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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防备的模样，让秦楼看了他一眼后，默不作声地往前了一步：“这位阿姨；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是啊是吧。”那妇人点了点头；随即又笑开了，“你们是打算买东西吗？我再卖手织毛衣；要不要来瞧瞧？保证毛线是从正规渠道拿到的；没有受过污染的毛线！也没有尸体身上扒！价格虽然贵了点但绝对保暖。”
“谢谢。不用了。”秦楼说着；转身牵着鹿游原就走。
鹿游原被他牵着；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他刚来的时候，其实想过要不要去找原身的父母，可接收了原身记忆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么久了，他原本以为原身的父母都该去世了；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碰面。
“现在还能卖手织毛衣；家里估计实力不弱。小鹿认识她吗？”赵寅不经意地问。
鹿游原摇了摇头；半晌后又点了点头：“不算认识。她大概是我们学校一个学长的妈妈。那个学长叫游原。”
“她到学校找学长麻烦的时候我见过。”鹿游原回忆着原身不多的记忆，轻轻地说，“特别凶悍，特别狠。男生宿舍那么多人，都没人敢劝，一张口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连老师都怕她。”
赵寅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恰好见到那中年妇人笑容满面地对人介绍自己的产品：“真看不出来。”
“我也没想到。”鹿游原说。
原身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啊？对着外人笑容可掬，对着自己的儿子却格外心狠。他们从结婚就是怨侣，到原身三岁时离婚，两个人都不想要孩子。原身跟着奶奶长大，奶奶离世之后留给原身一套樊城的小房产，父亲就闻声而动，要来抢房子。
原身的游原和穿越而来的鹿游原，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鹿游原刚来的时候，原身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灾变初期，原身给父亲打电话，那头原身父亲接起电话怒骂，让他去别的地方找死。
打篮球扭了脚踝都能让父母心疼得不得了的鹿游原，真的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他们没给过原身丝毫的疼爱，却理所应当的觉得，原身拥有的都该给他们。
现在这样突然的遇见原身的母亲，鹿游原非常难过。
“你那个学长还好吗？”
“去世了。”鹿游原低低地说，“灾变初期为了救人，感染了病毒。”他说完，顿了顿，又开口道：“我非常难过。”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秦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之后鹿游原的情绪一直提不起来。他们从官方店买了三把长枪，又去那几家开着门的大型猎尸团门店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赵寅象征性的买了一箱氧气瓶和一套登山设备。
考虑到去逛地摊又会遇到那个妇人，赵寅直接让秦楼带着鹿游原拿着东西先回去，他和楚鹤再去看看。
秦楼没有拒绝这个提议，拎着东西牵着鹿就回了家。
他们回去的时候，那套房子已经被改造得差不多。蒲柳市安全区比华莲市靠谱得多，租来的房子里基础的生活设施都有，柜子里还有被子。虽然每一件东西上都贴着一张写着“弄坏必赔。逃避责任异能者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的纸条。
正在客厅窗户上做灯架的李乔听见开门声回头一看：“就你俩？老赵他人呢？小鹿怎么了这是？”
“我们先把东西拿回来，老赵和阿鹤还要继续逛逛，你要有空可以下去找他们，顺便打探打探这个安全区的消息。”秦楼说，“学文家树，顺子呢？你们来试试这几把枪。”
三把长枪都是普通的红缨枪，枪头极其锐利，两侧各有一道凹槽用来放血。杜学文随手拎起一把颠了颠：“不错啊，比小鹿的武器轻，更适合我。”
秦楼点点头：“走前我们可以多去买几把。”
李乔凑过去看了个热闹，又手贱地摸了摸鹿游原的脑袋，才下楼去找赵寅。鹿游原看着窗户上的架子，默默地把包裹里没多少电的太阳能灯都拿了出来，放在架子上充电。
蒲柳市的外墙虽然修得很高，但这套房子也属于高层，一天之中还是有几个小时能够享受到阳光。
弄完这个，他又想起房间里棉被不够，又挨个房间发棉被。发完之后在客厅呆了呆，又去看枕头。秦楼就站在客厅看着他几个屋乱窜，分明连自己都没想清楚该准备些什么的模样。
等鹿游原回到客厅，他一把抓住鹿游原，把人牵到沙发前好好安放了，才问：“影响这么大啊？”
鹿游原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你学长的妈妈。”秦楼说。
“哥。”鹿游原看着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自己特别的幸运。”
