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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苍玄国,连澈则命宫人以贵妃仪制,为宿锦举行了风光大葬。
清浅躺在床榻上,神色悠然地哼着小曲,窗外的海棠花随风轻拂。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这份闲雅兴致。
她拉开雕花木门,见池宋正静静立于门前。这个约莫三十岁,看上去斯文沉稳的男子亦眉眼淡淡地看着她,“苏姑娘。”
清浅忙朝他福了福身子,“池总管,你们祭祖回来了?”
“嗯,我是奉皇上之命特来告知姑娘。姑娘已恢复了重华殿御前女官职务,这会儿皇上正在殿内歇着。”
“是,多谢池总管,我这就去为皇上准备茶水与糕点。”清浅点了点头,淡淡一笑。
“姑娘是个明白人,我先告辞了。”池宋微微颔首,随之转身朝重华殿的方向走去。
扬起脸,清浅看了眼那株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的海棠,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他来道别时,本说只去几日的,如今却待了十几日才回。
这个多变的男人。
在膳房悉心忙碌了一阵,清浅端上做好的糕点与茶水,朝重华殿走去。
她轻轻跨入内殿,瞥了眼靠在软榻上小憩的男人,将茶水与糕点放于圆桌上。
“替朕更衣。”连澈缓缓从软榻上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清浅几步跨至他身前,拢上他的衣襟,细心将他的月白龙袍褪下,又将朝服架上的明黄朝服捧至他面前,动作熟练地替他穿戴起来。
似乎他的肤色比出宫之前要黝黑了几分。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这样想念一个人,想念到连如此细微的差别,都能一眼觉察。
清浅动作缓慢而轻柔,眸光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从下颌到脖颈,从胸膛至轻垂的大掌。
她都一寸一寸收入眼底。
“可有看够?”连澈轻合着眼眸,淡淡开口。
神色微微一僵,清浅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迅速替他将朝服穿好,随之整了整全身的仪容。
腰上突然一紧,连澈倏地伸手环上了她的腰,将她朝自己怀中一拉。候在大殿内的池宋见得这情景,忙无声退了下去,顺便将殿内随侍的宫女太监全撤出了殿外。
见众人皆识趣地默然退出,清浅微皱着眉,心中生了一抹羞愤。她抓上连澈紧在自己腰间的大掌,用力掰拉着。
连澈环在她腰肢的手臂却是越收越紧。感受到怀中女子推拒的躁动,他低下头,嗓音轻凝,“再乱动,现在便要了你。”
清浅动作猛地一滞,连澈乘机迅速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紧紧扣在自己怀中,大掌轻抚上她的脸,低头吻上了她。
十几天的分离,他竟有些想念她清甜的气息,唇齿间的纠缠正绵延着他无尽的念想。大掌从她背脊缓缓抚至腰臀,他用力将她的身子压向了自己。
清浅任眼前男人无尽疯狂地吸索着自己。她眼波轻漾着迷离之色,脑海中却记起了一件事。
他刚才那句话是在骗她!方才更衣前,他刚吩咐过池宋一会儿要召见大臣,她脑子竟是迟钝了。
遇上这个男人后,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连澈灼热的气息缓缓喷在她的颈项,“让我抱下。”
他轻轻合上眼,用呼吸平复着身体里强烈的欲望。
片刻后,他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印下一吻,径自朝大殿走去。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清浅深吸了口气,端了桌上的茶水与糕点,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连澈让池宋将在殿外恭候的大臣宣进大殿。
第59章 夜行深宫策暗手(3)()
待众大臣恭敬地朝他行了跪拜礼后,他目光淡淡地掠过众人,缓缓开口,“朕在回宫的路上接到捷报,南尚书,援军将侵犯幽黎国边境的部族逼退了多少?”
