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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况伏到门上停动静,听见有人的说话声,还有女人的啜泣声。
飞身上瓦,掏出匕首,挑开瓦片,轻手拿掉。
里头有女人两个,包括未醒的秦钰。
两个男人在商量,要怎么处理。
矮个子说:“要不都先养着,上头现在没说要人,还没到时候,咱分到下次,匀一匀。”
高个子点头,蹲下来掐起秦钰的脸端视:“这看上去长得也不错,你说,咱们这次上头有赏不?”
“谁他娘的知道。”
“我瞧着脸蛋还挺嫩!”高个子男人笑着挠了挠鼻子。
沈无况双眼眯起。
旁边那个女人感觉到了什么,她嘴被堵了东西“嗯嗯”地喊出声,摇头,眼睛很红,看起来都是眼泪。
高个子男人猥琐地笑了一下:“怎么,想爷疼你啊?”
那女人脸都吓白了,低头,再也不敢吭声。
矮个子打打高个子男人:“最近弄两个不容易,上次被打得还不够?”
高个子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啐了一口:“他娘的死太监,自己玩不了女人,还不让别人玩!”
矮个子说:“我在这看着,你回去吧。”
高个子男人咽了口唾沫,手向秦钰的胸伸过去抓了一下,舒服得浑身一个冷战呜呜叫,沈无况双眸瞬间杀意四起!
旁边的女人不忍心看别过眼。
矮个子踢了他一脚:“爽够了快滚,这个时辰了,别忘了你家还养了只母老虎。”
高个子男人一听,又啐了一口,一下子就没了兴致,赶紧站起来往外走:“老子回去了,人看好了!”
矮个子男人点头,送高个子出门后,关了门:“真他娘下流,呸!”
他站着跟那个醒着的女人说:“老实点,不然明天没饭吃。”
女人点点头。
矮个子男人就倒到一边的简陋床榻上睡觉了。
沈无况站起来,追上那个高个子男人,一个石子飞过去打中他后脑勺。
“哎呦!他娘谁啊!”深夜静谧的街道上,高个子男人转头观望,空无一人。
沈无况已经站在他面前,他回头一看面前突然有人吓了一大跳!
沈无况在他破口大骂前,咬了牙就掐起了他的脖子把他摔到墙上,一脚用尽力气跺上他的子孙根!
“啊!!!”这叫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街道!
有几家孩子都被吓哭了,有人掌灯开门出来探探,就看见一个男人捂着裆晕倒在街头。没人敢出去,都纷纷悄悄关上了门,哄孩子的哄孩子,拍胸口的拍胸口,熄灯的熄灯。
沈无况派了两个暗士看着,一有消息,一个回来通风报信,一个保护秦钰。
他现在心情很不爽,板着一张脸回到秦府,林嫤看出不对劲了,也没敢问,坐着等他自己说。
沈无况一拳头捶在桌子上,后悔自己就不应该让秦钰去做细作。
林嫤还是忍不住问他发生什么了,沈无况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嫤当然往不好的方面想了,她浑身一震,白了脸说:“要不把她救回来吧”
沈无况也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再看看情况。”
林嫤心都有些揪起来了,后悔把这件事告诉秦钰了。
苏乔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秦府来人说,秦钰被打晕掳走了。他听到时,觉得心都抽了一下。
丫头,丫头。
丫头。
苏乔捂上胸口,闭眼。
你既已与我并肩,我便真要开始了。
第二天,秦钰醒来,觉得脖子好疼,胳膊被绑得好酸疼,她下意识扭了扭脖子,动了动手臂,然后就听见身边有个声音一直“嗯嗯嗯”,她甩了甩有些昏沉的头,睁眼,转头看。
是个穿着水玉色衣服的姑娘,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一双眼煞是明亮温柔,只是嘴被破布堵上了,发髻散乱得很,面上的妆也花了,脸也脏兮兮的。
看来,她应该真是个无辜被绑来的傻姑娘。
这傻姑娘看着她,她环顾打量,脖子好疼
心里骂了几句脏的,秦钰看见这个房间里堆满了稻草柴火,还有一张简单的床榻。
目前,这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幸好,只有两个人,不然得多少姑娘遭罪啊!
秦钰看看,旁边这个姑娘双目充着血丝看着她,看起来很是疲惫。她嗯嗯嗯,秦钰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就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秦钰转头看,面前地上一个碗里放着一个馒头。
她嗯嗯两声,用脚把碗挪给她,点点头。
秦钰嘴也被堵着,想吃也吃不了啊,她也朝她点点头,表示感谢,还对她笑了笑。
这姑娘明显被秦钰的笑给吓住了,怎么被人绑了,还能笑得出来呢?
两人安静坐了很久,这个姑娘突然开始用脚尖在地上写着什么东西,秦钰看看她,再仔细地看着地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认。
我,姓,郑。
她写到这里,秦钰懂了,她姓郑,她把她写的这几个字用“恩恩恩”的方式说了一遍,这郑姑娘点了点头。
她又继续写道。
城,东,郑,家,医,馆。
秦钰又用“嗯嗯嗯”的方式重复了一遍,郑姑娘点点头。
她居然是郑家医馆的千金?那不是御医世家吗?
