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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宽微微一笑,谦虚道:“许久没练,大不如前了!”
他忽然眯起眼,看着一行人从远处纵马疾驰而来。
“父亲!”贺秀当先喊道。
“是二郎和三郎!”贺穆眼前一亮,大喜道。
贺泰看着贺融等人奔驰至眼前,同样惊喜交加:“你们怎么来了!五郎呢,他也带着援兵来了吗!”
贺融看了李宽一眼,后者朝他拱手致意,他也朝对方微微点头,方道:“贺湛领着大队人马,毕竟不可能轻装简阵,立马开拔,过来尚需时日,但快马加鞭急行军的话,明日或后日也能到了。另外,我还让他通知了张韬,武威侯公忠体国,得知消息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带兵赶回来勤王的!”
陈谦知道贺融压根就没让贺湛赶来长安,更不可能在不明消息的情况下通知张韬,但他在旁边什么也没说。
贺融这一番话高声说出来,效果立竿见影。
很多叛军听说洛阳的援军即将到来,又听见张韬之名,俱都露出畏惧迟疑之色,手下动作也不由迟缓了些许,陈谦没有带人加入战斗,他依照贺融的吩咐,将贺泰与贺穆等人周围都护卫起来。
贺泰很高兴,连声叫好:“有了五郎和张侯两员大将,区区叛逆,自然不在话下!”
他又向贺融道:“此番叛逆忽然发动,我们在太庙遇袭,险些遭了暗算,幸好李侯及时赶到,化解了这一场危机!”
李宽忙道:“惩恶除奸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不当鲁王殿下的夸奖!殿下,当务之急,是确认陛下的安危!”
贺泰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马宏撞撞跌跌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匣子。
“殿下!殿下!”他一边高喊,一边跑过来,贺融派去护送他的两人,紧紧跟在马宏身边保护他。
视线落在马宏怀里那个纯金打造,镶嵌各色宝石的匣子上,贺融心头一动。
马宏跑到他们面前,气喘吁吁,目光在贺泰与李宽等人面上扫过,犹豫了片刻,最终将匣子捧到贺融面前。
贺融没有下马,他弯腰接过匣子,也不打开,直接就将其举过头顶,高声道:“传国玉玺在此,贺璇程悦篡位谋逆,弑杀陛下,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之,鲁王殿下铲除叛逆,天命所归,谁敢不从!但有弃械投降者,鲁王一律既往不咎,尔等还不快快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朝阳在他周身染出一层光晕,再加上这席话,恍惚间似乎真有天命所引一般。
李宽朝贺融望去,想要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却被晨曦晃得有些睁不开眼,不得不微微偏开头,嘴里跟着道:“诛杀叛逆,誓死忠君!”
“诛杀叛逆,誓死忠君!”
“诛杀叛逆,誓死忠君!”
不知何时,口号一声接一声地响起,南衙禁卫声势大震,一下子压倒了叛军。
李宽知道,大势已定。
第66章()
南衙禁卫的数目本就几倍于叛军,贺融这一喊,直接将己方的士气都调动起来。
与此相反的是;敌方声势一下子弱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原本就没有谋、反之心;只是被裹挟着,不得不随波逐流的士兵;顿时不知所措,很快被南衙的人趁机拿下。
程悦亲身上阵,以一当百,大有万夫莫敌之势;他胯、下的战马竟也与他颇有默契,随着他拼杀而左腾右挪,寻常几个士兵也近不了他的身。
贺融见状,就道:“当年我入京时;曾听说程悦以平民入禁军;因表现出色而得到擢升提拔;其中也有李侯的举荐之功;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悍将。”
李宽也不讳言;他叹道:“不错,当年我见他出身平平,却肯吃苦用功,就向季大将军举荐了他,季大将军对他也很是欣赏,还亲自指点过他的武功,没想到我与季大将军都看错了人,这厮外忠内奸,不仅恩将仇报,杀害了季大将军,甚至还敢勾结齐王造反!”