兵部尚书南羽上前一步,朝连澈一揖,恭声道:“回皇上,敌方是当地的蛮夷部族,对作战环境颇为熟悉,且使用的武器都是重型兵器,攻击手段野蛮残忍。我军虽装备精良,人员齐全,但因此地乃沙尘气候,中原士兵并不很适应。所以尽管敌方兵力并不算多,却也让这场战役打得颇为持久艰难。”
连澈眉间轻轻一拧,嗓音微沉了几分,“我军并不适合与他们打拉锯战,众位有何看法?”
殿内大臣沉默了片刻,右相沈溢上前一步道:“皇上,臣以为,若要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结束支援,就必须加快进度。”
连澈微微颔首,目光落向立于殿中的一名男子,“柳将军,朕命你即日启程前往幽黎国,助云将军一臂之力,加速完成此次支援战役。”
柳将军忙上一步,朝他一揖,朗声道:“臣遵旨。”
连澈微微颔首,摆了摆手,示意众大臣退下。众人忙向他一跪,起身纷纷退出了大殿。
晚膳过后,清浅替连澈沏了一盏养生花茶。连澈正静坐于龙椅上,专注阅着奏折。
门口,一名太监端着木盘,轻轻走了进来。行至龙案前,他恭敬地朝连澈施了记礼,将木盘递至他面前。
自上次祭祖提过皇嗣之事后,太后一回宫便命敬事房的太监去给皇帝送牌子。
连澈淡淡地瞥了眼木盘中的绿头牌,轻轻翻转过去。
见他如此淡然从容地翻了惜妃的绿头牌,清浅心中不由得生了一抹闷堵。她轻轻别开眼,不再看那灼眼的两个字。
虽然她知道,作为皇帝,临幸妃嫔是他该做的事,但为何从前她能淡然以对,如今却觉得甚为堵心。
清浅微微皱了皱眉,眸光缓缓挑向殿内轻轻摇曳的烛火,那橘色的光亮正微微跳跃着。
今夜,她并未觉得那光亮轻暖柔和,而是一闪一闪,颇为晃眼。
原来,在能够得到他的回应之后。
她想要的,却是更多。
玉萝宫。
接到敬事房太监的通报后,兰翠欢快地踏入内殿,服侍竹烟好好沐浴了一番,为她换上了一袭杏色的烟纱衣裙。她细心地理了理裙摆,笑道:“皇上果然最宠爱娘娘,一回宫便翻了娘娘的绿头牌。”
竹烟低头一笑,不禁想到那日在他房内的缠绵。即使他只轻拥着自己批阅奏折,那靠在他怀中安宁的幸福感,也足以让她沉醉。
此刻,竹烟早已无心翻阅手中书卷,转而看向窗外静谧的月光。
夜已深,却仍不见连澈的身影,她轻叹了口气,微垂眼眸靠上了软榻。
许久,直到内殿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竹烟才回过神,忙起身朝男人福了福身子。
连澈一手将她扶了起来,轻笑,“等了很久吧,若是困了,便先歇息。”
竹烟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是你太过操劳,一直忙于政务。”眸光一转,她唤了宫人去打洗漱水。
竹烟将他拉至床榻旁坐下,伸手替他宽衣解带。
伺候他洗漱后,她又将锦被轻轻铺开。连澈淡淡一笑,轻巧地将身子一转,躺进被中。
竹烟细心地替他将被子整好,也顺势钻了进去。她轻轻挪至他身旁,羞涩地将一只手环上他的脖颈。
连澈将手臂环上她的腰,拍了拍,便合了眼眸休憩。
一连几日,他都翻了竹烟的绿头牌,中途虽去过皇后宫中几次,却也只是坐坐便走了。
这日,碧兰替清浅送来浣衣局浆洗干净的朝服,见皇帝并不在重华殿,清浅便留了碧兰一道整理朝服。
清浅接过她整开的衣裳,细致地将之展于朝服架上,捋平了衣袖上的褶子。碧兰一面帮她,一面道:“如今宫中都盛传,皇上宠爱惜妃到了极致。”
听得此言,清浅突然用力扯了扯朝服的衣袖,“皇上爱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容不得我们这些奴婢说三道四。”
她话音刚落,内殿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清浅忙转头看向来人。
此时,连澈正负手立于她们身后,眉眼淡淡地看着二人。
她忙垂下了头,也不知方才与碧兰的话可有落入他耳中。
碧兰见皇帝来了,忙行了记礼。
连澈微微颔首,示意她先退下。清浅瞥了眼她的背影,意欲一道退出内殿。
