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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恕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他要是想对我们下手,当日就该像对范轩他们那样,把我也带到校场去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无非是顾忌我们身后的人。我们义兴周氏,历经三个朝代,出过五任丞相,六任尚书,可不是他贺融想动就能动的。”
听父亲这一说,周致也放下心,还笑道:“安王真是想钱想疯了,陆庆和范轩也是真怂,被吓一吓,居然就从了。”
周恕笑得云淡风轻。
在周致看来,自己父亲那才是当家人的气度,甩开陆家范家好几条街,难怪三大家,是以他们周家为首。
长安。
内侍从紫宸殿内出来,对立在外头已经小半个时辰的太子露出一个苦笑。
太子就知道,他皇帝老子气还没消。
“童常侍,劳烦你跟陛下说一声,就说我真的有事奏报。”太子对童贤道。
童贤苦笑:“小人已经说过了,可陛下他就是不松口,小人实在没法子,要不您明儿再来?”
太子深吸了口气,再懒得说半句话,转身就走。
时隔一个月,嫡皇子夭折的风波慢慢平息下去,但皇帝与太子之间的裂痕却似乎丝毫没有减弱。
往常生气总不过三天的嘉佑帝,这回足足气了一个月,平日朝堂上议事,倒还公事公办,也没有驳回太子的建言,但私底下,太子想求见,却总吃到闭门羹。
那天东宫议事,其中一人说了句话,暗示嫡皇子夭折,对东宫也算好事,结果好死不死被嘉佑帝听见,太子连忙诚惶诚恐地请罪,嘉佑帝想要治那人的罪,也被太子给保下来了,为此父子俩生了嫌隙,没有裴皇后居中调和,贺融贺湛等人又身在外地,太子只能一遍遍亲自去面圣,谁知嘉佑帝这一次气得有些狠了,非是不肯见他。
太子其实也有点委屈。
众人私底下说话没那么多顾忌,而且那人当时又没有直指嫡皇子,严格来说不能算大不敬,更何况也不是从他太子本人口中说出来的,嘉佑帝发作得实在让太子觉得有些冤了。
他回到东宫,太子妃宋氏正好也从裴皇后处回来。
“我没见到皇后,肃霜说皇后吃了药刚歇下,我也不好打扰,就回来了。”
这几天,宋氏也没少往裴皇后那儿跑,想请皇后出面调和,不过一次都没见上。
平心而论,裴皇后痛失爱子,能跟嘉佑帝说大事化小,不要追究,就已经是深明大义了,朝中上下,无不称颂皇后贤良的,她心里未尝没有怀疑,这种时候还要她站出来,实在有些为难人,所以宋氏也没敢多说,只能回来与丈夫说。
“不过,我倒是听说,昨日纪王妃前去求见皇后,皇后见了她。”宋氏道。
太子心头一动:“此事当真?”
宋氏点点头:“昨日我问皇后宫外的值守内侍,他亲眼瞧见的,应该不假。”
太子皱起眉,心里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难道裴皇后觉得嫡皇子的死与他有关,想与纪王联手?
思及父亲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太子没法不这么想。
“再让他们这么搅和下去,皇后说不得真要以为我是杀人凶手了!”太子实在气不过。
“清者自清,裴皇后并非愚昧之人,她若是怀疑您,早在陛下面前告状了。”宋氏安慰道。
偌大东宫,除了宫女之外,再没有别的女人了,在嘉佑帝和其他人眼里,太子也许还有许多不足,但在宋氏眼中,天底下没有比贺穆更好的丈夫了。
夫妻二人在寝殿依偎而坐,一如当年在竹山县那间狭小的屋子里。
太子摇摇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二郎背后站着李宽,我怎么都放不下心,可惜刘衷资历尚浅,没法拜相,否则我又何至于在朝堂上势单力孤!”
宋氏尝试给他出主意:“那张相呢?张相品行正直,没有帮您说话吗?”
太子自嘲一笑:“说倒是说了,可你指望他能卖力吗?世家高门,从不自降身份与皇子结党,他们自成一党,端着清高的架子,连皇族都得礼让三分,不能指望他。”
宋氏还想说点什么,就见侍从入内,说是中舍人江越等人,想请太子移步议事。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这种时候来找,肯定是有事。
太子拍拍宋氏的手臂,长腿一迈,旋即去了江越那边。
江越给他带来了灵州的消息。
因亏空军饷一事,安王一连杀了数十名人,其中包括军中小头目,灵州官吏,甚至还有一名司库。
据说他还跟灵州商户伸手,要讨回倒卖军饷的钱,商户们人心惶惶,连夜派人上京告状,几个世家已经收到信了,英国公陆家那边也不例外。
“三郎太狠了。”太子放下信笺,敲敲桌面,心生感叹。
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数十颗脑袋人头落地。
这其中不仅牵涉朝廷官员,还牵连了世族。
可以想象,明日朝堂上将会有多么热闹,御案上弹劾贺融的奏疏又会堆出多高。
一想到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太子心里生出一丝恶作剧般的幸灾乐祸,但随即又暗骂自己不孝。
他忍不住会想,假如此事落在自己头上,自己会不会有一口气杀那么多人的魄力?
