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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思绪万千,到了此时,禁不住也微微叹了口气。
“阿昭,姐姐刚刚不该打你!”
屋里听差的本来就在刚刚避到了门外,此时父亲的伤势稳定下来,众人忙碌了一夜,都被姐姐叫去休息了。翡翠福了福身子,也准备离去,她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没在说什么。
姐姐在顾少顷身后的藤椅上坐下,看着我们两人道:“我知道,这些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有些道貌岸然,但这个歉,或许在去年你们从北平回来时就应该道了。少顷,阿昭,终是我对你们不住。如今,从父亲受伤入狱这件事来看,少顷,我似乎觉得有些事,我们可能误会儒林了。虽然你回来那天你我都感觉到他的神情似乎不对,可是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刘家发生的事和你身边发生的事似乎是两件事,也该有两个线索,可今晚,我却觉得这些事是可以串联起来成为一件事的。”
姐姐的本意,大概是要为我与他解了刚刚沉默不语的尴尬,可他这样一说,到底是转移了我们两人的话题。只见顾少顷从茶几旁站起坐到沙发的另一角上,细细问起了姐姐话里的意思。
“师姐的意思是,陷害刘家与害我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并不是我父亲,对吗?”
姐姐道:“我并没有把握,只是想起木伯的话,觉得这事情是一连串的。刚刚木伯临走前,还不忘挑拨我与阿昭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过吗?”
顾少顷听了,问道:“师姐觉得,我的事情,也是当初那人故意挑拨?可是,父亲要害我的事,不也是你当初证实的吗?”
“少顷,实不相瞒,我知道这件事,也是收到了不明人的来信,他告诉我,你父亲要在你与钱三的见面中假借钱三之手除掉你,或者将你软禁。可我又仔细想了想,如果真是你父亲所为,那么写信告诉我这件事的人又是谁呢?他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呢?我们当初为什么没有怀疑这一点?”
“那信你还留着吗?”
顾少顷的神色终于在姐姐说出最后一句话后变了,毕竟,事实的真相与否,直接关系着他们父子俩的亲情状况,姐姐这样的怀疑,如果成立,那么他们之前所有针对顾儒林所做的一切,都将变成了日后后悔的证据。
“我一直带着。”姐姐从手包里拿出那封据说可以毁掉顾少顷父子感情的短笺,仔细辨认着。
“并不是父亲身边的人。”他说着,又仔细看了看,突然响起另一件事,“师姐认得木伯的字迹吗?”
姐姐摇摇头,轻声说:“木伯并不写字,所以他会不会写字,眼下并不好确认。”
辨认字体,辨认字体?
我想着这几个字眼,突然想起圣诞时我和世珂贺叔同参加的那个舞会。
“师哥,姐姐,我想起来了,你们记得圣诞舞会金陵饭店枪击案吗?我与世珂正是因为收到一封名叫‘莫愁人’送来的邀请函才去的金陵饭店,如果闵家豪并非是真正的‘莫愁人’,而姐姐的推断也正确的话,那会不会这个短笺上的字迹会与世珂当日收到的信笺是同一人所写呢?”我问道。
顾少顷一听,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当日我在医院刚刚醒来,也是收到一个纸条说你们有麻烦,这才急匆匆赶到金陵饭店的,如今想来,我们只要将眼下的短笺与世珂的那封信笺与我的纸条三者合起来对比,大概就晓的是不是一回事了?”
“正是这个理儿。我们回去就办,阿昭,你一会等天亮些给世珂去个电话,问问他信笺还在不在。”
一通谈话最后聊成这样的结果,我们三人心中各有所想,一时安静下来。这一夜本就过得极为惨淡,先是父亲的救治并不顺利,接着又有更多伤心事要一一处理,我们三人坐在这里,被各自的心事所累,都盼着可以早已回到南京开始着手调查。
世珂听说了我的电话,沉默了两三秒,这才答复我:“阿昭,那个信笺早已不知去向,当日,我们从金陵饭店回家后,我与少顷就开始调查钱三的事情,之后少顷失踪,等我想起来要再看看信笺时,它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很抱歉我弄丢了信笺,可是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得告诉你,伯母她已经知晓了伯父的事情,她”
“母亲怎么了?”我颤抖地问道。
“伯母她,也住进了医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些年,南京因为开埠早已渐渐将道路修成了平坦的柏油马路,而苏州城却依旧保留着明清时期的青石板样貌。城内店铺云集,大的百货商场也有,却远不如南京来得热闹。
因我脚伤未愈,姐姐还是让顾少顷与我同坐一车,而她则与父亲跟在我们车子的后面,一行人匆匆往南京赶去。
顾少顷依旧是西服革履,风度翩翩地照顾我上车后,自己也顺势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满腹心事,一边惦记着车后的父亲能不能经得起舟车劳顿的折磨,一边想起家中卧病的母亲,只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想说话。
车子从城内出来开始加速,不一会儿就到了无锡,我们本打算绕城而过不作停留,奈何父亲突然疼痛难忍,无奈之下,只好先进城去就近的诊所请大夫诊治。这一耽搁,就是好几个时辰。
时近黄昏,天光早早黯淡下来,城门处远远亮起了灯火,隐隐约约照着太湖的水面波光粼粼,不由叫人想起了武侠居隐士的乌篷船。
城楼上有岗哨执勤,背着长枪的哨兵远远看到前后而来的三辆福特车,不由叫人拉下了关卡,例行检查。我想起白天进城时并无这样的麻烦,不由紧张起来。
顾少顷倒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握紧我的手轻声道:“别怕,倪巡阅使今日来无锡视察,想必是刚到不久,他们只是例行公事,我们一会就可出城。”
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害怕,可还是忍不住抓紧了他握过来的手臂。
到了铁蒺藜之前,阿布停住了车子,自去与岗哨打起了交道。
谁知岗哨听说是顾家的车,并没有想象中快速放行,而是很蛮恨的问道:“顾太太?哪个顾太太?这城中姓顾的人家多了去,谁知道你们说的是哪家,大晚上三辆车子一起出门,不会是偷渡什么东西吧,来人,去给我搜!”
