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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最得父亲喜欢,自然也是他最能思忖到父亲的心思,只是今时举动甚为不解,便恭手复问:“父亲,可是大伯家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大事。”
“大事?”
“欺君犯上的大事。”
“这从何说起?”
“我随后再同你说,眼下速去你营中调来人马。”
“父亲,眼下才正月十六”
行如宝道:“我自有定夺,我此刻就进宫面圣,你随致明上山后,再调兵包围鸿福山,其他等我的信鸽再行动。”
致远虽再加深疑惑,但父命不可违,作揖领命出府。行如宝唤来管家,安排下人换官服,即刻备轿入宫请命。
第3章 夜长()
正月十六,临安城外,鸿福山脚下,荒郊野外之地,又正是大年春期,三更半夜,连山上的鸟儿都没有发现,向来太平的鸿福山有一日,会被一匹人马悄无声息的包围了。
而此时山上的鸿灵山庄内,各房各院门窗已放,都已纷纷安然入梦,太平了半世,从行水峰开始就没有在山下设护卫的习惯,如今不知者无谓,倒也先享太平罢了。
后山湖中小筑旁,一位婢女模样的丫头手提一盏琉璃灯,领两名同样衣着的婢女入了主屋,一名去放下床幔、内外相隔的帐幔和屋中窗上的卷帘,一名给香炉添了香粉,一名将屋中细软一一归置收放好后,领头的婢女掩了屋中烛火,拿起门旁的琉璃灯,另两名婢女随其恭敬退出主屋。
那名领头婢女提着琉璃灯转来与掩门的两位婢女含首,二人同她含首作别,退回另一处院子去,从进屋到此皆不闻一声咳嗽,寂然结束,那领头的婢女继续往园处走去,一直出到山门边,便见湖面水花轻拍到山门石阶下,在旁一块完好的石上打了块木桩,桩上系了粗绳,绳子的另一头牵着一艘小船,在平和的湖面上轻轻晃着。
那名婢女利落的跳上船,放好琉璃灯,这是一艘精致却朴素的小船,她不用浆,解了粗绳,抬手便握到夜色中不宜被发现的一根细绳,此绳由此小岛牵至另一座小岛屿上,她去的那小岛屿比这儿的要小的多,不足两亩地,小屿上建有一处精致的草屋,白昼时远远的看,以为是座比平常要大点的亭子,只上到这里来,才知是间若大的草屋,屋中设一书案、几面书架,除了四处或散落或悬挂的字画,再无一物。
坐屋中,你不知是这屋四面开了门窗,还是四面皆砌了点墙挡风,叫人如临梦中此处,倒是连神仙也待得。
婢女身手十分矫健,到了这小屿的岸边,系好船,提了琉璃灯又上岸来,行至草屋廊下,被另一名一样穿着打扮的婢女拦住了去路,她二人恭敬含首,抬琉璃灯的婢女取出怀中拇指大小的紫竹筒递给拦路的婢女,二人再含首各自转身离开。
那婢女又复上小船,重回原先的小岛上。
接手那紫竹筒的婢女模样比先前的要更加清冷,她转身未进草屋,直径走到小屿的另一头,那儿有一处小悬崖,其实也不算悬崖,只一块顽石高于其他,又大又平整的扎在湖面边上,立于此与湖面倒有半楼高,她们服侍的公子从不愿取名,便随她们婢女几个自己传意,这才有了小悬崖之称。
