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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眼睁睁看着陈耀祖去了东厢房,堂屋里一片静默。
片刻之后,陈娇娘最先回过神来——怎么不卖玉芝那小贱蹄子了那我的嫁妆怎么办?
她当即放声大哭:“为啥不卖陈玉芝?我的嫁妆怎么办?啊——”
王氏和玉芝在东厢房里,早把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自然是又惊又喜,母女俩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王氏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恰在这时,陈耀祖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王氏一边抹泪,一边上前迎接陈耀祖:“玉芝她爹,今日乏了吧?我给你弄盆热水泡泡脚去!”
陈耀祖“嗯”了一声,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着王氏给他端洗脚水。
见陈娇娘嚎啕大哭,高氏的心都疼了,出去揽着陈娇娘进了屋子,低声安慰着。
武氏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道:“唉,若是不卖玉芝,娇娘的嫁妆可怎么办呀!”
陈富贵闷声道:“这事先这么着,你们回去后也都好好想想,看谁有好法子,到时候再提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众人答应了一声,这才各自散了。
第十三章 过日子心中警惕,回娘家路遇守备()
夜里刮了一夜的风;窗子上的窗纸层层叠叠糊了好几层;被风吹得“哗哗”直响。
在这样的吵闹中;玉芝渐渐睡着了。
她又梦见了林沁。
白胖柔软的林沁;大大的脑袋;一节节胖藕般的胳膊腿;眼睛黑黑的如黑宝石;扑到她怀里,甜甜蜜蜜叫她“娘”。。。。。。
早上醒来的时候,玉芝发现自己的枕头湿透了。
她用手抹去脸上尚未干涸的泪水;从床上坐了起来,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她一定要早些见到林沁,起码要先确定林沁健健康康活着。
若是能见到从京城传至尉氏县的邸报就好了;说不定能看到和林沁有关的内容。
若是想要见到这些邸报;须得通过县衙的书办。。。。。。
玉芝曾经专门研究过大周朝的官职,知道大周朝廷规定皇帝的朱批章奏传下后;六科要把这些章奏编纂或辑成邸报;然后派人向京城的各衙门分发;京城的各衙门再令书办抄了;然后向下级衙门分发;最后一级级传到了县衙这一级别。
地方每级衙门内都会养着几位书办;专门抄写行传下来的邸报,若是能够见到县衙的书办,通过书办去翻看那些邸报就好了。。。。。。
玉芝正在思忖着;外面传来了陈耀祖的声音:“玉芝还在睡?要不咱们先走;让她多睡一会儿?”
“敢把闺女自己留在家里?除非你打算中午回家时看不到闺女了!”王氏“哼”了一声,接着道,“咱家可围着一群眼睛冒着绿光的饿狼呢!”
陈耀祖:“。。。。。。”
他自然是不赞成王氏的话,却懒得分辩,便道:“那你去叫玉芝起来,我先去把摊子支上,今天有集,得早些过去!”
王氏送了陈耀祖出去,这才掀起了玉芝卧室的门帘。
见玉芝已经坐起来开始穿衣了,王氏不禁笑了起来:“你先穿衣服,我去给你弄热水过来!”
玉芝“嗯”了一声,继续穿衣服。
她已经差不多十年没穿这样粗糙的布衣了,如今得重新适应粗布衣服这种粗糙的触感。
不过玉芝从来不是沉溺于过去的人,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搓了搓脸,顿时觉得浑身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用罢早饭,王氏锁上东厢房,带着玉芝向外走去。
在王氏眼中,玉芝还是一个小女孩,她不由自主就牵住了玉芝的手,牵住之后,才发现玉芝的手和自己的手差不多大了。
这时候董氏从灶屋端了一盆热水往堂屋去侍候,恰好和王氏走了个对脸,在交错而过的瞬间,董氏用蚊蚋般的声音道:“大嫂,这几日你无论到哪里都带上玉芝!”
