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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自以为天大的事情,十年一过,不过也就是些斤斤计较的小事。
他曾经觉得自己的青春兵荒马乱满目疮痍不堪入目,因此抗拒齐重山走进他的世界。如今他的过往尘埃落定,青春落幕,他收拾齐整回头再看,却觉得天地间空空荡荡。
那个支撑着自己走过最难捱的一段路的人,替自己解决了最后的隐患,耗尽最后一丝心力,安静而决绝地转身走了。
好在当自己试探着往回走时,发现那人还在原地踟蹰。
他还愿意等自己吃这回头草。
那种感觉,好比这人生漫天黄沙,而那人便是沙漠里的一片绿洲。
齐重山见他出神,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便缄口不言。
“没事,”凌逸风回过神来,“齐铭和凌逸尘早就和好了,两个人小别胜新婚,如胶似漆和和美美,基本上没我什么事了。”
“啊,”齐重山有些意外,“那恭喜。”
“怎么和好的?”静默片刻,他又问。
“还是发现离不开彼此,”凌逸风说,“凌逸尘跟我说,当他发现有人想接近齐铭的时候,那个醋劲大得他自己都怕,他根本接受不了齐铭跟别人在一起他说,那一瞬间他明白过来,齐铭在他人生中的比重超越了所有的事物,只要能让齐铭回来,别说放弃他努力打下的基业、远离那些齐铭不喜欢的人,让他做什么都行。然后他就疯了似的重新追齐铭,好在最后齐铭回来了。齐铭的说法是,因为人在慢慢长大,或者说慢慢变老,看法也在渐渐变化。他离开凌逸尘的那段日子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发现没有人可以分享的美好,终究缺了点什么。所以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有一个可以共享人生的人。他和凌逸尘走过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让他放下,他放不下。”
“其实这也说不上是谁妥协了,只能说是他们两人各自冷静之后,又重新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一起。”凌逸风笑了笑,“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七年之痒了——恋爱谈长了,总会相看两厌。”
“然后他们俩现在就觉得对不起我,没有做好家长,让我当年患得患失的,没有安全感,也不敢去爱人,也不敢被爱,”凌逸风说,“不管怎么说,看到他们俩,我又重新相信爱情了,吵过闹过,想到要老死不相往来过,最后还是磕磕绊绊地走在一起,到头居然也变得甜甜蜜蜜。”
“挺好的。”齐重山轻声说。
“是挺好的,”凌逸风一边示意他一起往楼下走,一边问,“你爸妈呢?”
“我爸妈感情一直很好,”齐重山说,“很少有分歧,如果有,那就听我妈的。所以我家我妈最大。我从小都是能跟我爸闹不能跟我妈闹,跟我爸闹他可能耐着性子跟我讲道理,跟我妈闹我就要挨打。”
“阿姨人很好,听她的也没错,”凌逸风背对着齐重山走在前面,听声音似乎是在笑,“你们家这祖传的性格不错啊,宠媳妇儿。什么样的家庭养什么样的小孩儿,齐铭表面看上去很好相处,其实挺倔的,主要是凌逸尘也倔,互相难伺候,两个人就老吵。”
“你还好啊,”齐重山说,“没有很难伺候。”
“睁眼说瞎话呢,”凌逸风笑了,“感情当年被作跑的不是你啊。”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这是他们俩重逢之后,第一次提到分手的事情。
当年的伤疤被血淋淋地揭开,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应对。
“对不起。”齐重山很努力地开了口,“我当时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走到最后,才承认我喜欢你的。我没有想那么多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凌逸风停在楼梯上,没有继续往下走,“是我太患得患失,一边想要贪图你的好,一边又畏畏缩缩不敢承认我们俩的关系,你当时想得很明白,也说得很清楚,选择了喜欢的人,就要选择承担相应的责任是我没有承担好我的责任,让你在不恰当的年纪承担了太多是我的错。”
凌逸风停顿了好久,最后开口时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
他不仅欠齐重山一个对不起。
还欠齐重山一段互相包容、光明正大的爱情。
齐重山刚准备说什么,手机铃声就极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凌逸风转头看着他。
“人手不够是吗?”齐重山皱着眉,“上午手术比较典型,但是不大行,我马上回来。”
“怎么了?”凌逸风顿时紧张起来,“医院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大型车祸,客车在山路侧翻,神外人手不够了,叫我回去,”齐重山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跑,凌逸风一愣,也立刻跟上,“新医生都这样,人手不够就叫你,有资历了就好点儿。”
齐重山话语间透着点小心翼翼,似乎是在担心自己过忙的工作性质再次给凌逸风带来压力,为两人目前尚不明朗的关系增添阻碍。
凌逸风顿时就一阵心疼。
“我理解的,”凌逸风安慰道,“我们学校也是,公开课啊课题啊,没人做就扔给新老师。都一样。就是你累不累啊?也没休息”
“没事,轮不到我主刀,”齐重山说,“而且轮轴转也不是第一次了,撑得住。”
齐重山三两步跳下了台阶,越过凌逸风就要往前跑,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抓住了。
陌生而又熟悉的触感穿越十年的时光,再度落在他的手腕上,连带着他的心脏都狠狠一跳。
齐重山猛地一回头,一个趔趄,二十多岁的人了,差点在前男友面前上演个平地摔。
凌逸风也是一时情急才伸手去拽他,一时间自己也愣了,跟碰到烙铁似的一把甩开了手,发现齐重山险些不能保持平衡,又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拦,差点撞进齐重山怀里。
“我我是说要不我送送你一下?”凌逸风直起身子,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打着结,“比你打车要快快一点。”
“行行。”齐重山下意识地跟着他一起重复着要说的话,“去去学区房吗?”