待她朝连澈施礼时,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抬头看了眼负手而立的连澈,察觉他竟是一脸的不悦。
连澈径自行至软榻上坐下,她则一直微倾着身子,保持着施礼的姿势。
半晌,清浅只觉腰背已开始发酸,男人仍无半分表示。她不禁皱了皱眉,好歹吱个声啊,这样不闻不问是闹哪样。
“若是想骂,不如骂出来给朕听。”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连澈不紧不慢地说。
清浅并未言语,只是直起了腰,目光倔强。
连澈慵懒地靠上软榻,道:“你过来。”
见他竟是一副惬意悠然的模样,清浅心中腾起一把火。她微垂了眼眸,咬牙道:“皇上若无事,奴婢便先告退了。”
“朕要沐浴。”他目光紧锁着她,再度开口。
他嗓音沉凝,清浅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眸光挑向殿外,“你爱谁便找谁去,反正不是我。”
连澈微挑了眉,迈开步子朝大殿跨去。他看了眼候在内殿的池宋,吩咐道:“传朕旨意,苏清浅随侍。”
闻言,清浅虽在心里将他诅咒了数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随在他身后出了重华殿。
来到偏殿的另一侧,连澈踏入悬着万重烟纱的内殿。这里是一方颇为精致的汤池,清澈无波的池水正泛着氤氲的暖雾。
汤池深处,纱幔轻撩间有一张供皇帝歇息的龙榻。四周摆设不多,却干净雅致。
见皇帝到来,侍浴宫女忙上前施了礼,随之替他将朝服和靴袜褪去。连澈此刻只着了中衣和单裤,他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四名宫女忙朝他福了福身子,静静退出了内殿。
连澈下到汤池,缓缓倚上池壁,轻合眼眸,慵懒地开口,“替朕将方案上的酒壶拿来。”
听得此言,清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她慢慢吞吞行至方案前端起酒壶,又慢慢吞吞来到他面前,慢慢吞吞蹲下身子,将酒壶递至他手中。
他接过浅尝了一口,眼梢一挑,“替朕擦背。”
清浅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奴婢穿了衣裳,不方便。这就出去替皇上传侍浴宫女。”
她刚起身,手臂便猛地被连澈擒上,用力朝下一带,她成功地栽入汤池中。
清浅挣扎着站起身,一把抹去脸上的水花,有些愤怒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连澈捉上她的手腕,朝自己身前一拉,“现在可还方便?”
轻薄的暖雾缓缓在二人间升腾,将她的容颜映出迷蒙之色。他目光一转,放开了她,径自趴在池壁上。
清浅不语,皱眉将他的中衣褪下来,又行至边角处拿了擦背的工具。她转身回到他身后,执起手中工具,开始狠狠地用力地在连澈背脊上一遍一遍擦拭,似要将心中的憋屈与不满,都通过这个动作发泄出来。
片刻工夫,男人白皙的背脊上便呈现一片暗红,有些地方甚至已被她磨出了血痕。
此刻,在清浅看不到的另一面,连澈却始终在笑。他正用自己的方式,放纵这女子发泄心中的积郁。
清浅狠狠推挫着他的背脊,看了眼被自己擦得血痕遍布的肌理。她生气并非因为他将自己拉下池水,而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自己一句解释都没有。
又过了片刻,只觉手腕已酸麻,她索性便停了手,淡淡道:“擦好了,奴婢去替皇上拿更换的衣物。”
她放下手中洗具,还未迈开步子,连澈便一个转身,敏捷地捉上了她的手臂。清浅微微一愣,目光落向眼前的男人。
她墨玉般的发丝已被池水全数浸湿,有几缕正随意贴在她明净清透的脸上。纤长细密的眼睫上凝着水珠,散出灼灼的光耀。
连澈忽地伸手,将指尖触上她湿透的衣襟。清浅将身子朝后一闪,满眼戒备,“干什么?”
