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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派人传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派监军去掣肘萧重了!”
没让他们继续争执下去,贺融询问:“林淼他们出发几日了?”
嬴子瑜道:“五日了。”
五日前,林淼带着一支一千人的队伍离开张掖,绕道祁连山,打算杀向五塘镇后方,给萧重来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嬴子瑜再与他首尾呼应,双面夹击。
所以现在萧重按兵不动的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自然就越有利。
林淼带的人马虽少,实力却不可小觑,这支队伍里多半都是原突厥骑兵,还有少数灵州兵,全是精锐中的精锐,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贺融闻言便点点头:“他们轻装简阵,行军速度不会太慢,嬴将军须时刻准备,一旦接到那边的烟火信号,就立刻带兵出城夹击。”
嬴子瑜摩拳擦掌:“殿下放心吧!这一日老子等得够久了,必得狠狠出他娘的一口恶气,把萧重打得满地找牙!”
他一时兴奋,说话也忘了把门。
陶暄斥道:“殿下面前,怎能如此失仪!”
嬴子瑜白他一眼:“殿下又不似你这般小气,说错句话还斤斤计较。”
陶暄被他噎了一下,气得狠狠瞪过去。
相比他们这里的轻松,嘉佑帝那边,就显得步履艰难了。
突厥人南下速度极快,自打晋州失守之后,他们须臾便至蒲州,眼看距离长安不过咫尺之遥,而嘉佑帝他们一行人数众多,其中又有文官妇人,那些官员又各自带了家属,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加上各种辎重,前进速度自然不可能快得了,才刚刚抵达襄州。
襄州刺史听说天子南下,早就提前做好准备,一方面是出迎,另一方面是想跟着天子的队伍一起跑,免得突厥人当真打到襄州来,那他也得跟着倒霉。
谁知御驾规模之大,人数之多,依旧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区区一个襄州根本安置不下,随行军队不得不扎营城外,城中不少士人商贾将自家宅院让出来给贵人们居住,可数量犹嫌不够,不少贵人怨声载道,弄得襄州刺史也跟着几头奔波,苦不堪言,心里早从一开始的翘首以盼,到现在恨不得这些人早早启程离开。
嘉佑帝同样处处不习惯。刺史府布置得再舒服,也不可能有皇宫舒服,可长安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一路上他头风症没少犯,几乎不想见任何人,可还得强撑起精神,召见与他一道南下的几位患难重臣。
“卫王与兴王,启程过来了没有?还有安王,难道没有收到朕的旨意吗,怎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了,老规矩,前10个留言送红包3
这些天出门在外,刚刚回家,太累鸟,不过还是争取日更,毕竟情节走到一个关键点,很多事情都会接连发生
第146章()
“陛下;先前您曾发旨,让安王在必要时增援甘州,突厥人南下之后,萧豫也想浑水摸鱼;派兵攻打甘州;安王已经赶过去了。小人给您禀报过的,您忘了?”
没等众臣开口解释,嘉佑帝身边的内侍就小声道。
嘉佑帝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他有点尴尬;不过大家也知道他最近精神不济;都装作没听见。
李宽主动解围道:“岭南离此地还有些远;兴王一时半会儿还未有消息传来,不过卫王殿下已经带兵启程了,想必很快就能赶至建康与陛下会合。”
嘉佑帝焦虑道:“再发一道旨意;催促兴王尽快动身;难不成老子有难,当儿子的还能逍遥自在吗!”
李宽应是;又温声道:“陛下不必担心;等过了江,我们就安全了。不过纪王殿下那边;是不是也催他尽快撤离,以免置身险境?”
