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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框!”先是竹屋的门栓折断,接着竹门被一股力量推开,砸在竹屋的墙壁上。几肆咬着唇,觉得怎个竹屋都在颤动。
一片红色出现在门前,借着月色可以看见一件红衣包裹着个女子婀娜的身段。
“朱颜。”几肆站起来,紧握手中的玉笛,她知道那里站着的是谁,已经做好了随时祭出流银的准备。
朱颜没作声,向几肆走了过来,经过窗边时一片月色刚好照在她微笑着的脸上:“肆儿,我来看你。”
朱颜越是这副表情,几肆就越觉得心里发毛,她淡淡地回朱颜道:“你来看我,恐怕不是因为这个目的吧。”
朱颜摇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玉笛,答非所问:“若不是你的安魂曲,我还真找不到你的住处。不过,竟然来了,我且送你件礼物。”
“我自认为不缺什么。”几肆接道。
“肆儿婚期在即,我不送点礼物怎么过的去?”朱颜目光一凛,将几肆一把拉了过去。
竹屋内亮起一丝银光,又马上暗了下去。
“你以为你打得过我?”朱颜轻蔑地看着几肆,“我只是将你体内藏的阴气催动,被它盯上了你只有死的份,我只不过加快了速度而已。”
几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冷汗顺着额头一直留到脖颈处,浑身更是颤抖得厉害。
“哼。”朱颜放开几肆,站了起来,“我给过你机会。”
几肆的身体失去支持力摔在地上,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唯一能感觉得到的就是无尽的寒冷包裹着她,只怕下一刻她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好不容易撑到天亮,天一亮身体上的不适却又恢复了正常。几肆宁愿相信昨晚丫的就是一场噩梦,可事实告诉她,她已然是个将死之人。她拖着就要虚脱了的身体爬到床上,闭上眼睛浑浑噩噩了不久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几肆隐约记得昨晚朱颜走的时候是关了门的,被这敲门声吵得实在睡不下,只有应了声:“进来吧。”
几个女弟子走了进来,手里的托盘上放着镶着珠宝的凤冠和缀着流苏的火红嫁衣。几肆这才想起今天该是她嫁去给柳清飞的日子,柳清飞早就知道这些吧,所以他才会急着娶自己,所以他才会对朱颜冷言冷语。如此看来,自己恐怕已是无力回天。
“啊,师姐,你的脸怎么这么苍白。”端着嫁衣的那女弟子乍一看几肆的脸,险些惊叫了出来。
几肆一愣,坐起来指着案上的铜镜道:“把铜镜那来给我看看。”
那女弟子担心地皱着眉,将嫁衣放在床上,拿了铜镜给几肆。几肆接过铜镜,在心里苦笑了下,铜镜难以照出人的脸色,可自己的脸在铜镜里却白了不止几分。
“有劳了,将这些放下吧,我一个人便行。如今师祖下凡选仙,你们更应认真修炼。”几肆放下铜镜,挤出个微笑对几个女弟子道。
几个女弟子显然被几肆说中了心中之事,便道:“师姐,要不我唤莫师兄来?”
几肆摇头:“女子婚嫁之际,怎能让男子出入闺房?就算是平时,也要惹人非议的。”
那几个女弟子点了点头,退了出去道:“那我们先走了。”
几肆见她们走远,翻了几件衣服和一些银子出来放在包袱里,看着凤冠和嫁衣擦了擦在眼眶中打滚的泪。
“罢了,我花几肆生带何物来,死了亦带何物回去。”
言罢,流银剑出现在几肆身边。谁也没去注意到,天边闪过一丝银光。那正是用了流银剑诀加速的几肆。
“你说什么?肆儿不见了?”柳清飞正在穿喜服,一听到这个消息连平时淡泊的样子全然不见,只剩下满脸的焦急。
“大师兄,怎么回事?”余元贞也是刚到,见这情形连忙问。
“婚宴暂停,我要去找肆儿。”
“你要去哪里找?”天亟子从门外走进来,将一张纸递给柳清飞,“是她自己走的,用了追踪术都找不到她。”
柳清飞看了眼从昆仑传来的信,目光坚定:“我还是要去。”
“你明知她是垂死之人还肯娶她,这份情义已经够了。”天亟子叹了口气,“飞儿,你认真想过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吗?”
云儿:
我正在写房里翻着写书人墨迹未干的书时,写书人恰好回来。他干净的白裘大衣上落了些雪,显然又是到西湖边上看雪去了。
我笑着问他:“近来见你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原来是在写书。”
写书人点了点头。
我又问:“哎,你说柳清飞到底爱几肆吗?”
写书人看着窗外依然飞朔的雪花,淡淡道:“情这一个字,又企是只言片语说的清的?”