连澈猛地用力将她朝身前一扯,锁在自己怀中,“朕想看看你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伤口已无碍,放开我。”清浅眉间一拧,挣动身子。
连澈将她的双臂反手朝身后一剪,瞬间将她抱住。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别开脸不再看他。
他修长的指轻触上她的脖颈,缓缓而下,又轻抚上她胸前的那道浅疤,以指尖来回勾勒着。
她抗拒地扭动着身子,一意躲闪他的触碰。他眸色微微一暗,一个转身竟将她压在池畔。
背脊抵上尖削的池壁,微微的疼痛让她挣扎的幅度变得小了些。混着温盈的池水,在连澈的一番亲吻之下,清浅终是被这男人霸道地抱上了龙榻。
这一次,在烟纱帐幔的轻撩下,她却听见男人在自己耳畔的一声轻唤,浅浅。
第60章 相府深藏诡中秘(1)()
几日后,清浅从御药房归来途中,迎面遇上一个人。看着前方那人沉沉的步履,她静静行至来人身前,施了记礼,“父亲。”
苏相微微颔首,看了眼她日渐清瘦的脸,沉声道:“都这般大了,还是如此教人不省心。在宫中做事要本分些。我和你母亲并未想过从你这里得到更大的荣耀与富贵。”
清浅微垂了眼眸,淡淡道:“父亲教训得是。”
“你母亲如今在太后那儿,她最近身体抱恙。那段时间你出了事,她吃不下睡不好,总是半夜担心地惊醒。今日正好奉旨进宫,她也记挂着想来看看你。”
清浅淡淡一笑,心底涌出感动,“那我现在便去找母亲。”
苏相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去。再度朝他施了记礼,清浅便朝永宁宫的方向走去。
急切地跨入永宁宫,清浅见殿内除了苏夫人外,还有几名妇人也随坐在太后两侧,同她谈笑着。
想来,她们都是高官夫人,今日特意奉旨进宫,陪太后解闷。
清浅几步行至太后身前,朝她行了记礼,便安静退至苏夫人身后。
太后瞥了眼一旁的绾苓郡主,眉间一扬,“这丫头也到了该指婚的年纪了。”
绾苓的母亲和静公主微叹了口气,幽幽道:“可不是吗?说媒的人家也不少,可她就是认死理。”
她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心系六王爷,可六王爷生性风流不羁,浪荡不定。传言他在宫外红颜颇多,且还私养过青楼的花魁,可绾苓要死要活只认准了他一个。尽管她不看好六王爷,但毕竟是自己女儿选的,她也只得依了去。
太后端起茶盏轻饮了一口,微微一笑,“这丫头的心思,哀家懂。”
“丫头,哀家将你指给六王爷,你可愿意?”眼梢轻轻一挑,她不紧不慢地道。
绾苓忙朝太后福了福身子,眸光灼灼地道:“绾苓愿意。”清脆的嗓音中尽是坚定与勇敢。
“嗯,改日哀家便将这事告知皇上。”
清浅未想到,她竟如此直爽豪迈。
太后对清浅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前来。
清浅忙收了目光,恭敬行至太后身旁。太后伸手将她拉过,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叹道:“苏丫头清瘦了许多。”
突然想到什么,她转眸看向苏夫人,“清洛最近如何了?怎么这阵子甚少同彦儿一道进宫给哀家请安?”
“承蒙太后娘娘惦记,那丫头自小产后,就伤心郁结至今,身子也一直虚乏无力。前段时日,她又染了风寒,还没能恢复过来。等再过段时日,定会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苏夫人眉间轻凝,将实情说了。
太后郁郁一叹,修长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