不,这无关魄力,太子心道:三郎实在是太莽撞了,得罪了世家,难道还有好果子吃?
“臣记得,安王手里有一把含光剑,乃先帝所赐。”江越道。
太子道:“不错,不过严格来说,这把剑并没有先斩后奏的权限,虽说灵州现在是三郎的封地,但一下子闹出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也难脱干系。”
公孙良问道:“明日陛下若问起来,您打算如何应答?”
太子沉吟道:“此事的确是三郎鲁莽了,不过那些人胆敢亏空军饷,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若陛下想治三郎的罪,我还是得帮他求情一二的。”
公孙良道:“陆家背后是纪王,周家范家背后则是世家,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您为安王求情,就是与其他人为敌了,这值得吗?”
太子一愣,心里随即也响起一个声音:是啊,这值得吗?
他现在虽然与纪王不和,但还没打算与世家为敌,如果帮三郎求情,一下子就多了一个敌人。
这个敌人,还是当今世上势力庞大,屹立数百年不到的门阀世族。
太子有些举棋不定。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也想像三郎那样,说动手就动手,他也想像五郎那样,天高皇帝远,爱干嘛就干嘛,但他是储君,身在这个位置,不能不考虑各方面的势力。
眼下嘉佑帝还生他的气,纪王还一个劲儿地扯后腿,他这个太子,实在谈不上稳当。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昀忽然道:“这件事,对我们而言,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纪王府。
李遂安刚回来,就见贺秀坐在厅堂,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王妃这几天帮我跑腿,辛苦了。”贺秀如是道,亲手奉上一杯茶。
李遂安没有客气,接过茶杯,开门见山道:“可惜徒劳无功了。”
贺秀一怔:“皇后不肯见你?”
李遂安颔首:“昨日见了,什么也没说,三言两语寒暄,就送客,今日没见,听说太子妃也去了,同样吃了闭门羹。”
嫁为人妇的李遂安,一夜之间似乎喜好大变,她不再一身鲜红似火,而是换作素淡的衣裙。
美人无论穿什么,自然还是美的,不过她的性子似乎也伴随着她身份的改变而沉淀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争吵,这对性情同样火爆的夫妻,成亲之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居然相处得十分和谐,而且是和谐得近乎相敬如宾。
两人私底下也同样客客气气,贺秀一个月难得有一回歇在王妃房里,但李遂安也不在意,他们两人似乎早将热情在婚前消耗殆尽,于是婚后就只剩下细水流长。
李遂安对这种日子没什么不满意的,她依旧经常出入各种宴会,偶尔也会帮贺秀打听一些消息,夫妻之间相安无事,更似政治盟友。
贺秀皱起眉,沉吟不语。
李遂安道:“这次嫡皇子之死,的确伤透了皇后的心,她不见任何人,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回宫之后,我又顺道回了一趟娘家,听我爹说,灵州那边出事了?”
说起这件事,贺秀就没好气:“三郎每到一地,不惹出些事来,就不肯罢休,这回好了,动到陆家头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6000字送上,全是干货,拧都拧不出水!
大王喵,一只言出必践,铁骨铮铮的喵︿ ̄ ̄︿
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反应,是不是很有意思?
下章还有大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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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听见他这句话;李遂安就道:“陆家有什么动不得的吗?”
贺秀看了她一眼,在外面风风火火的他,难得耐心地解释道:“陆家没什么动不得,但陆家在灵州;跟周家和范家一块儿做买卖;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人一定会趁机跟陛下告状,不管怎么说,三郎杀了那么多人,此事都没法轻易善了的。”
李遂安对贺融的情愫;贺秀也有所耳闻;但他自认不是一个小气的男人;在对待这件事情上,并未迁怒发作。
反正李遂安已经是纪王妃,哪怕她心里再对贺融情根深种;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念想终究只能成为念想,贺秀自己心里也有念想;只是他念想的发妻早已天人永隔;这使得他对李遂安,反而有种近乎同病相怜的同情。
李遂安问:“陆家已经求到你这儿来了?”
