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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小四合香,其实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是相对大四合香来的。沉檀龙麝,可以组成大四合香,这是公认的极品组合。
但是小四合香,说法就多了。
宋代有本《陈氏香谱》,提供了一种小四合香的组合,就是把香橙皮、荔枝壳、榠揸果核,与甘蔗滓或者梨滓其中之一相配,制粉制丸,也别有一番香韵。
从此以后,也出现过很多种小四合香的配置方法。但是,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名贵的香料。
什么叫名贵?不好的东西能名贵么?所谓小四和香,不过是不用名贵香料的一种尝试。这其中,可能会有香道高手的别出心裁,但也肯定包含用不起名贵香料的退而求次、次中探优。
所以,梁曼舞说,小四和香哪有上品?虽说有点儿绝对,但也是有道理的。
就好像如果有人说,野菜之味胜过山珍海味。若是吃腻了山珍海味的,也许会觉得别有风味;但是如果没吃过山珍海味,天天吃野菜,就说野菜是世间的至美之味,就矫情了。
这里面,还有一点。华夏的文人,不少人往往是清贫却又追求风雅。名贵香料不可得,却又不想失了档次,这小四合香的知名,就应了这一点。
你们达官贵人用沉檀龙麝,我们偏偏从普通的材料中选用组合,花果废弃之物,我也能制出别具一格的香料!
所以,文人口中的小四合香,也有史料称之为“四弃香”。
后来,四弃香也进入了宫廷,这恐怕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之后对野菜的欣赏,再有,借此彰显节俭之美德。
孙中原对香道实在是没兴趣。其实刘浩明也没兴趣,但是聊起来了,也只能应付着。
好在梁曼舞精明,能看出来,便也及时收了,转而说道,“在各大拍卖会上,我一直很关注香具,但是这次星辰拍卖行的拍品中,没什么像样的,能看上的,也就这两件了。”
话题是转了,但是这话带点儿刺儿。
刘浩明笑了笑,“香具算是冷僻项,征集也不太容易,像梁总这套炉瓶三事,得到一件就不容易。”
“这样的东西,确实不好找了。”梁曼舞也笑了笑,转而看向孙中原,“孙先生慧眼识珠,能捡漏西周玉器和定窑瓷器,但这样整套的明代精品香具,怕是碰都碰不上。”
孙中原从被要求“搜身”就不爽,不过梁曼舞见面之后态度不错,也就过去了。后来论及香道,梁曼舞骨子里的那种倨傲,也让孙中原不舒服,但是就事论事,也没太在意。
可是,现在居然又扯上了自己!而且这话说的,碰不上我怎么征集?或者,说我能力有限,进不了能“碰上”的范围?
梁曼舞确实是高高在上惯了。她没有想到,其实孙中原本来是压住一件事儿不想说的。
可是,孙中原又想说了。
他迎向梁曼舞的目光,“梁总,这套炉瓶三事,确实是不好碰!所以虽然残了,但也应该珍惜。”
第176章 一只耳()
残了?刘浩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一套香具,明明是完整器!
梁曼舞更是没想到孙中原会说这个,而且说得胸有成竹,半点儿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孙先生,你刚才说什么?”她开了口。
“我说,你的这套炉瓶三事,当中的香炉本是残器,后来修补过!”孙中原本来不想提这个,但现在既然提了,那就只能说明白。
而且说实话,这对梁曼舞来说,其实不是坏事儿。让她知道自己的东西有问题,总比一直洋洋自得要好。只不过孙中原一开始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是被刺激了一下,终究年轻气盛。
“哪里残了?”梁曼舞直接站了起来,凑到了香炉跟前。
刘浩明看了看孙中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没有负面情绪,只要孙中原说得对,反倒是对梁曼舞负责。而且,这还显得星辰拍卖行实力不俗。
孙中原拿着餐巾擦了擦嘴,便也走上前去。他吃的也差不多了。
“梁总,其中一只冲天耳,是后来做上去的。”孙中原指了指。
梁曼舞低头仔细多角度查看,根本没看出来。要是能看出来,早就看出来了。
这只冲天耳做得很高明。按说填上一只耳朵,接合处最容易有破绽,但是这只香炉的接合处,却非常自然,没有半点儿端倪。
要是孙中原不借助宝光的反映,其实也未必能看出来。
“你确定?”梁曼舞抬头问道。
“不确定的话,我岂不是疯了?”孙中原笑了笑。
梁曼舞:“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凭据在哪儿?”