“慢着!”
一位副官匆匆几步走过来,看了坐在车里的顾少顷一眼,抬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岗哨的脸上。
“糊涂东西,顾少爷的车你也敢拦,还不快放行!”
岗哨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有些懵,却并不妨碍他出声喊冤:“大人,谁是顾少爷?”
副官还要再打,顾少顷已下车阻止:“不知者无罪,何副官手下留情。”
他这么一说,那位被称作何副官的人也不好再发作,只是用脚踢了岗哨一脚,嘴里嚷道:“还不赶紧向顾少爷陪不是,他是教育部部长顾先生的公子,要是让司令知道了,仔细你的脑袋!”
岗哨被何副官的态度吓的哆嗦起来,只见他双腿一软,立即对身旁的顾少顷扣首起来:“小人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还请公子爷饶命。”
顾少顷笑笑,并不计较,“何副官何必吓唬人,你瞧这位小哥被你逗的。起来吧,我并没有怪你,你也是例行公事而已。”
岗哨听了,忙不跌谢道:“多谢公子爷,多谢公子爷,小人这就放行。您稍等。”
何副官此时也对顾少顷毕恭毕敬地说道:“让公子爷和夫人受惊了。司令一直念叨要去南京恭贺顾部长新婚,无奈军务繁忙,一直不得空。小人此时正要回去,司令要是知道您来了无锡,定然很高兴,顾少何不与我一同去见见司令,再回南京也不迟。”
“司令来了,少顷本该去拜见的,只是眼下母亲家里出了事,要急着赶回南京去,不然我们也不会急着出城了。上次一别,家父也十分挂念司令,不知司令此次视察,会不会来南京,届时,少顷与父亲一定前去拜访,眼下的不便之处,还请何副官替在下在司令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顾少顷说着,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态。
何副官看了,也不勉强:“既然公子爷有急事缠身,标下也不勉强,一定替顾少将问候传到。”说着,向身后的岗哨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顾少顷回到车上后,城门口的岗哨忙不跌开了关卡,放顾家的三辆车子走了过去。何副官带着众人毕恭毕敬的行了礼,逐渐变成了一个个渺小的黑点。
城外的天色越发黯淡,走了一会儿便拐上了公路,因为天色渐晚,道路两边的田野不时有动物的声响传来,听着便有些害怕。
“想什么呢?”顾少顷问道。
“想你。”我答的漫不经心。
“想我什么?”顾少顷很感兴趣。
“我在想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突然转头看他,想从他过分的笑容中看出些什么,可是,我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现。因为他还是他,那个让我想忘又忘不了的人。
“看出什么了吗?”顾少顷轻笑出声。
我摇摇头。
“是觉得我认识长江巡阅使很奇怪吗?”
“难道不奇怪吗?巡阅使掌管多省军政,那个何副官却对你毕恭毕敬,如果只因你是部长之子这一点,说出来我大概是不信的。师哥,你有时真的很神秘,这一点一直在刷新我的认知。不管是青帮洪门,还是教会学堂,甚至是军要政界,大概各行各业里没有你不认识的人物吧?师哥,你到底是谁呢?”
