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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渺仓促回身,就看到董野远远站在门外,他眉眼深邃,下巴处的那一道伤疤在昏暗天光下,仿佛一把锋利的刀。
她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帽檐的水顺着眼角落下,她攥紧拳头,小声喊了他一声:“董野哥,你不进来吗?”
董野慢慢走进来,他腮帮子努动两下,他听到了这一道欢迎声。不知为何,男人面上露出一丝冷笑来。
“走吧,”董野说,他把已经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下受创严重的伞丢在一旁,随手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水,他沉沉说,“带你去看看他们。”
宋渺跟在他身后,亦趋亦步,她尚且还在震惊于这一栋监狱的华美与精致,就听到身前男人说:“和樱,你清楚你的职责吗?”
她连忙说:“管理好犯人,执行生效刑事判决”
她话没说完,就被董野猛地转过来看她的目光吓住,他冷冷地看她,一瞬间面上有几分苦恼与错愕,这神色慢慢压抑下去,最后她听到他说:“错了,你的唯一职责就是不让他们逃出这里。”
“什么?”
董野淡淡地点头,他没再看她,继续在前面带路,声色沉沉,盐粒一样粗哑,“这里的所有人都想着逃出这个岛屿。”
“你需要的仅仅只是看住他们,看住这个岛上的所有犯人。”
宋渺听他说,低头看着地面,他的影子在铺着瓷砖的走廊间,明亮的灯光下,摇摇晃晃,他说:“所有狱警的任期更换,都是在逃走犯人后,再筛选下一位。”
“逃走的犯人?”她不解。
他没管她问了什么,“你是第七位狱警,也就是意味着这十年间,已经有六名犯人逃出这个岛屿。”
“做的最长久的狱警,是你的上一位,他在这里任职了三年。”董野转向一道走廊,往楼上走去,他要带她去狱警的工作室,一边说道。
“那六号狱警呢?”宋渺直觉问出这个问题,她有些不安。
董野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开过办公室的门后,将这把钥匙递给她,他说:“你待会就能见到他。”
——什么意思?上任狱警还在这里,为什么不继续工作?
宋渺拧眉,她看着董野带着她往存放档案的书架走去,他站定在她面前,指了指那排放整齐的书架,说:“这个岛上,一共有五十六名囚犯。”
“等会,你就能见到所有人。”
董野从办公桌上的抽纸盒里抓了一把软纸,粗鲁地擦拭自己的短发,他浑身湿漉漉,却一点没觉得冷,擦净脸上头上的雨水后,慢慢地看了眼在书架前试图抽出一份档案盒的宋渺,出声道:“你现在没必要看。”
宋渺拖着已经抽出来一半的文件,看向他,“?”
虹膜灰蓝色,她眼神堪称干净懵懂,董野望了一眼就觉得她太过无辜怯弱。
“算了,你看吧。”董野最后硬邦邦抛出这一句,他双腿大岔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水渍扑凌凌滑落,皮质沙发上溅满水珠,他低头不再看她,心情不佳。
宋渺松开手,有点局促不安地依言不再看。面上这幅表情,她抿唇,听到176在耳边细细说话,说着这个岛屿上确实如他所说有着五十六名犯人。
到最后,董野起身,带她往关押囚犯的地方走去。她听他说,“刚才的工作室就是你未来要住的地方,卧室在书架旁的门,你推开就能进去休息。”宋渺点头表示知道,她刚才在书架前便注意到门,还尝试着用董野给她的一串钥匙开了开,看到了卧室的布置。
