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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肆说完时,三更的更声正好响起。还作江南会,翻疑梦里逢。万家灯火渐渐熄灭,剩下满城的寂寥,只有更声偶尔响起,却更称出夜的静谧。
白梓叹了声,用手支着下巴,声音朦胧像在呢喃:“我只知当年梁相的势力要么被尉迟偃收归,要么都遭了牢狱之灾,没想到”
几肆浅浅一笑,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件陈年旧事,罢了便转向白梓:“那你呢?你和君御邪又是怎么认识的?”
白梓看了看窗外,眼里闪现一丝光彩,整了整衣服,寻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原来,当年势力尚弱的君御邪命令身边影卫竭力保护柳清飞出宫时,就被尉迟偃列入必须铲除的对象。当下命令士卫杀掉君御邪,并欲图嫁祸给柳暮然等人。君御邪没想到尉迟偃会对他动杀念,身边的影卫大半都护了柳清飞去,却无形中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正是那一场厮杀,让君御邪坚定了要强大的信念。在皇家弱肉强食的规则尤为突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对错可言。剩下的几个影卫拼死将他送到宫外,直到最后一个影卫倒下时,他遇到了十年前的白梓。
又是一段美人救英雄人的事迹几肆暗忖,吹熄了烛火,眼前一下陷入一片漆黑。
“然后,你用毒将追杀君御邪的人全都解决了?”
黑暗中,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翻动被褥的声音。
白梓“嗯”了一声,又哈哈笑起来:“说起来,他那一身功夫还是我教的呢,只不过教着教着就赶到我前面去了。”
几肆眨了眨眼睛,睡在床上:“你喜欢了他十年,就甘心将他让给我?”
白梓的身体一僵,许久之后说:“夜深了,睡吧。”
第二天,两人刚一洗漱完,就听小二在房外说有人找她们。几肆寻思着,在京里可能有谁找她。
小二刚说完,就听外面“岑”的一声刀剑出鞘声。几肆心里一紧,只听外面一个女声大声道:“麻烦到要死!”
几肆松了口气,不用看就知道,外面的人一定是吴野药。白梓也是一愣,见几肆的神情,便将手里的一瓶毒放回袖袋里,惊异地摸了摸下巴:“这是哪位女侠,可堪与我一比了。”
几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白梓道:“见了不就知道了。”
白梓一步跨到几肆面前,打开门就见吴野药正想开门的动作。
“你是?”两人同时开口问。
“花几肆!”吴野药一眼瞥见白梓身后的几肆。
“宋布初!”而白梓也扫见站在吴野药身后的宋布初。
随即两人会心一笑,竟马上手拉着手到一边去聊起天来了。几肆微愕,宋布初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点了点头问几肆:“宋某能进去一坐吗?”
几肆让出一人可通过的空间,伸手向里:“那是自然。”
“宋公子近来可好?”几肆与宋布初对坐在一张桌上,细细品着又一壶龙井。
宋布初拿着扇子在胸前扇了扇,也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姑娘是问宋某个人好否,还是问朝庭安好否?”
“在宋公子眼皮底下,谁还能圆得成谎?”几肆这话不是恭维,而是出自肺腑的。
几肆看着宋布初的扇子,嘴角不竟向上弯了弯,这扇面上的字迹是柳暮然的。她记得,柳暮然唯一题过字的扇面送给了君御邪,如今君御邪将此扇赐给宋布初,可见对其的信任度。果然不愧是她花几肆推荐给君御邪的人。
宋布初见几肆看了几眼他手中的扇子,便直接递到她面前:“姑娘应认得这扇上的字迹。”
“如果我没认错,这是先师柳暮然遗迹。”
宋布初欣赏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了然一切,淡淡地说:“姑娘是聪明人。”
寥寥数语间,宋布初已将几肆想问的尽数告知。几肆虽喜于宋布初的夸奖,但更多的是替吴野药担心,和这种聪明人生活在一起,猜他的想法猜个一辈子可能都无法猜透。
宋布初看了看吴野药,摇了摇头苦笑:“宋某有这么恐怖吗?”
“自然恐怖。”几肆直截了当,“有人告诉我,贪狼星现。”
宋布初坐在位上,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姑娘觉得?”