昨晚陈耀祖离了正房之后,三郎陈耀文又留了一会儿,他一向存在感弱,旁人也没注意到他,倒是让他听了不少针对老大家三口的阴谋诡计。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逃回去絮絮地和董氏说了。
王氏微微颔首,轻轻道:“弟妹,多谢你!”
她领了董氏这份人情。
玉芝在一边把董氏和王氏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默默思索着。
昨夜刮了一夜风,早上风就停了,春阳灿烂,天气好得出奇。
玉芝母女俩刚到摊子那里,赵大嫂就带着秀兰也出摊了。
王氏一边往铁钩上挂肉,一边和赵大嫂寒暄着。
秀兰却看到了玉芝眼皮有些肿,忙走过来道:“玉芝,你的眼睛怎么了?瞧着有些肿!”
玉芝摸了摸浮肿的眼皮,含糊道:“家里出了些事。。。。。。”
秀兰瞅了一边割肉的陈耀祖一眼,撇了撇嘴,快言快语道:“你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都靠着你家三口赚钱养家,还把你家三口当脚底泥踩!”
玉芝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这会儿没什么事,见赵大嫂在铺那块长方形油布,便也过去和秀兰一起拉着油布的角,让油布铺的更平整。
铺好油布,她继续帮着赵大嫂母女摆放那些八角、小茴香、胡椒、川椒和麻椒等大料。
在摆放的过程中,玉芝发现自己做卤肉的卤水需要的那几样大料赵大嫂这里都有,心里便有了数。
今日的生意果真好得很,不但玉芝家的肉摊生意不断,就连赵大嫂的摊子也时不时有人过来。
两家人整整忙了一上午,过了中午之后人才渐渐稀少了些。
玉芝见陈耀祖一个人能忙过来了,便提醒王氏:“娘,你昨日不是说舅舅捎信过来,让你回去看看么?”
王氏这才想起昨日和玉芝商议了,假装回娘家一趟,回来后就说问娘家借了钱,让玉芝买做卤肉的材料。
她忙看了陈耀祖一眼,道:“哎,看我这记性,这样的事我都忘了!”
陈耀祖正忙着给一个顾客剁排骨,闻言便道:“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带着玉芝去吧!”
王氏知道陈耀祖待她娘家吝啬,便道:“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陈耀祖随手拿了几根腿骨:“拿回去让岳母熬骨头汤炖萝卜菜吧!”
王氏:“。。。。。。”
玉芝:“。。。。。。”
母女两个拎着骨头走出好远了,玉芝这才低声道:“娘,我爹怎么这么小气?”
王氏叹了口气道:“你爹的小气,只是针对你姥姥家,对他自己的爹娘,他可大方得很!”
玉芝心旷神怡看着小路两边绿油油的麦田,笑嘻嘻道:“娘,主要还是你不管钱,你若是掌握着家里的银钱出入,当着家里的家,爹爹再小气,又能怎么样!”
女子啊,还是得手里有钱,在银钱上独立,不用求着人!
王氏听了,觉得玉芝这句话大有道理,便一边走一边思忖着。
王氏娘家所在的村子叫大王庄,就在西河镇东北方向,距离西河镇只有二里地,母女两个没走多长时间,就走到了大王庄。
今日天气好,大王庄村口有不少人在向阳处晒太阳,见王氏带着闺女回娘家,纷纷打着招呼:
“兰妮儿回来了!”
“兰妮儿你娘刚才还在这里晒太阳,刚回家去了!”
“兰妮儿这是你闺女?这丫头生得真好!”
“。。。。。。”
王氏一边走,一边笑吟吟一一回答了。
玉芝也不说话,也不过分害羞,笑眯眯跟着王氏一起往前走。
走到了僻静处,她才笑嘻嘻道:“娘,你的闺名原来叫兰妮儿啊!”
王氏颇为感慨地抬手把一缕散发掖回了耳后:“哎,老了!”
