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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这么机智,活了十年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得意道。
“对自己的要求也真够低的。”冷冷道。
“哼,”闲之屿点着某人的肩膀,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不服出去以后打一架,别怂。”
秦汜修就静静看着他嘚瑟。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左手扣住闲之屿的肩膀,右手并掌,寒气四溢——
“不用等出去,现在就可以弄死你。”
“别别别别别!”实在没地方可躲,闲之屿只能紧闭着双眼干嚎,“我错了,我认输,你说跟具尸体挤在这种地方多恶心,还是活人好,至少能聊聊天是不是。”
秦汜修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止。
左手扣着他的肩往怀中轻带,右手搂过收紧。
闲之屿在对方身上撞出一声闷哼,吃痛得想要挣扎而起,却又被死死地按了回去。
耳边拂过秦汜修呼出的气息,耳中传入无比温柔的话语。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瞬忽缥缈,刹那百变,无法捕捉。
只是擦肩,回首参商。
所以,你没变就好。
第42章 浑身皆滑()
“没吧,我觉得我变得挺多的。”怀中之人闷声说道。
待秦汜修手臂微松,闲之屿就拍拍他的背从怀中挣脱出来,正儿八经地扳起手指数着,“变帅、变高、变强了啊!”
说完以后拍腿哈哈笑个不停。
秦汜修一时不知他和闲之屿到底谁更像傻狍子。
“喂,”闲之屿轻唤,抬起一条腿踩在秦汜修身侧的墙面,手肘顶在膝盖上撑着侧脸,凑到他眼皮底下歪头痞笑,“这么想我呀……没我在身边,无聊死了吧,想挤兑个人都没对象吧。”
对方动也未动,只是眼睛移过来望着他,“要是想你能涨修为,我一定天天想。”
哎呦喂,这什么人,还忒贫。
闲之屿瘪嘴,又故意说道,“那抱我就能涨修为了?”
“手滑。”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否认道。
“两只手都滑了?”说罢伸出手在秦汜修面前晃悠。
本只想逗逗乐,可四目相对间,过去种种又纷纷浮现眼前——
浮鸢金叶旋翼而飞,大雪舞降,纯白之地。
血肉交缠,红莲零落。
充满杀气的眼。
漠清。
闲之屿脸上的笑容尽敛,老实收回撑在墙上的腿坐好。
“秦汜修,能商量个事儿吗?”
秦汜修只是望着他,以沉默代替回答。
“那时你用的那个心法,以后能尽量别再用了吗。”闲之屿说出这句话时,忐忑不安溢于言表。
他知道秦汜修几乎全部的过去,平时装傻充愣心照不宣也罢,一旦认真讨论起来,便生怕不小心踩到对方的底线。
“你在害怕我?”眸中渐冷。
“怕,如果我否认,肯定是骗你。”又被一眼看穿了,闲之屿在心里叹气,“可这件与我怕不怕你没关系……你自己就不担心吗,那时你不省人事,最后还被我坑了一脸……如果哪天连我都不在你身边,你又被心法反噬了怎么办。”
闲之屿低着头不敢看秦汜修,“就当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十年我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所以还是劝你不要用比较好,就算要用,也至少得有我在旁边吧。”
当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后,头顶上竟传来若有若无的轻笑。
“以你的意思,将来是要一直跟着我?”秦汜修如此笑着反问。
“才……才不是这个意思。”闲之屿被笑得耳朵有些发烫。
“那就算了。”
“别别别算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我还是能打能……啊!”
闲之屿激动得想起身,却一头撞上了墙顶,惨叫后又捂着脑袋扑进了秦汜修的怀里。
低头瞥见闲之屿发红的耳根,秦汜修又得以讽道:“即便你要如此这般,我也不一定会答应的。”
“滚滚滚滚,”闲之屿连忙推开他坐起身,『揉』着脑袋大声否认,“我这才是真的滑了,全身都滑!”