这片乳白色的建筑分为好几个单幢,皆是零散有致分布。属于狱警的楼和其他楼一样,有三层,位于这些单幢楼的前中央,大致是“品”字样。最前方的“口”即为狱警工作室所在的楼,后面的楼房多杂,当然不仅仅只有两幢。
而这里的所有楼都是单独与狱警的楼相连的,相连的部分是在半空中悬建设出一层走廊。楼间的走廊有精良铁门铐住,只有守塔人和狱警有钥匙可以开启。
整个格局分外奇怪,宋渺不太懂这样的建筑物是经由谁手设计,却听董野说这样的建筑有利于防止犯人逃逸。
他打开一个与另一单幢相连的铁门,声音冷硬,“上一个狱警,就是开了一扇门,让一个犯人逃出。”
“最后”
宋渺与他一并走到另一幢楼,她穿过铁门,望着刚才走过的路,远远看去,走廊尽头就是她的办公室和卧室。
“最后,他也进了监狱。”
一道低哑磁性的男声,突然响在走廊间,一个男人身穿黑衣黑裤,站在他们不远处,他抽着烟,懒洋洋地朝他们笑了下。
“董野,和樱,你们好。”他准确地念出他们的名字,语气平淡。
“我是第五十六号犯人,”男人含着烟,黑眸静静地望着他们,声音缓缓,“也是前任狱警,袁崧。”
董野拧了拧眉,将口袋里的一盒烟丢过去,男人准确地接着,他睇了眼烟盒的名称,“秦淮?你还真是穷酸。”
“最近空投只投来这些玩意?”袁崧将烟盒揣进兜里,他走近他们,“那群人可是叫唤着要抽大麻,还有人想吃粉。”
董野:“你管他们去死。”
守塔人与前任狱警,也是现任囚犯袁崧的关系并不差,看上去董野还是信任袁崧,他还能知道许多消息。
董野扬起下巴,点点她,“我就不带她去了,免得打起架来,让他们出来见见新狱警吧。”
袁崧这时候才正式打量起宋渺来。
他乌黑的眼瞳长久凝视着她,宋渺觉得这目光像是冰一样冷淡,烟一样呛鼻,她背脊不由紧绷。
“和樱?”压抑在喉间,暧昧不清的声色,宋渺点头,她说,“我是。”
袁崧将燃尽的烟揉在掌中,他挥挥手,示意董野在这里等着:“走吧,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去哪?”宋渺紧紧跟上去,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董野,有点不安,她在走廊的光下,看到他蹙眉,面上满是躁意,仿佛气急。这情绪压在他心间,直到她随袁崧走时才展现。
袁崧在她身前走着,他说:“去食堂。”
“他们都在那里等着,”袁崧说,“看什么?看董野吗?”
她小声嗯了一句。袁崧的背脊笔直,他长腿一跨,比她小跑起来还要快,“他大概还在生气,怎么这回送来个小白兔。”
小白兔是在喊她吗?
“别看了。准备好面对他们吧。”
剩下的五十五位,穷凶恶极的囚犯。
宋渺心间一顿,她觉得声音压抑住,几乎喊不出声来,最后只喃喃般问道:“能问一句,你放走了谁吗?”
以至于,被冠上穷凶恶极的罪名,从一名狱警变成囚犯,关押在这里。
袁崧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声线稳稳,他诧异于她居然问了这个问题,但这并没有触及他的底线,于是他漫声说:“一个杀人犯。”
“也是我弟弟,袁岳。”
语罢,他们已经从楼层间的走廊走到了一处宽广的大厅,这里的装潢风格各异,餐饮齐全,宋渺甚至还看到了西冷牛排,鲍鱼鹿茸。
她再一次被这里的布置惊呆了,这里究竟是监狱还是高级餐厅?她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直到她站在袁崧身边,听到了熙熙攘攘的鼓掌声,数量不算太多的,年龄各异的男人少年们从四周角落走出。
“新狱警?”
“奇怪,居然是女孩?”
