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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沁抱着宝珠重新在明间重出现,玉芝不由笑了:“义兄,还是你每次反应快,阿宝已经被『尿』到身上好几次了!”
阿沁桃花眼笑成了弯月亮:“山人自有妙计,不足为外人道也!”
妹妹每次要『尿』『尿』的时候,表情其实和平时有区别的,他早就观察出来了!
虞秀明一双妙目亮晶晶看着殿下,心里满是喜欢——原来殿下是这么温柔的人呀!
离开许府回家的路上,虞秀明端坐在马车中,胸臆之中春风鼓『荡』,幸福而充实:今日居然能够和殿下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真是幸福呀!
原来殿下也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一面,对宝珠那么疼爱!
虞夫人看着女儿眼中的欢喜之情,阖上眼睛,悄悄祈祷着:老天爷呀,让我的女儿心想事成吧!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道:“秀明,许家的宝珠真是太可爱了,跟小仙女一般呢,我觉得一般婴儿的衣服,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都配不上宝珠!我记得你先前曾经试着做过几件婴儿穿的襦裙、留仙裙、褙子什么的,都是大姑娘的衣裙,却做成了婴儿尺寸,可爱得很。。。。。。”
虞秀明甚是聪慧,一听就知道母亲话中之意,便轻轻道:“我明日试着设计几样适合宝珠的婴儿装。。。。。。”
虞夫人笑容愈发慈和,伸手抚『摸』着女儿单薄的背脊,柔声道:“衣料一定要选好的,能吸水的,宝珠生得白皙,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穿,大红、宝蓝、浅绿、浅粉、浅紫、玉『色』。。。。。。”
转眼间六月就过去了,七月转眼间来到了人间。
自从进入七月,雨就开始下,倒也不甚大,可是淅淅沥沥的,下得到处都湿漉漉的,『潮』湿得很。
陈耀祖和王氏『操』心着家里的庄稼,非要回家去住。
玉芝苦留不得,只得给了王氏些私房钱,吩咐许六福送他们回城郊的西流湖村去了。
晚上阿沁冒雨过来了。
宝珠已经在榻上铺设的小褥子上睡着了。
阿沁似乎有心事,盘腿坐在榻上,轻轻抚『摸』着宝珠的头发。
宝珠的头发又黑又软,还有些卷,『摸』上去跟『摸』小狗似的,阿沁觉得挺好玩。
玉芝原本拿着本书在看,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忍不住放下书道:“这雨都下了十天了,再继续下下去,今年秋天的庄稼可要危险了,到时候黄豆在豆荚里被泡出芽,玉米被雨水淋得发霉,秋天的收成泡了汤,农民可怎么办呢?”
阿沁想了想,道:“雨一直下,谁也没办法阻止,不过我已经让各地调配存粮,提前做了应付粮荒的准备。”
玉芝这才放下心来,又拿起书看了两眼。
这本书是书肆新出的话本,很是曲折生动,玉芝一时有些放不下。
阿沁抚『摸』着宝珠的卷『毛』,忽然道:“娘,林昕和章婕已经被押解进京了。”
玉芝默然良久,方轻轻道:“我对他们已经没了感觉。你不用理会我的感受。”
她一直恨章婕,更恨林昕。
可是如今她找到了儿子,又有了新的家,偶尔想起那对夫妻,只觉得恍若隔世,与己无关。
第一百五十九章()
见玉芝是真的放下了; 阿沁心有所思; 拿过一个靠枕; 挨着宝珠躺了下去; 默默想着心事。
玉芝过了一会儿再去看; 发现阿沁居然和妹妹宝珠挨着睡着了!
她拿了薄被展开; 轻轻搭在了阿沁身上; 坐在榻边看了一会儿。
阿沁和宝珠挨着平躺着睡着了,白皙的脸都泛着红晕,眼睫『毛』长长的; 嘴唇嘟着,兄妹俩睡着了姿势相似,神情相似; 可爱得很。
玉芝心中满满都是幸福。
这是她的儿子和女儿啊!