“今年的雪可真大。”
“比起当年”写书人叹了一半,又低头拿起笔重新写了起来。
我见他全然忘了我的存在,只有拿着朱红的油纸伞离开书房。
五张机。
蒹葭水色连天去。
赋得长亭吟三叠。
客舍青青,
尘雾微湿,
犹话江南雨。
第114章 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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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肆看了看身上的那带锁仙石粉,不禁叹气,这还是她从君御邪那里捞来的,没想到现在却起了这个作用。
这几天,寒冷的包围已经不分昼夜,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也曾经想过回昆仑,或者琼华,但她却始终提不起这个勇气去面对一切。现在的花几肆,只不过是个软弱的逃避者罢了。
她回到临安,找了家小客栈住下。现在虽然可以避开追踪术的探寻,却不一定能避开君御邪可怕的情报收集网。无奈之下,只有换上男装,随便修饰了一下,一个体弱多病的书生便出现在临安城中。
奇怪的是最近她身后总跟着一只鬼鬼祟祟的小黑猫,赶了几次愣是赶不走。几肆勉强扯起嘴角,对着小黑猫喃喃道:“你是接我去见你们家冥王?前些日子我方见过他。”
小黑猫蹲在瓦片上,睁着它如黑宝石般亮晶晶的眼睛,探着头看脸色苍白的几肆。几肆也不理它,折下一支枯黄的杨柳枝,撩着清冷的河水。
“姑娘。”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男人走过来,唤醒了正沉思着的几肆。
“你是?”几肆到了这时候却没糊涂。她此时正穿着男装,这人却唤她姑娘。不是认识她,就是此人不简单。
蓝衣男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衣着虽然朴素,却掩不出他如炬的目光。蓝衣男人摸了摸下巴上下探出头的胡子,笑道:“萍水相逢,见姑娘一人在此,身后还跟着只黑猫便来问问。”
几肆见这男人也是诚肯,并没有其他意思,便故意笑了笑:“萍水相逢就来搭讪,恐怕不简单吧?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蓝衣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对几肆的印象不由好了几分:“玉尘。”
“你要是想陪我站着,你就站吧。”几肆看了他一眼,又靠在身边的柳树上,倒不是因为对玉尘不耐烦,而是她实在冷得说不出话来。秋风一吹,她就狠不得要裹上棉袄,但现在是初秋,那样的穿着未免也太夸张。所以,她一般是在客栈里向小二要几张厚棉被裹着,只是今天忍不住想出来看看,便由着自己来了。
玉尘静静地站着,几肆听见头上方有什么动静,抬头看了看竟是那只小黑猫正在柳树上趴着,见几肆看它“喵喵”地叫了两声。
“姑娘不想知道我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玉尘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小黑猫,将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那动作神情显然是在江湖上浸了许多年的人才会有的,逍遥而又时刻防备着。
几肆收回在玉尘身上的目光,道:“前辈便说来听听。”
“姑娘面对死亡还能如此从容,玉某惭愧。”玉尘看着对他龇牙的小黑猫,“这猫的名字叫摄魂,虽然是冥界之物却不属于冥王的管辖范围。”
几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冷着发抖的***,道:“看来拼不是冥王要我去报道?”
“摄魂,喜摄悦己者魂,形似黑猫,随人半月,绝命。”玉尘念出这段话,又开起玩笑来,“姑娘,能得摄魂的喜欢实在不容易。近几百年来,摄魂只出现过一次,上次出现是三百年前手持流银剑的白衣女子,这次换成了你,想必姑娘必有过人之处。”
几肆听这话,无奈地望了望柳树上的摄魂,敢情三百年前这家伙就盯上自己了?只不过它没办法穿越时空跟着自己过来,在酆都城外那天却恰巧让它撞见了。丫的,几肆在心里骂着抬手去抓摄魂,摄魂退后一步就让几肆失了手。也对,以几肆现在的状况,就连它的尾巴都够不到。
摄魂,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成吗?几肆以这种目光看着攀上高枝的小黑猫,恨不得一把掐死它。
“时日不多,还得珍惜。”玉尘道,“我得还出城,告辞了。”
几肆见他走远,祭出流银剑,拿流银剑指着摄魂。锁魂石粉外被她加了层结界,能掩住她的踪迹却封不住她的灵力。
摄魂有恃无恐地轻轻跳到剑上,纵然它看起来像只猫,但几肆还能从它眼里看到满满的不屑。看来它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灵力可以使得出了,她试了下就连轻功都用不了,恐怕再过几天就不能走路了。
她勉强收回流银剑,摄魂“喵”地叫了声,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消失在了原地。
“咳咳”几肆捂住胸口,咳出点血来。
这时,几道光芒在天空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几肆能听见从高空处传来极其微弱的剑鸣声。还好自己收的快,否则定然给他们发现了。几肆暗自庆幸着,慢慢顺着原来的路走回客栈。
看着时不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小黑猫,她突然有了个念头。她不能死,如果是冥王要她的命也就算了,反正是阳寿尽了。但摄魂这只猫就因为一个“喜摄悦己者魂”就等了她三百年,还在这个关键时刻来找她的茬。她要让它知道,花几肆的魂可不是那么好摄的!就算她最后她失败了,也要让摄魂不得安生。
几肆走进客栈时,一队官兵正拿着张画像盘问掌柜和小二。
“官爷,我们这里没这个人。”掌柜看了看画像一口否定。
几肆走进一看,才发现画像上画的原来是自己。只是自己长的有那么倾国倾城吗?画中人的衣服虽然没有颜色,但看也看得出是君御邪强迫自己穿的青色丝绸长裙的样式,君御邪是什么时候画下这副画的?