烟笼寒水月笼纱,黑夜中,月光下,小悬崖上立着一位白衣男子,背着那名婢女,反手身后,不见其神色如何,只那一头未绾未系的如墨长发散在身后,随风轻晃,那婢女便停住了脚。
拱手低头,眉目服顺的唤道:“少主。”
“嗯。”只这一声,阴晴未闻。
却见那婢女似宽了心,这才抬首回话:“今天的紫竹到了。”
“嗯。”再一声,婢女含身上前,双手将紫竹筒递到其跟前,修长的手接了过来,拇指上的玉扳指柔和却含有杀气,那婢女依旧含身退了下来,再站回草屋前待命。
天上月不明,水中月更残,他又复站回刚刚的姿势,突然听耳边风声吹过,阴狠的双目如此湖一样寒冷而不见底,眉峰横翠如剑,只配这眼,便显露出冰冷杀意。
今夜的风不同了,他似乎早已察觉到了什么。
而今晚的月似乎各处不相同,鸿灵山庄上空的皓月虽有云过云涌,却明亮异常,以至于西厢园内,梧桐院处,无笙阁二楼,此处正是行氏嫡亲孙女行由心的闺房,因这月色不妥,她辗转反侧未能入眠。
守夜的丫环粉蝶又添了香,摇着蒲扇将香气推送床幔内,外屋接替的丫环十香接了屋外奉茶丫环手中新倒的水,同她一起当班的丫环茴儿在楼下的书房里找来了安福寺年前送来的安宁露,倒了一滴至玉环杯中,由粉蝶接着送到内屋去给小姐服下,茴儿接手蒲扇续推着香气。
那十香打发了屋外的丫环回房睡下,自己又在小楼外转一圈察看窗门是否关好,转回来时与端水杯出来的茴儿遇上,她领其到楼下说话,以免吵了小姐。
“这月明晃晃的,小姐今晚如何是好?”茴儿急,一脸心疼。
“是呀!”十香一样疼惜之色,又问茴儿:“可有听小姐声响?”
“不曾,小姐是菩萨转世,如此难受却也不声不响,只是见她辗转难安,我们当下人的能分忧多少。”
“唉,可是叫咱们家小姐受苦受难了。”
“是啊,你刚刚在转悠什么?”
“防些鸟儿虫儿的吵闹,复又看了门窗,明早我得回太太老太太去,这纱窗防日头,却不防月光呀!”
“是,也怪这今晚月色怪异发难。”
十香深表同意,比其他人眉眼间略有英气的她,是梧桐院里唯一有身手的婢女,只是小姐千金之躯恐有惊吓,十香平日穿得大水袖,出落的比其他丫环都柔情,在小姐面前说话也比平日更加温柔。只是此刻为小姐睡不下而担忧,手握成拳大有将今晚的月亮打下来的意思。
“你赶紧上去吧,越是如此小姐反不愿意屋中多人伺候,粉蝶刚刚也细声说小姐一杯皆饮了,你在屋外好生守着,许有事情。”
“嗯。”说罢,二人各自回位。
山庄另一处如松园是庄内的主屋,老太太游氏和嫡孙伯郎、二少爷安郎三人居住的院子都设在此园内。
今晚,或许也因这月色,老太太的“凤仪斋”内还亮着灯火,刚刚行伯郎又过来问安一次,游氏只道人老梦浅,命跟随几十年的老奴苹芬一同闲聊,让孙儿无需担心,回房歇息,伯郎走后,苹芬命守夜的丫环都退出外屋,给老太太盖好两层春被,盘腿坐在帐外答应。
游氏道:“伯郎兄弟都睡下了吗?”
“两房的丫环都过来回话,皆睡下了。”
游氏又道:“西厢那边的呢?”
