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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叶明第一次抱起甘小岚的记忆，他一直没忘记。
想当初和现在，叶明觉得时间没有过得那么快，但是甘小岚长得却很快。
从抱起来时脚未必能沾得到地，到现在拥抱都不用低头。成精的就是不一样，长得未免也太快。
高了不少，还重了，身上还长了不少肉。
叶明别的没想太多，只想着是不是应该给甘小岚减轻点猫粮，不应该给他胡吃海喝，塞给他那么多吃的。
加上刚才叶明往后的一个踉跄，甘小岚的腿也跟着撞在衣橱上。
叶明赶紧放下甘小岚，蹲下身去『揉』甘小岚的腿，问他哪里撞疼了。
甘小岚愣着摇摇头，“没有啊，只是碰到而已，又不疼。”
叶明起身站在他的面前，忽然想到之前不管是林医生还是派出所民警，都问他有没有好好教过甘小岚一些事情。
于是叶明笑了下，对甘小岚道：“人和人拥抱……不是这样抱的。”
甘小岚疑『惑』，“那是怎么抱的？”
叶明抬手，绕着甘小岚的肩膀把他圈在怀中，他们的身体几乎全部靠在一起。
甘小岚感受到叶明前身暖烘烘的温度，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还有叶明脖子细碎的头发，都扎到了自己。
但是这个拥抱与他刚才的还真不一样。
他就像是一只猴子般的挂在叶明的身上，说是“抱”，还真不合格。
可叶明的拥抱让甘小岚心里腾升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甘小岚从来不会仔细剖开自己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这种让他感觉到安心又温暖的情绪到底算什么。
而甘小岚无师自通般的抬手，越过叶明的腋下，抱住了他的后背。
“是……这样吗？”甘小岚问。
叶明好像笑了，略略颤抖的后背，可却依然抱得很用力的双臂。
叶明说：“是啊是啊，以后你要是想要抱别人……”
话没有说完，并不是甘小岚打断他，而是叶明自己不说了。
甘小岚不明其意地看了眼叶明的后脑勺，按照他的内心想法，诚实地说：“我干嘛要去抱别人，我抱你不就够。”
就感觉到叶明浑身轻轻一颤，随后叶明松开了他，看着他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
甘小岚不懂地看着叶明，自己则咧嘴笑了，“是不是很感动。”
叶明看着眼前甘小岚跟小大人似的，都不知道这些话他从哪里学来的。
难道是自己每天晚上看一小时电视？那也只是看新闻啊！
甘小岚眼睛亮晶晶，一副等着他表扬的样子。
叶明就说：“嗯，感动，你刚才挂我身上，我动都不敢动。”
后面半句话，甘小岚没听懂，前面听懂了，就很开心。
叶明看到甘小岚笑嘻嘻的，心里倒也感慨，还『摸』了『摸』甘小岚的头发，“等你以后长大点，再想想。”
“想什么？”甘小岚问他。
叶明说：“现在你大概不懂。”
这话说得的确不明不白了些，其实叶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甘小岚奇怪了一会儿，便笑着说：“我不懂，你教我啊！”
“教你……”叶明问他，“想学什么？”
“现在我什么都想学！”甘小岚说，“不然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叶明愣了下，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自己曾经想过，如果甘小岚想要学什么，自己就一定教他，但自己绝对不『逼』他。
再看到甘小岚神采奕奕的眼神，叶明点点头，说：“好，我教你。”
他带甘小岚来到客厅角落的书橱前，蹲下身在书橱下方两道格子里翻找什么。
甘小岚也蹲在他身边，一手捻着头发，一手抱着双腿，看叶明的动作。
这到底在干嘛呢？
一会儿，他们脚边多了三本书。
什么《学前儿童拼音教学》、《学习汉语三千常用字》、《快乐学数学》之类的看起来已经有点老旧的书籍。
甘小岚蹲在书边，拿手指头戳戳，“翻这些东西出来干嘛呀？”
叶明笑道：“你不是想学吗？我教你啊。”
“啊？”甘小岚愣了下，再点点头，“哦，这样啊！好啊，我学！”
叶明看到甘小岚这么积极配合的态度，心里放心一半，不过叶明对甘小岚从来不带任何严苛的要求，甘小岚想学他就教，不想学咱就不学。
今天叶明有足够的时间，本来对于一个工作回家两点一线的社会人来说，回到家里的生活也就是上网看电视睡觉，把平时严重消耗的时间给弥补回来。
而现在只不过是把休息的时间再划分一部分出来，用来陪着甘小岚，教他从认字发音开始。
叶明有足够的耐心。
这跟带着他的团队去攻克麻烦又头疼的项目不一样，项目总是会有层出不穷麻烦的问题出来，而现在叶明面对的只有甘小岚。
果不其然，叶明觉得自己没有想错，不出一刻钟时间，甘小岚就倒在他手臂上睡着了。
刚才谁还在那里信誓旦旦说自己要学的，叶明心里好笑，转过身解放他们俩别扭的姿势，又伸手把人捞起来。