伸手拧上闲之屿的脸,秦汜修眯着眼带着三分杀气凑近说道,“以后不准害怕我,懂吗?”
脸被揪成个包子,闲之屿乖乖地点头。
秦汜修冷着脸,顺手在他另边脸上也拧了一把,“勉强答应你。”
闲之屿一手捂头一手捂脸,瞪大眼睛气得说不出话。
漠清你大爷的,见不到你的时候日夜担心你;好不容易见到了吧……我他妈的想一粪瓢扣死你!
要不是怕你疯起来哪天连自己都给弄死,哥会这么低头劝你?!
到底谁求谁呐,还勉强答应,爱带不带,没你我还不是过的挺……
可拉倒吧,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不得不低头。
“话说……我们要怎么出去,老司机快带带我。”闲之屿低声说道。
“仔细看这些发亮的纹路,”秦汜修用两指摩挲他们头顶的墙面,“此为篆书斗字,北斗七星,围绕它的小字是二十八星宿,斗字拉长之处所指,正好是心、危、觜、张,四时四象。”
“星象图,”闲之屿抱膝抬首,二十八宿逆排,视角正好是人站在地面仰望星空所见。
“我左手边这面刻龙纹的墙定是东方七宿了,三星相连,主星如火形,为心宿大火星东升苍龙象位,而我右手边的白虎纹腹下亦有火形,应是大火星西落之象。”秦汜修的视线从身左移向身右,最终停在闲之屿的身上,“能挪开点么,我要看你背后的墙。”
闲之屿嗯了声,试着起身留出空隙,双手扶着秦汜修把他紧紧按在墙上,努力扭头观察墙上刻文,“好像是人形,倾斜着的人形,头朝东南,脚朝西北,脸上戴的是……面具吗?”
继续向前压住秦汜修,闲之屿的呼出的热气偶尔拂过他的脖颈,上半身紧紧相贴,心跳在寂静之地暧昧喧嚣。
秦汜修的身子僵硬了片刻,看到闲之屿皱着眉头意外地投入、又恨不得把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胸膛的模样,心里无奈又好笑,抬手抚上他的背脊,顺势在腰线上游走,另只手钳住他的下颚转过,“叫你挪开,不是挤。”
闲之屿脖子扭得酸死还是没能完全看清墙上的刻文,被秦汜修扳过脑袋后更是心烦不已。
“大哥,总共就这么小块地儿,你挪一个给我瞧瞧。”
秦汜修就保持着如此姿势,松手伸指在他眼前绕了一圈,“转一下,你靠在白虎位上,这面墙就到侧面了,蠢不堪言。”
“哦。”翻了个大白眼,这才拉拉扯扯磕磕碰碰吵吵闹闹地转了过来。
但此南北二墙上所刻画图样的似乎又与星宿没什么关系——
北面墙上所刻之人,戴着抽象而狰狞的面具,双手抓着一条九头蛇;而南面墙上,只刻了一株柳树,粗略线条所描绘的枝桠间,九颗星点幽幽地发着光。
“羲和四子分赴东、南、西、北四方,司掌春、夏、秋、冬四时。此人像身体倾斜,大略所指应为冬至日位,可能是冬至之神。”
《尧典》所载,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
“如果那是冬至,那这株柳树所指的南宫,感觉和夏至又没什么关系,”闲之屿抓着脑袋撞墙,突然想到很久以前见过的句子,“日北至,日长之至,影短至,故曰‘夏至’者,阳极之至,阴气始生……柳属阴,种之,可通彼岸。”
秦汜修点头,向刻有柳树的墙上打下数十反禁术,九颗星点光芒骤消,轰隆声中石墙从中心处缓缓展开,最终形成了一条宽阔的甬道。
有些过于容易与顺利。
虽然满腹怀疑,但两人依旧起身顺着石甬道朝光亮处走去,四处张望之间,闲之屿意外发现头顶的墙面上绘出了一副完整的叙事画。
九首蛇妖口吐云雾创天造地,众生顶礼膜拜;而后九重天被强行打开,戴有面具的天外妖魔降临,众生与之大战,不敌;九首蛇妖再次出现,协助斩杀天外妖魔;最终地上生出巨柳,将妖魔尸身埋于其下。
还想继续看下去时,他已经跟着秦汜修走出了甬道,不祥预感马上变成现实——
泥潭、塘水、水道罗布交织成一片庞大的湿地沼泽,『迷』雾笼罩,氤氲缥缈,浓雾之中萤火摇曳,仿佛死者的魂灵,空气滞重沉钝,压抑在喉部让人难以喘息,一人高的芦苇与蒿草遮挡着仅存的视线,落羽松高大的身躯影影绰绰好似雾中巨怪。
“敛气。”秦汜修轻声提醒。
腐坏的臭味夹杂着浓郁的灵草香味,反复充斥着闲之屿紧捂的鼻子,这种无意识且无法控制的嗅觉让他苦不堪言。
