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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开心地弯眼笑着,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崔嘉学却看得舌尖发苦。
他看她眼瞳柔亮,情绪却蒙蒙,开心欢悦中,隐隐有失落缭绕。崔嘉学希望是错觉,希望是他看错。而在下一刻,那看错的情绪就转瞬即逝,他心中微松。
“我会去看你的。”
崔嘉学承诺。
宋渺不置可否,她拿着房契走出书房的一瞬间,感受到崔嘉学落在她背上的目光,踏出的那一步,就见到幻境晃动得更加大了。
剧情往幻境最愿意看的方向,奔驰而去。
宋渺居然有点期待,这幻境究竟想要再看到怎么样的剧情了。或者说,随着两个男人的沉浸其中,她的刻意配合,这剧情将会有怎样的走向。
她捏着房契,步入那新住所时,不期想到。
而翌日。
宋渺就在新的宅子外,听到了邻居的敲门声。这宅子并不算大,只是普通的,够一家三口居住的面积,里面的布置却很好,与那崔府有的一拼,可以看出,崔嘉学是用了心的。
宅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侍从,她来得匆匆,几乎是在霍娇澜入住前几个时辰便赶来这里,因此崔嘉学没来得及给她置办足够的下人。
但宅子空空也有好处,至少十分安静,宋渺听到门外的声响,她看一位下人开了门,愣愣站在门口,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宋渺走去,看到两道人影,一位个子稍微有点矮,平平无奇的长相,却是她曾在路边见到的那人。
高威看她在门边站着,上下打量一番,张口便笑夸:“宋姑娘,多日不见,你依旧是这般好看。”一口花花话,他细眼微眯,说罢后,又情不自禁看向身侧男人,宋渺方才就注意到另一个个子更高些的玄衣男人。
她早在前几刻,就认出他是霍生阳。
宋渺看着那张张重阳的脸,英俊冷漠,在日光下,望向她时,居然有几分柔软。她心间一突,抿了唇,问两人敲门有什么事。
高威摆摆手,嘻嘻笑道:“就是和新邻居打打招呼,喏,我住你家对面。”指了指对面的小宅子,他一点也不害羞道:“听说你才来,要我们哥俩给你介绍点附近姑娘最爱的珍宝阁?”
高威好女色,常在温柔乡,对女子喜爱的事物了解得多,也正是如此,霍生阳才会让他同来,他对他的口花花不置可否,他也瞧出宋渺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霍生阳看着宋渺警惕的目光,不知为何想笑,他只是看着她,就觉得心中妥帖柔软,仿佛抓住了什么珍宝般,再不肯放手。
“真真。”
他唤她的名,高威惊呆了地听他直接喊了人姑娘的名,露出难以言喻的啧啧神态,他扫视两人之间的气氛,果不其然,看见宋渺更加戒备警惕地睁大眼。他没忍住笑了。
霍生阳却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叫霍生阳。”
“太”宋渺想唤他,却被他以目光止住,高威的那一声笑也没了后劲,卡在喉间。歇了。
他满是愕然地看着从不近女色的霍生阳,孔雀一样花枝招展地要晃着自己的靓丽尾巴,又是认真又是温柔地以自己本就出色英俊的容颜,专注而饱含笑意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子。
他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很轻松愉快的笑,冷峻的气质瞬间崩塌,宋渺发现他居然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她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
“你可以叫我重阳,这是我父亲为我取的字。”
他们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在外默契将皇族身份隐去不谈,霍生阳道,宋渺啊”了一声,扭头就看到高威的下巴都惊掉了。
面前的男人,以那张好看的脸,一泓浅浅的梨涡,那样明显地袒露自己对她的特殊。
高威几乎是悲愤地想,他从前怎么没见过这太子殿下有这样柔情似水的时候!他可还是记得当初他在珍馐阁特意为他点了几个艳绝倾城的歌女时,霍生阳勃然大怒的面色,当时他都差点以为他是有断袖之癖,对女子不感兴趣
今日再看此刻情状,却是知,这太子殿下,怕是被这娇娇美人迷了心神,他叹气,又突然振奋想到一个遗漏的点:太子殿下明明知晓这宋真真是崔嘉学的未婚妻,却一点没有掩饰情愫的意思。
怕是将她视为囊中之物,要如将军守城,将这宋真真牢牢看在怀中吧?
