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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小朋友。”宁则然看着简宓的背影慢悠悠地道。
安意也淡淡地应了一句:“看上去挺热闹,就是到时候一身烟熏味。”
“我看倒是挺有趣的。”贺卫澜笑着说。
“这个好像挺久了,就是因为有趣吗?”宁则然怼了他一句。
贺卫澜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道:“可能吧。”
“那老三你呢,”宁则然轻哼了一声,“我替你把人都准备好了,你还这么拖泥带水的,也是因为有趣吗?”
霍南邶的脸色不太好看了起来:“你准备了谁?”
宁则然轻笑了一声,“记得你欠我一个大人情,云黎姿,去年的视后,如日中天的小花,怎么样,够意思吧?”
霍南邶刚要说话,简宓急急地跑了过来,举着一根带了焦的玉米棒:“南邶,尝尝我烤的手艺!”
霍南邶阴沉的脸色顿时一变,和煦得犹如春风,就着她的手象征性地在下面咬了一口。
“怎么样?”简宓期待地看着他。
“人间美味,”霍南邶违心地称赞,顺手在她的鼻尖抹了一下,“烤到鼻子上去了。”
简宓笑了起来,低头在他的肩膀蹭了蹭焦黑:“那这个给你吃了,我再去烤一个。”
“包上锡纸,要不然你还要烤焦的……”霍南邶无奈地指点。
“哎,收到!”简宓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宁则然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瞟了一眼安意,眼中带着询问。
安意垂下眼眸,一股莫名的酸涩几乎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她见过简宓几次,不过都是在照片里。
和从前的青涩模样相比,此时的简宓眉眼间都是抑制不住的青春气息,阳光洒在她的眉梢眼角,那白皙光滑的肌肤几乎呈了透明的浅金,甚至能隐约看到细细的茸毛;而她一笑起来,一双漂亮的杏眼弯了起来,又在眼尾处调皮地上挑,足以勾得人失了魂魄。
曾经她对自己有着十足的自信,从小到大,她都是漂亮的;年龄越大,读书越多,气质的沉淀更让她的美丽多了几分雅致,然而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美有很多种,简宓的美刚好和她相反,明丽而温暖,仿佛润物无声的春雨,在下一刻就无所不在地渗入了人心。
霍南邶喜欢的,会是哪一种?
满满的自信在这一瞬间好像被抽走了一截,一股焦躁的感觉泛了上来。
“南邶……”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霍南邶诧异地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眼中渐渐浮起了一层水意,安意无声地站了起来,朝着后面的树丛走去。
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一下子把庭院里的欢声笑语给隔绝了。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脑中一阵清明。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安意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手上却慢条斯理了起来,拿过手巾擦了擦脸,定定地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子很大,清晰地照出了身后那个挺拔的身影,从小到大,霍南邶总是桀骜的、不逊的,有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气势,到了现在虽然功成名就,可骨子里那种睥睨傲慢却一点都还没变,还是那么让人心动。
“为什么不开心?”霍南邶的目光敏锐地落在她的脸上。
“心里烦,”她转过身来,眼里透着一股委屈,“这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心头无来由地泛起了一阵烦躁,霍南邶沉声道:“你小心点别给我添乱,就快了。”
安意怔了一下,忽然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怪我?怪我到了际安市,怪我不该留在你的办公室,怪我不该给她打骚扰电话,反正现在我做了什么都是错的,对不对?”
霍南邶皱起了眉头:“你的确是做错了,那天要不是卫澜刚好在酒店里,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给圆过去,她要是起了疑心,那不就是功亏一篑吗?”
“功亏一篑?霍南邶,是你自己心里有鬼,见不得我出来提醒你吧?”气往上涌,安意抬手就把手巾朝着他扔了过去,“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着假戏真做,一辈子就和那个女人一起卿卿我我,是吧?如果是这样,你明白告诉我,我这把冬茜姐接到北都过一辈子,再也不出来碍你的眼!”
霍南邶后退了一步,那手巾在他身上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神阴郁,好一会儿才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做什么心里有数,会尽快解决的,你不用插手。”
“你心里真的有数?不会心软?”安意咄咄逼人地看着他追问道。
霍南邶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安意,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保证。”
安意怔了一下,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哽咽了起来:“南邶,我就是怕……我怕你慢慢地就把那些可怕的事情给忘了,快点把事情解决了行不行?我们还和从前一样……”
霍南邶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意,语气明显放缓:“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完全没必要来际安,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
“南邶,你怎么这样说!”安意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向来把冬茜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
霍南邶语塞,歉然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北都发展得好好的,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了。”
安意咬了咬牙,朝着他走了两步,几乎和他脸对着脸,她的声音低柔,眉眼氤氲:“南邶,其实你该知道我为什么要……”
“南邶,你的小娇妻四处找你呢,你悠着点。”
有个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霍南邶骤然转身,诅咒了一声大步朝外走去:“安意,你晚点和卫澜一起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面前,安意的脸色奇差无比,好一会儿才开口:“卫澜,你不是故意的吧?”