凌逸风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笑,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怀疑自己真能跟以前一样,和齐重山面对面地笑他个十几二十分钟。
“比学区房还近,去校门口等我,五分钟到,”凌逸风一边朝操场后门跑,一边摆了摆手,提高嗓音喊道,“上车你睡会儿!”
“哎!”齐重山听见他嗓子有点破音了,想让他注意点儿,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凌逸风就溜了,只能把话收了回来,“哎。”
手腕的触感还真实地存在着。
他抬起手来,对着上面看了一会儿。
虽说没午休这趟来的也挺值了。
齐重山有几分苦中作乐地庆幸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yahoooo的营养液x10
第138章()
凌逸风把齐重山送到医院之后;也没走,就近找了家网,把的同步记录调出来,继续在网做着要做的工作。
他想到之前微博上有人说;在网工作会变得特别有效率;因为感觉到自己使用电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花钱买来的;才会格外珍惜时间,工作能力也就会随之大爆发,然而这招似乎在他身上失效了,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忍不住打开手机,想看一下有没有齐重山的消息。
齐重山坐上他的车立刻倒头就睡的状态有点儿吓到他了。
虽然齐重山醒过来之后跟他解释是作息习惯;由于工作密度大,强度高,有点儿空余时间都想拿来睡觉,但凌逸风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平时得累成什么样子;才能养成这样的工作习惯啊。
想想也是,神外有时候一台手术能让人不吃不喝不去洗手间一口气站七八个小时甚至更长,饿了全靠护士喂葡萄糖溶液,累得出了手术室就能倒走廊上睡觉,在这种工作强度下;齐重山下了班还来开了个家长会,之后还跟他磨叽了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就又上了一上午班;下了班一刻不停就来找他,这下又回去上手术台,就这样齐重山都没垮,不得不说那么多年的篮球没白打。
等到日暮西沉,凌逸风都觉得有点饿了,齐重山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手术很成功
凌逸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直到这一刻才勉强放松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那就好
他回完了消息才发现,自己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的。
接下来他和齐重山没有了继续见面的借口,自然是各回各家,齐重山自己有车,也不必搭他的车
等等,齐重山有车。
下午见他,去的时候居然还是坐的公交。
凌逸风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公交车开辟了专线,比起堵得一塌糊涂的私家车来说,要快很多,还是因为齐重山很累,坐公交车好歹能休息一下。
这一瞬间,凌逸风是真的觉得着急,他恨不得这一秒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以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关心齐重山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师出无名。
他这样想着,齐重山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逸风
…?
…没什么
…2';';
是齐重山的声音,很轻,伴随着医院走廊上特有的那种空空荡荡的脚步声。
只有两个字。
逸风。
齐重山在叫他的名字。
凌逸风知道齐重山这两个字背后的深意。
他想说千言万语。
有关过去,有关现在,有关未来。
有关感情。
凌逸风回了一个“嗯”,那边就像是和他达成了某种具有默契和暗示的共识,没有再回消息过来。
这个“嗯”就停留在这里,呆了整整两个星期。
凌逸风有时候忙里偷闲地看一眼手机,看到这短短的微信对话内容,就会想起那部自己弄丢的、承载着二人全部共同回忆的手机。
他对自己弄丢了那个手机有种抓心挠肝的后悔。
不仅仅是因为他弄丢了一去不复返的青春记忆,更是因为,如果那天齐重山没有穿错外套,齐重山就不会拿走他的手机,也就不会看到凌浩然的消息,那么就算是分了手再见面,他也不会有那么强的愧疚感,更不会担心叔叔阿姨会不会对他们俩的关系极力反对。
可是没有如果。
他们俩还是分手了,中间还是横隔了十年的时光。
现在的复合,还是件没着没落的事情。
等到凌逸风忙着忙着,都快以为两人重逢的那个晚上和上午是个幻觉的时候,齐重山的消息再次发来了。
…明天同学聚会,地点城中花园三楼大厅,晚上五点,有空吗?