孙中原:“没凭据,就是感觉。”
梁曼舞:“······”
刘浩明此时接口道,“梁总,以我对孙中原眼力的了解,他不会乱说的。有些作伪作旧,确实没有明确的点能指出来。你这件的情况,倒是能检验,只是怕要······”
刘浩明当然得帮着孙中原说话。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可以检验,拆下这只冲天耳,看看断口处就明白了!但是,这样会毁了这只香炉。
“孙先生,你能再说说么?”梁曼舞沉吟。
孙中原想了想,“梁总,你也是圈里人。这老东西,都是有神韵的。但是神韵这种感觉,不直观。而且说到底,甚至未必是唯物的东西。几百年的存在,和后来的新作,它能没区别么?但是表述起来,却又没有具体的点。”
孙中原算是说得够多了,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梁曼舞最终还是将信将疑。信,是因为孙中原的眼力肯定有,四周玉琮和定窑盖罐就是明证;疑,是因为他说这只冲天耳是后作,却又没有确凿的点,而且这毕竟是大型拍卖会上得来的东西,有过专业人士的鉴定。
孙中原见梁曼舞站在原地沉吟,一时也没法再说别的,“两位,我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梁总,暂时失陪一下子。”刘浩明也跟了出去。
两人到了走廊的窗户口,各点了一支烟。
刘浩明冲孙中原伸了伸大拇指。
孙中原稍微愣了下,“我还以为刘总你会说我有点儿刺激她了呢?”
“都是圈里人,她要是连这是真正帮她都不懂,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刘浩明认真应道。
“其实我一开始真是不想说,但是我受不了她大小姐那股子傲娇劲儿。”
“关键是那句‘碰也碰不上’吧?”刘浩明微笑。
孙中原吸了一口烟,“香道这事儿,我不懂,但是这套香具本身也是古董,没什么特殊的,不就是铜器嘛,又不是宣德炉,还有阿拉伯文,要我捡漏这样的东西,转手就卖。”
“你这眼力,我真是服了!”刘浩明拍拍孙中原的肩膀,“不过,我听说,梁奇书老爷子的眼力,毒辣的很,这东西,她怕是没让她爷爷看过。”
孙中原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梁曼舞居然已经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多谢孙先生指点。就凭这一点,那两件东西,肯定是没有半点儿问题了。”
这调整得还真是快!
孙中原摆手道,“梁总别这么说,虽然古玩一行,靠的是眼学,但你毕竟还没验证呢。”
梁曼舞微微一笑,“没错,这香炉,我回去必然要拆了验证一下,如果原先真是残器,宁可弃之不用。”
孙中原心道,真有“魄力”!不过,怎么处理,就是她的事儿了。孙中原也不担心拆了之后出问题,板上钉钉的事儿。
随后,梁曼舞和孙中原又简单聊了聊西周玉琮和定窑盖罐,虽然她现在心思散了。结果,这一聊,她对孙中原又是刮目相看。
“孙先生果然是年少高才!”梁曼舞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都是圈里人,具体聊到东西,明眼人一下子就能判定,对方是什么水准。
“梁总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有多老似的,只看样貌,我都不知道你有没有我年龄大。”
孙中原本来不是想夸她年轻,但是梁曼舞却好像有点儿受用。女人,不管多强,被人说年轻或者漂亮,总会高兴,哪怕表面上不动声色。
最后临别的时候,梁曼舞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孙中原。
孙中原没带名片,留了个电话给她。
这时候,梁曼舞的那种倨傲,收敛了不少。孙中原的眼力,远远高出了她的预估。原先的判定,是从两件东西上来,结果这一交流,居然还干净利索地点出了自己曾经含糊的几点问题!
加上刚才的说的“一只耳”,虽然还没验证,但敢说,且如此笃定,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她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让一个骄傲惯了的人,有这种感觉是很不容易的。要么需要不少时间,要么需要绝才惊艳。
显然,孙中原属于后者,也是年轻气盛使然才说了这么多。
回入住的酒店的路上,一个保镖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开始要搜身的事儿。梁曼舞看出来了,“我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你们配合得很好。”
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倨傲之态。本来是个疏漏,被她硬生生给说成了策略。
第177章 弄花香满衣()
梁曼舞的两个保镖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本来就没有错,这就是他们的职责。
人一旦有了地位,就更容易显得高明。况且梁曼舞本来也不差。
但是,孙中原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回家之后,孙中原倒也没多想这件事儿,走到黎千千门口,按门铃,门没开。
正待上楼,微信来了一条:躺下了。
孙中原笑笑,回了一条:上去了。
第二天晚上,是星辰拍卖行的庆功宴。这样的场合,董云帆一般不会参加,他始终处于一种若隐若现的状态。
庆功宴上大家都很嗨,秋拍结束之后,可以放松一阵儿了。
饭局的间隙,刘浩明悄悄告诉孙中原,上午梁曼舞已经办了手续,取走了西周玉琮和定窑盖罐。随后他还像是开玩笑一般问孙中原:“如果梁曼舞想让你加入梁氏,你会走么?”
“没兴趣。”孙中原随意应了一句。
“恐怕,星辰拍卖行也不是你的最终兴趣吧?”刘浩明状态微醺,说话似带酒意,但一双眸子却镇定有神。
孙中原点了一支烟,“刘总,就拿抽烟来说吧,一开始我看见别人抽,跟着抽着玩儿,可到最后,上瘾了。”
刘浩明老练地笑笑,“年轻就是好啊!”
