不过是以为她武功尽失。
但现在她正值修炼的关键期,稍不注意就可能心神扰乱,走火入魔。后果不敢确定,也许反而会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或者魔性大发,将这些人一并杀掉,从此完全堕入魔道,坐实他们安给她的罪名。但更多的可能是自身受到严重反噬,前功尽弃。
所以以她现在这状况,是不宜与他们硬拼的。
她只好低调再低调,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待今晚过去,这群人能快点离开,她好再找个更隐蔽的地方练功。
大概是长夜漫漫太过无聊,林菀居然聊起了孤竹陨离开之后谷中发生的八卦。
“哎,你们知道吗,孤竹陨失踪的那晚,沈师姐跟大师兄大吵了一架,说是他授意人把她救走的。所以这次有孤竹陨下落他们才拦着不让他出来,怕他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