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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辆马车正缓缓驶出城外,朝着西南方向而去。高耸的城墙外,一条倚着湖畔而建的道路绵延至不远处的山林,那里有一所寺庙。庙宇虽不大,却只供皇室御用。
马车行进了一段路程后,终于在靠近寺庙的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随后一名女子灵巧地跳下马车。
她摘掉斗笠,掀开车帘,轻声道:“主子,已经到了。奴婢搀你下来。”
这说话之人,正是清浅的贴身侍婢芙映。她搀扶着清浅缓步踏下马车,便撑开了手中的油纸伞。
目光敏锐地看了眼四周,待她确定方位之后才开口道:“主子,请随芙映来。”
眸光转向身旁女子,清浅微微颔首。这一次她瞒着连澈私自出宫,务必要在未时前赶回去,否则整个云熙宫都会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在门口扫地僧侣的招呼下,她与芙映一道进入了寺庙。二人绕过正中的大殿,经过一条小道,来到了庙宇的后山。
清浅打量了一番四周,疑惑道:“芙映,你确定她就在这里吗?”
芙映点点头,指了指隐于一棵大树后的木屋,“主子,已经到了。”
清浅一步步靠近那所外观简朴的木屋,才发现四周竟有数名看守。当芙映亮出了暗卫独有的令牌之后,这些看守便迅速退至两旁。
清浅犹豫了片刻,并未推门而入,而是站在窗边朝里看去。目光轻轻一凝,她便瞧见了静坐于床榻上的女子。
而这女子,正是在连曦死后,失了消息的夏竹烟。
她苍白的脸上,双目早已失去了往昔的神采。身体干瘦嶙峋,模样甚是突兀。
在不久前,清浅从连澈处得知,十七年前,正值权臣张铎趁先帝染疾欲独揽朝政之际,而当时朝野上下无一人能与其抗衡。
当年,时任户部尚书的苏柏年,因不满张铎独大,便开始与幽黎国潜伏在苍玄境内的细作勾结。他以为借助幽黎之力,让自己发展壮大起来,有朝一日终能扳倒张铎。
却不想,在苍玄秘密潜伏多年的细作之首严广书,在为官的第十一个年头暴露了身份。而当时负责追查此事的钦差正是苏柏年。
在寻到了秘密逃亡的严广书后,这男人竟要挟苏柏年收养自己在苍玄与一女子所生的独女竹烟。
只因苏柏年所有的消息皆是通过严广书传递回幽黎国的,所以严广书掌握了苏柏年所有的犯罪证据,并托亲信将之带回了幽黎国。
苏柏年迫于无奈,便应允了此事。与此同时,他利用竹烟的安危,逼迫严广书认罪。
后来,苏柏年顺藤摸瓜,将另外十一名潜伏在苍玄的细作一网打尽。
正因立此大功,他在同年被先帝任命为当朝左相。
房内蓦然传来一名陌生女子的嗓音。好像她正对夏竹烟说着什么。
清浅眸光轻转,看向那名说话的女子,不想她竟是一副宫人装扮。
清浅细细听了几句女子所言,竟微凝了眉。芙映见她脸色震惊,凑近她耳畔轻声道:“娘娘莫要惊讶,这是皇上所下的圣旨。”
“夏竹烟终其一生都不得离开这里半步,且每日此时便有一名宫人前来此处,将她做过的一切都对她说上一遍。除此之外,便不得再与她说一句话。”
听得芙映的话,清浅的目光再度落向了竹烟,视线微微一滞。她看见放在那女子膝上、被其撕扯着的明黄锦缎,正是今日所公示的皇榜。
第185章 繁花倾城世无双(4)()
虽然那女子只是一副眉眼淡淡的模样,但她手上微微泛白的骨节,与手背处被指甲划出的点点红痕,却无不彰显着她并不似表面看上去那般从容。
这道皇榜,乃是清浅与连澈一道拟定内容并昭告天下的。那明黄锦缎上的每字每句,都深凝她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诞敷庆赐。朕与懿宸贞敬皇后的第一皇子祈,年方周岁,端雅聪睿,温良敦厚,太后赞之有加。朕特封皇子祈为太子,立为苍玄储君。第一皇女心,亦逢周岁,诞钟粹美,性资敏慧,特封为云嘉公主,赐之金册。
