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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行对她做了个鬼脸;飞奔而去。
“主上;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跟她同行的那两个人呢?”
“他们现在还在医馆吧。”他走到桌边坐下;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孤竹陨;“等她清醒了,不要在她面前称呼我主上,也不要说我们从雪拥山庄来。我现在是禹舒策;不是白叶横山。我们此行是要去拜访桑神医;碰巧在瓜州遇到他们,你记住了。”
“这么麻烦。。。。。。”朱鹮打量着她,小声抱怨,“该不是看上她了吧?长得也不算多漂亮啊,什么品味?”
“说什么呢?”他在面具下皱起眉,瞥她一眼,“越来越放肆,编排起主子来了。”
还是当着面编排。
白叶横山少有情绪上的波动,并且从不在发怒或者高兴的时候做决定,因为他觉得情绪会影响判断。也因为他很少动怒,他手下这些人一个一个都被惯得快要上天了。
朱鹮默默对着孤竹陨翻了个白眼。
等枭行买回来药材和酒,朱鹮立刻张罗店家用药熬了一大锅水,倒进一个大浴桶,又掺进白酒和盐,搅拌均匀,将孤竹陨整个人泡了进去。她把两个大男人轰出房间,脱了孤竹陨的衣裳准备为她扎针。因为上次客栈中的小风波,朱鹮看她不顺眼,本想趁机好好整治她一下,却在看见那具瘦骨嶙峋的身躯和她身上斑驳的鞭痕时被吓到了。
朱鹮虽然一生下来就是白叶世家的家仆,但雪拥山庄极为护短,哪怕是个仆人只怕也比一般的大户人家主人还风光,她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受过苦。她不敢想象这些鞭子落到自己身上会怎样。于是下手时动作不由自主就轻柔了许多。
孤竹陨背上要穴落满金针,木桶里的水换了几次,足足泡了两个时辰,人红得像个虾子。正常人这样泡热水恐怕早就虚脱了,但她需要驱除体内阴寒掌力,使血脉运行流畅。最后朱鹮收了针,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放回床上的时候也是累得不行。
朱鹮帮孤竹陨擦拭完身体,将帕子往水里一丢,居然让她来伺候这女人,气急。但谁让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这些事总不能让主上和枭行来做吧。
等药浴后的潮气退去,孤竹陨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有了血色,呼吸也平顺了下来,只是她体内不稳定的真气,朱鹮就实在没办法了。
这期间缺月的伤也已经处理好,两人一路问找到客栈里,看见孤竹陨性命无虞,总算放下心来。白叶横山早已打通关节,将他们擅闯城门的事压了下去。
面对缺月他们他已经编好一套说辞,只道自己此行要去探访桑神医,刚好孤竹陨受伤,表示可以带他们同行。缺月和夜如魅则自称他们三兄妹路遇仇家,小妹不幸被重伤云云,虽然觉得对方说的多半不是真的,但现在的孤竹陨正需要名医,也就顺水推舟接受了他的好意。两边都是看破不说破,相处倒也融洽,只有朱鹮与他们不对盘,尤其是和夜如魅。
一行人在瓜州休养了几日,直到孤竹陨和缺月情况稳定些了才上路。
三个姑娘乘马车,枭行驾车,白叶横山和缺月骑行在侧,一行六人轻装简行,走得不快不慢。孤竹陨一路上昏昏沉沉,等她醒来的时候队伍已经到了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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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个城池离开后,一连几天都是山路。
白叶横山甚少对下属颐指气使,许多事他更习惯亲手为之。那双精美的手能运剑杀人能提笔写诗作画,也能喂马劈柴打猎生火,只是这些俗务由他做出来又和别人不一样,比如别人择菜是择菜,他做来就优雅得好像是折花。
