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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她想知道,这屋中的女子是不是秦暮云。
若是秦暮云,这屋中的男人便是她的心爱之人吗?
只因那女子一直将自己的感情藏得太深,错过了此次,她不知是否还有机会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清浅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悄悄凑近了木屋,心想她只看一眼就好。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棂,朝内看去,看到床榻上躺着一名几乎全身裸露的女子。清浅只觉自己那急促激越的心跳声已盖过了四周一切细微的响动。她屏着气息,身子下意识地朝前微倾了几分,却无法看清女子的面容,根本就认不出床榻上的女子究竟是谁。
突然,清浅意识到并未在屋中瞧见那男人的踪迹。
千万种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莫不是自己已被废屋中的人发现了?
猛然间,一张男人的面孔透过破烂的窗棂闪现在她的面前,唇角勾出邪肆的弧度,正直直地凝着她。
清浅惊慌地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她不顾一切地朝前奔着,不敢回头张望。
方才出现的男人竟是连吉,而他的眼神,就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恐怖。
忽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重重地扑倒在地,心中一阵惊恐,顾不得手肘与膝盖的钝痛,挣扎着撑起上身看向身后。
此时,连吉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暴戾邪肆之气,与她在家宴上看到的连吉判若两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连吉,你抓到她了吗?是谁?”
清浅看向从连吉身后走出的女子,竟然是梦荷。此时,她明显感觉到,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这女子眼中的惊恐与错愕。
梦荷慌乱地抓住连吉的衣袖,问道:“怎么办?晴妃娘娘近日重获皇上宠幸,实属不易。若是让娘娘知道了此事,以她的处事风格,我必死无疑。”她微颤的嗓音中隐隐带着哭腔,而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禁又捏紧了几分。
连吉并未言语,但看着清浅的眸中却泛出了杀气。清浅心中一紧,咬牙站了起来,稳住身形,看了眼梦荷,将目光转向了连吉,“你们二人之间的情意,本宫在数日之前便已知晓。连吉,想必你是知道的。”
她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那日在宫门处看见这二人的情景。
梦荷错愕地看向连吉,而他却只是轻笑,“娘娘是想和微臣做交易?”
清浅稍稍顿了顿,压低了嗓音道:“不错。皇上待本宫如何,你们应该很清楚。若是本宫有意针对晴妃,早在发现端倪之时,就将此事告知皇上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二人,继续道:“恕本宫直言,以梦荷目前的身份,绝无可能和贵为二王爷大公子的连吉在一起。”
清浅见梦荷眸光一黯,知道自己说中了她心中的忧虑。她稳住情绪,唇瓣轻动,“梦荷,本宫听说晴妃对你并不好,她又怎会助你与连吉在一起?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是想一辈子都待在宫中,还是等满了岁数出宫,再找个小康门户嫁了,就此了结一生?”
梦荷沉默着,这个向来巧言善辩的女子竟被她堵得没了言语。
“若你不爱这个男人,又怎会将身子给了他。你们若信得过本宫,本宫愿助你们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清浅开口劝说。
见梦荷微蹙了眉,一副颇为纠结的神情,清浅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半。眸光一转,她看向一旁的连吉。
连吉沉默不语,三人便一直这般僵持着。
半晌,一道女声打破了三人间的平静,“连吉,时辰不早了,我得快些回去,免得晴妃娘娘起疑。”
梦荷看了眼天色,重新整理了一番衣裳。临走之时,她看了眼清浅,朝连吉道:“或许她的话可以相信。”
连吉看向身旁略显不舍的梦荷,沉声说:“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梦荷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才转身疾步离去。
直至再也看不到梦荷的身影后,连吉看向清浅,一步一步朝她缓缓逼近。
看着她故作坚强地与自己对视,他便生了丝好奇:若自己不打算放过她,她还能用什么说辞为自己脱困?
清浅见他越靠越近,只觉有抹强烈的压迫感袭来,瞬间让她感到窒息。原本在她心中堆积而出的镇静,亦随着他的步伐,一寸一寸瓦解崩塌。
清浅连连后退了数步,强作震惊地开口道:“连将军,方才本宫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第152章 谁人隐渡入玉瑚(3)()
伴着连吉唇角的轻笑,她的心紧紧揪成了一团。只见他唇瓣轻动,不紧不慢地说:“就如娘娘所说,梦荷这样的身份,怎配得上我堂堂世子之尊?”