“啊湫!”狠狠打了个喷嚏。
行踪暴『露』得彻彻底底。
两道神识冷森森地扫来,而神识之后隐藏着的那点难以察觉的杀气,出现后又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闲之屿心底一沉,不由得紧张起来。
对方至少有三人,最后那人漏出一丝杀气后瞬间隔绝,也许是看到他二人修为都不算高时稍有松懈,但马上又提醒自己不可轻敌一般。
经验丰富又小心谨慎。
秦汜修递给他一张传音符,“分开走。”
“不行,对方……”
“嘘,”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秦汜修深深凝望着他,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相信我。
话已至此,两人同时向后退了数步,在几个闪动之间各自消失在苇『荡』沼雾之中,而先前扫来的两道神识也分别朝他们离去的方向掣去。
飞快掠行中,闲之屿忍耐着鼻间可怕气味,喷嚏还打个不停,心里略有些生气。
分头行动不算安全,但却是让对方轻敌的唯一方法,闲之屿知道自己刚才不警觉不敛气的二货表现在对方眼里基本就是个绣花大枕头,所以秦汜修是想独自把对方最强的第三人引出。
被人小看的感觉果然是非常不好呀。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解决掉后面这家伙,再杀回去找秦汜修算账。
“喂,”闲之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侯在原地,“直接来吧,追来追去的也没意思不是吗?”
说罢又打了一个打喷嚏。
而且种臭香交杂的风灌在鼻子里也简直要死人了,他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第43章 五行缺火()
“杀了他,”凤餮的脑中不断回『荡』着这么一句话,“杀了他。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阅读”
浓雾『迷』沼中奔逃于她身前的修士,气息紊『乱』脚步虚浮,如此弱势还分头行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视线朦胧中,凤餮只能看到那人道袍背后所绣之隼,展翼掀羽而翔,赤红如火焰。
……
“火属『性』,单系,天灵根。”五纬门翰道长老笑道,“看来凤家煜凰火扇后继有人了。”
凤箐苓将右手移下藏归玉,回头笑望;家主摩挲着她的头,眼中充满了怜爱。
凤家大房嫡孙女天资异慧,众星捧月,应当如是。
待上下各房嫡出都测试完毕后,翰道长老起身与家主寒暄数句后起身欲走,众人簇拥相送。凤餮被左右推搡着,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疾步绕到长老身前站定。
“请您也帮我测测灵根吧!”她直视着长老,毫无畏惧之『色』。
偏房庶出,母亲只是个筑基侍妾,原没资格立于此处。
也许被这股迎面而来横劲儿所感,翰道长老并未因她的冲撞而愠怒,反而拿出藏归玉托至凤餮面前,“把手放上去罢。”
此时便不再理会周围扫来的各种厌恶的冷眼,凤餮将右手掌心轻轻贴上玉石之上,心中祈求着,不再被他人轻贱,自己和母亲不再受苦,不再……
“五行缺火,四系杂灵根。”
耳边『潮』水般涌来的满是松了一口气的讥笑,讽刺她自不量力的嘲弄。
凤餮就这样站在原地,眼前一片模糊,右手松开又握紧,身边的人渐渐离去,只剩她一人。
很多年前,当她第一次见到家主使用煜凰火扇时,凤凰火身临世,雍容华贵、端严之致,所有人都肃然起敬、不敢『逼』视,只有她忍不住想触碰那焰尾,想要抚『摸』那片赤红之『色』。最新最快更新
……
“喂,”凤餮所追的修士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侯在原地,“直接来吧,追来追去的也没意思不是吗?”