嘉佑帝叹了口气:“都怨朕,当时他非要留下时,就该直接打晕了将他带走;你再派人去长安,传朕的旨意,让纪王与范懿二人,务必在突厥人抵达长安前撤出。”
当初贺秀请命留守长安时,兵部尚书范懿自陈时势发展至今,也因他这个尚书失职之故,所以也主动要求留下来,协助纪王,通告百姓,令其尽快离城,免受突厥人侵扰。
李宽应声告退,出去做事了。
嘉佑帝揉揉额头,对张嵩道:“朕觉着襄州也不算安全,保不定突厥人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还请张相安排一下,我们尽快上路,早日渡江,朕才安心。”
张嵩自然要宽慰帝王,并表示自己回头就与李相商议,以便早日启程。
当年与贺融他们一道出使西突厥的陈谦,后来奉命带兵去晋州,听从陈巍调遣,陈巍战死之后,陈谦也没了消息,至今生死不明,如今随行伴驾的禁军,悉数由大将军夏英统领。这夏英被李宽一手提拔上来的,所以张嵩也指挥不动禁军,但凡与禁军有关,都得与李宽商议。离开长安之后,左右相制衡的局面,已经逐渐往一方倾斜。
不过眼下局势危急,大家也没心思计较这些。
众人离去之后,嘉佑帝也无心继续看那些加急送来的奏章了,让人扶着便回后屋去躺着。
大腹便便的裴皇后正好过来看他,见嘉佑帝一直躺在榻上不起来,有些担忧,就说陛下自离开长安之后总犯头疼,不如请太医来看看。
嘉佑帝摆摆手:“不用啦,太医说我这是旧疾,从前在长安时也犯,只是没有那么频繁,可见都是心情影响的,什么时候能到建康,兴许就好了。”
裴皇后也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只能道:“万事都须陛下做主,您是臣民的天,也是我们的顶梁柱,还请振作才好。”
嘉佑帝听这些话,早已听得耳朵出茧子了,他知道裴皇后打从一开始就不赞成离开长安,这位皇后的性子比他还烈,甚至还说出不过一死耳的话,但蝼蚁尚且偷生,嘉佑帝又怎么甘心落到被突厥人逼至长安,自杀殉国的结局?起码现在总还有希望在,将来朝廷能将突厥人驱赶出中原,百年之后他的名声就还不会太差,否则要真是一死了之,那千古污名,可就真的洗之不去了。
裴皇后话不多,却总能一语中的,嘉佑帝虽然习惯询问她的意见,有时也不大受得住那刀锋一般直剖内心的话语,这种时候更加不想听她的教训,夫妻俩相对无言。
似乎看出嘉佑帝的心思,裴皇后扶着腰起身:“那陛下早些歇息吧。”
待裴皇后离去,嘉佑帝招手让近侍过来。
“去将李淑妃叫来,朕想听她说说话。”
淑妃李氏明明是长安土生土长的人,腔调却与江南女子似的,轻声曼语,婉转悦耳,嘉佑帝此刻身心俱疲,最需要的不是裴皇后的警言警句,而是李淑妃的温柔劝慰。
李遂安跨过门槛,踏入这座原本属于襄州某位商贾的别居。
在这里住了好几日,但她依旧不大习惯,午夜梦回,时常梦见长安的大长公主府,梦见衡国公府,甚至梦见纪王府,恍惚自己从未离开过。
但大长公主府已经没了,义阳大长公主去世之后,府邸就被依制收回,现在长安也没了,他们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如同飘萍,王公贵族又如何?异族入侵时,同样身不由己,无力抵抗。
她原本是要跟着贺秀一道留在长安的,虽然他们之间不像寻常夫妻那样鹣鲽情深,但总归夫妻一体,不能大难临头了,她就抛下对方一走了之。但恰在那时,贺秀的妾室正好有孕,贺秀请李遂安带着对方南下,为他留下一线血脉,所以夫妻分道扬镳,李遂安带着人随同御驾南下,贺秀则留在长安,去做他一直想做,却因种种缘故,总是做不成的事情。
从前她任性妄为,在闺中时也曾幻想过嫁得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与夫君若兄妹般相处,自己还能心平气和照顾他的侍妾。追根寻底,不过是当初她看见贺融之后,由恨生爱,一步步退让自己的底线,起初可以无视他的腿疾,后来甚至想,哪怕贺融娶妻,自己也甘为妾室。可两人终究有缘无分,时至今日,这份感情无疾而终,她嫁给纪王,乃至大长公主的病逝,都让李遂安一点一滴发生着改变。
再看从前那个任性跋扈的少女,回想那个明明理亏,却还没事找茬,非要在大街上冤枉贺融的少女,李遂安只觉好笑又无奈,现在即便再让她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只怕也干不出那种事了。
只因心境不同,再也回不到从前。
天子一行来到襄州之后,一切从简,往日的讲究礼数如今都可以将就了,李遂安带着两名妾室与父母住在一起,今日她出门去散散心,看到城内大街小巷人头涌涌,并非初一十五大家出来赶集,而是御驾入城之后,因人数太多,导致城内看上去远比平时热闹,再加上时局动荡,不少人跟着收拾行李家当,想趁御驾南下时跟随其后,一时间乱糟糟的。
不多片刻,李遂安就又折返回来,正想着先去找母亲说话,还是先去看看那名怀孕的妾室,不知不觉就走到父亲的书房外面。
虽然借住在这里,但书房一向是重地,李宽会与幕僚部下商议重要的事情,房门会关起来,门口还有人守着,饶是李遂安也不能轻易进去,不过今日她从后面绕过来,便瞧见书房侧面的窗户支起一块,旁边是池塘树荫,伴随着知了鸣叫,若有似无的谈话声从窗户处飘出。
神使鬼差地,李遂安放轻了脚步,上前几步。
说话声隐隐入耳,不过还是有些模糊,只有断断续续一些词句飘过来。
陛下头风长安纪王
越听下去,越是调动起李遂安的好奇心。
她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再听个清楚明白,但心里名为理智的力量牢牢压制住她,让她的脚步钉在原地,不敢再往前挪动。
那里面谈话的人似乎转了个方向,说话声越来越小,逐渐不闻,李遂安站在原地调整呼吸,又循着原路折返,绕回花木小径上,故作不经意一路看花来到书房正门口,在台阶下站定,对门口的侍卫道:“劳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我有事想找父亲。”
似听见外头的动静,没等侍卫入内,里面就主动打开门,一名中年文士步出,拱手向李遂安笑道:“见过王妃。”
李遂安颔首,淡淡道:“何先生。”
何先生微笑一下,拱手告辞,李宽的声音从里面飘来。
“进来。”
李遂安没看那何先生一眼,迈步进去。
“父亲,纪王身边只有两万兵马,一旦突厥人打入长安,他会很危险,您能否派兵前去接应,让他能安全撤回来?”