说话间,陈谦大喝一声,长刀扬起,纵马迎上去,与程悦厮杀起来,程悦已然大战了将近半个时辰,却丝毫不见疲态,对上陈谦,已然不落下风,反倒是陈谦昔年在战场上受了伤,两人交手之间,旧伤复发,手臂有些使不上劲,程悦飞起,直接朝他面门刺来,陈谦不得不往后折腰,他的马却因而受惊,嘶叫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直接将陈谦甩下马。
程悦长笑一声,大喝道:“还有谁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宽弯腰从旁边士兵手里抽过一把,迎头而上,将程悦的攻势招架住,两人转眼杀作一团。
论年纪,李宽已三十有多,比程悦还要大上好几岁,又许久没上过战场,但他一招一式,依旧凌厉无比,比起程悦不遑多让。
混战之中,齐王一步步往后退,企图趁乱逃走,却被早已盯住他一举一动的贺秀发现,后者直接冲上前,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双目赤红,狠狠道:“你害我妻儿,今日便要你偿命!”
“二哥!”
“二郎!住手!”
贺融与贺泰同时喊住他,贺秀不闻不问,扬刀欲砍,被贺穆并作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胳膊:“二郎!父亲让你住手!”
“陆氏死了!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贺秀冲他咆哮道。
贺穆也红了眼眶,紧紧将他从背后抱住,生怕他一个冲动,将人给砍了:“我知道,贺璇罪大恶极,但他的罪名,要等父亲来定,父亲一定会还弟妹一个公道,也还嘉娘一个公道!”
贺秀一愣:“嘉娘怎么了?”
贺穆抿唇强忍眼泪,摇摇头。
贺融让几个士兵上前,将齐王绑下,正好听到了这一番话。
刚才他在拾翠殿里没看到贺嘉,心里就已经有些不祥的预感了:“大哥,嘉娘是不是?”
贺穆咬牙切齿道:“嘉娘被这叛逆押到城楼上,当着父亲的面,威胁父亲入城,见父亲未马上答应,就直接将嘉娘从城楼上推下去,她、她全身骨头都摔断,当场就没气了!”
说到这里,贺穆又恨又痛,禁不住流下泪来。
贺秀喘着粗气,刀还举在半空,一时如被冻住的冰雕。
贺融沉默片刻,冷不防上前,将齐王踹倒在地,手中竹杖往他脸上身上雨点般招呼,齐王大声叫痛,贺融却没停下来,直到贺穆将他死命拉开。
齐王早已鼻青脸肿,血流满面。
贺融腿脚有疾,但他手又没疾,这一下下都是重手,哪里疼往哪里招呼。
他冷冷道:“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你今日想造反,我们输了,要杀要剐,都无话可说,可你竟然对女眷下手!”
齐王吐出一口血沫,惨笑道:“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悉听尊便就是!”
贺融冷笑,大声道:“你们听见了!贺璇为了篡位,亲生父亲也杀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也杀得,此等狼心狗肺之徒,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卖命!你们为了这样的人丢掉性命值得吗!鲁王殿下慈悲,首恶既已束手就擒,从犯一律不究,尔等不放下武器投降,还在等什么!等着为了贺璇这样的小人丧命吗!”
这一番话过后,也不知是谁先大喊一声:“我不打了!”