高威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他默默退后两步,将气氛留给面前两人,脑袋里想法瞬转,唉声叹气地望着苍穹,想着自己在珍馐阁内的小美人们,出了神。
第118章 炉鼎弟子与师尊(十五)()
自从搬到崔嘉学为她置办的小宅子里;宋渺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霍生阳。
他来得时间很巧,并不是单独来,有时是与高威,有时是与自己的其他朋友;宋渺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些;还是因为霍生阳在每次见面时;特意为她解释介绍的。
霍生阳来;宋渺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来得也很有分寸,从来不会孤身一人进宅;往往会选择邀请她去酒楼同饮共食,或是在门外等候。
他生得俊美,一身玄衣衬得眉眼乌沉深邃;只在看到宋渺时;露出让所有人惊愕的柔软笑意。这情态放在熟知他性格的人面前;毫无疑问会让他们失神惶恐;以为他们所见的太子殿下被谁迷了心神,失去该有的冷静神智。
在皇宫中生长至今,霍生阳是众多老臣眼中值得托付国家的继承人;也是燕获帝心中偏爱,在其精英教育下亲手养大的太子。
燕获帝有所耳闻近来霍生阳的动作;他比霍娇澜还清楚知道宋渺的身份。因此在某日;霍生阳前来时;特意问道:“你喜欢那个叫做宋真真的女子?”
身穿明黄帝服的燕获帝看到霍生阳没有任何加以掩饰的神情;他点了点头,道是。
他年轻、俊美,一双幽冷的眼,在听到燕获帝提起“宋真真”三字时,仿佛被温柔泉水叮咚洗涤,然后暖成了一块玄玉。燕获帝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痴情神态,不由挑眉,出声玩笑道:“这么喜欢,便要了做侧妃吧。”
霍生阳对他的提议不置可否,只摇了摇头,不愿燕获帝再插手管这事,他遗憾作罢,对这个自小主意就深的儿子并没有被驳了面子的羞恼。
燕获帝知道他不愿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猜想,他望着太子年轻俊美的容颜,不知怎的微微扬唇,愉快地道:“那我就不替你出主意,只是听说最近娇澜听了你很是关注宋真真的消息,气得又打碎了一堆瓷器。”
燕获帝道,鬓角微有雪色,他略微疲惫地将背靠在软垫上,托着手袖,低声说,霍生阳听后,答自己清楚。
但他显然一点也不在意霍娇澜的想法。燕获帝对他这态度很是无奈,却也不多说,最后只淡淡道,“等娇澜成婚,给她点补偿吧。”
本是自己记恨讨厌的女人,如今却要被皇兄追求,未来那女人的身份甚至可能要一举越过她,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事实恐会让霍娇澜心生崩溃,满心怨恨。
霍生阳没管她的情绪,可不代表燕获帝不在意这兄妹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他也知道太子向来执拗,只对自己在意的人真心关照,他这个父亲算一个,再一个便是那叫做“宋真真”的女子。
燕获帝望着霍生阳告退的身影,他按了按眉骨,想着霍生阳那与元后生得相似的面庞,心中柔情更甚。霍娇澜的撒泼求请,以及昨日严贵妃再三恳求的话,都被他抛之脑后。
霍生阳今日再度来到宋渺的住所时,正是宋渺在这里住了半月有余之时。