孤竹陨从马车里出来,白叶横山正与朱鹮夜如魅一起收拾今晚栖身的山神庙,缺月和枭行出去打猎去了。她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便出了破庙四处找找有没有可口的野菜。长生谷医术天下驰名,她师从药圣青虞大师,于医道却不精,不过对野外食材比药材可熟悉多了。山间物产丰富,不多时各种鲜嫩的山菇野菜装满一布兜,孤竹陨满意地往回走,然而没几步路便忽听溪边传来阵阵尖叫,听起来像是朱鹮。
她犹豫了一下,仍然赶了过去,到水边却不见有敌人。朱鹮出来取水的,见到她像是见了大救星,兔子一样蹿到她身后,水囊也不要了。
“出什么事了?”孤竹陨诧异地四下张望。朱鹮从她后面伸出一个手指哆嗦着指向一角,仍是不敢往那边看。孤竹陨顺手望去,只见草丛中蜷缩着一条成人小臂粗的紫色花斑蟒,不,是两条,不过一大一小,紧紧缠绞在一起,较小的那条显然有毒,头呈三角,色泽艳丽,它大张着嘴,两枚尖牙深深嵌进花蟒头部。这情形十分可怕,难怪会吓到人。
孤竹陨看到那两条蛇,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她快速捡起水囊打了水,拉着朱鹮离开。
缺月他们打回来的野鸡野兔,开膛破肚清洗过后都交给了孤竹陨料理,她醒来后就一直负责大家的伙食。饶是朱鹮再怎么不待见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舌头和胃,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她在野兔肚里填满了香菜,表皮用蜂蜜调合油盐刷了几层,架在火上炙烤,滋滋冒油;鸡肉加山菌炖汤,连汤带料一大锅,汤色熬得雪白,香气扑鼻。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饥肠辘辘,更觉野味鲜美无比。
晚间倾盆大雨忽至,外面电闪雷鸣,众人围着火堆,庆幸这个小庙的存在,不然他们此刻都要淋成落汤鸡。
睡意渐起,枭行从马车上拿出毯子分给大家,伴着雨声正好入眠。火焰舔着干柴,噼啪作响,半夜众人正睡得迷迷糊糊间,猛然一阵隐隐的轰鸣声响起,由远而近,仿佛万兽奔腾而来。
除了完全不会武功的朱鹮仍睡得香甜,其余人短时间内先后惊醒。
“什么声音?”夜如魅不安地靠近缺月。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且越来越强烈。白叶横山脸色一变,率先想到:“山洪!”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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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考虑;白叶横山和枭行一人带着孤竹陨;一人捞起朱鹮;夜如魅挽着缺月奔出庙外。刚冲出去不远;狂怒的洪水就裹着泥浆席卷而至;瞬间吞没了小庙;水势还在不断向周边蔓延。
六人中两个伤者;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其他人尚能保持镇定,朱鹮回头看着那怒涨不止、像是要将这天地万物都摧毁的波涛;已经有些浑身发软了。
“现在怎么办?”大雨滂沱,水雾茫茫,又是在夜里;连面对面说话也需扯着嗓子才听得清。
“尽力往高处逃;若是失散就在无定城汇合!”白叶横山一边高呼一边砍断束马的绳结,他跃上马;将孤竹陨也拽到自己身后。视野有局限;他们无法判断水往何处涨;只能舍弃辎重行装;两人一骑向着与潮声相反的高地狂奔。
洪流像是紧追不舍的凶兽;孤竹陨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睛;她知道马蹄再快,也快不过自然之力,更何况马背上还是两个人。
“抱着我别松手!”察觉到她的意图;白叶横山回头喝道;左手忽然紧紧抓住她意欲放松的手腕。
孤竹陨浑身一颤,片刻后才道:“这马载不动我们两个人,你带着我可能会活不成。”
“哪来那么多废话?”白叶横山咬咬牙,将她从背后拎到鞍前,牢牢圈在臂弯里,防止她突然发挥什么莫名其妙的自我奉献牺牲精神,“有我在,你想死也不容易。”