这一问,勾起妇人的嘴舌,苹芬立马滔滔不绝起来:“刚刚可心姑娘那边的怜秋过来送了新做的头花,也说睡下了,我说怎么睡的这么早,好端端的怎么在这个时候送花来,那丫环便说,因老太太年前道她家姑娘手巧做花样时新且好看,她便高兴着给老太太做的,老太太疼惜孙儿小辈们,只允她年后再做,没想今儿刚十六,姑娘就给送来了,刚刚我收在柜子里了,明儿梳头时再给老太太过目,丫环也道小姐眼乏手酸,早早睡下了,明日一早就来问老太太安。”
游氏将近期颐之年,嫁得行水峰后更是得宠半生,如今儿孙孝敬颐养,虽年事已高,却富贵一身看不出是一点武侠儿女的模样,但不表她的心性会有所改变。
她听闻苹芬说了这么多,颇有不悦之色,只平淡的应了声:“可心这丫头确实有心。”
“是啊”苹芬复又提及时,被其打断,游氏道:“可我问的是我的宝贝孙女由心如何了。”
苹芬这才反应过来,怪自己困意来袭,给糊涂住了,赶忙道:“大小姐房中的粉蝶,戌时未到便过来请安,老太太在外头同老爷说话,不曾见,粉蝶过来无事,只道小姐午时食了些香梨,腹酸便未进晚饭,写了几行字便早早睡下了。”
“嗯。”游氏又复问其他事宜,皆有关孩子们的,苹芬都一一答话,尔后闻得均匀的呼吸声,便明已睡下,掀暖帐看看被子可盖好,才退出来,掩了油灯,退到外屋叫守夜的四名丫环进来守着。
看来,看似安然入眠的鸿灵山今晚倒是并不安生。
而离天亮也快一个时辰了,致远守了一夜,接来飞鸽传书,看完后眉头紧锁,一阵莫名其妙升华为恼怒,望望四周,轻吹一声口哨,又悄无声息的撤离鸿福山。
而后山湖上,小悬崖上的人,几乎同一时间,轻抬起右脚,平地而起,飘飘然的向湖面飞去。
第4章 来客()
本应昨天傍晚就到达鸿福山庄的行致明,今早鸡鸣时才到山门前。
迟来的原因是个人私事,在后厢房同偏房两位小妾道别,因要父亲发话才可回府,便似回归遥遥无期的将士们一样,依依不舍,场面被演变的相当悲壮。
两姬妾哭作一团,好似要没命回来,行致明听外头管家唤了声“二少爷,时候不早了”便起了身,拭了泪,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过一样,轻轻松松出了府门,立马车旁又不愿意动弹了,左思右忖半天,左手捶右掌心,当下有了决定。
让随丛等人一应先出发到城外等候,自己骑上随从牵来的马儿往另一头去了。
去的是临安城最繁华的西街上,西街上,酒家茶楼应有尽有,西街上的客栈也是临安城最顶级、奢侈的。
西街的繁华还有一个原因,这儿立着江湖最大的伎…馆红翠楼。
红翠楼的花姐与其夫君刘佑是从江南小乡来的,原本夫妻二人只是开了家小饭店,一点小买卖罢了,小日子久了,饭店也开的大了,渐渐夫妻俩在临安城名气也大了,刘佑这三妻四妾的念头便上来了,平日喝喝小酒、逛逛花楼什么的都是常事,花姐气不顺,也没啥念想,即有一日也不知受了隔壁王婆还是邻居李婶的“提议”,想着自己盘个小楼开花楼留住丈夫。
红翠楼就这么来了,花姐这“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生意理念倒也运气好,刘佑也被留住了,除了先前留下来的姑娘,这一天一天的开下去,就自然有门道给他们送来新姑娘了。
至于各中悲苦欢乐却也都是一样的,哪家姑娘都说她们苦,哪个妈妈也都说她们家姑娘好
那红翠楼的出众之处呢?
首先,伙食好,刘佑就是厨子出身,对于这类硬件设备当然都是要十全十美的。
再来,地方好,花姐也不是个大胆的人,原说开就开吧,刚盘下来时,也努力过让那些姑娘们从良,红翠楼就只是酒家留宿的大客栈罢了,可是非有几个姑娘扶不上墙的,和大东家刘佑乱来,那花姐气了,便直接开口迎客,明码标价。
所以这红翠楼在明也就是个酒楼,熟客介绍的、回头客的才知里面的生意主要资源在哪,这不是给了许多人方便,特别是达官贵人们呀。
最后,当然是姑娘好,花姐其实有报复男人之心,混这一行的姑娘们却也莫名的志同道合了,没有志同道合的,花姐也会照顾,头一回呢一定给她最有眼缘的那位公子少爷的,久而久之姑娘们皆无怨言,跟着花姐一起当个“巾帼英雄”!
姑娘们好了,客人也就多了,客人多了也就银子多了,生意做的这样好,也就能进各种各样的姑娘进来了。
所以说,红翠楼的红火为何?