凌逸风立刻第一时间回了过去。
…有,哪些人?
…就我们班的那些,也许会有别的班的,当年玩得好的那些过来
凌逸风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就立刻补充了一句。
…谢豪不来
凌逸风顿时有种莫名的好笑。
…他来也没关系啊
…我是说,本来你跟他也就没关系
凌逸风这句话刚说出去,突然就愣了愣。
他从来没有想过,齐重山没有现男友,会不会除了他以外,还有别的前男友。
按齐重山对感情的严肃程度和他现在对自己丝毫不加掩饰的在意,凌逸风认为应该是没有,但这事儿说不准,人都有不懂事的时候,再加上齐重山那阵子因为自己被人捅了刀,自己又跟他分手了,在这种debuff的加成下,要是说短暂地倚靠了一会儿别人,好像还真说得过去。
凌逸风本来以为十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不会轻易没有安全感了,就连这两周一句话都没联系,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是两人工作都太忙,然而这一刻,久违的不安感居然再次浮现了起来。
得,跟这人折腾得没完了是。
凌逸风一边试图在心里劝说自己,就算是齐重山有前男友,他也不能怎样,当初是他默认分手的,总不能让别人连自由恋爱权都没有了,一边又很突然地因为那十年的空隙,开始心头一阵阵地泛酸。
问题是基本上秒回的齐重山一直到最后都没有回他消息。
齐重山没有回他消息,在他记忆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齐重山现在工作性质特殊,聊天聊到一半扔下手机就被叫走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他不能因为齐重山没回消息,就断定齐重山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可齐重山就是没回消息。
凌逸风攥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手机放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还是有问题。
他并不是说齐重山有前男友对他来说无法接受,但他就是觉得不舒服。
也许齐重山直接爽快地承认或者否认了,他还不会觉得有这么不舒服。
凌逸风又在桌边枯坐了一会儿,直接截图把聊天记录发给了齐铭。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不愧是被齐铭养大的,齐铭对他的了解程度远超一般的家长对孩子的了解程度,这还什么都没说呢,齐铭的语音就过来了。
“直接问,齐重山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齐铭说,“有什么想不通的,直接问。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别憋在心里猜来猜去的,徒增烦恼。”
“那是齐重山,不是我哥,”凌逸风听完语音就叹了口气,也用语音回了过去,“什么关系都没有呢,我这么质问前男友合适吗?”
“也是,”齐铭沉默了一会儿,“我弄不清你们俩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但我跟你哥确实就是不爽了就直说,无论是什么关系。我觉得那不算质问,如果这对你们俩来说已经是比较激烈的对话了,你就委婉点儿问。”
委婉点儿。
凌逸风拿着手机在手上掂量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也许是因为把人给作跑过一次,这次他近似于有些刻意地想要收拢自己以前的敏感和过度自尊,不想让齐重山又重新开始哄着自己,不想给齐重山半点压力。
事实证明,就算齐铭懂他,有些事情还是爱莫能助,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凌逸风一直等到挺晚,把手头上的工作超前做了许多,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胡乱地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
睡睡,梦里什么都有。
也什么都没有。
比如没有烦恼,也没有男朋友。
大概是累了,凌逸风没有辗转反侧,睡得甚至还挺好,一觉睡到自然醒,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眼就扫到了手机上的新消息提示,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清醒了过来,一把抓过手机,打开了微信。
…晚上我来接你
他不死心地往上翻了翻,确认齐重山是真的没有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一时间各种猜想从他的脑中浮现,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有点发懵。
起床起急了。
凌逸风坐在床边发着愣。
他可以安慰自己,自己是因为喜欢齐重山,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也大可以告诉自己,他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因为齐重山的回避。
齐重山在回避什么?
还是说他没有回避,只是自己想多了?
而自己这种习惯性的“想多”,会不会给两人带来负担?
凌逸风想得有点脑仁疼,用力甩了甩脑袋,慢慢呼出一口气,踩着拖鞋出了房门。
他去给薄荷浇水。
齐重山当时送给他的那盆薄荷,被他送给了凌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