前方地势逐渐陡窄,另一股泥石流又迎面而来,这时马儿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在跳过山涧时前腿忽然一跪,两人从马背上被甩下来,顷刻就卷进大浪里,被激流冲散。
孤竹陨耳边只听得马的悲鸣,一连呛了几口水,嘴里满是泥沙和土腥味。她试图运力冲出水面,却觉真气逆行,胸腑间一阵剧痛。无相修罗诀的修炼阻滞,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冲破的,她故意拼死承受了深渊那一掌,想要借此打通筋脉,反而间接令自己身陷如此险境。
罢了,生死有命,就这样吧。
她放弃挣扎,闭上眼放任自己随着泥浪颠簸,像风暴中一叶无依无靠的小舟,很快就会被乱石撕碎打散。
正当此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她的,强横地将她从激流中心带离。
孤竹陨惊讶地睁开眼,只见到白叶横山在泥水中漂起来的黑发与白衣。两岸都是高不可攀的石壁,他拖着她游到洪流边缘,撑着凸出来的山石,以防被冲走。
“还好赶上了。”他松了一口气,唇角绽开一抹明朗的笑容,“我说了不会让你死。”
孤竹陨眼眶有点刺痛,也不知道脸上流的是泪还是雨,她一把抹去。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死活的。
白叶横山仰头四望,见山壁上垂下来不少藤条,离水面丈许高处横生出一截断岩,看起来很结实,他眼睛一亮。
“抱着我的脖子,我们到上面去。”
这个时候什么男女之防统统都得丢到一边,她依言双臂圈住他,好让他腾出手来。
他脚下往山壁一蹬,揽着孤竹陨奋力一跃离开水面,在下落的一瞬间抓住枯藤,借力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稳稳地跳上断岩。这岩石恰好能容他们二人站立,虽然危险,但总好过泡在水里。
白叶横山两手攀着石壁,将她护在里侧。孤竹陨扶着白叶横山的肩膀,两个人相隔不到半尺,以他们的关系,这距离近得有些过分了,不过眼下状况特殊另当别论。好在白叶横山还戴着面具,不知道表情如何,纵是如此,孤竹陨仍觉得止不住的尴尬。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彼此的衣服都被水湿透,紧贴在身上,她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好平视前方,盯着自己的手。
“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别人。”白叶横山低低的笑出声,他看向脚下涛涛浪潮,道:“你看,要是这块石头突然断裂,我们可能真的就要交待在这了。”
“若是命中注定如此,也没办法,我这条命,本来就算是捡回来的。只是你一个人应该可以脱身,却被我带累了。”
“云姑娘。”他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没有命中注定,上天只负责将我们造出来,要怎么活,是我们自己的事。”
“道理我都知道啊,可是。。。。。。可是并没有什么用。若是按我所愿,我更想在我的小院里舒舒服服的喝茶晒太阳,可现在却不得不在这里受雨打风吹,时刻担心小命不保。
“说起来,禹公子,你我萍水相逢,到现在也不算太熟,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搭救我呢?”她可不会自信到以为人家会对她一见钟情。
白叶横山想了想,反问道:“姑娘是觉得我有所企图吗?那么你觉得,你有什么是值得我谋求的呢?”
她哑然失笑:“似乎没有,我这个人可算是身无长物。”
“那不就是了,世间一切皆有缘法,你只需知道,我没有害你的理由。”
“但也没有罔顾自己性命相救的理由吧?”孤竹陨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从未去过长生谷吗?会不会曾经去过,但发生了一些事,你自己都不记得了?”
白叶横山毫不回避,神情坦荡得让她不能不相信:“从未去过。我所经历过的事,全都记得,没有什么遗漏的。”
见她神色黯然,他好奇道:“怎么了?我记得你说过,我很像你一位故人,莫非你以为我是那个人么?”