“真的没看见?”官兵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没看见,这么倾国倾城的姑娘,只要见了谁能忘了?”掌柜笑着看官兵。
官兵觉得掌柜说的也有道理,便收了那副画,对身后的的官兵一挥手,道:“走了。”
几肆连忙低下头,虽然她如今这副样子,不遇到熟人的话很难看得出她就是花几肆。
第115章 摄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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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肆没想到官兵一走,她又见到了认识的人。这人不是其他什么人,正是刚刚认识的玉尘。走过去一问,原来是官兵为了找她,把整个临安城都封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几肆用冷如冰霜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被自己的温度刺激得打了个颤,暗叹幸好自己没当皇后,不然迟早会名留青史,当然应该骂她者为多。但回头想了想,她还真高估了自己,想担此骂名还得有资本才是,她花几肆又算得了什么。
“前辈觉得这世上的至阳至刚之物是什么?”几肆看着玉尘嘴角挂着的淡淡的微笑,直觉告诉她,玉尘一定知道不少东西。
玉尘低头想了想,对几肆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我想天雷算的上是阳气极盛的东西了,姑娘不妨一试。”
“玉尘前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几肆越来越好奇玉尘的身份,这个人真的如他的外表一样是个混迹江湖的人?
虽然说近一年来,几肆接触到的人都是知道八派事迹的,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如他们一样了解这些事情。在民间大多数人只知道朝庭、江湖,却不知有他们八派。八派,作为一个强大的修仙势力一般不会插手民间的事,这三百年来还是逐渐被人遗忘了,所以长白山中的老樵夫才会把柳清飞当成仙。眼前的男人却知道连她都没听过的事情,所以对他不能掉以轻心。
玉尘却一副未察觉几肆探寻的目光的样子,朗声笑道:“家中多奇藉怪典,小时候看多了,知道的也就多。”
几肆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家中多奇藉怪典?敢情他家的藏书比昆仑的还多?这样一来,此人更可疑了。
“在下身体不适,就不叨唠前辈了。”几肆面上仍挂着笑容,心里早已经猜测了千万遍,向玉尘点了点头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一提到雷几肆就想起天罡七十二阵。这么说来,想要除去在体内扎根的阴气的方法之一,就是去引雷了?这无非是要她选择死亡方式,她可不是凌云,凌云那是度飞升之劫。换作她的话被雷辟中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况且,现在还是秋天,哪里来的天雷?
她眼前一亮,想到了办法,眼角却瞥见摄魂从窗缝中挤了进来。
“找他也没用。”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几肆睁大眼睛,眼以置信地看着摄魂:“你你会说话?”
摄魂冷哼一声,脸上有毛遮着,看不到它不屑的表情,像猫的东西有表情还不吓死人?它又强调了次:“你找凌云也没用。”
几肆没理摄魂,看了看窗外。这时,夕阳的余辉从窗缝外透起来,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却依然耀眼,晃得几肆的眼睛略略花了一下。
“你和我说这个,是怕凌云真的来帮我吧?”几肆的眼睛总算适应过来马上反唇相讥。
“你尽可找他来试一试,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过手。”摄魂在地上迈着优雅的步子,却带来比在冥界时更阴冷的死亡气息,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又下降了许多。
是它加快了阴气的运行速度?几肆压制住心里的恐惧,自我安慰着,总会有办法的。花几肆连三百年前那次都活下来了,又怎么会怕小小一个摄魂?
几肆又裹了裹身上的厚棉被,不想转眼间摄魂已经变成一个有着黑宝石般的瞳孔和尖下巴的年轻男子。摄魂在几肆惊诧的目光中坐到床对面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里发出寒光。摄魂的容貌其实只比墨冉痕差了那么一点,几肆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在这时候还有空将两人的容貌放在一起作比较。
“花几肆,你可是我花了最多时间摄的一个魂。”摄魂似笑非笑地看着几肆,言下之意是几肆应该感到荣幸,“放心,你的时日不多了。”
几肆索性不去理他,将头埋进棉被里。因为太冷了,这几天她始终睡不下,她要逼自己睡着,不然照这样下去,她不被冷死也要被累死了。
“花几肆,其实你并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只是看你身边围着这么多人,我就是要抢来玩玩,让他们谁也得不到。”摄魂说着笑了起来,纵使笑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