见她眸中的惊恐之色愈发浓重,连吉挑眉轻叹:“若是娘娘真向皇上提议,促成这段姻缘,父亲定饶不了我。”
“再则,数月之后我便要迎娶周将军之女。若是娶了那女子,对我的仕途有极大的帮助。在这之前,我又怎能节外生枝。”
一步一步将明明害怕,却要佯装镇定的女子逼至墙角,看着她细滑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连吉竟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
指尖触上她柔滑的肌肤,看着她因怒气而微微涨红的脸,他只觉心中有抹异样之感被轻易地撩拨而起。怪不得那尊贵的男人爱她如痴如狂,甚至不惜为她背弃了相伴多年的夏竹烟。
方才因这女子的误闯,他并未尽兴。而眼前这女子纤弱与倔强并存的模样,勾起了他的欲望。忽然间,他很想知道这样的女子是何种滋味,竟不由得开始幻想她在自己身下承欢娇喘的模样。
连吉凑近她耳际轻声道:“娘娘或许应该想想更好的说辞,看是否能打动我,放你一条生路。”
“梦荷知道我们在一起。若是皇妃失踪,皇上必然会追查到底,你逃不掉的。”清浅的心乱了几分,实在未想到连吉竟是这般卑劣之人。
连吉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梦荷吗?那就让她同你一道消失。”
看着连吉眸中再度泛起的情欲之色,清浅大惊。她明白此时与这人多说无益,突然朝着他背后一指,大呼道:“芙映,快来救我!”
趁他慌乱地转身之际,清浅用尽全力一推。连吉朝后踉跄了几步,重心不稳,竟然栽倒在地。
见此情景,她立刻迈开步子,朝一旁的小道奔去。
连吉看着仓惶而逃的女子,竟然坐在地上笑了起来。这女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不会这么放了她。
他瞬间一跃而起,疾速掠向清浅,一把擒住她的双肩,随后身子一倾,将她压倒在地。清浅剧烈挣扎起来,眸中尽是恐慌。
连吉随手拂上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很快就扯开了她的衣襟。
见那肌肤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红紫之痕,正是欢爱时留下的印记,连吉便觉得浑身燥热,忍不住擒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身子稍稍抬起了几分。
此刻,他愈发亢奋,即使已经感觉到身后传来异样的风声,也不想停下一切去探究,只想疯狂地占有她、粗暴地进入她的身体,想看她因欢爱的疼痛而呻吟流泪的模样。
但刹那间,眼前的景象让他连呼吸都戛然而止。
滴滴答答的鲜红,尽数落在了身下女子浅粉色的抹胸上,将其染成了绯艳之色。
连吉惊怔地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一个滴血的剑尖已从他的皮肉中穿出,伴随着胸口的剧烈疼痛,他感到了死亡的气息。
利刃带着仇恨划过他的胸口,瞬间将他劈成两半。连吉轰然倒地,至死也没能看到来人是谁。
此时有靴子踩踏泥土的声响朝她靠近。
待来人映入她的视线,她的泪犹如决堤。
男人蹲下身子,那轻垂的发丝缓缓撩过清浅的脸颊。伸手将她身上的几处穴道一一拂过,他眸中满是心疼,“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
僵直的身子终于有了知觉,清浅所有的情绪尽数涌了上来。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裳,靠在男人的怀中闷声呜咽。
男人轻抚着她的背脊,任由她如此放纵地在怀中宣泄情绪。鼻端飘着她好闻的发香,他微微苦笑——她的身上,已然多了那个男人的味道。
许久,待清浅终于平复了情绪,颜铭将她抱至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替她整理好衣裳与发髻,便静静地凝视着她。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开口道:“才多久便不认得我了?真是令人伤心。”
清浅用指尖撩起他的一缕银丝,感觉竟是如此真实。看着他冷冽的银色面具,心中似有什么东西隐隐涌动。她抬手触向他的面具,碰到面具的刹那,入骨的寒凉让她不禁一震。
她怔然凝视着他的双眸,不肯移开一寸目光。
他自是明了她的想法,朝她微微颔首。清浅的手滑至面具的边缘,轻轻地将之摘下。
此时,秦暮云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
她一来,便看见苏清浅与颜铭含情脉脉的样子,而地上死得异常惨烈的竟是连吉。她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这女子果真要背叛连澈吗?
她从山岚雀的打探中得知,原来清浅竟一直和颜铭有联系。
清浅真正爱的是这个男人吗?所以她才不去劝阻连澈前往青阳府?即便那里已被颜铭布下了重重埋伏。
即使她早已从山岚雀的汇报中得知,在绾苓斩首与帝都灯会之时,苏清浅与颜铭见过面,但她最终还是将这些都压在心底尘封起来,不敢同任何人说。
在来玉瑚山庄的路上,她便察觉到似乎会有大事发生。百般无奈之下,她央求那人帮忙打探,才得知青阳府中果真有埋伏。只因有人刻意隐瞒,这群人的来历无从查证。
在连澈出发前,她希望清浅帮助自己去劝说连澈。
她既不相信清浅会背弃连澈,又害怕这女子真的与颜铭有牵扯,会将连澈已经知晓青阳府有埋伏之事告诉颜铭。
因此她没有将一切摊开来讲,她是在赌,赌这女子若真爱连澈,定然会劝阻他不要去。
然而三日后,连澈还是如期前往了青阳府。哪怕他知道,此去将有一场血战。
秦暮云一惊,远处那银发男人似乎正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她迅速收回目光,侧身躲在了身旁的大树后。她屏住气息,用手紧紧地撑着树干,以稳住她发抖的双腿。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自己被发现了,会不会同地上的连吉一般惨,身首异处?