说罢还打了一个喷嚏,好不正经。
凤餮连忙翻身躲藏入一人高的蒿草之中,屏息敛气不敢轻举妄动。
那位修士等待良久还未见有人出现,便祭出一块四方形的银『色』块状法器,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手抛动,实际却用神识反复扫过周身草木。
“杀了他。”这个声音再次凭空在脑海中回『荡』起来,凤餮的眼白中,血丝随即加剧蔓延。
抽出三张爆符贴于地面之上后,她又抬手唤出三只火鸟朝那位修士袭去。同时迅速向左面侧闪,祭出『惑』荧火羽直奔对方侧后方死角。
只见那修士手中块状法器瞬间化作一柄银『色』长剑,剑光分裂而三,数息之下击溃火鸟。
嘁,原来是剑修,炙剑门的弟子吗。
凤餮心中虽波澜不断,动作依旧毫无滞怠,到达目的地后她猛然挥动手中『惑』荧火羽,热浪汹涌,轰然即至剑修身侧。
对方慌『乱』祭出灵气屏障向后偏躲,凤餮便趁机急速欺上,随手甩出三枚火符消耗屏障灵气,『逼』得此人连退数步,最终踩上她先早布下的爆符之上。
直到火光四溅,凤餮堪堪落地,行云流水。
……
五纬门的火灵布道台上,凤餮独自一人坐于角落,默然凝视着中央金鼎炉中盘旋而上的火焰,时而幻作龙型,时而幻作凤型。
就在不远之处,她那同父异母的嫡出妹妹正被簇拥着谈笑风生。
“箐苓,你家那个侍妾生的贱丫头怎么也来火灵宗了,不是测出五行缺火吗,真是病的不轻。”
“就是,听说当时还冲撞长老,以为自己多么天赋异禀,没想到就是一个杂灵根,可真是乐死我了。最新最快更新”
这些闲言碎语凤箐苓也是听得多了,不紧不慢回道:“她也只是不甘心罢了,有些东西越是想要,就越是得不到,呵,这就是命吧。”
内心明明如此渴求煜凰火扇,却偏偏是个五行缺火的杂灵根。
而后作为记名弟子踏入五纬门时,凤餮又一次偶遇了翰道长老,匆匆行礼后本该擦身,可对方唤住了她,“我记得你,凤家的四灵根丫头。”
凤餮无奈,连长老都要特意开口嘲笑她一番吗。
没料到对方接下来所说的,却是她完全不曾想过的。
“其实灵根测试,只是个祖辈留下来的形式罢了,人的一生又岂是区区一块藏归玉所能左右的。再说五行之法,顺天行气,皆取决于心;从第一次见我时至今,你的心是不是就这样被灵根束缚住了。”
翰道,水灵宗布道长老,永远如斯顺养而教万物;凤餮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满腔热血如火。
……
火焰消散,凤餮发现她的面前早已空无一人。
不好。
就在身后一侧,银『色』剑光纷至刺来,对准的,正是她的盲点。
对方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寒芒穿过凤餮的身体,却也只是打碎了这扭动着的焰火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