顾少顷看着我严肃的样子,笑了笑,并不答话。
我心乱如麻,想着刚才他与何副官的对话,自嘲地笑了。
“算了,我问这些做什么呢?如果没有你,我们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出城,如今我倒是倒打一耙了。对不住,看着你这么厉害,一时不适应,心里突然害怕罢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原谅我的无礼。”
说罢,我将头转向车窗外,看着茫茫夜色,不再说话。
顾少顷的声音带着微微叹息,“阿昭,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这样说,还是在怪我之前对你的有所隐瞒吧真是个小孩子。倪巡阅使,曾经是父亲北平的同学,我自小跟着父亲出入他家,也算是倪家半个熟人吧。所以刚才何副官见到我的态度也不足为奇了。毕竟,父亲现在还做着个教育部长的职务。”
第一百三十章()
我看着他唏嘘的笑容,不由一愣,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此时月影上移,道路上只有这前前后后三辆顾府的车子匀速行驶着,因过了常州便只有这一条道直通南京,再加上夜色渐浓,阿布便开足马力向前驶去。
姐姐的车子紧跟在后,与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样到了南京,已是晚上八点左右,汽车直接开到了世珂所在的普仁医院,顾家的两名手下抬着担架将父亲送到了二楼留好的病房里,顾少顷则抱着我往二楼走去。
得了消息的世珂带着一众护士等在病房门口,等着为父亲做全身的检查,随他一起等候的,还有许久未见的斐英树。
八个月未见,我几乎已经忘了顾少顷还与斐家订了婚的事实,只见她梳着利落的短发,笑吟吟地看着我与顾少顷越走越近,直到停在了彼此的面前。
我挣扎着要从顾少顷的怀里下来,却反而被我越抱越紧。
不待我们说话,斐英树已露出一口整洁的糯米细牙道:“少顷,你终于回来了。我去顾府,顾伯伯说你与太太去了苏州接刘伯父,小姨母这是怎么了,脚崴了吗?”
对于我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我显然没有斐英树适应得好,她这声小姨母直叫得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这一刻掉了下来,我悄悄捶打着顾少顷的肩膀示意他快放我下来,而眼前的家伙却仍像个没事人似的蔚然不动。
“这么晚了,斐小姐在医院做什么呢?斐司长要是知道了你跑出来该责备少顷了,阿布,你开车送斐小姐回去。”
顾少顷道。
斐英树倒并不在意顾少顷开口便赶她,反而很高兴般,“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家司机在楼下大厅等着我呢,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小姨母崴了脚,刘伯父刘伯母都住了院,太太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你不是也出于做子女的责任在照顾刘家吗?我既是你的未婚妻,也理应来帮忙。小姨母,你说是不是?”
我心里哭笑不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对她身后的世珂道:“世珂,少顷与斐小姐有话要谈,你过来帮我一把,我们去看母亲。”
既然无法应对,远离应该是最好的方式。
母亲躺在病房内,此时正醒着,父亲已被送入旁边的病房,由另一名专家诊治。三婶婶陪着母亲,看到我们轻轻摇了摇头。
“姆妈。”我小心唤道。
“是阿昭吗?”母亲问道。
“是,是阿昭,阿昭回来了。”我有些哽咽。
“你父亲呢?他他怎么样了?”母亲扶着三婶婶的手就要往起坐。
“父亲他没事,就在您旁边的病房,姐姐陪着呢。”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谁知母亲听了却并不相信,“傻孩子们,休想再骗住我。我都知道了,你父亲他你父亲他”她连说了两声父亲,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一旁的三婶婶听了,忙不跌道:“大嫂,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了。不要相信那人的片面之词,现下孩子们已经回来了,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她们,知道吗?那个刘阿婆她是居心不良,她是故意来刺激你,并不是真心为我们家担心,你可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呀。阿昭,快来,告诉你母亲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握着冰冷的铁床架子,并不知道刘阿婆说了多少内容,可恶的木伯,他真的指使刘阿婆对母亲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怎么忍心看母亲这样,他怎么能这样狠心的对待父亲母亲。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揭发刘阿婆,既然知道她与人勾结陷害刘家,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继续为非作歹?
我看着母亲一下苍老了许多的容颜,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不作为。
铁床架子并没有传来应有的热度,从这里慢慢看去,母亲挂着点滴的药水瓶慢慢从上方的细管中凝出水珠,又在细小的瓶子里无声滑落。我将铁栏杆握了很久,这才抬起眼看着母亲道:“父亲没事,就是摔断了腿,眼下有医生在为他做着全面检查,母亲放心,万事还有姐姐在,她现在是部长夫人,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刘阿婆与您说了什么?她一个厨房佣仆能知道什么?我可是与姐姐亲自去苏州寻得父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信,您快些好起来我陪您去隔壁看父亲。”
三婶婶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啊,大嫂,您还能只相信一个婆子的片面之词不相信您自己的女儿吗?大哥已经被接回来了,我这就去隔壁瞧一瞧,你等着,我这就替你去瞧。”三婶婶急急忙忙去了隔壁。
我在座椅上坐下,看着母亲道:“木伯已被警察厅带走,您放心,所有的真相马上会水落石出的。您就安心养病,等着我们刘家重新振作起来,好不好?”
世珂也上前道:“是啊,伯母,伯父已经安全回家了,不管怎样,这就算是幸运的。其他的事,我们等着您康复起来再去管,眼下。你和阿昭要做的就是一个把身体养好,一个把脚伤养好。伤筋动骨一百天,阿昭已经不能再长途奔波了,否则她的脚也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