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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洋看向艾方耀，一拳捶在他肩膀，也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艾方耀倒似隐着情绪，沉语道：“多洋哥……”话说到一半，又转头目光濯濯地看向许多糖，话锋一转，“一路顺风，多保重。”
目送火车离去不见了踪迹，许多糖的眼泪才夺眶而出，艾方耀把她揉到怀里，紧在下颌磨了磨，“很快就会再见，别怕。”
心情不好的时候，许多糖格外娇气，可怜兮兮地搂着他的腰，鼻涕眼泪的都往他怀里蹭，“艾方耀，你要守着我，一刻也不要离开我。”
难得她收起矜持和他讨宠，如果不是……
艾方耀掰起她的头，扒开糊在她脸上的碎发，眼睛里微光一闪，“许多糖，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拼尽全力考上B大，我会在那里等你。”
许多糖哭得头昏脑涨，丝毫没有觉察艾方耀的话里别有深意，只当他也被离别的愁绪感染，把两人的约定当誓言一样重说。
*
“多糖——”
徐娇转过身拿直尺敲她的手背，眼神在窗外打个转，厌恶地说：“你看，狗男女又招摇过市了。”
许多糖从数学试卷里抬起头，目光清冷地往楼下望去。
恰好看到曹璇的窈窕的身影。
长直发的少女扭着细腰，一屁股坐在对方的大腿上，黑色的打底裤勾勒出细长笔直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撇过头，许多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试卷上，不一会试卷上的字迹就氤氲出一团黑。
“贱人，贱人，贱人！真是看错人了，枉我还尊他是艾神，原来也是个种马！”徐娇瞪了一眼远处的人，忍不住骂道：“臭不要脸。”
许多糖把头埋到臂弯里，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冰冻，每个细胞都在喊疼，用了好一会，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一个月前，艾方耀和曹璇在一起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她正在宿舍里拆被罩，准备去洗衣房洗，是李翘躲躲闪闪告诉她，那一刻，她根本不信，还警告李翘再胡说就撕烂她的嘴，连同旧账一起算。
李翘吓得没再吭声。
课外活动的时候，许多糖给艾方耀发消息，把这事当笑话一样讲给他听。
艾方耀回她说，是真的。
对上徐娇的义愤填膺，她扯了扯嘴角，强笑道：“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年纪轻轻的少女，乍然看去，竟觉得那笑容有几分凄绝，对他，应该是用了深情的，对唐宇也不曾看她这样。
徐娇心疼她，替她不值，可她又能做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男人一旦变了心，八匹马也难拉回来，这是她妈妈说的。
最后许多糖还是忍不住往窗外看，校园里，艾方耀肆无忌惮抱着他的现任，隽颜含笑，目光濯濯，刺痛她的双眼。
那天，她疯了似的跑去电信局的福利房，去找他。之前她打他手机，一直被按掉，他不接她电话，打急了，他就回她一条短信，别的话没有，只两个字，分手。
打到最后，他索性关机。
许多糖守在门口，像个傻子一样，木然呆坐在冰凉的水泥台阶上，夜里十二点多才等到艾方耀回来，他像是喝了酒，摇摇晃晃的，她因为等待时间太长，被冻得哆嗦，一把被他搂到怀里。
楼道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庞瘦削而英挺，一双眼睛灼灼生光，依稀可见情深，她问他：“到底怎么了？”
从这里搬到宿舍不过一个礼拜，变故来得太突然，她甚至觉得这是他兴起，又像初中的时候一样，在捉弄她。
却没等来他的回答，下一秒，艾方耀无声地闭上眼睛，气息炙热间倾下薄唇将她的唇含住。
趁她唇齿轻呜间探入，他的吻一瞬间排山倒海。
第30章 岁月有糖 030 善变的男人（2）（）
“呜——艾方耀，你什么意思？”
一只野猫突然蹿出来，惊得许多糖清醒许多，艾方耀酒醉，没什么大力气，轻轻推搡就离开他两步远。
许多糖冷眉凝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
艾方耀低着头看着她起伏的胸…脯，哈着酒气嗤笑着，“许多糖，你是不是犯贱？都跟你说了，分手，分手听不懂吗？还特么大半夜来找我，欠——艹是不是？”
利刃插入心脏应该也就这样疼了。
泪珠子簌簌滚落，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看出比他的话更恶毒的意味，许多糖整个人站在他面前，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
听到钥匙插入锁眼的声音，许多糖再次鼓起勇气问：“艾方耀，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是真的喜欢曹璇吗？”
又说：“你不解释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鼓捣了好一会，门才打开，然后艾方耀自顾自跺着不稳的步伐跨入客厅，将自己摔在沙发上，两条腿撇着，大剌剌地半摊沙发深处，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卡其色地休闲裤，皱了吧唧，裹在他腿上。