阿沁从此不在玉芝面前提到林昕和章婕夫妻; 可是玉芝依旧断断续续知道了些消息。
林昕、章婕和林涵一家三口因为属于皇族,因此由宗人府负责查办此案。
前丞相蔡中原中毒身死一案虽然进展不大; 可是章婕曾经做过的恶事却一桩桩败『露』出来; 单是她手上的人命就有上百; 可谓血债累累。
即使章婕之母荥阳长公主哭求承安帝; 章婕依旧被一道白绫赐死; 林昕和林涵废为庶民; 逐出京城。
雨一直下过了中元节,到了七月二十,这才停了下来; 京城百姓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 『潮』湿寒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太阳一出来,玉芝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命人晾晒被褥衾枕,驱散弥漫了好久的『潮』湿之气。
随着天气放晴,女眷间的往来也多了起来。
八月初一是虞夫人生日,因虞林如今担任京兆尹兼建极殿大学士,位极人臣,地位显赫,所以虞夫人担心过于高调,不欲大办,只邀请几位交好的女眷到家里游玩饮宴。
玉芝也接到了帖子。
因为许灵身份敏感,她很少接受此类邀请,只是她很喜欢虞夫人和虞秀明,到了那日,便留下烹茶等人在家守着宝珠,自己带了观雪和撷芳两个大丫鬟,乘了马车去了虞府。
虽然只是简单的生日宴,可是女眷们吃酒听曲应酬,倒也热闹得很。
玉芝正和吴玉章的夫人李氏坐在一起听曲,虞秀明带着新任丞相宋岩的女儿宋艾和袁皇后的侄女袁兰心过来了。
见礼罢,虞秀明含笑邀请玉芝和吴夫人去花园里赏花。
玉芝和李氏虽然都是二品命『妇』,却都年轻得很,正是好玩时候,听说虞家花园里颇有一些珍奇月季,便笑着起身与这些闺秀一起去了。
虞府后花园一向是虞秀明负责打理,一半是月季园,一半是虞秀明的试验田。
虞秀明自然带着大家去了月季园。
虞府的月季园果真名不虚传,各种名品月季开得姹紫嫣红热闹非凡。
玉芝赏玩了半日,兴致依旧很浓,可是发现除了虞秀明之外,宋艾和袁兰心神情都有些疲惫,李氏也额头冒汗,知道她们身体娇弱,怕是支撑不了了,不忍心让她们舍命陪自己再劳心劳力,便笑着提议道:“我有些累了,秀明,咱们去你的闺房坐坐吧!”
虞秀明见玉芝眼睛明亮,肌肤晶莹,两颊绯红,分明不是累了的样子,知道她体恤众人,便笑着道:“每年从三月到十月,我都是住在后花园里,我带着你们去吧!”
众女眷都欣然随着虞秀明去了她的闺房,却原来是一个位于竹林间的三层小楼。
小楼是朱『色』的,结构布置颇为简单,一楼住的是侍候虞秀明的丫鬟婆子;二楼是一个大通间,用一道屏风隔开,一边是虞秀明的起居室,一边是虞秀明的书房;三楼则是虞秀明的卧室。
玉芝等人登上了二楼歇息。
一进二楼,见这里窗明几净,摆设简单,屋宇阔朗,玉芝就很喜欢,便起身踱到窗前立着,望着一望无际的翠绿竹林,听着竹林里飒飒的竹声,闻着竹林清新的气息,真是心旷神怡。
虞秀明安排丫鬟送上了精致的茶果点心。
见玉芝独自立在窗前,身段婀娜,却有些孤独之意,虞秀明便亲自端了素瓷茶盏走了过去,含笑道:“夫人,这是我自己种的茶树,看着人炒的明前茶,您尝尝吧!”
玉芝接过茶盏,尝了尝,觉得味道清醇,很是不错,便端在手里慢慢啜饮着。
虞秀明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很喜欢与玉芝在一起,便也端了盏茶,陪着玉芝喝茶赏景,煞是自在。
玉芝见窗前只有她和虞秀明,便轻轻道:“殿下的运河别庄里也有这样一座小楼,和你的这个很像!”