恰巧崔嘉学也来,他在门口敲了门,尚没等到下人开门,崔嘉学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一身白衣,眉眼如画,斯文清俊的男人开了门,看到霍生阳,眼里瞬间掠过冷意,他收敛得不错,霍生阳却一点没有看漏。他听到宋渺在屋内的声音,轻柔而悦耳,仿佛在操持着午饭。
霍生阳头一回用了自己太子的身份,坦然地踏步入内,他道:“恰巧饿了,我便留下吃个饭。”
陈述句,用了一点点问句的口吻道。崔嘉学冷冷地看他,宋渺走出时就见到这两人的对峙场面,她耐人寻味地等待着崔嘉学的反应。
崔嘉学道:“太子殿下屈尊求之不得。”
微有咬牙。
宋渺抱臂看着两人动静,霍生阳款款笑了笑,转头看到她,眼睛一亮,“真真。”
她点头算应过。
这一场饭局吃得还是不太愉快,崔嘉学很隐忍地望着霍生阳为她夹菜等等,目有凉意,宋渺低头兀自吃着,她毫不怀疑,若是霍生阳的身份并非太子,她恐怕能撞见崔嘉学翻脸无情,以对外人的姿态赶走霍生阳。
奈何,在这个幻境内,这两人扮演的角色,地位差距就是这般大。宋渺知道崔嘉学的恼怒因何而来,他将宋真真看做心中的一处柔软,虽然不给她成婚机会,却想着照顾她。
而霍生阳怎么想的?
宋渺接过他为她夹来的菜,眼瞳剔透,在这宅子厅内,他的动作自然而然,面带诚恳,是真的万分在意,万分温柔。
崔嘉学吃到一半后,终于无法忍受霍生阳对宋渺的亲近,以及宋渺的并未拒绝。他摔筷,动作粗暴。
这个举动让宋渺愣了愣,她轻声担忧道:“崔嘉学,你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拧眉冷视,久久不客气道:“太子殿下,你这样亲近宋姑娘,恐怕不太妥当吧?”
“有何不妥?她未嫁,我未娶。”
燕朝民风开放,未婚男女亲近并不少见,更别提上还有个亲自屈尊求来婚事的帝姬,霍生阳说道,声音渐冷。
崔嘉学皱眉,目光看向宋渺,不容置疑且理所应当地说:“真真对太子殿下并无倾心之意,太子殿下恐怕是难为人了。”
霍生阳:“谁告诉你的?”
他扭过头来,一双招子亮而暖,嵌在漂亮英俊的脸上,在宋渺面前,他总能让她瞧见那一泓的梨涡。
宋渺疑心他早早猜到她对他的梨涡感兴趣。回回都要露出,勾得她失神一瞬才作罢。
“真真姑娘,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吗?”
有点委屈。
霍生阳的目光炯炯,他认真问着,梨涡一闪一闪,仿佛下一刻她说出了伤人心的话,那梨涡就要没了,就要永远消失不见。
宋渺头疼地看着霍生阳,他以张重阳的脸说着这般与他冷峻性格不符的话,让她难以适从,又没法拒绝。她一面猜测着这剧情要往什么方向走下去最好,一面下意识道:“重阳,你——”
“重阳”两字出口。
两个男人就双双变色,转瞬之间,崔嘉学的目光变得惊愕而难以置信,霍生阳却是愉悦轻快,她几乎以为他要哼起小曲儿,庆祝这么多天来的多次纠正她的称呼带来的效果。
崔嘉学的呼吸明显急促,他眉宇间的冷色变为难堪,又变成失落,宋渺看到他狠狠闭了闭眼,唤了她一声“真真”,可是只唤了这一句,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沉默。霍生阳愉快。宋渺却注意着幻境的变化,而这一次,幻境并没有特别大的动静。她有点不安,怕自己是不是将这剧情往偏带去了。
而很快,宋渺就知道她并没有让剧情走歪,幻境也依旧痴心于这样的戏码。
霍生阳没有在这里久待,他走以前还和气地问了崔嘉学近来在朝廷上针对某些问题有何见解,语气平易近人。将霍娇澜恳求的“关照”二字实打实地做出。崔嘉学没有接受他的好意,阴冷地看他走后,才正色要与宋渺道。
“真真,太子殿下是否有意在追求你?”
