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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顿了顿,他面露难色地看了看连澈,继续道:“加之加之她腹中的胎儿滑落,造成大量出血臣实在回天乏术。”
听得太医之言,连澈并未言语,只是一直将目光紧锁着床榻上的清浅,不曾移开分毫。
良久,他终是迈开了步子,走到床榻旁坐下。
池宋微叹了口气,忙朝跪地的太医与医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同自己一道出去。
内殿寂静无声,除了满室微微跳跃的烛火,便只剩这个静默的男人,和那个躺在床榻上再也不会浅笑低语的女子。
连澈低垂眉眼,将大掌轻轻抚上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掌心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正微微蜷着,十指上有暗红的血痕。
那日在丛林,她灿烂地笑着,用这双遍布细密伤痕的手递给自己那并不可口,却十分安妥的野果。
他伸手触上了她干裂苍白的唇,顺着毫无生气却仍优美的唇形,缓缓轻抚。
想从这女子口中听得一句坦诚的话语都似乎很难,即便是她心中已有所想,即便是她明明极其心酸在意,却也从不肯将真实想法告知于他。
他修长的指缓缓划过清浅唇角,从苍白的脸颊移至她的眉眼处,轻抚着她不再藏着任何心绪的眉间。
她一直都是个极为倔强隐忍的女子,相处这段日子以来,他甚少见到她在自己面前泪眼轻凝的模样。她连眼泪,都是那样珍贵。
池宋已退至内殿门口候着。太医与医女退出大殿。连彦大步上前,拦下了太医,“殿内的女子如今状况如何?”
看着他焦灼急切的目光,太医躬身一揖,“九王爷,臣已无能为力。”方才退出内殿时,池宋暗地嘱咐过他,清浅有孕的事不可张扬。微垂下头,他绕过了连彦,携了医女匆匆离去。
只觉一抹愤恨与狂戾涌上心头,连彦转过脸,死死盯着温玉,目光好似含了火一般,“她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手臂一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至温玉身前,对准他胸口就是一拳。
温玉敏锐地抬手一拦,化解了他的招式。
眉目一凛,连彦抬脚便朝他的腰腹处踹去。温玉左手迅至,抓上连彦的腿朝上一推。而连彦却将腿一收,猛地踢上温玉的手腕。
尽管连彦招招毙命,可因心中郁积怒火,却并无招式可言。几个回合打斗下来,他已被心思冷静的温玉钳制住了攻击。
“她是苏相叛党余孽,岂有不杀之理。九王爷还请理智些。”温玉皱眉开口。
连奕几步跨了出来,冷声反问道:“皇上并未定罪,何来叛党余孽一说?这虎符虽说是假,但至今仍是下落不明,更没有直接证据说明虎符就是清浅藏匿起来的。至于某些人方才说的话,也需审查,方可定夺真伪。”
绾苓一听这话,急急开口道:“你说什么呢?什么审查?你此话何意?”
“我定会查明真相,替清浅讨一个公道。”眸光轻轻一转,连奕并不看她。
第85章 韶华倾覆相思尽(2)()
见大家都在置气,气氛并不很融洽,竹烟淡淡笑了笑,温婉说道:“十一弟,你与苏姐姐素来交情颇好,此时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今日之事,大家都很心痛,我也不相信苏姐姐会如此。”
看着一脸浅笑的竹烟,绾苓不禁陷入了淡淡的思绪中。
那日,苏姐姐来找她说的一番话,正巧被厢房里间的竹烟听到了。待苏姐姐走后,竹烟便从里间走了出来,让她千万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条件便是让她成为六王爷的正妃。她当时就如鬼迷心窍般,竟是违背良心答应了。
只是她未曾想过,苏姐姐会因此而丧命。
但,若能成为连曦的正妃,她亦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反正如今苏姐姐不在了,她可将这件事一直烂在心里。
直至深夜,连澈都未从内殿出来。其间,他只是让池宋来传话,让外面的人都退下。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苏相叛乱的风波已被平息,而叛军亦都被降服。
待连彦与连奕再度去寻那名藕荷色衣衫的蒙面女子时,她已没了踪影。据暗卫回报,这名女子在攻破宫门之后,便出了帝都,朝西南方向而去,可那些追踪的人,已无法寻得她的踪影。
待重华殿的尸身清理完毕后,连彦特意将铃香的尸身领了出来,独自寻了一处地方,亲自将这女子入土安葬。
这是自己如今唯一能替清浅做的事。因为铃香是她苦楚曲折的人生路上,最亲近的人。
此时,夜色已格外深重。连曦正同竹烟、兰翠一起,缓行在宫中的花树小道上。
“想必今夜,定会有无数人难眠。”连曦淡淡开口。
竹烟并未应他的话语,只是将目光静静凝向前方,缓步而行。
连澈此时在做什么?他也会因清浅的死而痛心吗?