不过阿沁偏好奢侈,他那座竹林间的小楼清雅之外,十分的精致,而虞秀明这里则偏于素雅简单阔朗。
虞秀明听了,满心都是惊喜,一双秋水眼盈盈若水:“殿下也喜欢竹子呀!”
玉芝笑着点头,道:“殿下确实喜欢竹子,除了运河别庄,他在碧梧街的私邸里有一个春雨阁,里面也有一大片竹林,下雨的时候呆在春雨阁里,听着外面雨滴落在竹叶上的声音,颇有前宋词人蒋捷诗词的意境!”
虞秀明心中颇为神往,念诵道:“我素来喜欢蒋捷的词,其中有几句颇为喜爱,一句是‘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觉得分为的凄凉又豁达;另一句是‘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那种漂泊倦归之感,令人叹息!”
玉芝笑了,道:“一般人读蒋捷,都喜欢‘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却觉得过于精巧——”
“许夫人,虞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宋艾娉娉袅袅走了过来,声音娇嫩,打断了玉芝和虞秀明的闲聊。
虞秀明笑盈盈揽住了宋艾纤细的腰肢,道:“我们在聊蒋捷的词呢!”
宋艾对诗词不感兴趣,很快转移了话题:“听说延庆坊慈宁斋绸缎铺新到了一种西洋呢,又软又厚实,颜『色』也鲜亮,可以做斗篷,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玉芝一听,笑了,道:“秀明,虞姑娘,这种西洋呢,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
阿沁前几日让人往她那里送了不少,如今都在库房里放着,因此她才这样说。
虞秀明一听,就知道许夫人这是打算送她们,正要婉拒,宋艾却一脸娇俏天真,笑嘻嘻道:“许夫人,我喜欢正红『色』的西洋呢,虞姐姐么,我记得她喜欢紫『色』!”
说罢,宋艾一脸纯真看向虞秀明:“虞姐姐,我说的对么?”
玉芝嫣然一笑,道:“我怎么记得秀明喜欢玉青『色』的斗篷鹤氅?”
虞秀明的确是喜欢玉青『色』,便笑着道:“我虽然有两条紫『色』的裙子,不过斗篷之类,我还是喜欢玉青『色』一些!”
玉芝原本打算送虞秀明和宋艾西洋呢,如今见宋艾有点聪明过了,过于要强拔尖了,便没了送她的意思,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宋艾见了,觉得玉芝小气吝啬,心中忿忿,面上却依旧天真可爱,与玉芝秀明攀谈着。
到了傍晚,玉芝和李氏告辞离去,虞夫人和虞秀明送到了内院大门外。
虞秀明握着玉芝的手,轻轻道:“许夫人,这些日子我给宝珠做了几件衣服,已经让撷芳放在您的马车里了,我的一点心意,请别嫌弃!”
玉芝见她有心,忙谢了虞秀明,这才登车而去。
马车驶入许府,到了内院门外才停了下来。
玉芝扶着撷芳的手下了马车,抬眼看向内院门口,觉得有些不对。
她凝神看去,发现内院门口立着的小厮是小五——小五不是跟着许灵去东北平叛了么?
玉芝正要说话,门内走出一个少年将军,眉眼清隽,宽肩细腰大长腿,正是林寒月。
林寒月一见玉芝,忙拱手道:“给夫人请安!”
玉芝和林寒月可是老熟人了,当年她第一次随许灵进京女扮男装,还穿过林寒月的衣服,因此当即笑了起来,道:“大人呢?”
林寒月生『性』沉默,见了玉芝心中欢喜,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道:“夫人快进去吧!”
玉芝确定许灵回来了,心中欢喜,当即顾不得仪态了,疾步跑了进去。
撷芳见状,忙吩咐小丫鬟拿了虞秀明送的包裹。
正是暮『色』苍茫时候,内院里已经点着了无数琉璃灯,院子里花木葱茏,灯光莹润,静美如画。
玉芝一绕过影壁,就看到庭院里的桂花树下摆着酒席,许灵和阿沁正对坐饮酒。
许灵早听到了玉芝的脚步声,当即放下酒盏起身看了过去,见果真是玉芝,不由大步走了过去:“玉芝!”