她点点头,不过看她样子并不打算向他细说,他也不好再问。
天将明的时候雨停了,水势也缓缓退去,只剩下一股股浑浊的细流。林木成片成片被冲走,参天的古木被连根拔起,半截被淤泥掩埋,盘错的根须裸/露在外,到处是污泥沟壑和光秃秃的石头。他们站在高处,望下去只觉得仿佛整座山都被无情地摧残了一遍,满目疮痍。
从山壁上下去的时候,白叶横山转过身,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他背着她下去,孤竹陨看着他满背的血,倒吸一口凉气。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大概是之前在水里被石头撞到了,不要紧。”他淡淡道,却不容她拒绝,“上来吧,别浪费时间,我们要尽快下山。”
只是回到地面的时候,孤竹陨见他唇色发白,似乎不太好。大雨中站了半夜,她自己都全身僵冷,更不说他还流了那么多血。白叶横山摇摇头只道自己无碍,他捂着胸口喘息,见她神情担忧,忽然促狭地一笑,道:“云姑娘,你实在是太重了,记得以后少吃点啊,不然下次我可真背不动你了。”
孤竹陨感觉自己当场石化。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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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找不着了;他们现在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顺着溪流小心翼翼地往下摸索。两人踩着泥泞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的植被逐渐恢复繁茂;应该是慢慢远离了受山洪侵袭的区域。
又穿过一片树林;前方忽然大亮;面前赫然是一片明镜般的湖泊;蓝天白云倒映其中,宛如天地之间的一颗明珠,衬着东方霞光;美不胜收。群山抱翠,往下是层层整齐的麦田,清晨的山坳里静谧幽藏着一个村庄;瓦舍茅屋错落;炊烟缕缕升起,犬吠鸡鸣;好一个世外桃源。
“有人烟!”孤竹陨惊喜地拉了他往那边走去;白叶横山看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没有放开;任由她拽着自己前行。
田间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劳作的村民;远远的看见有人从山上下来;几人聚在一处,簇拥着一名老者,迎向他们二人。
走近了才发现;这些村民服饰奇特;不太像中原人。领头的老人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他打量着狼狈不堪的二人,目露惊诧。
“我们这里地处偏僻,已经很多年没有外人进入了,不知客人从何处来?”他看出他们极度疲惫,赶紧让两个年轻人帮忙搀扶,孤竹陨感激地一笑,将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撑不住的白叶横山交给他们,自己则略微落在老人后面,一边随他们行走一边与之交谈。
“叨扰老丈了,我们夜宿山中,没想到昨晚山洪暴发,我兄妹二人与家人失散,又迷了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贵宝地。”
“老朽是此地村长,二位若是不嫌弃,就请先到舍下休息,再作打算吧。”老人家笑眯眯地摸着胡子,看得出很欢迎有外客到来。
孤竹陨本来担心山村闭塞,村民会排斥外人,但眼见村长的态度令人如沐春风,遂松了一口气,连连致谢。
有人已经在他们之前赶回去通报,进了村里又有许多妇人和孩童围了上来,那看稀奇看热闹的架势,孤竹陨瞬间就相信了这个小村子果然多年没来过外人。
这村中房屋有一些颇似苗寨,以竹木搭建为楼,但也有传统的茅草屋和砖房瓦舍,看上去年代较竹楼更为久远一些。
村长家在村口不远处,坐北朝南,青瓦白墙,院子里果树从墙头探出,挂着累累秋实。门外种着几株丝柳和桃树,虽然现在叶子掉光了,料想春天时应当很美的。孤竹陨微微怔神,她曾想有朝一日退隐江湖,也能在这样一个地方,与自己心悦的人相伴到老。不过以她现在的处境,想过这种闲适的日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得喧哗声,一名韶龄花颜的少女从门中走出来。
“阿爹,你回来啦?”那少女长发乌黑,编成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前,肤色仿佛上好的蜜糖,睫毛长而卷翘,映入水汪汪的一双黑瞳里,有一种野性的美感。她惊讶地看向他们,目光移到白叶横山身上,再也挪不开了,从脸颊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