吃完了饭,一帮人又去唱歌。孙中原本来想早回去和黎千千聊聊,因为他马上就要动身去燕京,可是霍晓东非要拉着他一起去。
孙中原现在已是星辰拍卖行的焦点,到了KTV之后,很多人嚷着让他献歌一曲。
孙中原也不忸怩,唱了一首《悟空》:
月溅星河,长路漫漫。风烟残尽,独影阑珊。
谁叫我身手不凡,谁让我爱恨两难。
到后来,肝肠寸断。
幻世当空,恩怨休怀,舍悟离迷,六尘不改。
且怒且悲且狂哉,是人是鬼是妖怪。
不过是,心有魔债。
叫一声佛祖,回头无岸。
跪一人为师,生死无关······
唱到这里,孙中原忽然想到了徐北武,一时百感交集,竟然没能唱下去,他苦笑着摇摇头,放下了话筒,“太高了,上不去了。”
众人哄笑,也没逼他唱完。霍晓东接着便拉着他出去抽烟。
孙中原把昨天见梁曼舞的事儿告诉了他,霍晓东先是惊讶,接着一拍大腿,“你牛逼!”
“我先走了!”孙中原拍拍他的肩膀,“若有人问,帮我应付一声,没人问就更好了。”
“你没事儿吧?”霍晓东看了看他。
“没事儿,我想明天去一趟燕京,有什么事儿回来再说吧。”
“好,那你路上小心。”霍晓东见孙中原有些古怪,不过他知道孙中原的身手,不怕出什么事儿。
因为庆功宴要喝酒,所以孙中原没开车来。离开了KTV,他也没打车,沿着街边走了一会儿。
“大哥哥,买支花吧。”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放着花束。
孙中原看了看她,心想这又不是情人节又不是七夕的,路上居然还有卖花的。
迎着怯怯的眼神,孙中原还是掏钱买了一支火红的玫瑰,小女孩的花篮里也只有玫瑰。
捏着花,孙中原继续往前走,圆月当空,清辉洒落。此情此景,孙中原很想吟诗一首。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话音刚落,一辆商务车停在了路边,一个保镖下车,打开了车门,梁曼舞走了出来,“孙先生好雅兴。”
这辆车是南城牌照,梁曼舞从沪海来,想是在南城暂租的。
“梁总是找我的?”孙中原看了看梁曼舞,她换了一身柔和的套装。
“我想耽误孙先生一点儿时间,聊两句,不知道可不可以?”梁曼舞浅笑。
“行,那就在这里说吧。”
“我看还是车里说吧,外面终究不方便,正好顺道送孙先生回家。”梁曼舞伸了伸手。
孙中原想了想,“好吧。”便和梁曼舞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时候,路对面一辆车开过,开车的黎千千恰好望向这边,她看到孙中原和一个漂亮女人上了车,而且,手里还拿着一致火红的玫瑰。
黎千千柳眉微竖,一脚踩下了油门。
梁曼舞的保镖开车却很慢。
“孙先生,正德铜香炉,我已经在南城找专业人士拆下那只冲天耳看了,果然是后作的。”梁曼舞直接先说了这个。
“可惜了。”孙中原和她并排坐在后排,她身上的香味直钻鼻孔,虽说很好闻,但孙中原还是不太适应。
梁曼舞将两只手叠放到一起,“没什么可惜的。不过以孙先生高才,难道想一直屈居南城?”
“呵呵。”孙中原不置可否。
“我们梁氏集团,想必孙先生也有耳闻。现在梁氏香道公司,是我来主持,除了香道,也在拓展古董艺术品生意,不知道孙先生有什么看法?”梁曼舞这是明着来挖星辰拍卖行的墙角了,但却又说得讲究。
“祝愿梁总的生意节节高升。”
梁曼舞没想到,孙中原压根儿没顺着她的话来,便也没继续含糊,“孙先生,以前古董艺术品生意,都是我兼顾的,现在我准备设一个艺术总监。不知道孙先生有没有兴趣?”
“看来,薪酬开的肯定要比星辰拍卖行多了?不过我自由惯了。”孙中原也只好正面应了一句。
“我们也会给孙先生最大的自由,甚至你自己做生意也没事儿,只要关键时刻能帮公司出力就行。至于薪酬方面,孙先生可以开。以孙先生的眼力,想必也不会缺钱。”
“这样吧,梁总,我最近有点儿私事,必须抽出一段时间来处理。完事儿之后,如果我有兴趣,就联系你,好吧?”孙中原最后说道。
这话的意思,要是我不联系你,那就是没兴趣,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梁曼舞皱了皱眉。她之前想过,孙中原如此年轻,就有这样惊人的眼力,想招揽,价码儿低不了。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孙中原的态度居然很冷淡,甚至,连一点儿薪酬方面的暗示都没有,只给了一个这样的回应。
但既然孙中原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好。我是很有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