玉芝心中欢喜之极,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迟疑地停住了脚步,双目盈盈凝望着许灵。
许灵见状,心里怜惜之极,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玉芝,低声道:“玉芝,我回来了!”
几个月不见,玉芝似乎比先前丰满了些,却依旧美丽可爱。。。。。。
阿沁见许灵抱着玉芝,心里酸溜溜的,端着酒盏咳了好几声,可惜许灵和玉芝都没听到,没人理会他。
阿沁又不能起身分开许灵和玉芝,只得悻悻地移开了视线。
玉芝实在是太欢喜了,双臂紧紧拥着许灵的腰,往上一举,居然又把许灵给抱了起来。
许灵俊脸微红,忙轻轻道:“快放下,殿下要看到了!”
玉芝笑了起来,转了半个圈,这才把许灵给放下了。
许灵面红耳赤,怕玉芝再抱他,忙拉着玉芝的手,一起走到桂花树下。
玉芝坐下后,先端起酒盏,敬了许灵一盏,自己也一饮而尽,这才问起了别后情形。
许灵素来不肯多说战场之事,干巴巴简单说了几句,便和阿沁谈起了以后的打算:“殿下,这次平定东北张勇叛『乱』,末将实在是太累了,希望殿下能允许末将歇息一段时间!”
阿沁端着酒盏抬眼看向许灵:“许灵,你的意思是。。。。。。”
许灵看了玉芝一眼,眼中满是缱绻之意。
他的手在桌下悄悄握住了玉芝的手,这才道:“末将想辞去职务,解甲归田,陪伴妻女,如有朝一日朝廷有召,末将定当继续为国效力!”
阿沁桃花眼一片幽深,打量着许灵。
要知道,许灵现在身兼禁军都指挥使和平叛大元帅,麾下无数悍将,管辖超过三十万兵力,正是煊赫之际,他愿意解甲归田,放下这些荣华富贵么?
许灵当即起身,郑重地拱手道:“末将心意已决,请殿下恩准!”
阿沁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素瓷酒盏,心中颇为踌躇。
许灵是他的亲信,他如今登基在即,的确需要许灵的坐镇。
玉芝理解许灵的心思,知道他虽然喜欢治军作战,却没有太强的权欲,也知道阿沁快满十八岁了,年底即将登基,需要许灵这样的名将兼亲信坐镇京城。
她略一思索,便起身握住了许灵的手,清澈的眼睛看向许灵:“许灵,阿沁快满十八岁了,陛下有退位之意。。。。。。”
许灵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承安帝果真要在殿下满十八岁时退位,又惊又喜,当即拱手行礼:“恭喜殿下!”
阿沁顿时笑了起来,道:“这样吧,许灵,你再辛苦几个月,好不好?”
许灵一听,便知道殿下这是应允待殿下登基,自己就能卸下重担了,他还没见殿下如此好说话过,心中欢喜,忙道:“多谢殿下,末将定当尽心尽力,追随殿下!”
正在这时候,东厢房里传出宝珠“咯咯”的笑声,许灵当即道:“宝珠醒了!”
见许灵要过去抱宝珠,阿沁忙起身道:“许灵,你陪夫人吧,我带宝珠回私邸住一日,明日晚上再送回来!”
娘亲已经被许灵抢走了,起码得让妹妹最爱他!
许灵知道阿沁一直疼爱宝珠,不由含笑看向玉芝。
玉芝笑眯眯问阿沁:“你妹妹过去你那里的话,伺候她的丫鬟『奶』娘都得过去,可是够麻烦的!”
阿沁已经走过去从烹茶手里接过了宝珠——他一手抱着宝珠,一手捂着脸颊,以阻挡宝珠借亲吻之名涂他一脸的口水——慢慢走了过来,道:“宝珠和我一起住在红枫苑,烹茶和『奶』娘带着她住在西间,有张喜雨呢,他有带孩子经验,你们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