他在家的时候从没吃过苦。那时候父母正是拼事业的时候，等到他出生，父母拼到一个程度，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明明是努力的结果，家里人却都说是他出生带来了好运气。
父母疼爱，亲戚喜欢。大家庭的家庭氛围也特别的和谐。他平平安安的长大，顺顺利利的升学，什么风雨都没经历过。
连他高三沉迷打游戏，爸妈都没打骂过他，只是温声讲道理。
最大的变故就是到了这里。亲朋骤然失散，还满世界都是怪物。可他却成了异能者，身负游戏系统，还遇到了秦楼。
“特别幸运，真的。”他说着，伸手抱住了站在他面前的秦楼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了秦楼的腹部。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蠢。”他声音闷闷的，“刚遇到的时候，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
“怎么说？”秦楼顺了顺他后脑勺的头发，又伸手捏了捏他后颈的肉。这安抚手法，颇像广雅星安抚小黑。
“我那时候其实特别害怕。怕人又怕鬼，怕被丢下只剩自己一个人。”鹿游原闷声闷气地说，“想展现自己的价值，让你们不能抛弃我。又害怕能力被发现，被送去解剖。就特别傻。”
“幸好我遇见你了。我那时候要是遇见的其他人，估计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不会的。”秦楼的手顿了顿，想到了鹿游原或许会遇见别人的假设，他的目光也冷了下来。“我不喜欢这种假设。”秦楼说。
鹿游原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我也不喜欢。”
他说着，在秦楼的腰上蹭了蹭。秦楼的身体不着痕迹的僵住了。鹿游原兀自不觉，又问：“哥，我那时候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一个拼命开屏跳舞，想要炫耀自己的雄孔雀？”
开屏跳舞？求偶吗？
秦楼笑了笑，伸手环住了鹿游原：“不像孔雀。倒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惊慌失措的小鹿抱着他的心上人，在客厅自我反省了十五分钟后，原地满血复活。他放开了秦楼道：“活过来了！我去厨房帮厨！”
秦楼放他跑了，自己转身坐在沙发上，片刻后翘起了二郎腿。
***
蒲柳市统共也就一条街在卖东西，饭菜出锅的时候赵寅几人也恰好进门。他们在前面也买了些东西，包括鹿游原提到的火锅底料，都被楚鹤找到了两包。
“中州口味偏淡，原本吃辣的不多。”赵寅说，“这段时间太冷了，听说辣味调料都被抢得差不多了，只找到这两包。”
“已经够了，谢谢。”鹿游原接过来，直接扔进了包裹。
“打听了一下，蒲柳目前主要清理的就中间这一片。往西走到剑圣大道就是终点。以中间的天元山为分界线。”赵寅打开了地图，“从剑圣大道上到剑池路，顺着剑池路继续往西，绕过天元山，那边有一家刀剑研究所，至今还没有人去。”
第100章 下河（）
早上是猎尸者出门的时间；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逛街，要是临时需要补充什么，也会选择官方与大型猎尸团。
因此蒲柳市的地摊，一般是下午开始摆；摆到晚上七八点；就会有巡逻者呼喊着让人收摊回家。
秦楼他们出发得很早，一来是因为研究所在另一个区；二来则是为了避开某位中年女士。鹿游原虽然说自己满血复活，但秦楼还是不想让他再见到这位学长的母亲。
结果一行人一下楼，就在小区口见到了那位母亲，她手里正拿着一件毛衣；一见到鹿游原；眼睛都亮了。
“那个”她喊，“几位小同学！”她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走上前来。
“有事？”赵寅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她。她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去看被挡在后面的鹿游原：“那个小同学；你认识我家游原吗？”
这或许是一种属于母亲的直觉；见到鹿游原之后，她就总想起那个被自己无视了快二十年的大儿子，一闭眼就是游原还是个小团子的样子。即使鹿游原的确不是游原，她却觉得这个人肯定是认识游原的。
“认识。”鹿游原冷淡地说。
她听了，似乎特别高兴；一股脑地把手上拿着的针织毛衣塞给赵寅后；忙问：“游原在哪里？他还好吗？”
鹿游原抬眼看她；很不懂为什么她现在会摆出这样一幅慈母模样：“阿姨，你是以什么立场问这个问题的？”
听见反问，她眉头一皱似要骂人，最后却强行压了下来，嘴角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僵硬弧度：“我是他妈妈！我当然要关心我儿子！”
“哦。”鹿游原神色冷漠，他上前两步，一把抽走了赵寅手里的毛衣，“游原死了两个多月了，这个毛衣我会烧给他的。”
对方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这个头发乱糟糟的妇人张了张嘴，伸手似乎是想把毛衣抢回来，在手还没碰上的时候，又垂落了下去。
“死了也好。”她说，“死了好”
