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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渺知道为什么袁崧会说,他觉得他娘们唧唧了。
亚尔维斯与董野乃至袁崧的风格都不一样,若说董野袁崧是力的代表,那么他便是美的化身。
男人中,很少有像他一样,活的这样文雅绅士,仿佛他真的是出身贵族一般。
她这边浮想联翩,就感受到掌心一道轻柔力度,亚尔维斯用一根手指将那枚翡翠纽扣推回她的掌间。
惬意,温柔,带有甜度的牛津腔,他翠色眼眸如同皓潭,清亮中带着与众不同的暧昧色泽。
亚尔维斯说:“可以送给你吗?”
“小樱花”三字,被他亲昵地含在唇齿间,相依吐出,腔调细腻入微,他波光粼粼的眼,安静而柔软地看着她。
他实在是太懂得说话的艺术,不说“我想送给你”,而是说,“可以送给你吗?”
语气间就低人一等,仿佛一朵低到尘埃里的花。这样静静看着她,谁也不忍心拒绝,谁也不忍心退回。
他的国籍也许天生就有浪漫多情的基因,亚尔维斯的眼神悄然寂静,如同银装素裹的松树林中,一只顶着巨角漫步在雪地上的雄性麋鹿,他看破她还带点天真,年纪轻轻下的稚嫩情史,便肆无忌惮地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宋渺愣了一下,她耳根子有点红了。
牛津腔太过好听,难怪乎她听说许多美利坚人听到英式口音就忍不住将所有目光投在那人身上。
亚尔维斯在她这个亚洲人与犹太人混血后裔面前,有时候会直接说英文。像是前几句话,都是以英文说出口。
她自然听得懂,于是此刻,在他含着笑,见她迟迟不说话时,亚尔维斯漫声又道。
“mayi?”
话音未落,他便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指拢起。
翡翠纽扣牢牢地,被握住了。
第80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十)()
亚尔维斯是一个精致,迷人的男性。
他有着一张姣好的面庞;温柔的眼神;轮廓秀丽;身量瘦削清俊。因为动人的牛津腔;加上那一双深情的眼,谁都会以为,他款款说话时,是对面前的女性心有爱慕。
宋渺有那么一瞬间也这样以为。
他实在太懂的如何勾引女人。脸好声清,莞尔时仿若春花绽放。眼眸又是翠色;点点波光在他瞳间闪烁,星子般灿烂。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喧嚣起来,明明监狱不会有这样咸涩的空气,宋渺却觉得鼻腔被这勾人的神态与腔调弄得酸涩;她掩饰性地仓促握紧手中纽扣;对上他的眼:“送给我?”
亚尔维斯说:“是。”
“它很漂亮,像你一样漂亮。”有点笨拙般的夸奖,少年一样热情灼热的言语。
他弯起眼,融融碎光在他眼里;和手上的那枚翡翠纽扣相映。
宋渺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她说:“很贵重的;我不能收。”
她从那双翠绿色的眼里看出深情,看出暧昧不清;看出刻意勾引。
但是一个初出茅庐;情史浅薄的年轻女狱警又怎么能看出这些来?她只能看出他丝毫不掩饰的动心爱慕;无论是不是伪装,她都无法辨识,因为她还这样年轻,这样青涩。在这个监狱里,她是他们眼中的小白兔。
小兔子现在该怎么做?
宋渺思索片刻,她耳边红晕浅浅,笑意一点点盈上眼,她听到亚尔维斯轻声笑了一下,不言不语,只静静看着她,好似在等她妥协,等她最后败在他如水一样的目光下,等她收下。
等他真正勾引到她。
宋渺最后不出意料,收下了他送给她的纽扣,她说:“好,那我就收下了。”其实,狱警怎么能收囚犯的东西?在原则上就是违规的,但是,他这样迷人的男性,送的礼物,她狠不下心不收。
“当作——”帮你忙的报酬?
不,不能这么说。
宋渺安静地看着他,唇边有笑意,亚尔维斯有一瞬间摸不透她的笑是什么含义,因为她灰蓝色的瞳孔里,那一缕笑意并不真切,他犹豫片刻,恍然以为自己看错。而下一刻,她的笑意渐渐深起来。
“就当作,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她莞尔说。
亚尔维斯闻言,愣了下,他先发制人,点了点头,伸出手,那秀白的指尖轻轻顶了下她的食指,她惊觉这温润,于是眼里更多动人情愫。
她安静地点了点头,仰脸对上他翠绿的眼,灰蓝色虹膜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明亮而深邃。
亚尔维斯听到她笑着说:“亚尔维斯,你真”
真什么?
他想继续听下去,就看到她摇了摇头,就此住了口,与他挥手说再见。
亚尔维斯站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手上铁盒里的纽扣被他并不在意地晃了两下,又随手抛在一旁的桌上。
他想,她本来想说他什么来着?后来又为什么住了口?