几肆用手指轻敲桌面,学着宋布初的语气:“公子是聪明人。”
白梓和吴野药也不知正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见两人停下来,也就停止了说话,看着两人耸了耸肩:“听他们讲话真累。”
另一个则附合:“就是。”
宋布初一笑了之,低头看着杯中茶叶渐渐沉到杯底:“这次皇上派我来,是要告诉姑娘一件事。”
几肆头也不抬,吐出一个字:“说。”
“皇上让我来告诉姑娘,今天他准备废后,皇后之位本来就该是你的。”
几肆皱了皱眉,止住心中的厌恶:“他还说了什么。”
宋布初虚咳了两声:“皇上他还说从今天起,你要给他忘了柳清飞,忘了莫轩寒,忘了墨冉痕,忘了倾寐,忘了凌云,你的心里只能够有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
宋布初不自然地转了转头:“皇上说他知道你仍是完璧之身。”
几肆深吸口气,忍住想掀桌子的***,狠狠地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我是绝对不会当这个皇后的。”
宋布初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点了点头对几肆道:“宋某听见了,但还请姑娘自己同皇上讲。”
“我要是见了他,我还能完整的出来?”几肆话一出口,就发现这句话有歧意,马上跑到窗边,“你们别拦我,否则我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三人闻言,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几肆就要跳下窗,却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窗外,仰视着正要跳窗的几肆。
几肆气得狠狠一关窗,宋布初双手负在背后,慢慢地踱向几肆:“花姑娘,该进宫了,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第100章 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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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宋布初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几肆黑着脸出了客栈,在一群黑衣人的暗中护卫中上了驶往宫里的马车。
马车上,白梓看着靠着车壁的几肆欲言又止,只有握了握她的手。几肆淡淡地看着时而飘起的帘子,嘴角忽然上扬,大婚之日必昭告天下,除非君御邪不将花几肆这三个字告诉普天下的百姓,不然她就有办法再次逃离皇宫。
马夫驾着马车从侧门进了皇宫,这次的目的地是御政殿。
今天的皇宫出奇的安静,就像预示着什么大动荡即将出现。几肆站在御政殿前,突然一阵迷惘,还是白梓拉着她走向御政殿。君御邪就站在御政殿殿口,显然早已在那候着。他笑着对白梓点了点头,继而目光久久地停在几肆身上,直到一个公公进来通报说皇后来了,才将目光移开。
卓婉秋手里抱着波斯猫,由晴儿扶着款款走了进来。宽大的宫装遮住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再加上也只有两三个月的身孕,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二致。
那波斯猫一见几肆就在卓婉秋的怀里龇牙,卓婉秋见到几肆也是一惊,重重地冷哼一声:“夫人不久前方才伤我宫中禁卫,这会竟再次来这里。本宫敢问一句,有何贵干?”
几肆皱了皱眉,就听君御邪冷冷道:“入座。”
卓婉秋小嘴微张,深吸口气,走到脚前的位置坐下来,波斯猫被她勒得发出“呜呜”声,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几肆站在原地冷眼看这一切,在她眼里君御邪废不废后都与她无关。
“花几肆,你过来。”君御邪见几肆无动于衷,心里生出个想法,他的嘴角勾起抹微笑,眼里闪过的狡黠之色却给几肆看得一清二楚。
几肆没作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君御邪也不恼,大步走过来,强行拉着几肆走回他的皇座。几肆扭动手腕想要挣脱君御邪的手,但君御邪的力量太大,任凭几肆怎么会力也成了徒劳。
“坐下。”君御邪转身坐在皇座上,顺势一拉就将几肆带进他怀里。
“你”几肆一抬头就看到君御邪亮晶晶的眸子,气愤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殿里的几道目光都微带惊讶地集中到两人身上,看得她脸上忽地烧了起来。
君御邪邪气地一笑,在几肆耳边呢喃:“肆儿,我说过,你是我的。”
几肆狠狠一拳捶在君御邪胸口上,君御邪忍住一声闷哼,满意地扫了眼底下:“你若再打我,他们就要以为我们在调情了。”
君御邪说着这话时,宋布初带着吴野药从殿外走进来,行了个礼:“陛下。”
“坐。”君御邪点了点头,指着离他不远处的一个位置。
“是。”宋布初和吴野药齐声应道,坐了下来,殿中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君御邪索性将头靠在几肆肩上,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肆儿,我忍了十年,这仇总算可以报了。”
几肆鼻子一酸,下意识避过君御邪的目光。是啊,十年了,她的仇也总算可以报了。
“皇上,监政王与左相,还有文武百官都到御政殿外了。”这时,一个公公走进来低头跪在地上禀报。
君御邪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冷声道:“让他们进来。”
几肆眯了眯眼睛看殿外射进来的阳光,只见两个身影逆着光一前一后地走进来,见到君御邪怀中的几肆皆是一愣,看来他们两人都失算了。身后的文武百官看殿中的情形也不敢多言,走进殿里站成两排等君御邪开口。
君御邪扫视台下众人,许久后冷冷道:“尉迟偃,卓安。”
两人站出来,站在台下躲身道:“臣在。”
“你们二人可知罪?”