仿佛咒语一般,兵器接二连三丢在地上,叛军纷纷投降。
程悦与李宽的交手还在继续,他余光瞥及己方的状况,难免心神动摇,手中微微一顿,李宽立马觑准机会,将他挑落下马。
两把刀随即加上程悦的脖颈,他闭了闭眼,彻底放弃挣扎。
伴随着这两人被拿下,意味着局面已经完全得到控制,李宽命令南衙的人将叛军一一捆绑起来,等候发落,便跟着贺泰他们一并朝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内一片狼藉,大部分宫人已经四散逃离,也有少数几个还躲藏在殿内,见了贺泰等人带着马宏入内,都跑出来请罪。
贺泰顾不上他们,他直奔寝殿,一眼就看见躺在那里,早已没了声息的文德帝。
“父亲!”贺泰悲痛喊道,扑上前去,嚎啕大哭起来。
卫王上前,看见老父犹睁着双眼,脖颈上五只青紫,明显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惨状,也不由潸然落泪。
紫宸殿内,一时哭声大作。
此时周瑛他们也已经被南衙禁卫救了出来,个个看见文德帝如此凄凉下场,都悲伤难忍,伏地痛哭。
周瑛更是落泪道:“殿下恕罪,我等身为臣子,却未能尽到守护君王的职责,以致于出现今日之变故,臣等实在难辞其咎,万幸殿下平安无事!”
贺泰哽咽道:“周相不必如此,谁又能料事如神,连父亲都未曾想到贺璇胆敢如此的!”
贺融虽也难过,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手里还捧着玉玺匣子,见周瑛等人来到,便直接跪下,将玉玺碰捧过头顶:“先帝今罹难归天,举国哀恸,无人不悲,但国不可一日无君,鲁王为先帝长子,若无意外,本已被立为储君,还请鲁王临危受命,登基为帝!”
儿子夸老子,儿子捧老子,听着有些难为情,但这种时候,贺融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严格来说,贺泰还不是正式的太子,只有早日将名分定下,事情才算彻底了结。
殿内众人也很明白这一点,贺穆贺秀等人反应最快,赶紧跟着道:“请鲁王登基为帝!”
周瑛等人略一迟疑,也朝贺泰跪拜行礼。
卫王不由朝李宽看了一眼。
正好李宽也抬起头来,朝他看了一眼。
宫人内侍纷纷跪下,唯独李宽与卫王还站着,委实有些突兀。
卫王有些尴尬,忙也跪下道:“请大哥登基为帝!”
贺泰拍拍兄弟的胳膊,带了些欣慰之意。
李宽膝盖一弯,也跪了下去。
“臣李宽,拜见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67章()
贺泰一生经历过许多跌宕起伏;有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显赫身份,有凶险如差点丢掉性命;也有落魄如在房州的那段日子,人人都可以瞧不起他;连刺史府前的一个门子,都可以对他摆脸色。
即使是当年还未被流放前,贺泰也不是没有幻想过,会不会有朝一日,皇位冷不防落在他头上?但当时他上面还有一位备得圣眷,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下面兄弟也不少,贺泰知道自己不得皇帝喜爱,幻想可能终究是幻想;永远也不会实现。
然而当他果真能够触摸到那个九五之尊的宝座时;贺泰却忽然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周瑛提醒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先帝的身后事!”
贺泰如梦初醒:“周相说得是;先帝的身后事就有劳诸位爱卿了!还有;这次内外命妇伤亡惨重;须得马上让太医院的太医入宫,为女眷诊治,至于贺璇程悦等叛逆,先收押在监,容后再慢慢审讯!”
周瑛忙一一应下,又问道:“陛下,礼部尚书卢容,因与叛逆勾结嫌疑,如今也被关起来了,先帝丧仪,是否另外择人主持?”