勾引是个技术活。
显然,亚尔维斯深谙此道。
他因为女人而入狱,此时又欲借女人出狱。
宋渺想,他还真是将自己的容颜利用到了极致。
她随手将翡翠纽扣丢在办公室的桌上,拿着书架上的档案册,一份份细看起来。
目前来看,有着急迫想要逃出岛屿意向的,亚尔维斯算一个。至于其他人,明确意图的,林林总总算来,大概也有半掌数。
许多冶,尤树
宋渺一页页翻过纸页,等将这些人的信息再次牢记脑中后,旋即就将档案册一摞摞放到书架上,她踮脚整理好。
转身无意间,她将那枚翡翠纽扣碰掉,好在并没有碎。
宋渺冷视几眼地上的那一枚玩意,最后妥协般捡起来,拿了一条线给它穿起来,挂在手腕上。她做的举动随意,线也只是从抽屉旮旯处翻出来的,旧旧灰扑扑,并不上心。
但她在亚尔维斯面前,却又是将它置若珍宝的模样。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樱樱。”
和韫喊住她,他今日穿了身白大褂,好像在自己的卧室里做了点自己的工作,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到餐厅吃饭。
他的着装在这五十七个囚犯中并不招眼,因为这里许多人的衣着风格都很奇特,他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件白大褂实在不算什么。
宋渺已经吃过饭,她停下脚步,回身看他,唇边不自觉就牵起一点笑意来:“怎么了?”没喊他做哥哥,是因为餐厅里人太多,怕因此产生纷扰。
和韫也不随着大众喊她做“小樱花”,他固执而平静地在众人面前,唤她做“樱樱”。
袁崧听见了,又看到宋渺唇边的笑意,他微微拧眉,看向二人,就见到他们俩凑近了些。
男人身量极高,偏向亚裔的面庞,眼型狭长清俊,他就这样淡淡地喊了她一声,叫她“樱樱”。而年轻女狱警,容颜精致,轮廓俏丽,两人对视,格外搭档。
这并非错觉,好多人都不由自主看过来。尤树切牛排的动作停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和韫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那一条线上顿了顿,他面有郁气,重复喊她:“樱樱。”
宋渺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她眨了眨眼,有点心慌慌,小声地对他说:“我就是觉得好看”
亚尔维斯并不在餐厅,所以她也不做出被他容颜所迷惑的模样,只急匆匆对兄长解释说:“你别生气。”她总不能直言说,想要让亚尔维斯以为她对他动心,才能更好地进行自己的主线任务吧?
她当然不能说,于是在此时就狼狈极了。和韫不悦起来,她也不安,心中带着点叹息,她眼巴巴地对他小声说道。
为什么他们的女狱警要和新来的囚犯说让他别生气?
听到这句话的几位围观者,皆是对视一眼,袁崧不知为何,眼眸微微沉凝下去,他搁下手中筷子,看着他们,抬手饮了一口冷茶。
茶水滑过喉间,袁崧便听到那位新来才一周左右的囚犯貌似有点生气,却强行压着,他睨了一眼那纽扣,沉声说:“我觉得并不好看。”
“”
宋渺走近他,环顾四周一圈,觉得自己的存在太过凸显,便拉着他往外走。
众人总不可能真的再跟出去看,他们皆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在他们俩走出餐厅后,窃窃私语:“小樱花和那新来的什么关系?”
“那新来的先我们一步把上她了?”有人猜测。
“我觉得有可能,据说亚尔维斯最近也在只是不知道小樱花更喜欢哪一个,啧。”
“听说袁崧和她关系也不错呢。”
“新来的,还是女的,你说呢”
有人窃笑,也有人冷笑。
不知是不甘还是如何,有人望了一眼袁崧,说:“他倒是厉害,将想救的人送走了,又在这里,讨好新来的狱警。”
话语间,有点冷淡,也有点嘲讽。
“谁都想逃出去,他的前身份又不一样,恐怕比起亚尔维斯,还要讨人欢心呢。”
这话音刚落,许多人都不说话了。他们中间,有许多人面容并不出色,只能算是平常,此刻都看向正在喝冷茶的袁崧,仅有的几个英俊青年,也颇为不甘。
皆是因为这岛上不能对狱警作出什么坏事的规定,以及在袁崧有过前例的帮助袁岳逃狱后,所有人心中都再难掩饰对逃出这里的渴望。
现今,五十多人中,容颜可堪最为出色的亚尔维斯已然开始出手,不免让人觉得心中惶然。
亚尔维斯选择了一个最保守,也是在这个监狱里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
让女狱警爱上他,为他肝脑涂地。
大家都在猜测小樱花会否因此为亚尔维斯着迷,但是其实最初,他们心中就有了肯定的答案。毕竟,亚尔维斯入狱后,他的入狱履历就被很多人知晓。
勾引女人,是亚尔维斯赖以生存的技能。那位年轻的,漂亮的纯真小兔子,恐怕没法抗拒这位有着惊人情史,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身上的魅力。
而袁崧
更是其他囚犯们的眼中钉。
因为袁崧具有着先天的职业优势——前狱警。他还与董野交好,在这个监狱里,可以获知比他们多得多的信息,与此同时,他还因为三年职业生涯,在这里存有余威。
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对他心中忌惮。
若是,袁崧也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勾得新来的女狱警的爱慕之情。可以说,他比亚尔维斯还要具有优势。
那几位相貌出色的囚犯不约而同看向他,唇边凌凌的冷笑。
袁崧不为所动,他只继续喝着冷茶,目光淡淡地望向门外,似乎想要穿透那里看到那两人都在做些什么。
而门外,宋渺再次陷入了重重困境。
她被和韫压迫性地堵在墙边,听到他说:“你觉得纽扣好看?”