“漂亮嗤。”
“董野没有带她来?是袁崧”
“她害怕到发抖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细碎的讨论声,宋渺一点点绷紧了神情,试图板住脸,稳住情绪。但她显然有些失败了。
男人们各自落座在她面前,容颜或平常或英俊,他们齐齐鼓掌,面上多带有打量的目光,其间还有几位男人玩世不恭,万分愉悦地弯唇笑起来。
她有些紧张,最后更是难忍背脊的疼痛,她太过紧张,绷得过分,以至于背脊骨一阵酸疼。而更让她觉得有些齿冷的,是袁崧不再站在她身旁,而是往男人间走去,他没再看她,也没管她小声喊他的动作。
袁崧坐在了最前方,他身旁没有什么人,只有附近零散坐着几位。
然后,宋渺听到袁崧懒散而懈怠的声音。
很是随意,很是淡然地,他说:“接替我的狱警,练岛监狱的第七位狱警。”
“和樱小姐,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所有男人面上的表情都透出玩笑般的趣味,就连袁崧也不例外,他含笑看着她,宋渺用力地抿紧唇,她想起了和韫在她登岛前发的那则短信。
——岛上的囚犯作恶多端,性格恶劣,如有必要,找守塔人帮忙。
这是不是意味着,只有守塔人能够保护住她?
宋渺握紧兜里的手机,按住按键,一下下,仿佛扣住了谁的心脏。
她慢慢的,慢慢的吸了口冷气。
第73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三)()
练岛的男性囚犯们;齐齐看着宋渺;他们的声音在窗外的雨水砸落声朦胧下,有点失真,像是影院里影片中前奏响起时,观众齐刷刷静默安静下来。
就在此时,兜中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
宋渺掏出手机;她看到屏幕上;“哥哥”二字。
他们的目光在瞧见她拿出手机的动作后,变得莫测起来;袁崧轻呵一声;但笑不语。他长腿跨在椅子前;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慢慢地啜饮;他身着黑衣黑裤;在餐厅暧昧昏黄的灯下;如同一尊冷面罗刹。
“别吓到她。”不知道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宋渺听见了;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背脊依旧酸疼难忍。
她稳住心神,接通电话。
“哥。”微带沙哑的年轻女声,在食堂餐厅响起,这是她在五十六个男人面前;说出口;被全数听进耳内的第一句话。
宋渺听到谁在笑;还有谁在暗地打量她,她没有理睬,只是保持着镇定姿态,对电话里的和韫柔声说话。
和韫的声线在遥远的距离下,微有电流索索穿透的感觉,“樱樱,你到练岛了对吗?”
宋渺答是。
他沉默片刻,似乎叹了口气,“害怕吗?”
他那头寂静无声,此时夜幕低垂,和韫说话的声音沉而钝,宋渺听着,心跳渐渐缓下来,她睨了一眼餐厅里的犯人们,微垂眼帘。
“不。”
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面上有忐忑不安,心中却坦然自若。
只是在这些人面前,和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女孩,毕业后考入系统内,却因为得罪人被送入这里任职。整个岛屿上只有她一个女性,面对着这么多男人,还是穷凶恶极的囚犯,于是,但凡展露出些微紧张也情有可原。
背脊骨的酸疼已经减轻,宋渺走到袁崧面前,在他的目光下,斟了一杯酒,给自己灌了下去,冰凉的酒水入喉让她眼瞳变得水润蒙蒙,她坐下,就在袁崧身旁。
她的举动似乎让那群人惊讶极了,他们久久看她。雨声噼里啪啦砸在窗扉,风暴似乎更加凛冽。
旋即,便听到有男人在喊她,“小樱花,好女孩不要喝酒哦。”
她被那道男声喊做“小樱花”。是一个漂亮的牛津腔,玩世不恭,万分柔意。
宋渺看向那人,他有着一头栗色卷发,皮肤雪白,一双碧绿眼眸,容颜轮廓深邃俏丽,男人看上去约莫只有二十出头,他在吃着牛排,举止贵族般精致优雅。袁崧在她身旁,饮了一口酒说:“亚尔维斯,二十三岁,经济犯。”
他说着,宋渺闻言,讶然地看向他,男人面上还是那样随意不羁的神情,一点没有关照她的意思,但他却告诉她这些人是谁。
电话里,和韫也听到了这句话。
“是前任狱警?”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宋渺瞳孔缩了缩,她抿唇,细指捏着手机,愈发用力,她先是对亚尔维斯礼貌性点了点头,然后问他:“哥,你怎么知道的?”