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有,妖艳泼辣、塞外尤物也供货不断,最主要的是,你想要未出阁的姑娘,那也有
而行致明就是某年某月某一日,与同窗会友喝醉,被拉到红翠楼里续摊时,遇到了红翠楼刚被买来的金柳柳姑娘,虽有姬妾可是却与外头的不同,致明少爷这一条路就无归期了。
金柳柳姑娘也不求名份,乖乖的待在红翠楼里,花姐也敬她,只让她守着行二少爷这么一人,不过行二少爷这每回来就奉献出供他们上下吃上一年白花花银俩,故而,金柳柳只接一人就一人,业绩可比其他姑娘好的多,当然有这个权利喽!
因此情浓蜜意怎么能叫行二少爷离的开,便同往常一样,留宿第二天,才想起紧要之事,匆匆道别金姑娘,快马到城外,没叫随丛的人给恨死,二少爷赶忙赔了不是,下人们有愠意,却也不能说什么,况且二少爷如此这般的抱歉之色,也是鲜有,便只道早早出发,早些将二少爷送到大伯家便好,到时候该留的留,该回的回,作为下人也就这点要求了。
一路无书,致明二少爷带着众下人和随礼,还有那顶金凤阁打造的轿子,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鸿灵山庄山门前。
鸿福山并没有设护耳,只是致明二少爷来的早,也来的巧,正好遇上扫地的家丁两名,随丛上去说明来者是谁,只因家丁新来,还未曾听谁说起过山庄曾有位二老爷,也未曾知道还有远房来会亲的,便一直没有请致明进山,只道稍等片刻,一名家丁继续扫地,另一名上去报信了。
半晌,那家丁和行安郎才出来山门前见客,话也不多言,都是自家人,也是贵客,安郎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二叔那一身官袍了,便今日待致明堂兄又更加亲厚了,二人有礼有教,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鸿灵山庄前院。
人一进大门来至前院,大厅前的行如遥和长子行伯郎立马就迎了出来,小月郎由奶娘牵着,见着有人来,高高兴兴的也从大厅里跑出来,跑到伯郎大哥身边,一仰望致明,有怯意。
如遥那处与侄儿寒暄,致明又交待了父亲说的话和一众随礼,特别是那顶轿子,又多聊了几句,自然没有注意到伯郎和小月郎这儿的谈话举止。
小月郎连连退,又要抓着伯郎的手往回退,叫伯郎给牵了回来,怎么说也是习武世家,一来习武之人都没那么多小家子的见外,二来家中教育只对两妹妹如此,月郎虽小,却也是男儿身,如此躲,怪的很又确实缺失礼教。
伯郎露了点不悦,却难掩宠爱之意,他拉着小弟道:“他是二叔家的致明堂兄,年下时我们刚去了临安城二叔家拜年过的,怎么就忘了?你致明堂兄吃饭时还给你夹过鱼可记得?”
月郎摇头:“他不是。”
伯朗皱眉:“你倒生了?难道只许在临安城行府见到的他是他,他到另一处就不是他了。”
月郎还是摇头,甩开了兄长的手:“月郎要去找姐姐玩了。”
说罢匆匆跑走。
那边将轿子的来龙去脉都说完的三人,行致明往月郎跑的方向意味深长的望一眼,行如遥也注意过来,有些许不明,伯郎这才走近,略表失礼的作揖。
“月儿怎么了?”行如遥问。
“说是没趣,去后院玩了。”回了父亲,又转来拱手对致明解释:“致明,多有抱歉。”
行致明一样拱手:“伯郎兄这不是见外了,你我一家人,月郎我也最喜欢,他还小随他点好,我一来未先禀明,我才是唐突之人。”
行如遥听罢也点头满意,至于二弟与父亲的事,他不来就不来,孩子间还是得往来的。
一来二去的交谈说话,也来到了大厅里,互问学业家常,行如遥命了下人将客院收拾出来,安郎道自家兄弟何用住那么远,就同他一起住,方便些,也更加亲厚些,致明兄长也能更快的熟悉。
致明点了头,向大伯推拖再三,行如遥便也无话,点了头,最后说:“第一回来,要多住一段时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