手轻轻抚上隆起的肚腹,她眸光微敛。对于那个女子,她仍是存了一份愧疚。
天凉秋至,夜风已带着些许萧瑟。微凉的风绕过她的衣裙,让她轻咳了几声。
兰翠见状,急急开口道:“娘娘,还是快些回宫吧。”
竹烟摇了摇头,“无妨,我还想继续走走。”
兰翠忧心道:“娘娘现在有了身孕,可千万不能受凉。前段时日太医还诊断,娘娘腹中是名皇子。如此更是金贵。奴婢马上回去替娘娘拿斗篷。”她朝二人福了福身子,匆匆朝玉萝宫方向而去。
连曦看着竹烟因有孕而消瘦了些许的身子,开口道:“你还好吗?”
竹烟淡淡一笑,“我能有何事?”
连曦不语,只是静静凝着她。之前清浅在重华殿说的话语,以及绾苓在禀告连澈时瞥了她一眼的那个小动作,让他心中微惑了几分。万般思绪在心头,他终是没有问出口。
沉默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件,递至竹烟面前。
那是一只碧翠手镯。竹烟微微一顿,接过细细端详了起来。她鼻子微微一酸,浅笑开口,“这只手镯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她便一直随身带着。她说,这是给自己将来的孙媳妇的。”
“就让它代替嬷嬷陪着你吧,那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连曦缓缓开口,“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竹烟抬起眼眸,目光直直探向他,“不傻吗?”
连曦并未言语,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千百遍,却永远没有答案。
“迎娶郡主可好?”竹烟微垂了眼眸,轻声开口。
苍凉一笑,连曦幽幽反问道:“这便是你希望的吗?”
竹烟淡淡应了一声。
翌日。
宫门一如往常般早早打开,官员们陆续前来上朝。一切如常,只是偶尔会听见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着,昨夜宫中发生的大事。
连澈仍威坐于金銮殿的龙椅上,池宋向文武百官公示了一张皇榜。
苏柏年串通异族密谋造反,罪大恶极。赐苏家满门抄斩,诛九族。苏柏年义女夏竹烟怀有龙嗣,免于刑罚。苏清洛为九王爷嫡妃,褫夺王妃封号,贬为侍妾。
勾结苏相的人里,独独没有苏柏年长女苏清浅的名字,众人不禁暗自揣测其中缘由。
今日上朝的官员中,亦没有九王爷连彦。
此时,重华殿偏殿大厅内的软榻上,正静静躺着一名女子。医女沉月拿着沾了千花之露的锦帕动作轻柔地替女子擦拭着身子,净身入殓。
今日天未亮,医女沉月便被池宋传唤到了重华殿。池宋只是嘱咐她少听少看,便匆匆离去。待她同另一名医女玉燕一道进入偏殿时,皇帝正坐于软榻上,怀中拥着一名女子,而女子的脑袋正软软垂在他肩头。见她们进来,皇帝只是淡淡吩咐她们替这名女子净身、换衣,然后将女子放至软榻上,转身出了偏殿。
沉月执着锦帕,将女子脸颊上的点点脏污与泪痕轻轻拭去。这女子虽肤色苍白,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她安静恬然的睡颜,看不出任何伤痛与哀愁。沉月替她周身都打理过一遍后,玉燕拿起了一套衣裳。
二人将女子缓缓扶坐而起,细心地替她穿好衣裙,沉月扶坐着她,而玉燕则给她描上淡淡的妆容。看着女子腿间的血痕,两名医女心有所想地互望了一眼,却都没有说什么。
