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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礼数,迎亲的彩轿停在了王府中堂。再由负责伺候的女官引王妃先去与在此等候多时的燕王殿下会合。之后两位新人再一同前去正堂拜堂成亲。
林默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她隔着大红盖头终于见到了那个注定会与她纠缠不休的男人。若她能早些知道,或许她会转身就跑,但也得她逃得掉再说。
千金难买早知道。命运往往在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开始蛮不讲理地转动起了齿轮,再从月老那借来红绳将命中注定的两个人牢牢捆在了一起。
那日,秋风飒爽。仿佛连无影无形的风都被镀上了一层明媚的金黄。与她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男子站在风中像是等了许久,笔挺得像一尊庄严的雕像。
只是那份庄严来得过于肃穆,远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在里面。免不得令人徒生出一种无法跨过去的距离感,这便是林默未来的夫君了。
待女官走过去同他说了些什么,那位燕王殿下才转过身来。林默见他走近,许是出于畏惧,就连躲在大红盖头之下也不忘低头避开了迎面走来的燕王。
来人已至身前,只见盖头下伸来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上面有不少刀枪剑戟留下的痕迹,与寻常世家公子舞文弄墨的手不同——这是一只舞刀弄枪的手。
随着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朝林默唤道:“过来。”
无悲无喜的语调再寻常不过,这就是魏翎给她的印象。
014()
魏翎的手悬在半空。林默迟疑,久久不敢将手递过去。
出来迎亲的命『妇』见了这一幕,险些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只见她陪着笑,硬着头皮赶忙把手上的红绸交到了魏翎手里。
“王爷当真是爱重王妃得很,”命『妇』说着又将红绸的另一头塞到林默手上。“王爷就是再心急,咱们也得按照礼数来不是?”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在这位燕王殿下的眼里礼数就算个屁。
可即便如此,命『妇』还得照着规矩由新郎官牵着红绸引新娘入内。正堂之上坐着的可是当今圣上跟皇后娘娘,这万一要是失了礼数,她就算多长出几颗脑袋也担当不起。
好在命『妇』那些苦口婆心的话,燕王许是听进去了。魏翎收回手,手里虚握着红绸的一头,牵着林默往正堂走。
魏翎脚步不快,可林默顶着那碍事的盖头还要顾着低头看路,避免一不小心绊了脚摔个四脚朝天就不好看了。
早在林默待嫁的那一个月前,宫里负责教授礼仪的姑姑便也跟着住进了莫府。古人诸多忌讳,化繁为简的总结就是在大婚当日里但凡出了什么状况那都是不吉利的。
走了很长一段路都不见尽头,林默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入侯门深似海。面前那个高大的身影仿佛走路带风,方才一见也未能从他不苟言笑的脸上感受到一缕温情。
林默回想起命『妇』那句不着边际的客套话,不禁在心里暗自苦笑。他心中已有她人,又何来这虚情假意的爱重一说。只不过呼猫唤狗一般,不见得其中能有几分情爱。
这既是林默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实,倒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只是如今骑虎难下,便也只能当作是逢场作戏罢了。
隔着那块碍事的盖头林默瞧得不怎么真切,对眼前这位燕王殿下也只是约莫看出了个模样。
燕王其人并不像坊间流传的那般生有三头六臂手眼通天,也没有什么穷凶极恶的嗜血之相。
魏翎生着一双好看的剑眉星目,品相也不比京城里那些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公子差到哪儿去。
只是在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上被他用冷漠砌起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不漏一丝情绪。他一言不发时像个生『性』凉薄的君子,既没有那么多的温文尔雅也没有那么多的风度翩翩。
抛开那些流言蜚语,燕王其人确是比传闻中那些夸张的虚言来得更赏心悦目。
不得不说,顶着莫君轻那副病弱残躯走到正堂还不带喘,林默已经是尽力了。
林默躲在大红盖头下偷偷觑了一眼自己高坐于正堂之上的公公婆婆,这才把一颗悬在嗓子眼上的心又重新揣回了肚子里。
都说天子不怒自威,而明宣帝显然就是个意外。明宣帝生得格外的慈眉善目,比起威严的天子,他看上去更像是个风流倜傥的多情王爷。而一旁的惠皇后总是眉目含笑,一看就是母仪天下之人该有的仪态。
林默有时候也想不明白,这两个和蔼可亲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出了一个如此冷情冷『性』的燕王来。魏翎虽承袭了明宣帝大半的容貌,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若他得了明宣帝一半的和善也就不至于此了。
看得出明宣帝对自己挑的儿媳『妇』甚是满意,从见了林默进来起就笑呵呵的。
都说这莫家二小姐才『色』双绝,京中无一人能与之媲美,堪称国之瑰宝。虽说身子骨弱了点,但朝中御医无数,稍作调养三年抱俩应是不成问题。明宣帝他老人家坑完了儿子还不算,现在还想坑起孙子来了。
拜完了天地拜高堂,接着是夫妻对拜。就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翻不出什么新花样。
明宣帝头一回享受到儿子成家立业的喜悦,高兴之余发现少了个人,便问了一句:“阿琛呢?今天是魏翎的大日子,怎么不见他这个做皇叔的来?”