贺秀:“对。”
李遂安沉默片刻;她没有问贺秀打算怎么做,也没有问对方准备站在什么立场上。
自她打成婚之后,才发现自己从前过得浑浑噩噩,有祖母护着;所以凡事可以任性,可以满不在乎,现在越来越清醒,但清醒未必就是意见好事,李遂安有点明白贺融当初为什么拒绝自己了。
“殿下,我不擅长权谋,也不想知道太多事情,从明日起,我想搬到别庄去住一段时日,也许秋后,也许明年春天,再回来。”
她本以为贺秀会不满,谁知对方却很痛快地答应了。
“也好,别庄清静,还有池塘猎场,你闲来无事,可以多出去走走,也免得闷在这府里。”
贺秀知道,李遂安说到底,还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姑娘,她不像宋氏那样,跟太子患难与共,也不像小陆氏那样,全心全意护着丈夫,不分是非黑白,她还不适应纪王妃这个位置,但是老丈人李相待他够好了,不说半子,简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私底下给贺秀分析形势,像给贺秀打开了一扇窗户,教他看见以前从未看见的天地,几次跟太子博弈,也多亏了李相在,贺秀才勉强站稳脚跟。
爱屋及乌,贺秀对李遂安也多了许多包容,他不介意李遂安与他同床异梦,堂堂纪王的心思,也不会窝囊得放在征服一个女人身上。
李遂安没想到贺秀答应得这样痛快,还很为她考虑,心里不由有些感激,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如果他们俩能再早一些遇见,也许现在会截然不同。
但世上没有如果。
灵州城内,坐在周家正厅的当家人周恕,此时也在想一个与李遂安同样的问题。
假如前阵子贺融宴请他们的时候,他主动服软,就当花钱消灾,是不是现在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了?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如果不是贺融主动找事,周恕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出“上京告状”这一招,信是送出去了,京城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复,据说周、范、陆三家告到天子跟前,说安王把灵州搅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百姓人心惶惶,不事生产。
这当然是夸大其词,但天子又不可能亲自跑到灵州来调查,据说与陆家有姻亲关系的纪王也帮陆家说了话,太子则没有表态,而安王自己也上疏说明此事,听说最后嘉佑帝派人下发旨意,让安王罢手,将此案交由刑部,并命人把周恕与陆庆范轩等人带回京城审理。
只要回到京城,有三家的运作,刑部又是纪王的地盘,周恕等人自然就安全无虞了。
携带圣旨的人已经出京,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灵州,但还没等周恕放下一颗心,安王就派人上门了。
大门被擂得震天响,周恕毫不怀疑对方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入。
周致怒气冲冲跑过来:“爹,他们也太猖狂了,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恕皱眉道:“外面可是安王的人马?”
“不错,都是他的爪牙,估计是看咱们软的不吃,想来硬的了!”周致恶狠狠道,“安王很了不起吗,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当我们好欺负的吗?!”
方才生出的一丝后悔之情,被儿子这番话彻底抹去,周恕缓缓道:“既然他找上门来,我就去会会他,去开门。”
周致故意不让人开大门,开的是旁边的侧门,林淼进来之后还看了他一眼,周致回以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但林淼半句话也没说,带人往里走,开门见山对周恕说:“安王殿下想请周郎君过府一叙。”
周恕沉声道:“我从未见过这样上门相请的。”
林淼面无表情道:“陆家和范家两位郎君,也已经在都督府等你了,还请周郎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恕不屑地笑了一下,他告诉自己没必要跟这种小人物计较,于是痛快起身,跟林淼离开。
周家父子俩来到都督府时,范轩与陆庆已经在那里了,同在的还有灵州刺史余丰。
安王指着自己下首的一个空位,道:“周郎君真是难请,我让薛潭亲自上门,竟也请不到你,不得不用些手段,林淼没有唐突失礼之处吧?”
他的态度,比起那天在宴席上,简直天壤之别,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周恕将这种变化看作是安王的服软。
他不由暗自冷笑,心说任你是天潢贵胄,最后还不是得向世家屈服?
“没有,我是自己愿意过来的,不知安王殿下召见我们,有何要事?”
贺融道:“自然还是上回说过的那件事,不知周郎君倒卖获利的军饷,打算何时还给朝廷?”
周恕一愣,随即沉下脸色,他以为安王这次叫他过来,肯定会放下身段赔礼道歉,谁知道对方居然还不死心,非要周家出血。
他很快想到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天子的旨意已经在半路上,安王不会想趁旨意还没来之前,狠狠再敲一笔吧?那么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拖至圣旨到来,安王也就无可奈何了。
思及此,周恕镇定自若道:“殿下,恕小人不知你在说什么,我所出售的粮食,俱都有来源可查,前任刺史冯慈,的确也给过我一批粮食,让我帮忙出售,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些粮食是从何处而来,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殿下就算要追究,也该追究冯慈和邓判司他们,不该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下手吧?”
周恕应答的时候,范轩与陆庆也都各怀心事。
先前他们被校场上的血腥场面吓破胆,当即画押交钱,后来回过神,未免也有些后悔,等周家打通京城的关系,竟还请出圣旨时,他们的后悔之情就更是上升到了顶点,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也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周恕顶住压力,果然迎来了事件的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