李宽皱眉道:“你当打仗是什么,过家家吗?禁军主力好不容易跟着陛下撤到襄州来,哪里还能掉头回去?离京前,我已经再三劝过他,让他跟着陛下走,但他不听,非要留下来,陛下已经让我派人去长安,再次劝说纪王早日撤离,你放心吧,他不会傻得等在那里挨打的。”
李遂安忽然道:“父亲真的劝过纪王吗?还是推波助澜,怂恿纪王留下,用长安帝都,据者为王的功劳吊着他?”
李宽原本低头批阅文书,闻听此言,笔尖一顿,抬首看她,冷冷道:“你这是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纪王是你的丈夫,我的女婿,将他置于危险之地,让我的女儿守寡,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从哪里听来一些流言蜚语,就妄敢对你爹指手画脚?!”
他的语调并不高,但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所谓居上位者,生杀予夺,不过如此。
李遂安被父亲的眼神看得心头一寒,话差点就接不下去,咬咬牙,她仍是道:“祖母临终前,曾将我叫去,说祖父和您”
李宽打断她,摆出一副不想听的表情:“正逢风雨飘摇,多事之秋,你不思好好奉养父母,照顾夫婿血脉,反倒在此混淆视听,胡言乱语,平日里学的那些都到哪里去了?”
顿了顿,他缓下声音,面容恢复平淡:“你祖母当时久病卧床,神智已经不甚清醒,说的话听听便是,不必与老人家争执,但也不能当真,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但如果那些话,你祖母从前未与你说过,那十有八、九,便是纯属子虚乌有。罢了,你先去陪你母亲吧,我还有事要忙。”
李遂安定定看了她的父亲片刻,告了一声罪,便转身离去。
李宽依旧埋首文书,没有抬头,过了好一会儿,侍卫来报,说王妃入宫去了。
“看住她,若是她想去见天子或皇后,就拦下她,将人给我带回来。”李宽思忖片刻,吩咐道。
侍卫领命而去,李宽却随意将笔一搁,露出些许意兴阑珊的神色,少顷,哂笑一声,似嘲讽,又似有趣。
“没想到我李宽还有如此重情重义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人性是很多面的,同一个人在不同事件也会有变化,无法用一个或两个标签来固化
本来应该一口气把这件事写完的,但今天大王喵要去看电影,电影回来还要更新小郑,所以先到这里,明天争取把萧氏那边也搞定
第147章()
傍晚时分;侍卫汇报的信息让李宽有点意外。乐文小说|
“她没去见天子或皇后?”
“是,王妃去见淑妃,不过她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听说与淑妃生了几句口角;回来的半道上偶遇皇后身边的宫女肃霜;寒暄两句,因隔得远,卑职听不清楚,不过眨眼就分道扬镳了;两人身旁又有其他宫女在;应该没来得及说什么要紧的话。”
李宽挥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继续看着她,只要她不与陛下有关的人的人接触;就不必管她。”
侍卫应声告退;旋即又被李宽叫住。
“去请何先生过来。”
李遂安的确是想去见裴皇后的,她知道裴皇后为人通透;自己没想明白的事情;裴皇后一定能得出答案。
事到如今,当初祖母临终前的话;已然变成咒语,时时刻刻萦绕在她耳边。李遂安虽与父亲感情淡薄,可那毕竟是她的生身之父,她一面用孝道约束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面却又忍不住将父亲的行为和祖母的话联系起来。
但她也很明白,自己的父亲城府深沉,假如真有那份心思,能韬光养晦数十年,一定在暗地里做了无数准备,区区一个自己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而自己的母亲李遂安不愿以恶意揣测她,但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李夫人就算知情,很可能也会站在父亲那边。
纪王远在长安,安王远在灵州,换句话说,李遂安现在一无所有,孤立无援,她拿什么与自己的父亲周旋?
思来想去,唯有裴皇后。
就算陛下被蒙蔽,但那个睿智淡定的女子,也一定有法子。
入宫路上,李遂安福至心灵,生生改变了路线,脚步一转,将目的地临时换成李淑妃的居所。
她们这两个异母姐妹,从小到大就没什么话说,想要吵架简直轻而易举,李遂安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个引子,从李淑妃那里怒气冲冲出来,半途上就恰好遇上了宫女肃霜。为防隔墙有耳,她没有急着与肃霜接触,只是与对方寒暄两句,再在两人错身而过时,飞快将一小片丝帛塞入对方手心,她相信以肃霜的细心和镇定,一定能够察觉不妥,并将丝帛送到裴皇后那里。
回来之后,李遂安开始忐忑不安等着消息,她一面担心父亲发现端倪,一面又担心引不起裴皇后的重视,偏偏这时候母亲还找她去说话,直到天色将晚,留她用了饭,才放她回来。
飞红一直候在门口,看见李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