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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遗梦之海上花-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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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出场却起关键性作用的祖母是整个故事的纽带,她死于三年前,最开始被大家认为是自然死亡,在故事一步步展开的过程中,祖母担当了不少回忆的角色,也是所有阴谋的总因。

    木伯因为她的被害,变成了家里的内鬼,二叔因为她的不关注和忽略,成为了幕后最大的主谋,可以说,没有祖母,这个故事不会发展下去,她就是那根最大的线,牵起了全文刘家人的喜怒哀乐,变幻无常。

    故事唯一的变数,在于结局。最开始我的设定里,罕昭作为女主角最后是死在了从国外归来看她的海朱怀里,可是写着写着,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父亲母亲爱人相继离去,生活的希望却不应该被剥夺(大概我是看w…两个世界看多了)。

    所以,我将结局修改成了一个相对平和的开放式,在若干年后一个有秋雨,有落花的时节,接受了贺府大少奶奶身份的罕昭带着三四岁的儿子,与顾少顷相遇在改变了他们命运的秦淮河畔夫子庙前,他们都从容了不少,所以彼此坦荡的说“好久不见”,也该是美的吧。

    君不见,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再相见,我们都已成为故人

    丙申年八月十一

    公历2016年九月

    梅十三(。)

番外一 只是当时已惘然(明昭的番外)() 
我初见成韵的那一年,不过十七岁。om

    十七岁,该是一个女人一生年华里最好的岁月,也是我最好的岁月。

    那一年,祖母在家里摆了堂会,算是庆祝中华民国的成立,亦是欢迎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

    家里来了很多从大清国撤下来的官员亲眷,也来了很多祖父在时就很要好的世家好友,其中不少人家,都是打着与我们家联姻的心思。

    我不是不知道,作为刘氏长房的嫡长女,幼承庭训,百般教诲,我生来,就是被训练成一位合格的长房大小姐,注定代表刘家女儿的门面陪祖母应酬,这一点,我却十分羡慕我的小妹罕昭。

    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无忧无虑的孩童,整日里不是与家里几个小的一块玩耍,就是与童家的那两个少爷一起捣蛋。

    那天家里来了很多人,临到傍晚我仍不见小丫头的身影,等寻到她时,却发现丫头不知何时竟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睡着了。

    他抱着小妹,向哄自家妹妹般,细心地为她披上衣物,生怕穿堂的风将她吹醒,我远远看着他细心的模样,突然间觉得我们仿佛认识了很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我们见过很多次面,可是我却永远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对妹妹和我亲切的笑容。

    我是幸运地,作为从旧时代走出来的女子,我不必像其他名门闺秀那样被训练成一位只遵从三从四德,女训女诫的女子,父亲允我和妹妹读书,自由地谈恋爱,做一个活在新时代的女性。

    家里对我与成韵的交往很是支持,那一整年里,十七岁的我托腮坐在绣楼雕“和合六春”的朱栏长窗下,时常望着远处花园里我与成韵更同栽种的合欢树发呆。

    家里为我们订了婚,傅家很快派了人来商量成亲的事宜,我躲在上房内室的屏风后,由着小妹那个小耳报神一趟一趟地跑着向我汇报前厅里的情况,第一次羞得抬不起头。om

    原来,母亲说的竟是真的,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岁,真的是从嫁给心爱的男子开始的。十七岁那一整年,就是我人生完美的春天。

    可是,春天再美,终有夏日来临。我的春天,也只停留在十七岁那一年。

    我们婚礼的前一月,成韵说有事需要去一趟上海,他做的什么事业,我心里是隐约明白的。兵荒马乱的世道,他有怎样的理想,我也十分明白。纵使心里不情愿,可是要做他背后的女人,我又怎么会拦着爱人完成理想呢?

    成韵说,他很快回来,最多三天,他说得那样笃定,我站在南京火车站的月台上,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一时柔肠百结。那是我们相恋以来的第一次分别,阴差阳错,却没想成了永别。

    消息传到绣楼的时候,我正坐在清晨的天光里绣着我的嫁衣,一针一线,那是一个女子全部的愁思。

    成韵死后的第三年,后花园里那株我们共同种下的合欢树开花了,我站在绣楼上望着远处淡红的花色,突然亦起许久以前的一个凄美的传说。

    原来合欢树最早叫苦情树,也不开花。相传,有个秀才寒窗苦读十年,准备进京赶考。临行时,妻子粉扇指着窗前的那棵苦情树对他说:“夫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秀才应诺而去,却从此杳无音信。

    粉扇在家里盼了又盼,等了又等,青丝变白发,也没等回丈夫的身影。在生命尽头即将到来的时候,粉扇拖着病弱的身体,挣扎着来到那株印证她和丈夫誓言的苦情树前,用生命发下重誓:“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地香气,只是花期很短,只有一天。而所有的叶子居然也是随着花开花谢来晨展暮合。从此,世上只有合欢,再无苦情。