他冷冷地看着她,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不解。
宋渺特别小心翼翼地说:“就,就一点点好看。”
她连忙把手腕上随意串起来的绳子给他瞧,“你看,很贵的,我之前都没有过这么贵的”她随口搪塞,下一秒就心觉说错话,恨不得立马打自己一巴掌。
因为和韫的眼里掠过几分受伤和难过来。
他喃喃说:“对不起,樱樱,哥哥没有条件娇养你”
他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带点粗糙冷硬的气味,好像是海风咸涩的味道,又好像是巍巍松树在秋日噗噗落地松果的味道。
宋渺忍不住想抱抱他,但还没付诸行动。
下一刻,她就惊讶地看到,和韫扯下白大褂上的一枚纽扣,从上正数第二颗。
他将纽扣放在她的手心上。
小声而温柔地说:“能不能用这个换下那个?”
“等我们回家了,哥哥给你买更好看的翡翠好不好?”
宋渺呆住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第81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十一)()
和韫是真切地难过起来。
他很少在她面前,有这样的情绪。仿佛因为觉得作为兄长而不能给她良好优渥条件;是一个重大的失职;他深深懊悔起来。年轻的;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难忍愧疚,又很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拥抱住她。
坚实的臂弯,唯有兄长才有的。宋渺的下巴靠在他的肩头,她的惊愣褪去,便是满心的触动;她掩饰着心中的酸软,小声喊了下“哥哥”,然后悄悄地轻轻地抽了下鼻子。
松垮的白大褂,失去纽扣;和韫一时之间力气使得太大;还将下边几枚纽扣扯得松散,看上去摇摇欲坠。可见情绪多么激动。
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仿佛秋季林间浆果,或者是松果的气息,明明长着一张古板斯文的冷淡脸;却有着暖洋洋的气味,是哥哥特有的味道。
宋渺牢牢攥着手中的纽扣;她想,这是他的第二枚纽扣。
那他懂第二枚纽扣什么意思吗?
恐怕是不太明白的。这个严苛的;除了疼爱妹妹外;全身心都沉浸在科研事业里的兄长;只是下意识,想要将接近心脏的那一枚纽扣送给她。
只因为她同样是他看之若心脏般,满心宠爱长大的妹妹。
宋渺想到这里,不免慢慢地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和韫没有听着。
他最后松开她,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这里这么多囚犯,都曾是有钱有势的,现今也有很多人在身后给他们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说到这一句,有些关注她的神情,他眉宇间是一点点在意,一点点佯装出来的若无其事:“但是哥哥会努力给你最好的,樱樱,不要随随便便被他们给勾走。”
最后声线又变得严苛起来,和韫瞬间变脸冷淡的科研人员,仿佛这样说话才会让她听到耳中。
“他们都不是好人,不然怎么会到这里来。”
和韫紧紧看着她,“他们都看你小,看你好看,想要哄骗你。知道吗,樱樱?”
“知道啦。”
宋渺最后乖乖地点头,推他赶紧回去,不住看身后,似乎已经有人忍不住好奇从餐厅探头出来,瞧他们这里的动静。
她一个劲地让他安心:“不会被哄走的,樱樱最乖,哥哥别当心。更别说你还在这里呢。”
宋渺仰着脸,对上他灰蓝色的,与她一样剔透澄澈的眼,血脉相融的兄妹对视着,她弯出一点点笑意来,“好了,快回去,不然他们要乱猜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了。”
和韫望见几人在偷窥,他凝眉看去,很是无所谓地说:“被知道又怎么样,索性我在这里的身份不是你哥哥,给你挡点桃花运,也是有用的。”
宋渺听了,心下浮起无奈来,她说:“这么不相信我吗?”
她瘪了瘪嘴,眼睫毛沮丧地垂下,“我看上去就这么容易被哄走吗?”
和韫瞧她确实失落,张口结舌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只能趁着她委屈巴巴时,低头诚心诚意道歉:“哥哥错了,哥哥信你。”
她这才开心起来。
在他将要走以前,宋渺又说了一句,非常普通平淡,又有点顽皮的话,在这一刻,和韫并未听出她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她说:“樱樱不会那么容易被哄走的,要哄走也得是我哄得他们想跟我走啊。”
和韫以为她是不忿他对她的担忧,刻意气鼓鼓怼了一句,他实在无奈,只能点点头,示意信她。
他往自己的楼走去,宋渺身后的餐厅,有轻微沸腾的人声,她不甚在意,思索片刻后,将手腕上的那枚翡翠纽扣解了下来。
到底是不忍心再让兄长难过,她想。
亚尔维斯就算了吧。
她将翡翠纽扣丢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