叶明轻轻拍拍甘小岚的胳膊，“想睡我扶你到屋子里睡啊？”
可甘小岚好像把叶明这拍弄的动作当成安抚，侧脸还在叶明的胳膊上蹭了蹭，这小动作让叶明哭笑不得。
然而，叶明的心里忽然软了下来，他的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笑意，似乎根本不觉得甘小岚这种上课不认真还半途就睡觉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叶明心里总觉得甘小岚还是那个会团成一团睡觉的布偶猫。
事实证明，他这样用惯『性』思维去考虑甘小岚，迟早要出事的。
当叶明打横抱着甘小岚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叶明明显觉得自己的腰唯恐下一秒就要断。
他双手撑在床边喘气，这不行，他才几岁啊，而立之年怎么了，那还年轻着呢！怎么抱个甘小岚，也能累成这样？
叶明抬起的目光落在甘小岚『露』出一截的小肚子上，白皙的皮肤在光照下跟会发光似的。衣服因为刚才的动作，而皱皱巴巴的，领子歪到一边，好看的锁骨展『露』出来，可能是刚才靠在自己身上的原因，还蹭上一抹红『色』。
叶明看着，很想上去啃一下。
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叶明就被自己吓一跳。
他在想什么？叶明摇摇头，可能是他自己饿了。
叶明这就去给他和甘小岚做晚饭，想尽办法把刚才那个奇怪的念头赶出脑子里。
甘小岚这回还真是睡到晚饭才醒过来，而且他抱着被子睡觉，流了口水。
他看到那一滩口水特别不好意思，赶忙在屋子里找纸巾去擦，结果纸巾没找到，被子上的口水都被吸干，只留下一点痕迹。
甘小岚假装没有这回事，支着胳膊『揉』眼睛假装自己刚睡醒的样子走出房间。
叶明正要进门喊他起床吃完饭，两人迎面撞个正着。
甘小岚倒是没撞到哪儿，反倒是抬着的胳膊一肘子撞在叶明的胸口，看到叶明捂着胸口站在那里，一脸痛苦。
甘小岚连忙说：“啊啊对不起！叶明叶明，你没事？”
这好像是甘小岚头一回这么喊叶明，以前他怎么称呼叶明的？甘小岚根本想不起来，好像心里总是管他叫铲屎官？
叶明听到甘小岚这么叫自己的名字，还挺有趣的。
但是直接叫自己全名，叶明怎么都觉得好像是自己有点吃亏啊？
到时候想想让甘小岚怎么称呼自己？叶哥？明哥？
好像都挺有意思的。
可能叶明想事情想得出神，好半天没反应，这着实把甘小岚给吓到了。
甘小岚慌慌张张地扶着叶明的胳膊，“对、对不起……”
叶明赶忙直起身子，摆摆手笑道：“你这点小身板，撞不倒我的。”
甘小岚见状，手便抽了回来，嘟着嘴说：“刚才你脸都扭曲了……”
“哈，是吗？”叶明依然逞强，“现在好很多了，好了，出来洗手吃饭。”
“哦。”甘小岚听话地跟了出去。
别看甘小岚压根就没有变成人几次，饶是吃饭都只能算第三顿，可他看着叶明吃饭，已经学会了怎么用筷子。
尽管还有那么一点不灵活，可至少已经不是直接把筷子当叉子。
后来叶明才发现，甘小岚的学习能力很强。
第45章（）
甘小岚的学习速度飞快，只用了晚上那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叶明家里所有电器的使用方法都给『摸』了个清。
明明甘小岚认识不了几个大字，说明书都看不懂。尤其是一段很多字的那种，甘小岚说看了眼睛能看到星星。
可是，只要看叶明使用一次，甘小岚就学会了。甚至无师自通，会举一反三，比如洗衣机的触屏上一排按钮，哪些用来洗内衣，哪些用来洗外套，哪个键按下去是用来烘干，甘小岚一学就会，甚至比叶明还分得清。
叶明也很吃惊，想不到甘小岚在这方面的悟『性』能那么高。
再一想又觉得很应该，以前甘小岚不还是偷偷『摸』『摸』给他收拾房间？收拾得还很干净。
这大概真的是天分。
甘小岚还学会了怎么用吸尘器，尽管这东西在叶明家里已经封存了将近两年没有拿出来用过，而且款式有点老旧。
可甘小岚却觉得这个很好玩，就像吹风机一样。
甘小岚举着除尘吸尘器，用脆生生的声音说：“嘿嘿！只不过一个是往外面吹风，一个往里面吸风，但是都很好玩！”
叶明『摸』了下他的头发，“这不是拿来玩的。”
“我知道，我知道。”甘小岚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听到这话，叶明一反常态安静下来，他看着甘小岚的眼睛，而后者的目光依然落在款式齐全的各类除尘器上。
“你……”叶明说，“为什么这么喜欢给我收拾房间啊？”
甘小岚对着叶明嘟嘴，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都不收拾房间，沙发上堆着的都是你的衣服！有股味道！”
叶明只能赶紧道歉，“抱歉抱歉，屋子里环境不好，还得让你收拾……”
甘小岚嘿嘿一笑，“没关系啊，反正我本来就应该为你收拾房间。”
“所以……”叶明一把抓住甘小岚的手，“我就是有点想知道，这个‘为我’，是为什么？”
甘小岚抬头，他终于对上叶明的眼睛。
眼神中带着深切的茫然，他才知道叶明很困『惑』。