许多糖瞥过去，仍是那么耐看，带着几分粗糙和匪气。
觉察到她的目光，艾方耀略微抬起头，看着许多糖，带着三分不正经的笑意，回答道：“不然呢？不喜欢她，我会为了她和你分手？”
又说：“没事就早点回去，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都怀疑艾方耀精分了。
许多糖消化他的话好一会，最终艰难地点点头，自嘲地问：“那我算什么？”
艾方耀端起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晾在那里的一杯水，吸溜了一口，“哈”了声，然后弯唇笑了下，“你？闲来无事，逗你玩玩而已，别当真啊。如果玩不起，那我跟你说声抱歉。”
仿佛一桶冰水，嗖嗖就从许多糖的头顶骤然泼下，比那个下午曹璇浇在她身上的水还冷，她脸色渐渐苍白，一个人如游魂一般慢慢往门口退。
玩玩？许多糖的心瞬间和耳边的寂静重叠。
就——这样吧。
谁特么对你说过爱你了？
不过就同意试试。
而已。
楼道里的穿堂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她湿漉漉的面颊上，许多糖仰仰头，已经下到一楼的她，脚步倏地顿住，不死心的她又噔噔爬回七楼，门依旧敞开，沙发上的艾方耀仍保持原动作斜躺着。
“艾方耀，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努力考上B大，你从前的捉弄我早就忘了，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只记得你的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如果真的是曹璇那样的，我愿意改变，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以后毕业了工作了，我也会努力赚钱，赚很多很多钱，比曹璇家还有钱，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沙发上，那人一动不动，只眉头蹙着，带着不耐烦。
许多糖拔高了嗓子，用那张温柔秀气的小脸蛋，倔强地对着艾方耀，继续说道：“如果，你想要我，我……愿意给你。”
作为一个女孩，她把她的自尊踩在脚底下，那些难堪至极的话她为了他，一鼓作气说出来。
夜风灌进门洞，凛冽刺骨。
时间过去了很久，艾方耀没有任何回应，双眼紧闭，但许多糖知道，他没有睡着。
她那双水光澄澈的眸子里，最后一点火苗也渐渐熄灭。
一双手一双脚冻得麻木，许多糖慢慢转过身子准备再次离开，突然，一道出奇的力道将她拽了回去，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艾方耀抵到鞋柜旁边的墙壁。
少年胸口起伏，发出浓重的呼吸，少女的背紧贴着墙壁，被他地身体牢牢圈固，动弹不得，只露出细长白净的脖子。
嘴唇在她的唇上毫无章法地啃…咬，唇软而香甜，清清冽冽，他的掌心摩挲着她细致的肌肤上的小绒毛，间或用力，痛得她发出低吟。
“痛——你放开我。”
此时艾方耀的理智已有一些飘忽，直勾勾盯着她嫣红的双唇，炙热的呼吸沿着脖颈往下，三两下，许多糖的外套和毛衣已经被他剥落，她不知怎的，就被他连抱带拖翻滚到她原来房间的床上。
她一直在空中扑棱的双手被他反手一转，压制到她的头顶。
此时，她惊惧不已。
哭着叫他停止，但艾方耀沉浸其中，一双手已经探进去，几下揉…捏，她哭得更凶了。
“艾方耀，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不要。”
“你不是说你愿意给？嗯？”
“我错了……我不要……你放开我……”
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艾方耀已站起身，站在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许多糖一愣，赶紧爬起，迅速套上外套，连毛衣也不穿了，夺门而出。
*
那日过后，许多糖再也没见过艾方耀，也不再去他家找他。
分手就分手吧。
除了最初的那一个礼拜，其实没有那么难熬。
只要看不见他或曹璇，许多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调整得静如止水，波澜不起。
每天还要忙碌地做试卷，背单词，背政史。都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许多糖觉得她是个例外。
和艾方耀在一起时，她的成绩进步神速，一度成为年级前十，更好笑的是，分手后她的成绩不仅没有直线下滑，反而冲进了年级第一。
徐娇说她这是化悲愤为力量，就是要气死渣男渣女，让狗男女看看，没他会过得更好。
是啊，除了被甩，其他事情都算不错，许多糖乐观地想。
许多洋和顾筝在森城各自找了一份工作。许多洋给人送快递，顾筝继续做柜姐，手机号码也换了新的，又在老城区和郊区交界的地方租了一套小两居，日子紧锣密鼓地过起来。
许多糖没有告诉许多洋她和艾方耀已分手的事，每回许多洋问起，她就简单说好着呢，再问她就转移话题，聊她的学习，聊他们在森城的生活。
从许多洋的反应，许多糖判断艾方耀应该也没有说破二人的事。
倒是沈丹和艾叔叔，最后还是知道了。
因为艾方耀和曹璇在学校太过招摇，被政地班的班主任请了家长。