杵在一旁的小太监听了赶忙细声细气的回道:“回皇上的话,瑞亲王前几日才去往了广陵,说是要去寻些稀罕玩意儿。这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不过瑞亲王府的贺礼是一早就送到了,皇上可要前去过目?”
赶上皇帝今儿高兴,在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恼怒,反倒拿着小太监的话同在座的大臣们打起了趣。“你们瞧瞧我这弟弟,平日里最爱的就是游山玩水。就连自己大侄儿的婚事都不放在心上,活得他这般自在当真是羡煞我也。”
文武百官听了明宣帝的话,便也跟着他老人家哄堂大笑了起来。
瑞亲王向来随『性』,朝臣们已是见怪不怪了。正因他身份尊贵,是先太后唯一的嫡出血脉,就连庶出的明宣皇帝都得敬他三分。以当年先帝对他的宠爱,若能早生个十几二十年现在估计也没明宣帝什么事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默拜完堂就被负责侍奉她的女官送入了洞房。透过门扇直到瞄见那些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尽头林默才松了口气,扯下盖头随手就丢到一边去了。
看这天,估计有得等了。
林默自然不是要急着洞房,再说那魏翎也肯定不会与她圆房。在这点上,林默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要想在王府守身如玉,全靠燕王心有所属。
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只盼着这青天白日能早点暗下来,然后好照着流程喝完交杯酒赶紧吃饱了好睡觉。明儿一早还得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
做人媳『妇』难,做皇家的媳『妇』更难。光是要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礼,林默想想都觉得头疼。
林默虽照着规矩得等到天黑,却也不见得她能有多老实。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些精致糕点,她一时没能管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拿起面上的一个就先吃了起来。
还别说,王府的手艺是比起将军府上的要好一些。想到自己日后的口福,林默就觉得其实嫁给燕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至少吃喝管饱还不用担心有人下毒。
林默吃完了嘴里的那块还想再拿。那只做贼心虚的手还在半空,就被鬼鬼祟祟溜进来的唐婉撞了个正着。“我勒个乖乖,你偷吃是要作死啊。”
被她这么一吓,林默是连三魂七魄都快要漏了出来。偏不巧还被那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糕点呛了喉,害得林默活生生咳成了一个狼狈的肺痨鬼。
好在唐婉还有点良心,从身上掏出了私藏的水囊给她递了过去。
林默接过水囊,拔开了木头塞子就往嘴里咕噜咕噜的灌。好不容易才缓过了一口气,同她道:“…哥…别吓人成吗…命都快被你吓没了…”
唐婉懒得理她,拿出了自制的压缩馒头塞到林默手里交代道:“吃这个。”还不忘替她毁尸灭迹的把那些糕点重新摆好,倒也瞧不出少了一块。
林默看着被唐少侠捶成纸一样薄的压缩馒头,嚼起来还有点硬。便朝唐婉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还时不时的瞄了瞄那盘吃了便让她念念不忘的糕点。指望着唐少侠能高抬贵手,好用那双巧手再给她变出一块糕点来。
“想都别想。”唐婉斩钉截铁的回道,从身上又掏出了一盒胭脂给她。“吃完了自己在嘴上补补,别让人看出了破绽。”
林默接过那盒被她捂得发烫的胭脂,心想有功夫交代她这个,倒不如花点心思再给她弄块糕点来解解馋。谁知兜头就又迎上了唐婉那警告的眼神,只能心虚的朝她笑了笑。再三保证自己会老老实实的才送走了唐婉。
吃了唐婉送来的馒头,好歹也算垫了垫肚子。林默还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坐在床榻上等着那燕王回房,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洞房内红烛高照,魏翎走进来时依旧是那般的笔挺,看样子倒还没喝醉。
魏翎似乎对坐在床榻上的人并不感兴趣,自顾自的脱下喜服上了榻。许是见林默仍正襟危坐,他才道了一句:“睡吧。”
洞房花烛夜,林默还是自己给自己掀的盖头。
两厢无声,本也相安无事。谁知魏翎起身要去灭了红烛,正要躺下的林默就跟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
林默心里对这燕王或多或少还有几分忌惮,可见他要熄灭红烛便也顾不上其他就先一把将正要起身的魏翎给拽了回来。
可手无缚鸡之力的林默又怎拽得动久经沙场的燕王,那手劲落在魏翎身上就跟柔风细雨一样绵软无力,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怎么?”魏翎看着林默那张欲说还休的脸,不一会儿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便道:“有光,我睡不着觉。”
与林默恰恰相反,魏翎睡觉时见不得一点光亮。但凡有光,他便整夜睡不安稳。
魏翎说得已是清楚明白,却仍不见拽在身上的那只手有丝毫松动。整日积压下来的疲劳很快就消磨掉了他仅存的那点耐『性』。
他看着昏黄烛火下楚楚可怜的美人,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冰冰的。
“莫君轻,你出去。”
015()