则承太子与公主周岁之诞,朕与皇后心感甚悦,故望吾民与以同祈,圣佑康泰。而今,朕特昭示广众,与普天共庆并大赦天下,以为福泽苍生。
耳际仍响着那名宫人如魔咒般的话语,清浅深深地看了竹烟一眼,朝芙映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去。
天幕中飞雪依旧,清风依然。只是这般光景这番人,却早已在无声的轮回中倒转了宿命。
花开初夏,秋暮夕月,年华亦如河流般脉脉不得语,但那轻缓流转而去的远方,却是悠长绵延,辗转无际。
连彦自上交过军权后,便再不曾过问朝中之事。而清洛虽因苏柏年谋逆而被贬为侍妾,连彦却未另娶新妃。
在清浅诞下龙凤胎的次年,清洛再度有孕,而后诞下一女。
重华殿。
一名身形娇小的孩童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花朵,迈着不甚平稳的步子朝正殿而去。
行至过膝的殿栏前,连心将手朝朱漆门框处一扶,抬起了一只小脚。见此情景,池宋忙疾步而来,扶着她越过了殿栏。
目光朝前一探,连心眨了眨纤长细密的眼睫,径直向坐于龙案前的男人走去。
她边走边不时地回头望向殿门处。就在这孩童再度回头朝殿外看时,正翻阅奏折的连澈已发现了她的到来。
凤眸微扬,他睇了眼正守在殿门处的池宋。
池宋一怔,瞬间憋屈着一张脸,缓缓低下了头。
在批阅方才送来的一摞奏折时,连澈对一本奏折多留意了几眼。只因那本奏折中提到了银发男子之事。
自幽黎亡国后,宿冷离便失踪了,但如今银发男子却再度出现,甚至出没于苍玄国的周边地区。
而之前一直在宫中与苏柏年府中出没的神秘黑影,亦是他的人。
连心稳着步子踏上高台,来到了坐于龙案前的连澈身旁。攥着花朵的那只手朝他膝上一按,她欲爬上他的膝头。
放下手中的朱砂笔,连澈手臂一展,瞬间便将她抱起,让她坐于自己的膝上。大掌握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他轻声开口,“心儿,想不想玩竹节娃娃?”
听得他的问话,连心眼光一亮,点头应道:“嗯,父皇对心儿最好了。”
连澈挑眉瞥了眼殿门处,嗓音带了几分诱哄,柔声问道:“那你得先告诉父皇,为何独自捧着紫楹花?”
连心皱了皱粉嫩的脸,转着眼珠思虑了片刻后,嗓音软软地说:“母后说了,不能让父皇知道她也一道来了,否则她会很没面子。”
听得殿中孩童稚嫩的话语,清浅大窘,瞬间便从隐住身形的殿门后跑了出来。
她看着坐于连澈膝上嬉笑玩闹的连心,郁闷地咬了咬牙。没想到这孩子一见到他,便将自己方才千叮万嘱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主动交代了一切。
自她诞下两个孩子后,便把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他们身上,有些冷落了连澈,有时还会无理取闹,但他却从未嗔恼过分毫,更未对她发过脾气,只是颇为贴心地包容着她。
之前,二人因某件事而意见不合,她拒绝与连澈同床而眠已经一月有余。而连澈却只是专心地待在重华殿处理政务,耐心地等着她的到来。
他向来寡言少语,更不懂得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却悉心关怀着她的吃穿用度,巨细无遗。
日子久了,清浅便愈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任性。因上次那事,她一直都颇感愧疚,想和连澈道歉却拉不下面子,因此才有了方才连心献媚送花的一幕。