听说在办公室门口，沈丹史无前例动手打了这个出色得不像话的宝贝儿子一巴掌，用尽了浑身力气。
艾志强也不拦着，只食指连连戳在儿子的额头，气得直跺脚。
第31章 岁月有糖 031 善变的男人（3）（）
下午，沈丹到教室找许多糖。
无论艾方耀再怎么混蛋，对他的爸妈，许多糖恨不起来，他们对她，是当女儿一样疼的。
校门口咖啡店里，沈丹给她点了一份木糠杯和一杯柠檬水，她自己叫了一杯咖啡。
在沈丹担心忧虑的目光裹挟里，许多糖沉默地低着头。
“多糖，方耀他……是他对不起你。”
“阿姨，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
沈丹隔着桌子拉起许多糖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说：“多糖，你能想得开，阿姨很欣慰，同时也很心疼；我和你艾叔叔的意思是就算你们分手了，你还是我们疼爱的孩子，你哥又不在身边，以后无论学习上还是生活上，大事小情的，都可以找我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谢谢沈阿姨，还有艾叔叔。”说完，许多糖站起来告别，“阿姨，我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那么……快？多糖……”沈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许多糖闷着头，三步并作两步跑远。
望着许多糖的背影，沈丹颓然地慢慢坐回去，她尝试问过艾方耀，为什么突然和许多糖分手，又为什么突然和那个曹璇在一起，从初中到现在，这几年，她不是看不透小小少年对许多糖的一往情深，没道理转变地这样快。
但艾方耀就是不肯说，挨了她的巴掌，顶着老艾的臭骂，兀自沉默，一个字都没有。
沈丹来找许多糖，一方面是担心她，一方面也是想问出点什么，看看能不能有补救的措施，哪知许多糖也不肯给她机会问，像是躲避瘟神一样。
*
彼时她和艾方耀好的时候，因为许多糖要低调，学校里除了徐娇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别的学生和老师并不知情。
这回，艾方耀和曹璇，从一开始，就大张旗鼓，搞得全校师生都知道他们好上了，就差领证入洞房那一步了。
许多糖有时候就想，这是不是也是他要分手的原因之一，他天生喜欢被瞩目，即使谈个恋爱也喜欢人尽皆知。
自打过年在电影院见过朱珠那一回，今天在三楼女厕，许多糖又一次见到她。
出了隔间，镜子里朱珠鼻子发出冷哼，略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呦，我当是谁，原来是被抛弃的破烂货啊。”
许多糖不想理她，准备绕过去。
谁知朱珠腿一个跨步，先她堵在厕所门口，除非许多糖推倒她或者从她裆部钻过去，否则过不去。
跟着朱珠的几个女生像看笑话一样把她围住。
“你想怎么样？”许多糖冷脸，问道。
“不怎么样，就想问问你，被抛弃的滋味好不好？”
她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许多糖迎上朱珠鄙夷的目光，淡声说：“关你什么事，你闲得慌，不如去和曲泰明的新欢干一架。”
挑衅的话语脱口而出，她没在怕的。
“嘶——”
几个女生以为终于要动手了，文宁的大姐大还是第一次和人墨迹这么久，她们早就摩拳擦掌候着。
是浇粪还是扒光拍照？
或者直接揪头发抓破她的脸？
许多糖这种乖乖女，在她们眼里，就会装善良，装谦虚，装柔弱装单纯无害，惹得许多男生心怀怜惜，恨不得一天八百封情书递到面前。
她们最恨这种女生，让人恶心。
没有等到朱珠一声令下，反而看到她们的老大不仅不发怒，反而昂起头饶有兴致地看她，“真有意思，那感觉不好受吧？”
……许多糖不说话。
朱珠当她默认，瞬间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很诡异。
“你得亲口和我说，到底是什么感觉？”
许多糖讶异地望向朱珠，吐槽这人什么毛病？！恶趣味？不过，她觉察到朱珠这回看她的眼神倒不像上回那样充满恶毒的恨意，难道，是因为她被抛弃，她觉得她可怜？
如果是真的，她是不是还要感谢曹璇，因为她，自己因祸得福？
许多糖忍了又忍，一个彼此讨厌的女生问她这个问题，简直哔了狗了。
再说，她最近心情十分不好，实在懒得去应付，就想说什么说什么，“感觉很好，非常好，你应该知道啊，你当初什么感觉，我就什么感觉。”
又是“嘶——”女生们以为这下该开撕了吧。
但——
朱珠听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许多糖，你——很好。”
许多糖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竟然看到朱珠笑出了眼泪。
又对她说：“姐们儿原谅你了，我说话算话，骗你一个字，天打雷劈。”居高临下，普度众生的既视感。
……恶寒……中二少女的誓言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她安然无恙回到教室，和徐娇说了，徐娇也糊涂了，“这丫，不会有心理疾病吧？”
“谁知道呢。”
“原本我还担心她不会轻易放过你，曲泰明谁啊，她的心头肉，没想到真放下了。”
不管怎么说，朱珠在文宁，向来是言而有信的。
许多糖不用再担心她会对她怎么样。
真是——分手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