贺卫澜耸了耸肩,笑着说:“怎么会呢,我这人向来帮亲不帮理,”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觉得南邶这样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第11章 豆酥糖(三)()
一见霍南邶从别墅里出来,简宓高兴地冲着他挥舞着手里新的玉米棒:“这回烤得十全十美了。”
霍南邶就着简宓的手啃了两口,果然,玉米颗粒饱满,十分香甜。
“我包了锡纸,还一直不停地翻,好累,手还碰到烤架烫红了。”简宓撒娇着地给他看手指上的一块红色。
霍南邶的脸色一变,抓着她的手问:“怎么处理的?冲凉水了吗?”
“没事,揉了揉就不疼了。”简宓连忙不撒娇了。
霍南邶沉下脸来:“你怎么回事?多大的人了连最基本的常识不知道吗?烫伤后最重要的就是先用凉水或冰块冷却,用手揉只会加重伤情。”
“我……这不是不严重嘛……”简宓没想到他会这么疾言厉色,呐呐地分辩。
烤架旁的人都看了过来,神情各异。
安意也走了出来,笑着过来打圆场:“简宓还小不懂事,南邶你这么凶,小心把人吓哭了。”
这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熟稔,简宓愣了一下,本能地反驳:“不会啊,他是为我好嘛。”
霍南邶的脸色稍霁,拉着她坐在餐台前:“你知道就好,厨房杀手是什么我总算知道了,坐着,要吃什么,我替你拿。”
其实餐桌上已经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烤串了,霍南邶却有些嫌弃,亲手挑了个番薯和鸡翅,到烤架那边去了。简宓趴在桌上,着迷地看着他隽挺的身影,就连转动烤串的手法都是那么潇洒出众……
“你老公真好,”旁边有人羡慕地说,“好疼你啊,一脸的霸道总裁范儿。”
简宓一看,是贺卫澜的女朋友田蓁蓁。她心里美滋滋的,却又不想太喜形于色,抿着唇笑着:“你男朋友也不错啊,又幽默又博学。”
田蓁蓁耸了耸肩:“我宁愿他既不幽默又不博学,只要对我好就行了。”
简宓有些奇怪:“那就不是他了吧?”
田蓁蓁愣了一下,一脸的恍然大悟:“也是哦。”
简宓偷偷看了霍南邶一眼,鬼鬼祟祟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来,给你吃个好吃的。”
田蓁蓁没见过这个,惊讶地问:“这是什么?”
“豆酥糖,宁城的特产,他不让我多吃,”简宓轻轻拗了两下,一整块豆酥糖分成了四块,“尝尝,特别好吃。”
田蓁蓁拿了一小块瞧了两眼,忽然乐了:“这一层层的,做起来还挺费工夫的,和男人的心肠差不多,弯弯绕绕,让人都看不懂。”
“所以叫酥糖嘛,”简宓丢了一小块在嘴里,“男人的心肠再绕,直接吃掉,看他还怎么绕。”
“说的好,”田蓁蓁笑了起来,放进嘴里砸吧了两下,眼睛亮了:“味道还真不错呢,哪里买的?”
身后传来一阵轻咳,她的衣领被轻轻揪了一把。
“你在捣什么乱,赶紧过来。”贺卫澜在她身后笑道,霍南邶拿着盘子站在他身旁。
田蓁蓁吐了吐舌头,顺手把桌上剩余的豆酥糖拿在手里,乖乖地跟着走了。
霍南邶坐了下来,盘子里锡纸包的番薯滚来滚去,简宓刚想去拿,被他轻拍了一下:“烫。”
简宓缩了手,霍南邶一边吹一边打开了锡纸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番薯的皮稍微带了点焦,里面的瓤是金黄的,十分诱人。
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简宓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一整个,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你烤的不错啊。”
“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在野地里烤番薯、烤野鸟,”霍南邶递给她一串鸡翅,挖苦说,“不像你们城市里的,烤个玉米还要被烫到手。”
简宓脸红了,捶了他一拳顺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怎么老揪着不放啊。”
“哐啷”一声,跟着过来的安意盘子掉了,她惊呼了一声,手指尖被划到了冒出血来,霍南邶愣了一下,关切地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没事,一点小伤。”安意的嘴角似笑非笑,“别扫了你和你的小娇妻的兴。”
“小娇妻”这三个字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咬重了音节,在霍南邶的耳边吐出,旋即朝着简宓笑了笑,大步走到了宁则然的身旁坐了下来,再也不出声了。
这一个下午玩得挺开心的,尤其是四个女人,叽叽喳喳的,简直要把别墅的屋顶都给掀翻了。
吃完烧烤一行人又去了酒店后的樱花林,那樱花林足足有十来亩大小,遮天蔽日的粉色花瓣仿佛云朵般层层叠叠,将后山妆点得仿佛童话中的世界。
和人满为患的韩山峰相比,这里的樱花林才寥寥数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霍南邶有意为之,后来他们俩就和大部队失散了,两个人在樱花林中手牵手漫步,最后找了一块岩石坐了下来,两人靠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微风吹过,花瓣在身旁簌簌而落,简宓拈起了一片,那花瓣静谧而柔美,有一股轻浅的香味袭来,仿佛时光都在指尖凝滞了似的。
“霍南邶,”她往身后的怀抱靠了靠,感受着那温暖的气息在发丝间萦绕,“我觉得好幸福。”
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良久,霍南邶的声音响起,低沉而醇厚:“是不是更爱我一点了?”