替女子描好妆容,将发髻重新梳理绾上后,二人轻轻将她重新放平,将她的双手交叉而握,一柄翠色的玉如意放置在她两手间。沉月将指尖探入她口中,将她的嘴微微撑开了些许,放入了一枚玉珠。
待一切整理完毕后,二人静静带上殿门退出了偏殿。
偏殿的香炉上,正缭绕着淡淡的薄烟,屋中弥散着一袭幽幽的茉凝香。
此时,虚掩的殿门被缓缓推开,一双墨色银纹靴子轻踏而入,来人转身关上了殿门。
来人的目光环过四周,落向软榻上的清浅。他走了过去,探低身子,将手抚上了她纤细的手腕。
昨日,在重华殿前,那个坚强却又柔弱的女子,如今却静静躺在这里。
连澈下朝后并未回重华殿,而是去了清浅之前在偏殿单独居住的厢房。这里在他的授意下维持着原样。
推开雕花木门踏入厢房,顿时有一抹淡淡的清幽香气环绕着他,就如那女子身上倾散而出的气息。
她平日里甚少使用香料,也从不刻意修饰妆容,只是那么清清淡淡的,容颜素净纯雅。
连澈自嘲一笑,原来她的气息、她的笑颜、她的好,都已不知不觉点滴入心,占据着他的所思所想。
厢房内的摆设并不多,只有床榻、圆桌、铜镜与柜子。
连澈微皱了眉,细细回想了一番,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这女子的喜好
走到圆桌旁,地上散落着几张揉成团的纸。他探低身子,拾起了其中的一张在手中展开。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字很难看,从笔法来看,毫无功底可言。
目光所及之处,他瞥见了圆桌上被砚台压着的一张纸,相较于手中这张,那份似乎是她特别用心完成的。
连澈伸手将纸张轻轻抽出,摊在眼前细细阅读了一番。
借问江潮与海水,
何似君情与妾心。
相信不如潮有信,
相思始觉海非深。
“何似君情与妾心”他捏着纸张的手微微用力了几分,不知她在写下这首小诗的时候,究竟是何种心境。
沉默了片刻,连澈将这首小诗轻轻折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收入了怀中。
目光转向她柜子旁摆放的一株盆栽植物,他忽然陷入了淡淡的思绪中。
某夜,她细细打量了一番他的眉眼,用指尖轻挑了一束他的发丝缠绕在指间把玩着,轻扬下颌,微笑着开口道:“告诉你,我在柜子旁养了一盆冰陌花。是我在落樱湖畔的花树小道旁无意发现的。”
第86章 韶华倾覆相思尽(3)()
连澈仍轻合着眼,没有理她。清浅撇了撇嘴,继续道:“这种植物是很罕见的,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为了栽活它,我费了好一番功夫呢。”稍稍顿了顿,她将脑袋轻轻靠上连澈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如若以后我有想对你说的话,便会埋在那个盆栽里。”
或许这女子并不知,她有时候在把玩自己的发丝时,会因控制不好力道,扯到他头皮生疼。
连澈轻凝着植物静默了片刻,忽然忆起昨日在重华殿,她说名册已破解,却故意不愿告知旁人。
几步走到盆栽前,他将植物刨了开来。翻开泥土,伸手朝下探去,果真摸到了一张纸笺。他将纸笺拿出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展开一看,里面竟全是和苏相有秘密往来的人员名单。
这样的女子,又怎会背叛自己?她到底遭遇了何事?