贺泰颔首:“就由侍郎薛潭先暂代尚书一职吧。”
新皇没有冲昏头脑,应答也算有条理,周瑛很欣慰,拱手道:“是。”
不管怎么说,贺泰是先帝长子,哪怕庸柔一些,起码不像齐王那样丧心病狂,狗急跳墙,如此性情,果真不适合当一国之君,只怕先帝早就看出这一点,才迟迟不肯立其为储君。
经过齐王叛乱一事,周瑛现在对新帝的要求已经降到最低,只要不折腾,能够守住先帝传下来的这一份基业,就算是有为之君了。
文德帝的后事,礼部自有一套章程,贺泰没法插手,也插不上手,就连先帝庙号,新皇年号,也都是下面先拟定了,再呈给皇帝作最后的决定。
宫人们先帝的仪容衣裳整理好,众人又朝先帝跪下,恭恭敬敬磕头行礼,这才退出紫宸殿外。
贺泰对李宽道:“如今季嵯殉国,宫里一时找不到人接管巡守护卫宫城之职,还须李侯多费心一些了。”
贺融道:“回禀父亲,陈谦原是北衙羽林卫统领,如今又歼敌有功,忠心可嘉,儿子以为,他可以协助李侯进行宫城守卫。”
贺泰面容舒展,他对陈谦并不熟悉,一时没能想起他来。“那就让陈谦暂代季大将军一职,接管北衙,与李侯相互配合,保卫京师就须依靠二位了。”
李宽面无异色,与陈谦一道跪下领旨。
贺秀沉痛道:“父亲,陆氏与妹妹的尸身还在宫中,儿子想将她们带走,好生下葬。”
提起这件事,贺泰的脸色也黯淡下来。
贺嘉与周瑛的幼子本有婚约,如今还未过门就香消玉殒,婚约自然也就作罢,周瑛本可假作不听,但他仍是站出来:“陛下,乐平县主与老臣幼子,乃先帝赐婚,如今县主身遭不幸,赐婚却未作废,老臣想让犬子与县主依旧完婚,还请陛下允许。”
贺泰既然当了皇帝,贺嘉作为唯一的女儿,按理说肯定会册封公主,但如今贺泰尚未登基,大家也都是依照从前的称呼来。
贺泰略有动容:“周相,虽则有赐婚一事,但如今嘉娘无福早逝,我们皇家也非强人所难,不会逼迫令郎迎娶,事关令郎终身,你还是先回去问问孩子的意思再说也不迟。”
在场有些记性好的,立时就想起贺融迎娶林氏女牌位的事,心道周瑛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更有些人想深一层,觉得周瑛实在是老谋深算,让儿子迎娶未来公主的牌位,将来有了驸马的实惠,却不必尽到驸马的义务,天家也不可能要求驸马给公主守一辈子身,这对周家来说,完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贺泰既是这样说了,周瑛也不好再坚持,行了个礼,便与其他朝臣一并匆匆离去,去准备先帝丧事与登基大典了。
如今宫中虽已平叛,但后续还有许多事情尚未料理,陈谦与李宽则得去收拾残局,也都行礼告退。
余下贺泰与卫王兄弟二人,两两相望。
卫王拭泪道:“臣弟万万没想到,齐王竟会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还谋害了父亲请大哥节哀顺变,千万要保重身体!”
贺泰拍拍他的肩膀,刚哭过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咱们两兄弟都要保重,先帝在天之灵还看着呢,你也要保重,德妃还等着你奉养天年的。”
两人在太庙遭遇了那么一出,现在还真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再加上方才卫王主动俯首称臣,贺泰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此时自然对弟弟和颜悦色。
卫王一走,贺泰见贺融还捧着玉玺盒子,有点好笑:“玉玺加上盒子,少说也有好几斤重,你捧着不重么,放一放也不会有人来抢的。”
贺融这才将盒子捧给贺泰,后者下意识接过,却是一愣:“怎么有点轻?”
贺穆上前打开盖子,一惊:“空的?!”
马宏忙跪下请罪:“小人方才在紫宸殿内找了一通,都找不见玉玺,想必是被齐王藏起来了,事急从权,只能先捧了盒子过来!”
贺融道:“如今父亲名分已定,玉玺可以慢慢找不迟,但方才在先帝龙榻前,我唯恐有心人借此生事,这才一直假作有玉玺在里面。”
贺泰:“你向来细心,此番从洛阳赶来,一日即至,也是难为你了,五郎可是在等张侯?你写信与五郎,跟他说京城局势已定,让张侯回去吧,免得这一来一回,让突厥人趁虚而入。”
贺融摇摇头:“我根本就没有通知张侯。”
贺泰一愣。
贺穆很快明白过来:“当时你只是想虚张声势,吓唬叛军?”
贺融点点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