说来为什么呢？
甘小岚还是开了口，“我本来呢……想要谢谢你救了白小扶。”
叶明问：“你带着的那只猫？”
“嗯。”甘小岚点头，“你把他从车里救出来啦！”
叶明笑了笑，“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对我来说。”
甘小岚也说：“我知道，但我觉得很重要，对我来说。”
看到叶明不说话，甘小岚还嘿嘿地说：“后来嘛，你决定养我，那我当然要照顾你啦！”
叶明看着他，“所以，是不是因为我死皮赖脸把你留下来，所以你才勉为其难不离开？”
中间说话带着四个字的成语，甘小岚的认知暂时还没有上升到这个层次，不知道他这话确切的意思。
但是甘小岚会猜，他觉得叶明的语气可能觉得他的行为不正常。
毕竟他也是成精的猫嘛，怎么会同意低头来给一个普通人做宠物呢？
况且还带他走进了新世界的大门。
“嗯……”甘小岚想了想，“是我想留下来的。”
叶明愣了一下，可能真没想到甘小岚会这么说。他还以为自己私底下指不定真的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上天派了这么一个小天使来到他的身边。
但事实只是他叶明不过是芸芸众生里毫无特殊之处的普通人，而甘小岚的话听起来则像是他的一时兴起。
如果……叶明心想，如果有一天甘小岚对他没了兴趣，突然想离开，想要追求一个新的生活。
到时候，他怎么办？
叶明一把抓住甘小岚的手，道：“当初我决定收养你的时候，就认定要负责你一辈子，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今后你会想要走吗？”
到底说人类的想法就比他们猫复杂，甘小岚完全没有想到叶明的思维一下子跳跃到这里，他有点不懂，我说过我要走吗？
甘小岚有点不懂，他没说过会离开，同时，他从未怀疑过叶明是那种玩两天猫后觉得他烦就丢掉的人。
所以叶明又怎么会觉得他会离开呢？
“人类真奇怪……”甘小岚说着就笑了起来，“我不会走啊。”
叶明听到前面一句话的时候，心情沉重，可听到后面这句，又飘了起来。
他伸手『摸』着甘小岚的头发，“我发誓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绝对不是说说的，如果有一天我让你离开，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小伙伴，天天跑来咬我我都不会反抗。”
甘小岚有点吃惊，“我为什么要咬你，你本来就不会让我走啊。”
叶明说：“是的，所以也不会有你咬我的这一天。”
甘小岚内心越发觉得人类的心思很复杂，可是这些话却说得他很开心。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伸手搂住叶明的脖子。
这次的拥抱与上次不同，他没有双手双脚就往叶明的身上挂，而学着叶明教他的那样轻轻环住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甘小岚还拍拍叶明的肩膀，说：“放心放心，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马上就听到叶明在自己耳边传来了笑声，痒痒的，钻到心里的那种。
是开心吗？因为听到他说话所以开心地笑起来？
甘小岚也很开心，他跟着笑。他发现自己被叶明抱在怀里，两人笑得傻兮兮。
后来甘小岚想过为什么叶明会这么问他，可能与叶明的父母有关系。
想到之前叶明的母亲跑来对他说的话，摆明今后不会再联系叶明的模样。
这让甘小岚想到了自己。他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肯定已经死了，从小到大都只有他自己。
甘小岚不知道叶明以前的生活到底怎么样，可现在他的父母要出国——大概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甘小岚兀自认为——反正就只剩下叶明，和他了。
他们这是相依为命吗？
甘小岚懵懵懂懂地想，他对此有点概念，却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可是，甘小岚觉得还有另一种更贴合的情绪，就是他知道叶明会永远在他身边，是他的，是属于他的，是会照顾他一辈子的。
这种占有欲油然而生，就好像之前看到叶明还会喂其他流浪猫的时候，甘小岚心里就会特别生气一样。
现在叶明会永远与他在一起，这太棒了不是吗？
甘小岚的心思就很简单。
只要不让他与叶明分开，每天就这样一起吃饭睡觉，白天叶明去上班，他就待在家里晒太阳，以及为叶明收拾房间。
但同样的事情，换做叶明去想，那就不简单了。
头天晚上他被甘小岚用力抱着，还拍了拍背，甘小岚告诉他自己不会离开他的时候，叶明的确也很高兴的。
可到了第二天的叶明，便品出昨晚他俩的话到底有哪里不对劲。
具体到底哪里不对劲，叶明一时之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