郑姑娘想到什么,突然就流泪了,她一双眼悲伤地看着秦钰,秦钰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她又用脚尖继续写。
出,诊,被,绑。
秦钰嗯着重复了一遍,她点头,越哭越伤心,一双柔目低眸颤抖,秦钰看得有些心疼,用肩膀蹭蹭她,摇摇头,告诉她别怕。
她眨眼,眼泪就从脸侧滑落,她用脚尖继续写。
患,者,无,医。
秦钰“嗯嗯嗯”重复一遍,她哭着闭眼点头。
哎,真是个傻姑娘,怎么被绑这里来了,都这样了,还想着患者呢?
秦钰的身份是捏的,她什么都不能告诉她,只能写:李。
郑姑娘嗯了一下,秦钰点头。
其他的,反正都是假的,就不说了吧。
她写道:别,怕。
郑姑娘怎么可能不怕,她摇头,低头啜泣。
秦钰又写。
我,陪,着,你。
郑姑娘抬头望她,眨了眨满是泪水的眼睛,点头,点头。
又过了很久,秦钰见郑姑娘坐着睡着了,她悄悄四处观望,向后躺在地上,就看见屋顶角落有片瓦空了,秦钰头朝旁边的郑姑娘歪了歪,暗士手指伸进去打了个暗号。
秦钰坐起来,静静等待。
沈无况收到消息,暗士看见,跟小姐一起被绑的姑娘,写了自己的身份,是郑家医馆的千金。
沈无况派人去打听,果然郑家千金不见了,但是郑家医馆把事上报开封府才两天,找也没有传出多大的风声。
林嫤思索了片刻说:“郑家千金,是不是那个城东善女郑南芫?”
沈无况也不清楚,他对这个不太了解。林嫤说:“我见过她两次,曾来林府为我把过脉,年纪轻轻就苦学医术,是个好姑娘。如果可以,最后也把她一道救出来吧?”
沈无况点头。
苏乔听说了消息,负手静静站立在房间门口,苏不学知道秦钰的事之后,责备了苏乔一顿:“要是出了事,要你后悔!”
苏乔心里当然也很沉痛。他躺到床上,看着身旁的位置,翻来覆去,心中如哽了一团火,灼得他心口好疼。但是沈无况说有点把握,所以他也不知道现在要不要停手。
苏乔翻身起来,静静坐着,拳头收紧。
眼看,时日不多了。
如果被她知道,他手里的人命也不比赵敖少,她是不是,也会毫不留情离开他
可是有些人的命,注定用来作陪。
苏乔闭眸,睁开。
他站起来,打了打衣身,抬头,静了片刻。
书房。
苏乔提衣摆迈进门槛,苏不学正坐在桌前看话本,想着回去给夫人讲故事,逗她开心,却见苏乔进来,满面沉静。
“何事啊。”
苏不学现在很不满意苏乔这样的状态,似乎为了朝政权谋,弄得自己乌烟瘴气。徐启难拿,也不必如此焦灼。
他合上话本
不过如今的局势,确实是令人心烦啊。
苏乔提起衣摆,跪在他案前,磕了三个响头。
苏不学捋着胡子等他解释。
苏乔说:“孩儿不孝,翌日起,苏乔,为琪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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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王的人()
苏不学低头看着苏乔。
琪王?
如今惠平两王相争如火如荼,琪王早就不知道被人忘到哪个角落去了。
琪王空有野心,却无手段,为人愚钝,心比天高。
他怎么会想到,去辅佐琪王?
“皇上撑不了许久了,你如今反水琪王,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苏不学的眼睛在灯火下早已无年轻时那种清慧之感,却沉浸如潭,毫无波澜。
即使苏乔对他说了如此天方夜谭的话,他依旧缓缓捋着胡子,不惊不讶。
“成王败寇。”苏乔再磕一头,“望父亲,手下留情。”
苏不学招手让他起来:“你既已决定,就去做吧。”
苏乔提衣站起,静默。
苏不学掸掸手,让他走。
苏乔行礼退下。
苏不学捋了捋胡子,看着苏乔离去的背影,月白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清晰。
他揉了揉眼睛,低头看书。
老了,不如年轻人了,反水琪王,这是需要何等的胆量,要与整个朝廷作对啊
柴房内。
秦钰又度过了相安无事的半天,那个看守的人,似乎只有晚上才会来。每天只有一个大馒头,就把一整天的伙食给解决了,秦钰真是有些不够吃
郑姑娘已经被绑了四天了,她发现今天高个子男人也没有来,心里安定了不少。
那个高个子男人每次来,眼神都游离在她身上,目露色相,看得她总是浑身发怵。
她当然不会知道,那个高个子男人以后都不会再来,他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他子孙根都被沈无况一脚跺烂了
郑姑娘静坐着,突然痛苦地“嗯!”了一声,人就摇摇晃晃,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秦钰皱眉,啥情况?