她似乎很伤心，又似乎没那么伤心，整个人矛盾得鹿游原看不懂。他求助地看向秦楼，秦楼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礼貌地道：“阿姨，我们先走了。”
一个晚上的时间，街上又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已经被早起外出的猎尸者踩得污黑，他们在安全区外放出小货车，给小货车轮子上绑好雪地防滑链后，就出发了。
小货车太久没使用，车厢里有一股陈旧的霉味，李乔打开了车厢的两道小窗，问鹿游原：“那衣服你真要烧啦？”
鹿游原点点头，不说话。
“也行。”李乔耸了耸肩，拿起早饭吃了起来。反正他们不缺一件毛衣。
中州多水，蒲柳市整个城市都被柳河贯穿，柳河还分出了几条支脉，可没有一条往宝剑研究所那边流。
“这不科学。古代他们打剑难道不要水吗？”
杜学文白了李乔一眼，打了个呵欠才说：“你还行不行了？研究所是新修建筑，谁还和古代似得。”
“我们的确可以顺着柳河下去。”赵寅说，“柳河往下，过两道桥，到剑池路西的那座桥上岸，就能顺着直线到研究所。也能避开市区里的变异兽和丧尸。”
他们有船，还有能让变异鱼避之不及的治愈系异能者，走水路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是不知道外面的河到底被冰封了多远。
出了安全区，外面就是一座主干道，以城市主干道为分界线，一边是人类聚集区，另一边则被丧尸占领。小货车顺着主干道上的车辙慢慢开远。
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他们又见到了柳思哲。
柳思哲的四肢都化成了黑熊模样，身上正背着一个竹编箩筐，箩筐里放着好几把太极剑。而他身边跟着的人，则都在外观上显出了兽化的影子。
“兽化人？这么多？”
那群人中耳朵化作猫耳的妹子，瞬间就望了过来，连眼睛都变成了竖瞳。
“噢，戴维，你的朋友们。”她说。
柳思哲一听，立刻转头定位上小货车。他看了几眼，快步跑了过来：“是你们！要出去狩猎吗？不多在安全区里休息休息吗？”
“你们也打算出去收集物资？”李乔从车厢里探出半个身体，“这个异能可真酷！你们都是兽化者？”
“是的！”柳思哲欢快地点点头，“你们之中的兽化者是不是很少？我们就很多。”
“戴维！”人群中有人狮吼，“告诉他们！不许去前面的市场！那是我们的！”
那声音含含糊糊，还带着某种动物的嚎叫声，鹿游原好奇地看过去，发现那位兽化人几乎连整个头都变作了兽型。
李乔眨了眨眼，欢快地问：“你的朋友在说什么？”
柳思哲的熊爪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你们要去哪里？我们打算去前面的贸易市场。”
“我明白了。我们不和你们抢。”李乔笑嘻嘻地，“我们去别的地方。”
他这样说，柳思哲特别不好意思：“这里距离安全区很近，又靠近柳河，是很安全的狩猎场。要不然一起吧？”
“不了不了。你朋友会不开心的。”李乔连连摆手，“前面的柳河到底被封了多远？能确保安全吗？”
“大概几百米吧。”戴维说，“冰封到了水上公园结束。不一会异能者就会去给冰层加固，河面是非常安全的。”
“谢谢你。我们打算去河岸上瞧瞧。祝你平安。”李乔挥了挥手，缩回了车厢里。开车的钱东南默不作声地启动了货车。
杜学文长大了嘴，对着李乔做了个口型：“戏——精——”
李乔冲他嗤笑一声，又拿着自己没啃完的压缩饼干啃了起来。
汽车迅速的滑过贸易市场，只几分钟就到了江滨路上。
江滨路上人多得好像灾变前的晨练，许多人拿着捕鱼设备在江滨路上走来走去。
“人怎么这么多。”楚鹤皱起了眉头，“我去看看。”
秦楼扫了一眼外面：“大多数都是未觉醒者，阿鹤你小心一点。”
楚鹤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直接从副驾驶上窜了出去。小货车在江滨路上缓慢滑行，寻找着停车位。
还没找到，楚鹤又窜了回来：“靠近人行道的这边河面上，开出了许多洞。每个洞直径三四十厘米左右。很多人钓鱼。”
他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过来。
“柳河也就封了这一段，能顺利钓鱼吗？”赵寅问，“那些鱼能吃？”
楚鹤摇了摇头，他没问。
“走吧，东南往前开，看看冰封到哪里结束。”秦楼说。
江滨路顺着柳河建造，一路上他们都能看见扛着鱼篓的幸存者，里面有男有女，大多数都未觉醒。河面偶尔会闪出蓝色的光，是水系异能者在为河面进行加固。
越往天元山开，人就越少。距离冰封结束还有一段距离，就彻底见不到普通人的影子了。倒是有一些明显的异能者，穿着冰鞋走在冰层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估计快完了。冰封了三百米左右。”赵寅说，“十位异能者的话，能力着实厉害。”
在冰层的最外围，似乎是怕有人不小心掉下去，冰层往上拉伸，竖起了半米高的冰墙，冰墙直接与江滨路外围的栏杆相连。
“考虑得很周到。”秦楼说，“就在这里停车，我们准备下水。”
他们停车的时候，冰面上的异能者就注意到了他们，等鹿游原把那奇怪的铁皮船拿出来，就有异能者直接滑了过来，他趴在冰墙上：“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天元山另一边看看。”赵寅说，“你们在做什么？”
“检查冰面。担心有些地方松动了出现危险。水下面的鱼还挺厉害的。”那个异能者说，“你们就这么一条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