她的闺名其实是宝兰,王宝兰,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女人家成了亲,冠了夫姓,她就是陈王氏了。
母女俩又走了几步,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听着似乎有不少匹马,王氏忙拉着玉芝闪到了路边。
片刻后,只见一个穿着青布袍子戴着毡帽的中年男人引着几个牵着马的人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对当先的那人道:“许大人,沿着这条路往前一直走,走到大路上继续往西,不下二里地,就是西河镇了!”
那位许大人牵着骏马,含笑拱了拱手:“多谢王里正了!”
玉芝看了过去,发现这位许大人约莫二十四五年纪,生得十分清俊,细高挑身量,身上穿着藏青骑装,很是英姿飒爽。
他和王里正说着话,一笑就露出俩小虎牙。
王里正兀自谦逊着。
许大人见他说个没完了,便笑了一笑,洒然拱手作别,认蹬上马,一夹马腹,打马去了。
身后两个小厮忙也骑上马打马追了上去。
王氏笑着问王里正:“四叔,这位许大人是谁呀?”
王里正得意洋洋道:“这便是咱们尉氏县有名的许守备啊!”
第十四章 见老母反复叮嘱,找见证一锤定音()
玉芝闻言;当即看向王里正。
牙婆韩九嫂提到的那个要买丫鬟图生养的也是许守备啊!
不是说许守备都四五十岁了么?
王氏应该也是想到了这里;笑着问道:“四叔;许守备真的是咱们县里的许守备?”
那王里正满眼仰慕目送着许守备三人消失在麦田尽头的身影;口中道:“自然是啊!许大人他老人家难得下乡一趟;居然经过咱们大王庄;真是大王庄全庄人的荣幸啊!”
玉芝在一边竖着耳朵听;心里想的却是这姓许的既然是负责一县防御的守备,定也能弄到朝廷的邸报。。。。。。
该怎么才能巴结上这位许大人呢?
同王里正告别之后,王氏带着玉芝往自己娘家走去。
走过几户人家之后;母女两个走到了一户用篱笆做院墙用柴做门的人家前面。
篱笆墙上爬满了刺玫藤蔓,上面开满了玫红刺玫花,篱笆墙并不高;能够看到里面一个老太太正在靠着南墙晒太阳;院子里两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地上玩泥巴。
王氏当即叫了一声“娘”。
那老太太正栽着头昏昏欲睡,听到声音当即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一见到王氏和玉芝;当即笑了起来:“呀;兰妮儿回来了!玉芝也来了!”
又道:“铜蛋;铁蛋;小月;二姑回来了!”
三个小孩子正玩得开心,闻言头也不抬,叫了声“姑姑好”;便继续低头玩泥巴——他们正在玩一个叫做“拍哇呜”的游戏;就是把手里的泥巴捏成一个正方体盒子,然后用力倒扣在地上,谁的底部炸开得最大,谁就赢了。
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位姑姑回来是很少给他们捎礼物的,因此也不甚热情。
王氏不由有些尴尬。
她在家里不当家,手里攒俩钱不容易,再加上陈耀祖小气,因此每次回娘家要么是空着手,要么是带两根猪骨头,的确不受侄子侄女欢迎。
玉芝记忆中自己小时候也玩过拍哇呜这个游戏,不由抿嘴笑了——这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只是她的林沁从来未玩过!
王氏自己拨开柴门上权做门闩的铁丝,推开了柴门,带着玉芝走了进去。
玉芝见院子里有几只鸡在跑来跑去,怕鸡跑出去,便转身又把柴门的铁丝扣上了。
王老太这时候进屋搬出了两个椅子,摆在了自己原先坐的椅子两边:“坐下晒会儿太阳吧!”
王氏把手里提的猪腿骨递给了王老太,还怪不好意思的:“娘,这些猪腿骨你熬萝卜菜用吧!”