    有时我在想,如果是在他活着与变心间选择,我更宁愿他只是变心了,这样至少他还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活着,可这样想,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之后的岁月里,家里出了很多事,祖母在几年后去世,家里分了家,三叔去了上海,二叔搬去了徽园,偌大的宅子只剩下我与父亲母亲和小妹。

    我们一家和和乐乐,小妹依旧顽皮,却也渐渐长成了明事理的大姑娘。

    我那时想,如果这辈子就这样与父母家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热热闹闹,也挺好的。

    可是那样的安稳日子,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家里越来越不如从前,父亲想借着小妹的拜师宴让家人从新聚集起来,遂听从了耀山先生的建议,让我与小妹去宁园拜访他的主人顾儒林顾先生。谁曾想,一切的一切,就是从此开始了。

    我与顾儒林初见的那一日,就知道眼前的男人绝非外界所传,他戴着金丝眼睛,一副学惯中西的学者模样,可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眼里的欲望,那种对权利的利欲熏心,岂是一副金丝眼睛就可掩饰的?

    之后的几个月里,也确实证明了我的猜测。

    如果不是木伯的一封匿名信,我这辈子,大概永远都不会与顾儒林再有什么瓜葛吧?可惜,天意总爱弄人,天意说,眼前的男人竟然和成韵的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我还有什么理由能坐以待毙呢?

    于是,利用他本身对我的好感,我们开始约会。我已经二十五岁,早过了儿女情长的年月,成韵死后,我更是心如止水,泛不起任何涟漪,可是为了寻找真相,我不得不骗家人说我爱他,甚至闹着要嫁给他。我已失去理智,为了成韵我发过一次疯,如今为了替他报仇,我竟发了第二次疯。

    我看着自己口不由心的说出那番话,闹着家里鸡飞狗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篓子已经捅了,就由不得我再去收回,我只能一错再错,由着自己走入自己挖开的陷井,不可回头。

    父亲母亲劝我,二叔二叔骂我,就连姑母,也第一次打了我,可是所有人当中,我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小妹罕昭了。她本来是个孩子,遇到了贺部长的无故求亲已经吓得够怕,却最终,被我拖累。

    我想不到我们姐妹竟有那一刻,她哀伤的看着我,问我是真的喜欢顾儒林吗?看着从小在我面前嘻嘻哈哈的小妹一夕之间变得沉默不语,我真想冲上去告诉她,姐姐不是喜欢他,姐姐只是想查明真相替我过去的七年讨一个公道,可是我不能,我也不想。顾儒林既不是什么真君子,他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我这样想着,觉得自己越发做得没错。小妹此时痛苦,总比日后发现他的真面目再后悔强。

    可是啊,我还是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能再看到她的笑脸,家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没,事一个接一个的出,刘家的衰败仿佛一瞬间成了定局。

    父亲说,他要把小妹送出去,一开始,父亲希望她能与耀山先生去香港,可是这个想法很快被打破。当初来我们家的贺部长再次登门拜访,我至今不明白他与父亲关起门说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父亲与我说,小妹嫁给贺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尽管我不愿意承认,我也开始意识到,她这一辈子的命运,终究是被我这个当姐姐的改写了。而顾少顷虽然并不像他的父亲,他与阿昭的缘分,也只到此为止了。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家里的桂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而曾经那样喧闹的一家人,也终究是渐渐散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一生,我终究是这样走了下去(。)

番外二 但愿人长久(贺叔同的番外)() 
阿衡出生的时候,南京的春天下了一整夜的雨,我站在医院产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婴儿哭声,再也忍不住推开一直拦着我的医生和护士,大步走进了普仁医院的二楼产房。????? 一?  看书   ??1kanshucc

    这是1925年的春天,蟹壳青似的黎明已经远去,天光正在放亮,下了一整夜的春雨不知何时已然停歇,晴好的日子就要来临。

    产房内,阿昭由于虚弱已经睡熟了,护士们抱着刚刚洗好的小家伙微笑着向我道贺,我匆匆答应一声,仍径自走向床边的那个身影,摸了摸她有些汗湿的额头,再用力握住她搭在床边的右手,紧张了一夜的心这才稍稍有了些许的真实。

    包裹里的小娃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母亲的身旁,这个聪明的小家伙仿佛是知道他母亲在生他时费了力气,所以竟十分乖巧,不哭也不闹。

    我看着病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由眼眶湿润,忍不住俯下身子,轻轻在他们额头上分别落下一吻,被亲的小娃大概也感受到了他父亲难以言说的欣喜与感激,遂翘起粉嘟嘟的小嘴,在我即将离开的衬衣衣领上,吐了人生第一口口水,这是阿衡第一次在我身上留下属于他的杰作。?  要?看书 ?要?1?k?a书n?shucc