二人相望许久,他忽然轻笑道:“还不过来,朕现在可没办法去抱你。”
清浅终未掩住唇角的笑意,眉眼弯弯地笑开。她俯身抱起倚在自己裙侧的连祈,大步跨入了重华殿。
见得此番情景,池宋默默地退出了大殿,并示意宫人全数离去。
清浅抱着怀中眉眼如画、粉雕玉琢的孩童,缓步朝凝视着自己的连澈款款而去。
此时,高台上男人那幽深的眼眸,正一刻不离地追逐着她的身影。
看着连澈唇角勾起的弧度与蕴着璀璨华光的眼瞳,清浅不禁忆起了初见他时的模样。
同样带着遗世独立的清贵优雅,依然有着睥睨天下的冷睿狂傲。只是,他的眼中如今多了一抹只为她所拥有的流光。
虽没有夺目的华彩,亦不张扬浅薄,但那流晶溅玉般的点点星芒,却足以如烟火般瞬间照亮她的整个夜空。
而万语千言的动人情话,也抵不过他一声低沉喑哑的轻唤——
浅浅。
这便是她深爱着的男人,虽然心性淡薄亦不懂浪漫,但却能给她一份倾城之爱。
暖热的掌心缓缓触上她的腰际,连澈用力一带。
下一秒,清浅唇上便传来了温软缠绵的亲吻,而二人间的两名孩童,则双双被他的大掌蒙上了眼睛
第186章 番外:情镌心扉惜年长(1)()
瑞景十七年,冬。
相较于往昔,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早了许多。白茫茫的小道上,那飞扬的雪花交织着忽然而来的狂风,竟让雪地里的衣沐白寸步难行。
他紧了紧手里的缰绳,吃力地将斗笠压得更低,来阻挡那如刃的寒风。
眯着眸子眨了眨眼,衣沐白朝前方牵着马儿的小僮祝云开口道:“如今天色渐暗,且风雪极大,今日怕是进不了城了。待风雪稍缓些时,我们要加紧脚程,寻得一家客栈投宿才好。”
祝云抬头看了眼前方被积雪覆盖,早已辨不清方向的小道,停下脚步,转身朝马背上的男人说道:“公子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太师,可你却放着好好的仪仗不用、驿馆不住,偏要微服遭这等罪。”
衣沐白看了眼眉间已凝结霜花的祝云,顺手抄起挂在鞍前的皮鞭朝他身上抽了一记,“马上便要进入帝都了,这一路上人多嘴杂,你休得胡言乱语。倘若你在这节骨眼上犯了事,我定当不饶。”手腕轻转,衣沐白冷哼一声,收回了皮鞭。
祝云见他的神色瞬间沉冷了几分,微怔之余,忙谄媚一笑,“公子息怒,奴才一时嘴贱,才说了那些浑话。这般言语,奴才也只敢在公子面前说说罢了。”
他再度迈开步履,一面牵着被风吹得频频低头的马儿,一面将目光落向已将视线投注于前方的衣沐白身上。
马背上男人的一身淡青衣袍已凝了些许冰凌,可被风吹得轻眯的眼眸仍是透着灼亮的光芒。
收了目光,祝云皱眉瞥了眼脚下深厚的积雪,轻叹了口气。公子虽出生于富商之家,却不像一般商人那般市侩。他平素待人谦和有礼,即使对府中的下人亦是如此。
瑞景十六年,公子在秋试中一举夺魁,可他从初入仕途的五品官,到皇后亲自举荐成为正一品太子太师,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这等晋升速度,在历朝历代皆不曾有过。
也正因如此,众大臣亦会在私下耳语,纷纷猜测公子与皇后究竟是何关系。
但所有人皆不知道的是,在公子初入帝都之时,便与当时微服出宫且化名为柳璃的皇后有过一面之缘。公子曾千叮万嘱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不可对任何人提及。
如今他已位极人臣,但是朝中自有心胸狭窄之人,时时刻刻等着抓公子的把柄,借以落井下石。
公子心性淡然,除了钟情于游历各国外,对朝中争权夺利之事从不上心。只是眼下他忽然这样一板一眼起来,莫不是离开帝都那日,皇上单独召见公子时发生了什么事?