那蒙面女子,柳嫔。
凝着手中的纸笺,他眸光微敛了几分。
“皇上,太后娘娘来了重华殿,正在等你。”池宋在厢房外轻声禀报。
连澈将名单收入怀中,朝厢房外踏去。
刚跨入重华殿,太后便急急迎了上来,“苏丫头呢?”
见连澈沉默,她仓惶地后退了几步,被云芳扶到了红木椅上坐下。她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锦帕,微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终究是福薄。本是想留得她一命,哀家实难相信她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罢了,失了依靠,她往后的路也会很难走。如此也好。”太后轻轻摇了摇头,将眸光探向了连澈。“目前朝中还残留着苏相余党,难免会有一些动荡。你需多多倚仗沈相,他毕竟是自家亲戚,在朝中也颇有威望。如月那边,你要多去走走,日后她的孩子,才是储君。”
连澈仍是未开口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待太后走后,他坐到龙案前,翻开奏折,执起朱砂笔,却迟迟没有下手。
瞥向龙案上摆放的茶盏,他端起,移至唇边浅尝了一口。
不是那个味道。
那女子每次在煮茶时,都会多加一味香料,使原本的茶香与口感更加醇厚悠长。
思及此处,连澈放下茶盏,烦闷地将朱砂笔一甩,起身朝偏殿而去。
软榻上静卧的女子,仍是那么淡淡安宁地睡着。
池宋跟在他的身后,见他眸光一直紧锁着那女子不动分毫,便猛地一跪,咬牙劝道:“皇上,苏姑娘已经去了。”
他话音刚落,连澈便一挥衣袖。霎时,一股劲风便将他震得狠狠撞上殿门,随之跪伏在地。
池宋将手按压住胸口,强忍着汹涌的气血,想继续开口说什么。
连澈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下去吧。”
他走到软榻旁,静静凝着眼前女子。相较于昨夜,她如今的气色与神韵已妍润了许多。衣裙,亦是她最喜爱的颜色。一袭浅粉轻裹着她,宛若春日里盈盈的海棠。恍惚中,他似乎看到榻上的女子轻坐起身,眸光盈盈朝他一笑,“连澈,快来。这里有很特别的花。”
连澈下意识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捉上她的腰身。却猛然间发现,一切皆是空。手呆呆地悬在半空中,他沉默了几许。
印象中,这女子极爱穿粉色的衣裙,别色的衣裙似乎并不多。
思及此处,连澈在自己为她准备的衣裳中挑出了一件火红的衣裙,决定为她换上。
平日里,都是她伺候自己穿衣,这次他要亲手为她穿上这一袭衣裙。
将女子轻轻靠入自己怀中,他修长的指挑开她腰间的束带,大掌拢上衣襟处,将衣裙缓缓褪了下来。
连澈的眸光不经意扫过她的身子,忽地发现她锁骨处的那枚朱砂痣不见了。
他微微一怔,开始细细打量怀中女子。待眸光探向她下颌时,竟是敏锐地发现了一丝细微的痕迹。他用力一挑,顺着翘起的边缘一揭,竟揭开一张人皮。
人皮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容颜。
两个月后。云瑶府。
大街上有舞狮表演,周围满是围观的人群。官府门口则有为穷人发放粮食的官员。
一眼望去,整条街上都洋溢着和谐热闹的气氛。小孩子们拿着冰糖葫芦与各类小吃,穿梭于街中嬉笑打闹着。
近日,皇家喜事连连。上月,惜妃替皇上诞下了一名皇子,被晋封为贵妃;之后,绾苓郡主嫁与了六王爷;此外,皇帝新纳了一名才情绝佳的妃嫔。
如今大赦天下之举,便是太后为新得的皇孙举行的。
客栈中,小二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和一壶茶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