    阿衡满月的时候,父亲从北平回到南京,说是要为贺家的小公子办一个象模象样的满月礼,我与孩子他娘亲对此事的态度都不甚热衷。

    我的想法是,这几年世道不太平,自岳父岳母去后,阿昭一直深居简出,不大爱见人,如果要办满月礼,身为贺家大少奶奶的她势必要盛装出席,我不愿她委屈自己,遂委婉的谢绝了父亲的好意。老人家虽然不乐意,仍在家里小小的设宴招待了几位叔伯好友,场面温馨宁静,阿昭也陪同出席。

    这是阿衡第二次在我身上留下他的杰作,那天小家伙刚刚睡醒,正由乳母抱着吃完奶水到大厅去寻他娘亲。我看到他时,小家伙已由阿昭抱着在叔伯面前走了一遭,我快步走上去,接过妻子手里的儿子,笑着问道:“累不累,我来抱这个小家伙。”没成想此话一出,小家伙大概嫌弃我从他娘亲手里将他抢了过来,小嘴一撇,立即就要哭出来,身为他父亲的我随即感到白色衬衫上一片湿热,阿衡尿了。?   ? 要看??书?  ??1kanshucc

    一年后,刚刚满周岁的阿衡学会了喊“娘亲”,我看着妻子一脸的笑意,也忍不住揽着儿子开口道:“阿衡,我是爹地,快叫一个爹地我听听!”小家伙看我一眼,挣扎着要从我怀里走到他娘亲身边去,任我怎样哄骗,就是不开口。他娘亲见状,看着我温婉而笑:“哪有你这样逼着孩子叫人的,他会叫了自然就开口了。”

    我看着妻子越发柔和的容颜,心里也不由舒缓下来。这几年,她对着我的时候渐渐放松下来,也能向当初初见时那样活泼自在,藏在心底的那个伤痛逐渐愈合,人虽然仍旧安静,却终于是渐渐走了出来。

    我满足的看着她与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地方呢?

    人人都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幸福是怎么得来的,大概没人会有我这样的幸运。

    窗外的夜色逐渐加深,一年,又这样过去了。

    某天,阿衡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我送给阿昭的生日礼物,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匆匆跑到花园的凉亭里,缠着正说着话的我们俩给他讲故事。

    “娘亲,阿衡听翠姨姨说,这是爹地送给娘亲的生日礼物,阿衡想打开看看爹地送了娘亲什么,可翠姨姨说,只有娘亲允许阿衡看,阿衡才能看。您就让阿衡看一看吧,阿衡过生日,祖父和姑姑送给阿衡的东西都没有盒子,可是爹地送您的这个礼物就有盒子,阿衡很好奇,为什么爹地要把礼物装到盒子里?礼物,不就是让人看到的吗?”小家伙一溜烟说了这么多,我和阿昭互看一眼,不由望着他小手里的那个紫色法兰绒盒子笑了起来。

    那是我们成亲以后她在贺家过的第一个生日,岳父岳母去世不久,大姐明昭随着顾伯父去了北平。二叔多行不义,不久后被闵家豪出卖,进了警局。

    听到这个消息的阿昭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央求着我与她一起去了趟警局,从警局出来路过一家玉器店,我为她买了盒子里的平安符。这是一个雕着麦穗形状的和田白玉,通体透亮,意为岁岁平安。

    二叔并没有被判死刑,而是改为监禁,这其中我的妻子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不是她求情,想为岳父做最后一件事,恐怕现在的世上早已没有刘仁松这个恶人。往事随风,但愿他能在狱中好好悔过,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那之后,有关刘家的过往被渐渐遗忘,阿昭将这个麦穗视为新生活的开始,只愿以后都平平安安,再无灾难。

    阿衡还在缠着他母亲讲我为什么送她玉雕,然而只见我的妻子将那一枚莹白的玉雕从紫色的法兰绒盒子里拿起,爱怜地将它戴到了阿衡的小脖子上,温柔地说道:“这是爹地送娘亲的安稳,阿衡既找到了,娘亲便把它转送给阿衡。只愿我们的阿衡也像这麦穗代表的寓意一样,岁岁平安,年年康健。”

    月亮又圆了几回,这一世,有了妻子与孩儿的我,终是圆满的。

    ————————————————

    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本来想写更多,又觉得一切尽在不言中,1927年的中国**经历了什么,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的。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写顾少顷的番外,其实已经写了的,经历了大动乱的少顷平安地回到了家乡南京,再次在夫子庙邂逅罕昭,若干年后,爱人亲切地微笑和那句“这是少顷舅舅”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过得很好,而你也平安,我们许久未见,再相逢,恋人变亲人,爱随着时间转移成更为长久的亲情,一切,都已足够。这是梦境,梦醒时分,我们下部作品再见。(。)
://8096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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