和韫知道的明显比她这个现任狱警知道的还要多,但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科研人员,怎么会有这么多信息渠道?
宋渺坐立难安,她攥紧拳头,等待着那头和韫的答案。
可和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几句话,最后挂了电话。
“岛上的所有人,都想要逃出去,”和韫说,“樱樱,不要相信任何犯人说的话,他们都只想哄骗你,让你为他们提供便利。”
“我不害怕你会不会受伤,因为岛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对狱警轻举妄动,”兄长金属般刻板的声线,在她耳边柔化成暖意,“哥哥再过段时间,就能来找你。”
“在此之前,听守塔人的话所有犯人的话,都不能相信。”他那头有雨声,宋渺内心升起一个念头来,她匆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和韫没有再回答。他挂了电话。
宋渺握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缓缓抬起头来,她看到亚尔维斯冲她盈盈地笑,面若桃花,眼中含有情愫,她心间一突。
然后,她看到更多的男人,都朝她笑起来。
“你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女性。”
袁崧为她切了一块牛排,宋渺坐在他身旁,沉默地咀嚼着肉块,她安静内敛时候,仿佛一只拥有柔软毛发的小兔子。
“大家都很喜欢你呢。”他低笑一声,毫不吝啬地给她倒了一杯酒水。
亚尔维斯在她对面坐着,他藏有翡翠般的眼瞳深情暧昧,凝视她,唇边隐隐的笑意。
看上去,好似大家确实都很喜欢她,那些碎语也像是没有说过一样,一点恶意都不再展露。
五十六个男人同坐在一个巨大的圆桌前。这个圆桌在这个餐厅的正中央。
她在圆桌的主位,这个位置过去是袁崧坐的。
袁崧说:“我曾经和他们打了一架,才坐上这个位置,因为你是女孩,所以不需要动刀动枪。”
他说:“你很幸运,小樱花。”
袁崧吐字清晰,可是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其他,喊她做“小樱花”时,居然有几分暧昧不明的情愫,宋渺咬着口中的肉,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弯唇笑了下,“是吗?”她顺着他递过来的酒杯,里面的清酒晃晃悠悠的,她剔透的指甲碰上去,叮咚一声脆响。
“小樱花,你是哪里人?怎么会来这里工作?”
她的左手边坐着袁崧,右手边是一个名叫尤树的亚裔,他容颜平常,看上去斯文苍白,气质如同大学教授般,温文尔雅,他说话时声音也缓缓,很有耐心。
大概是被亚尔维斯的一句“小樱花”弄的,在座所有人都喊她做“小樱花”。宋渺捏着筷子,将面前切好的牛排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她今日经受太多,从早晨开始,在海上漂泊,再到傍晚时分登岛,可谓是饥肠辘辘。
宋渺在登岛后,感受到守塔人董野对她来临的不欢迎,再加上这群囚犯初见她时袒露的恶意。她坦白说,是真的因此紧张,甚至紧张到背脊生理性疼痛,但是和韫的一通电话彻彻底底打消了她的忧虑。
和韫说,这里的囚犯不敢对狱警轻举妄动。
他是和樱的兄长,两人相依为命共同生活二十余年,他不会就此将她的生命置于危险之地。
紧张在和韫的电话后消散,饥饿便霸占她的脑,她饿极,在以袁崧为首的囚犯饱含笑意邀请她坐下吃饭后,宋渺开始大快朵颐。
她听着尤树的问话,将口中的肉块吞下,然后说:“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