她赶紧抬头看那块被掀掉的瓦片,暗士对她打了个手势,秦钰疑惑。
取东西?取什么东西?
片刻后,外头有人开锁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是个蒙面暗士,对秦钰行礼,轻步上前看了看郑姑娘,拔了她头上一根玉簪,拔掉刚才射在她脖子后的针,对秦钰行礼退下。
秦钰不明白他来拔簪子有何用,但是沈无况做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门重新被关上,落了锁。
南通巷。
一顶再讲究不过黛蓝色轿子落在讲堂前,下人开轿帘,压轿,一只黑色官靴从轿内踏出,来人抬头,双手负在身后。
好一个绝清傲气的公子,略带笑意的双眸看着讲堂的大门,二稚嫩小童迎出:“参见闫大人!”
闫岐颌首,提衣踩上门阶,苏乔立在门内,行礼,请行。
闫岐看见苏乔,上前笑了笑,回礼,也请行。
理事派人奉茶,二人坐在客堂,屏退左右。
“苏弟,许久不见。”闫岐呡了口茶,面上永远都是笑意盈盈。
“劳闫兄亲自走一趟。”
“无碍。苏弟差人来说是有要事,不知这要事,究竟是何事啊?”闫岐眼睛瞥向客堂门口,有个身影一僵,赶紧转身走了。
苏乔也看了一眼,才道:“南芫姑娘之事。”
苏乔此语一出,闫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合上茶盖,静默。
闫岐是谁的人?
他是平王的人。
闫岐,徐启,还有一个梁铮,是如今平王手中三员大臣。徐太尉如今拿不下,因为他年过三七却依旧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为人为事,心狠决断。他做事干净利落不留隙罅,只可惜站错了队,还是个佞臣。
梁铮,梁侍中。如今同平章事茂岚,参知政事郝寮二人,最忌讳的就是他,他倒不必苏乔想着如何去对付了。
而今还有一个笑面虎闫岐。
闫府和林府是几代的恩怨了,说都说不清。林凤一看见闫府的人就绕道走,觉得晦气!这个闫岐,年纪轻轻就一身傲骨,做事不温不火,绵里藏针,比起其叔父闫白韦,还要多一丝狠毒!
闫岐依旧一脸笑意,轻轻捋着茶面,此时两人都静默不语。
苏乔敛目,静坐,等闫岐答复。
闫岐轻瞥苏乔一眼,面上带笑:“南芫姑娘,如何?”
苏乔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放在桌子上。
这只能说是天时地利。
郑南芫被掳走,之所以到现在都压着风声,是闫岐的功劳。郑家医馆将郑南芫失踪之事上报顺天府,当天就被闫岐给拦了下来。郑家医馆以为顺天府已经开始找人,其实顺天府根本就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郑南芫失踪一事,苏乔昨日收到消息,就已经派人去找惠王问过了。
为什么闫岐要拦下此事,第一,因为顺天府是惠王下属的,顺天府一旦找到郑南芫,指不定会拿郑南芫作要挟,他当然不能给惠王这个机会。第二,自然是为保郑南芫的名声,他只能自己派人暗中去寻。
可是他怕是现在都不知道,郑南芫居然被他同党的人贩给掳走了,秦钰这一次潜伏,哪怕现在回来,也已经很有价值,但是为了牵制闫岐,还是要再委屈她一段时间,让她好好看着郑南芫。
这么好的事都被苏乔给撞上,如今不利用,岂不是太辜负老天爷的好意。
闫岐瞥见簪子,微仰着头,顺目看着地面,脸上的笑容,安安静静,带着一丝轻蔑的意味:“那又如何?”
苏乔道:“于我,是好事。”
闫岐侧眼看他,缓缓道:“苏弟,不是一向正善清明,怎么,也学那些奸佞小人,耍起手段来了。真是令人,好不惋惜。”
苏乔不语,喝茶。
谁说他正善清明?他从未正善,更可况是清明。
闫岐放下茶盏,看着门外秋景,落叶二三随风落地,他的食指在茶案上轻敲,说:“讲堂四季,依旧如此好景,当日我与你于此,也算是至交。”
可惜如今,怎么就背道而驰,各自为营。
苏乔道:“嗯。”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说要与我比一比,那就好好比一比。
闫岐敛目:“这一棋,你赢得不光彩啊。”
苏乔没作声。
要什么光彩,他只要结局。
闫岐端过茶,冷声道:“何事。”
苏乔道:“三日后,两艘船。闫府底下些许产业,造船坊收的旧船,该是不少。”
闫岐这下倒觉得有意思了:“就只有此事?”
“不止,这船,须要它沉便沉,要它浮,便浮。”
闫岐似乎对此要求毫不在意,笑着说:“苏弟依旧还是心存道义,不迫我反水惠王,也是意料之外。”
苏乔道:“有对手,是好事。”
如今郑南芫的行踪在他手中,闫岐也不敢对他和惠王轻举妄动。
而且,他就要反水琪王,要是真威胁闫岐相助惠王,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局势,保持就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