思及此处,祝云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小道。此时风雪相较于方才已有所减弱,而那皑皑白雪中,他已能依稀辨得客栈所在之处。
咬了咬牙,他开口道:“公子再坚持片刻,待我们到了前方的客栈后,便能用些热茶来暖身。”
他拍了拍马脖子上的积雪,刚想加紧脚程朝前赶去,却不小心滑倒在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伴随着一声惨叫而来,那马儿竟被惊得扬起了前蹄。
眼看马蹄就要踏下,祝云一骨碌站了起来,看向已被衣沐白控制住的马儿,呼出了一口气,“这马今日怎么了?这般容易受到惊吓?”
见马儿一直打着响鼻,还用蹄子不停踩踏着自己方才滑倒的地方,祝云心生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只见眼前的雪地上有一摊暗红色的东西,正在马蹄的踩踏下泛出阵阵血腥的气息。眼瞳轻轻一缩,他神色大惊,望向已翻身下马的衣沐白。
衣沐白俯下身子,用指尖沾了一点地面的血迹,然后放至鼻端轻嗅了几下。他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子,对祝云说:“此乃人血。看来这人就在附近,我们去四处找找。”
自他冠礼后,便开始跟着自家的商队到各国采购货物。这些年的历练成长,让他对这般突发状况的处理得心应手。
看了眼前方已被冬雪掩埋的小道,祝云随手从一旁的矮树上折了一根枯枝,而后利落地抹去上面的枯叶。
转身回到衣沐白身旁,祝云恭敬地递上枯枝,说道:“公子,用这个吧,以免污了公子的手。”
然后他径自走在前方,扒开灌木丛上的厚雪,目光朝里一探,看到一名男子躺在积雪中。
“公子,这里躺着个人,看起来待了有段时间了。”
衣沐白快步赶去,只见地上的男人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在他冻得苍白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长剑。
衣沐白用手中的枯枝缓缓扫去落在剑上的雪。待他看清那柄长剑的模样,心中竟微微一震。
这柄剑的铸造工艺并非苍玄所有,而此人又是一袭黑衣,想来他定然身份可疑。
衣沐白蹲下身子,凝眸看着黑衣男子。祝云拍落他身上的积雪,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感受到指尖处微弱的气息,祝云惊呼起来:“公子,这人还活着!”
如意客栈。
负手立于床边,衣沐白静静地凝视着床榻上的黑衣男子。在房中昏暗的烛火下,这人嘴唇干裂、脸色苍白。
自在路上发现并救下这来路不明的男子后,他便吩咐祝云喂此人服食了暂护心脉的丹药。而在他们快速赶至客栈之前,他已用随身携带的珍贵药品,将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只是这男子受了极重的伤,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方才帮那人处理伤口之时,他发现这男子身上竟无一处完好。
虽然这男子伤口处的皮肉皆撕裂外翻着,但他仍能猜到,下手之人并不想取之性命。
他认得这等惨烈的伤势乃是蟠龙爪所致。而普天之下,善用此利器的人,唯有原幽黎国君宿冷离的一干死士。
自皇上御驾亲征灭掉幽黎国后,这一众死士便消失得不见影踪。而当初在城门处被瑞景帝亲手杀死的宿冷离,尸首亦神秘失踪。
对于此事,坊间甚至有传言道宿冷离还活着。只因他的生母庄敏本就是幽黎国极富盛名的巫女,善用巫蛊之术。故而传言他有不死之身,亦不足为奇。
借着炭火的暖光,衣沐白把玩着方才从男子衣衫隐秘处寻到的一枚木雕坠。除了外形古怪外,此雕坠环绕的一圈纹饰中,还藏着一个极难教人发现的“隼”字。
直觉告诉他,这枚雕坠与此男子的身份有关,此人定是极为不凡。
此时,祝云推门进来,示意衣沐白晚膳已备好。衣沐白起身看了眼床榻上的男子,伸手放落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