尉迟偃和卓安很默契地露出不解的神情:“臣不敢揣测圣意。”
君御邪拽紧拳头,目光如剑般射向二人,咬牙道:“宋布初。”
宋布初站起来,走到尉迟偃和卓安两人面前,点了点头:“皇上。”
君御邪怒极反笑,指着尉迟偃和卓安:“你给他们说说他们的罪责。”
宋布初转过身,面朝百官:“尉迟偃和梁相当年分别为朝中两在势力之首,然而尉迟偃狼子野心,弑先帝,这是其一。其二,当年皇上年幼,由尉迟偃和卓安把持朝政,对梁相一派栽赃嫁祸,赶尽杀绝,秘密杀害前江浙巡抚,临安知县花逍遥一家,当年太傅柳暮然一家等。其三,皇上欲救忠良,却遭二人追杀。其四,此前十年两人及两人手下蔑视王法,纵容下属恣意妄为,触律法若干。其五,两人欲掌控后宫妃嫔为两人棋子。其六,卓安怂恿其女卓婉秋与人通奸,假报龙种。其罪诛二人九族,亦不足解恨。”
宋布初一说完,百官之中就如炸开了锅,其中他们还知道几条,但没想到两人就连弑君都做得出来。卓婉秋更是脸色苍白,坐都坐不住了,怀中的波斯猫一声尖叫,挣开了卓婉秋,直接窜出御政殿。
尉迟偃大笑一声,抚须直接宋布初:“狂妄小子!你如此污蔑朝中两位元老,可知该当何罪。”
宋布初发出声嘲讽的笑声:“请太后出面作证。”
尉迟偃握紧了拳头,看着多年未见的尉迟锦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御政殿。
“哥哥,你就认了吧,十年了”尉迟锦长叹一声,一滴眼滚出眼眶,落在她的锦衣上。
尉迟偃睁大眼睛,走上去几步扣住尉迟锦的手腕:“认?我该认什么?”
“当年你我二人合力将先帝宫旁的士卫引走,将先帝烧死在寝宫里,并嫁祸给梁相。”尉迟锦用眼角余光看了眼君御邪,“罢手吧。”
尉迟偃一听,双手抓住尉迟锦的肩膀使劲摇晃:“你说什么,你不能连自己亲哥哥都害!”
一道寒光一闪,一把利剑抵在尉迟偃脖子上,尉迟偃只得往开尉迟偃,看着吴野药一脸寒霜地握着剑。
宫女们见此情形,忙搀着尉迟锦走到一边。
第101章 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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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布初见好就收,沉声问尉迟偃:“尉迟偃你可知罪?”
尉迟偃气得混身发抖,红着眼睛颤抖着环视周围一言不发的党羽:“好好,你们君臣合力,想要制我尉迟偃为死地。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你们最好将我赶尽杀绝,否则我定会回来,到时血染京城。”
大臣们被尉迟偃的话吓得抖了抖,尉迟偃的手段他们这些年不是没领教,那可是数一数二的狡诈狠毒。
君御邪对尉迟偃的话置若罔闻,一声令下:“抓住他!”
话音刚落下,门外就冲出进来一群士卫,将尉迟偃死死按在地上,几把大刀架在脖子上就拖了出去。卓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尉迟偃的下场,吓得唇色发白,却始终没有认罪的觉悟。
“卓安,你可知罪?”君御邪此时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双脚发软。
卓安看了眼卓婉秋,尽力抑制住发抖的声音:“罪臣知罪,但还请陛下饶秋儿一命。她是无辜的,更何况她怀的是陛下的孩子!”
几肆感到君御邪身体一僵,只听他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爹!”卓婉秋失声大喊。
卓安叹了口气,紧泯着嘴唇,曾经不可一世的脸变得一片灰暗。
“来人,将卓氏父女押进天牢!”宋布初一挥衣袖果断道。
卓婉秋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冷眼看着一切的君御邪。几肆也忍不住暗叹,这就是七杀和天狼的风范。
突然,殿顶上响起一阵瓦碎声,一个人影带着坠下来的砖瓦从天而降。
君御邪皱眉,迅速站起来,将几肆护在身后:“来者何人?”
那人影冷冷地扫了眼君御邪,手中利剑毫不轻松地击退周围的士卫们,一路向卓婉秋奔去。吴野药脸色不佳,她竟没发现这个一直潜在殿顶的人!
殿中一团混乱,大臣们乱成一团,尖叫着在殿里抱头鼠窜。只有宋布初、吴野药,还有一个一身武官朝服的男人站在一边,冷静地看着局势。
“一群鼠辈。”宋布初一接到君御邪递过来的目光,就示意吴野药出手。
吴野药早已经蓄势待发,脚下一用力,朝那男子射去。那男子显然感到危险临近,反身挡住吴野药的一剑。吴野药一愣,心里却惊讶不已,这男子竟有八分像君御邪。但吴野药好歹也算是个高手,马上调整心态,专心应对起这男子,不敢稍有丝毫松懈。
周围的士卫知他们出手也是枉然,反而会碍着吴野药的施展,便停了手将一旁的大臣们护在身后。只见那男子一个强攻将吴野药逼退几步,一剑刺伤一抓着卓婉秋的士卫,将卓婉秋一把拉了过来,眼里充满了痛惜。
卓婉秋颤抖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目光一凛,狠狠地盯着君御邪怀里的几肆。
几肆这时也总算看见了男子的容貌,心中也是一惊。这个男子不正是当天被弄进宫里的男子么?他就是卓婉秋肚子里孩子的生父。
没想到这个男子武艺如此精湛,就连吴野药在他手里也只能连连吃亏。他一手搂着卓婉秋,忽然剑锋一偏,朝宋布初刺去。吴野药一惊,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