王老太倒是不嫌弃,乐呵呵接了过来:“我去菜窖里拿两个萝卜,家里还有些粉条,晚上你和玉芝留下,咱们吃萝卜炖粉条!”
王氏忙道:“娘,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又问道:“大哥和大嫂呢?”
王老太这才在椅子坐了下来,道:“今年种了些油菜,你大哥大嫂去油菜地薅草去了,估计得天黑才回来!”
王氏知道自家没地,大哥大嫂都是租了村里王大户的地来种的,便道:“王大户不是只让种麦子么?怎么让种油菜了?”
王老太乐呵呵道:“王大户儿子考中秀才之后,去年春天就全家搬到甘州城住了,一直不曾回来,交代了用银钱交租,村里的佃户如今都是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王氏点了点头:“种点油菜也好,一年吃的油和灯油都有着落了。”
王老太笑眯眯看向玉芝:“玉芝出落得越老越好了,姥姥都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玉芝也笑:“我也想姥姥了!”
聊了几句家常之后,王氏凑近王老太,低低说了一段话。
王老太听了,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是五百个钱么?我记住了,等你大哥大嫂回来我就告诉他们!”
王氏又切切地叮嘱了一番,确定了老娘记住数目之后,这才告辞了老娘,带着玉芝离开了。
她们娘俩走的时候,三个小孩子还在玩泥巴,被奶奶提醒了,也只是扬扬脏兮兮的小手权做告别。
出了姥姥家门走了一段路,玉芝见王氏神情黯然默不作声往前走,便轻轻抚慰道:“娘,将来咱们卖卤肉挣到钱,再来姥姥家,给表弟表妹们带些瓜子糖回来,他们一定会很亲热!”
她意味深长道:“娘,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上哪有不势利的人呀!”
王氏:“。。。。。。”
她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被侄子侄女绕膝要糖吃的情形,“扑哧”一声笑了,道:“你舅母倒是不势利,只是我下回回来还真得给你表弟表妹们买点零嘴了!”
母女俩回到西河镇,已是夕阳西下时分,陈耀祖正在夕阳金色的余晖中收拾着肉摊,肉摊上空荡荡的,显见今日这半扇猪都卖完了。
王氏走了过去,低声和陈耀祖说道:“玉芝她爹,玉芝她姥姥答应借五百个钱给我,让我和玉芝明日去拿。”
陈耀祖闻言,道:“这感情好,等你和玉芝赚到钱了,再去还给岳母。”
王氏闻言,当即抬眼看他:“你不参加么?”
陈耀祖摇了摇头:“我要参加的话,爹娘该不高兴了。你和玉芝弄就行了,需要猪肉的话,我按市价卖给你们。不过赔了钱的话,这个钱不能算是公中的。”
王氏闻言,当即恼了:“赔了钱不能算公中的,那赚了钱呢?”
陈耀祖稳如泰山,看都不看王氏,径直收拾着那几把剔肉刀。
王氏见了,心里有些怯,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玉芝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便道:“娘,爹这样说其实很好,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即使是一家人,也得有个章程。以后咱娘俩赔了钱,自然算是咱们自己的;若是赚了钱,也不用公中管了!”
她笑盈盈看向陈耀祖:“爹爹,您说是不是?”
陈耀祖听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可是被玉芝逼到了这里,只得道:“自然如此。。。。。。”
玉芝当即含笑过去,亲热地拉了赵大嫂和秀兰来做见证,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赵大嫂,秀兰姐,你们来做个见证。我和我娘从我姥姥家借了五百个钱来做熟肉生意,我爹说了,我们娘俩需要猪肉的话,他按市价卖给你们。赔了钱的话,这个钱不能算是公中的;赚了钱,也不用公中管!”
陈耀祖:“。。。。。。”
赵大嫂笑了,道:“大郎,玉芝说得对,这对你们公中有利,若是赔了钱,五百钱可是不少了!”
她和王氏交好,自然要为王氏和玉芝说话。
陈耀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