她忽然忆起,方才瞧见梦荷从这个方向奔了出来,神色慌乱。莫不是梦荷看到了连吉惨死的过程?
直觉告诉她,此处已不能再待。她不敢多想,忍着强烈的恐惧感,撩起裙摆悄悄离开,待稍稍走出一段距离后,才疾步朝碧柳苑而去。
第153章 意决弃谋返庄潭(1)()
荒废之地的另一端,石凳上相依而坐的二人,正怔然地凝视着对方。
随着银色面具从他的脸上摘下,清浅执着面具的手顿时僵住。他媚如秋水的桃花眼下,赫然有一道微凸的疤痕。
“为何会这样?”她轻皱了眉,眸中尽是惊疑之色。
稍稍顿了顿,清浅一怔。
她忽地忆起在花榕府连澈护着自己时,曾朝他射出过银针。因他当时躲闪不及,被其中一枚银针所伤。
只是那样浅的伤口,怎会留下疤痕?
看着清浅此刻的神色,他将她所有的困惑,甚至是一瞬间的细微表情皆收入了眼底。
颜铭轻笑间,修长的指尖轻触上了她脸颊处已淡去不见的疤痕。
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他多想私心地告诉她,这伤口是自己用过药后才留下了痕迹。因为他想陪着她一起伤、一起痛。即使二人相隔万里,他也想感受着她所能感受的一切。
可他怕说了之后,又会惹得她泪眼婆娑。
见他不言不语,清浅不禁微怒了几分。他脸上的疤痕,他此时出现在玉瑚山庄,他之前在帝都现身,还有他这一头的银发,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由他解开,可他竟是一脸沉默,似乎并不打算告诉她。
她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开口道:“你来玉瑚山庄的目的是什么?”
颜铭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反问她道:“你认为是什么?”
清浅看着手中的银色面具,怔怔地应道:“我不会再被你利用。”
一阵轻笑声彻底扰乱了她的心,“苏清浅,你是天底下最没有良心的女人。”
清浅一愣,转头看向他。他的眸中竟凝着淡淡的忧伤。
看清他眼底映出的一切,她只觉自己心中有什么情绪再度翻滚了出来。将手中的面具递给他,清浅站起身来。
此时天就快黑了,若是她再不回去,芙映那丫头势必会发动隐藏在山庄中的暗卫前来寻她。届时颜铭便有可能被发现,而暗卫的功夫一般都极为厉害,他一人将很难应对。
稳了稳嗓音,清浅开口道:“这山庄守卫森严,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也能安然离去。若是我再不回去,他们必然会寻来”
颜铭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肯定而又执着地说:“你在担心我。”
话音刚落,他便已挡在了她的面前。清浅抬眼看去,那冷然的银色面具已再度回到了他的脸上。
此时,他眸光深幽如海,犹如暗夜中的鬼魅。
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清浅没来由地生了一抹强劲的压迫感。眼前这男人,哪里还有她所熟悉的颜铭或连奕那般拥有着如风笑意的亲近模样?
清浅别开眼眸,不再看他,“你要是再不走,若被他们发现,我是保不了你的。”
看着眼前分外固执的女子,颜铭应道:“我走了,这连吉已死,你要如何向他解释?”
清浅自是明了他心中所想。这连吉想侵犯皇妃,若是论罪,本就当死。若是他走了,届时调查起来,她将百口莫辩。而连吉又贵为二王爷的长公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清浅被他的话堵得没了言语,稍稍顿了顿才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颜铭看着眼前神情冷淡的女子,苍凉一笑,“是不是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你才会这般冷漠?”
他转身走向躺于地上的连吉,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粉末轻轻抖落在了尸体上。
瞬间便有一股浓烈而刺鼻的气味传来,不消片刻,地上的连吉、散落的衣裳以及沁入泥土中的血色,竟全数消失不见。
见清浅被恶心的气味与尸体化掉的过程而刺激得不断干呕,颜铭狠着心并未去搀扶她。轻叹一声,他淡淡道:“就不该对你这个女人太好。”
见他似要转身离去,清浅忍住干呕,迈开步子追在他身后,急急道:“那边是禁军守卫最严的方向,你要去送死吗?”
颜铭忽地站定,转身之际,清浅却直直地撞到他身上,被反弹的力道推得连连倒退了几步。
可他竟纹丝未动,只是眸光潋滟地看着她,“怎么办?我暂时还不能如你所愿。”
待清浅走出那片荒废之地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寻了兰心苑方向,她刚迈出几步,便看见远处有一抹急匆匆的身影,提着灯笼朝她小跑而来。
来人在她面前站定,一脸焦急地喘着气道:“我的瑾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