燕王府不比将军府,没有人会对这个体弱多病的燕王妃多加照拂。
下人们做事自然是照着魏翎的习惯来,而燕王常年在外餐风『露』宿,那副铁打的身子骨与林默自是云泥之别。
此时还不到烧炉子的季节,魏翎卧房里的地炕形同虚设。
林默赤脚踩在地砖时只觉得有股钻心刺骨的寒从脚底板顺势攀爬而上,轻而易举的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每一步她都走得异常艰辛。
也不知是寒了身子还是寒了心,这位薄情寡义的燕王比她想象中来得更无情。
林默虽无意从他心头谋得哪怕只有一丝微不足道的情爱,可一想到大婚当晚自己掀了盖头不算还被赶了出来,便冒出了一股子心酸。
很多情绪是不能用早知如此来排解的。就像林默早知燕王心有所属,自己被赶出来也是情理之中。但她却还是免不了心里有些落寞。
洞房里的动静并不算大,没有大发雷霆的山雨欲来之势。只有魏翎那句比数九寒天更令人寒心的话,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冷又无情。
守在外面的婢女们见了身着单衣赤着脚的燕王妃迎面走来是一个个惊得面面相觑,还不待她们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负责守前夜的妙珠头一个回过神来,她并没有急着去追林默,而是冒死冲到卧房外朝里面的魏翎当即磕了一个响头。“王爷息怒,我家小姐身子虚弱。这夜深霜『露』重的怕是受不了外面的寒气,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只可惜妙珠那一片言辞恳切的护主忠心依旧打动不了这位冷情冷『性』的王爷。卧房里寂静无声,久久不见有一声回应。
此时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应看出了燕王心意已决,其余的婢女自是惜命,不敢同妙珠一样豁出命去替燕王妃求情。
妙珠的头抵在冰凉彻骨的地砖上都被寒得一阵头皮发麻,再想到自家小姐那副身子骨便只能再道:“求王爷开恩。”
等了良久,是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才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如今既嫁给了本王,她就是燕王妃而不再是你家小姐。”
妙珠自知情急之下失了礼数,只好战战兢兢的回了句:“奴婢知罪……”
随着这段短暂的心惊胆颤过后,卧房里再度恢复了平静。妙珠保持着蜷跪的姿势不动如山的跪在地上,只求燕王能放了林默这一回。
而此时的林默坐在门外听着妙珠的求情与燕王的无情,心里面半暖半寒。想着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第二天准能上八卦头条第一版。
林默刚才一股脑的跑出来,可到了外面她是悔到肠子都青了。从前在暖阁里四季如春,她又怎知这个时节的夜里比她想象中的要凉。
不一会儿,林默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霜『露』寒透了身子。也不知在寒风中打了几个激灵,她像只蜷缩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小兽,以发为衣的尽可能将自己裹得严实一点,企图以一己单薄之躯对抗无孔不入的秋寒。
入夜的王府没有白天张灯结彩的热闹,就连守在屋外的那几个婢女还是林默从莫家带来的。到了门外更是连个站岗放哨的侍卫都没有。不知是王府里缺人手还是燕王对自己的身手过于自信,也不怕半夜有人来行刺。
林默自然不是关心那个怜香惜玉之心估计一点也没有的燕王,她是恨外面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好歹也让她发挥一下燕王妃的身份随便让哪个下人给她去找件大氅来也好,只可惜她盼星星盼月亮就连个鬼影也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默这回是彻底泄了气。第一天就落得个饥寒交迫的下场,想想就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心酸。莫夫人虽待她无情无义,但莫家对她总还算善待。相比之下林默也只会越发觉得这燕王冷酷无情。
泄了气的林皮球埋头坐在门口给里面凶神恶煞的燕王爷当门神,感觉就连不属于自己的那两瓣屁股都是凉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原先林默还以为是风声,便也没有往心里去。直到那个声音由远至近到了耳边她才疲惫的抬起头来,正对上一个陌生男子的目光。男子白衣胜雪,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男子见林默抬头,眼中那些试探的目光还未来得及尽数收回。尴尬之余男子不忘在他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你是……莫家那位二小姐?”
他虽这么一问,心中却已有几分笃定。除了莫家那位二小姐,怕是遍寻不到第二个能有如此姿容之人,又怎会是个穿着单衣被撵出门外受罚的婢女。
闻言,林默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美人虽美,但面对眼前身着单衣的燕王妃,男子却别过头错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他抱着手中的白玉棋盘道:“今日魏翎大婚,他原先同我讨要这棋盘已久,我便当割爱给他送贺礼来。不巧撞上了王妃,失敬失敬。”
林默冻得牙齿跟舌头都在忙着打架,听了这些无关紧要的解释也没功夫搭理他。
男子虽是刻意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