这是霍南邶经常问的一个问题,泛着一股傻气,让人难以相信会出自他的口中。
然而,处在这仙境一般的樱花林中,暖风熏得人心中胀满了柔情蜜意,简宓满足地轻叹了一声,低声说:“不是一点,是一百点一千点,南邶,爱你好多好多,怎么办,停不下来。”
身后悄无声息,简宓怔了怔,刚要转过身,她的脸被捧住了,滚烫的唇覆了上来。唇齿交缠间,她听到了霍南邶喃喃的低语:“那就不要停,永远都不要停。”
从华麓山庄回来,简宓又一头扎进了画室,毕业作品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候,她反复画了有近百张,选了几个自己满意的形象,有白泽、夔、重名鸟等五六个,然后进行细化和构图。其中她最喜欢的是一个名叫孟极的上古神兽,以她为霍南邶设计的豹子动物手办为原型,加上了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威严凛然的头部从烟墨色的莲花中幻化了出来,而身体被虚幻成了背景,融入了莲花池中,透着神秘,带着力量。
不过霍南邶对绘画一窍不通,从来不来打扰她的创作,也无法分享她因为创作而带来的喜悦,幸好,她加了导师郑柏飞的微信,将自己创作的进程随时和郑柏飞沟通,这稍稍缓解了她在创作过程中的焦躁。
郑柏飞看到那些草稿很是惊喜,大四的学生忙于今后的工作,很多毕业作品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的甚至随便用以前的作品来充数,象简宓这样花大量时间来认真创作的实在不多。
手办也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一共两个,一个是放在案头的摆件,一个是可以挂在电脑上的饰品,就好像猎豹在攀岩一样,一想到霍南邶从电脑上抬起头来就可以看到她的心意,她心里美得不行。虽然因为数量太少而价格不菲,不过老板很精益求精,因为颜色和表情上的小瑕疵特意打了两次样,这让简宓很期待它成品后的模样。
再过两天就是两个人相识六个月的纪念日了,一百八十天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是简宓自成年后最快乐的时光,她迫不及待地想让霍南邶感受到来自她内心深处的爱意,甜言蜜语说出口就不见了,而这件出自她设计的小手办,或许能让此时的爱意永不褪色。
想象了一下霍南邶收到这件礼物时候的惊喜表情,简宓满心欢喜,约了老板亲自去取手办。
老板的工作室在铂圣百货附近,从地铁口出来,简宓正要打开手机软件搜索具体位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居然是久未联系的小叔简铎安。
说起这个小叔来,简宓真的只能摇头。
小时候简宓和这个小叔还挺亲密的,简铎安比简宓大了一轮,处于长辈和同伴之间,经常带她出去玩,逢年过节还会给她买写小礼物,可等简铎安成年了,却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一大堆坏毛病,抽烟、赌博、泡妞,什么都来;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后,他三天两头换工作,四处留情,欠了一屁股风流债,没钱花了就回家蹭父母蹭大哥,眼看着快到三十还一事无成,简宓的爷爷奶奶拿他没办法,最后逼着他结了婚。
简宓的婶婶一开始被简铎安的皮相迷惑,两个人婚后倒是甜蜜了一阵子,只可惜后来纸包不住火,两个人好了吵吵了好。爷爷去世时,拉着简沉安的手反反复复地让他一定要看好弟弟,于是,这个弟弟就成了简沉安最深的心病和最重的包袱。
“小宓,你在哪里?”
“铂圣百货的地铁口这里,怎么了?”
“帮小叔一个忙,”简铎安笑嘻嘻地说,“小叔最近手头有点紧,借点钱给我,我下个月还你。”
“小叔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简宓担心地问。
“胡说什么,”简铎安断然否认,“正事,我在投资一个项目,不想让你婶婶知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只会唧唧歪歪的。”
“我还没工作呢,没多少钱,”简宓深怕他又去乱来,“几千块你要不要?”
“几千块?”简铎安不高兴了,“你老公不是挺有钱的吗?婚礼都在爱莎大酒店办了。”
“那是他的钱啊,婚前财产和我没关系,我们各花各的。”
“小宓我怎么说你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