宋渺犹豫了一下,她明显看出崔嘉学的急迫与不安,还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茫然,最终点了点头,细声细气道:“我觉得可能是我多想了,但太子殿下近来确实很关照我。”
崔嘉学也从霍娇澜口中得知了霍生阳近来的动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恨不得每日都来,避免她与他深入接触,但霍娇澜跋扈爱娇,不愿他多出门,崔嘉学出于种种原因,都不能常来此处。
今日能来,崔嘉学居然心生了一种前来看望养在外头的妾室之感,又难得又让他欣喜。这个将宋渺看低贬低的念头闪过一刻,他骂了自己几句,愧疚地抛在脑后。
方才见到霍生阳对她的刻意亲近,崔嘉学说是心里没有波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本以为只有霍生阳一人挑热担头,在听到她下意识的“重阳”二字后,不得不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这种情绪压抑得死死。然后在宋渺话音刚落后,全数爆发,崔嘉学咬着牙,一句“你对他呢?”滚出喉间,他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实在过分,怎么能够这样严厉地对宋渺说话。
她为他看顾母亲,操办丧事,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至今,他不能够这样凶她。
崔嘉学惶惶抬头,就看到宋渺一下子红了的眼。
她喃喃说:“你觉得呢?”
“对不起。”
崔嘉学苦笑一声,他告歉,又试探地握住了宋渺放在桌上的手,即便是民风开放,在已有未婚妻的男子身上,这种行为仍旧不算妥当,宋渺抽回手,慢慢地,看着他的眼道:“崔嘉学,你已经有未婚妻了。”
有了未婚妻,还来这样亲近她,若是只将她看做邻家妹妹也就罢了,可他面上流露出的神态分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在霍生阳亲近宋渺时,作为他自认的邻家兄长,看到一位洁身自好,英俊高贵的男子追求她,首要考虑的难道不是替她看关把门么?何必要这样情绪激动,像是她才是他的未婚妻一样,又仿佛是看到红杏出墙的恋人,又气又恼。
她露出的表情,尖锐而带点嘲讽无奈,让崔嘉学感觉心口闷闷一疼,他说:“我知道,但真真,太子殿下他并非良人。”
并非良人这句话,他是怎么能够这样自然而无畏地说出口?他都不会觉得理亏或是羞愧吗?
宋渺诚心诚意地扮演着“宋真真”,她红着眼睛,精致绝伦的五官间染上愁色,还有忧伤,淡唇一掀,道:“崔嘉学,你已经管我很多了,不必再管我了。”
幻境已经有了隐隐震动,却不知道是因为她说的话,还是这话给崔嘉学带来的震撼所致。
崔嘉学茫然地听着宋渺说。
“你该给我的家也给了,我只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你既然有了帝姬,就不用再尽心尽责地为我操心甚多,崔嘉学,帝姬听到这个消息不会高兴的。”
她平静地道,眼中剔透的水泽咽入腹中,再笑起来,又是那个小时候乖乖巧巧的邻家妹妹。崔嘉学听入耳中,将这几句话一点点细细思究,就愈发觉得茫然。
他面上表情不多,朝着宋渺时总是她少在白屿净脸上看到的温柔和煦,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天显峰,他冷冷地,漠然地,一字不发。
唯有眼眶的红意透出了点情绪。
崔嘉学觉得喉间有些难咽,他掩饰性地偏过头,轻声问她:“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也并非良人?”
宋渺心说宾果,难得他很有自知之明。
但面上当然不能这样直白,只能攥了拳头,挡在唇边,压下喉间弥漫升起的酸涩。也同样红着眼睛。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争吵。
或许还不算争吵,只能算是宋渺将一些东西血淋淋地亲手撕开给崔嘉学看,婉言谢绝他的许多不妥行为。
这个剧情发展好像戳中了幻境的g点,一切都进行得顺利。有点摇晃的幻境,说明了这幻境超级吃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