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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的意思是,相公的亲人不要他了?”张木觉得自己可能会错了意,相公那么好,他的家人怎么可能会不要他?!
“阿陵的生母去世了,家里还有个庶母、庶弟和庶妹,他家境很好,没了阿陵,家产都是那一房母子三人的,要是阿陵回去,可是嫡子呢!”丁二娘看着阿木一脸惊诧、愤恨,笑着对她摇了摇头,“要是真回去,你可就是大户人家的少夫人了!”
“娘,我不稀罕,我和相公就待在您和爹身边好好过日子!等相公回来了,您二老可得借些银钱给我们重新建个屋子。”那一家人既然不要相公,把六岁大的孩子往外扔,那就和他们夫妻俩没有任何关系了。
丁二娘听了张木的话并无意外,当初那家人找上相关时,他们问阿陵要不要回去,阿陵也是这么说的。这小夫妻两个,倒真对了脾性。
默了一会,张木有些疑惑地问道:“娘,不管什么原因,阿陵在外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想着找回去,怎么现在又找来了呢?”
“是阿陵的舅家先找到的阿陵,说起这事,也是巧合,你爹和阿陵和县城里接了一笔生意,”说到这里,丁二娘凑到张木耳畔小声嘀咕了两句,才又接着说道:“需要阿陵的身份信息,这边一报上去,阿陵便被他舅家发现了!”
张木还想多问两句,丁二娘却摆了摆手,不愿多说,张木也不好再开口,可能有些事,娘希望她从相公那里知道吧!恰好外头丁大过来说,牛车都备好了。
丁二娘便起身,拉着张木坐着牛大郎的车往水阳村去。在店铺门上贴了告示:主家有事,闭门七日。到十一月十五以后,那父子两肯定就回来了,因为阿竹放榜的日子就在十六。
丁二爷确实是赶着阿竹放榜的日子回来的,家里的事,他一早便收到了媳妇的信,只是实在脱不开身,又知道她娘俩住在村里,心里倒放心很多,此时回来,也直往大哥家奔。
已经是十一月十五了,丁二娘做的三双棉鞋都好了,也度着爷俩这两日便要回来的,一早便让小水在村口等着。待见到丁二爷牵着小水的手过来,丁二娘这几日的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里。
“怎么就你一个,阿陵呢?”丁二娘见丁二爷身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着阿陵,有些奇道。张木也伸了脖子往门外瞅。
“阿陵有些事,一时脱不开身,我就先回来了!”丁二爷见媳妇开口,拿出一早便想好的理由回道。见儿媳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又补充了一句:“那小子收尾,说还得给你娘俩挑首饰,还得耽搁个两三日,我怕你们等得急,便先回来了。”
丁二娘直觉不对,丁看了一眼相公,见他脸色憔悴,便让他先休息一会,阿陵的事回头再问。
丁二爷又解释了两句,张木也不好再追问,她知道丁二爷说的不是真话,家里着了火,相公肯定火急火燎的,怎么可能还会耽误在那边给她选礼物。看着婆婆去厨房里张罗,也跟着去搭手了,相公的事,今个不说,明个不说,后天总得说的。
阿竹是十六日下午到家的,他一早便顾好了马车,这边榜单一放,他看完了榜单,准备找到自己和要好的门窗的名字,便坐着马车往回赶,他是十三名,取得了童生资格。只是,他好像也看到了赵志的名字。
丁家一早就翘首以盼,丁二爷以往倒是觉得阿竹年纪还小,考不中也没事,可是阿陵出了些事以后,他却也盼望着儿子早点考个功名,好帮帮阿陵了。
听阿竹说:“爹,娘,是第十三名,有机会参加明年四月的院试了。”丁二爷只觉得心口的那块大石也松动了一点。
第42章 皇商吴家()
阿竹中榜的喜讯将那一场大火带来的阴霾也驱散了不少,丁二娘在丁二爷回来的第二日便回了镇上,张木心里惦记着吴陵,但见丁二爷不吐口,也不好日日追着他问,便想回张家住几日。
张老娘一听女儿说要回来住,立即抹着泪点头,“丫头,你回来住,娘是巴不得的!”大火的第二日,家里便知道了消息,让大郎去镇上看看,却见阿木跟着丁大爷父子回了村子,张老娘见到女儿好好的,心里才放心了一点,此番女儿说要回来住,心里真是求不得呢!
桃子也在一旁点头,笑道:“这下好了,我可得好好地跟小姑学两手,你侄子可天天缠着我做枣糕给他吃呢!”也就是到了吴陵家,在自个家小姑就算手艺再好,也没那些东西给她折腾啊,所以说啊,这一个人一个运道。
西边的屋子是准备以后给小水住的,只是小水现在还小,依旧跟爹娘一起住,张木的屋子便跟出嫁时一样,还是那张床,两口旧箱子依旧架在墙角,南边窗户下的小矮桌上的竹篮里还放着许多碎布,只是张老娘为防落灰,用一块旧布将篮子盖严实了。张木想起那回吴陵来送橱柜,她就站在这窗下悄悄地撩了一点纱帘,那时候,看着那瘦削的背影,心里也觉得异常安心。也就几个月,没想到,她在这里,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阿竹在家待了三日,丁二娘整日在厨房里整治汤汤水水的,儿子嘴馋又爱玩,可不得好好地喂一喂,不然以后都不惦记着回家了!所以三日里,阿竹将党参炖乌鸡、虫草炖老鸭、瓜菇炖猪蹄挨个地喝了一遍,只是日日喝,嘴巴也腻得慌,阿竹对着一碗猪蹄,苦着脸道:“娘,你儿子本来个儿就不高,再这么喝下去,就成小胖墩了!”
丁二娘瞪了一眼儿子,斥道:“兔崽子,有的吃你就可着劲乐吧!还唠唠叨叨的嘴碎!”说着又从锅里捞了一大块猪蹄往阿竹刚刚少下去的碗里放。
阿竹求救地看了眼老爹,却见老爹目不斜视地喝着小酒,眼睛都不瞟他一下,只得埋着头接着开吃!好怀念书院里的小青菜!
晚上,丁二娘和丁二爷洗漱好,准备入睡时,丁二爷看着烛光下已能辨清皱纹的妻子,叹道:“娘子,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阿竹都考取功名了!”
丁二娘一边松发髻,一边笑道:“可不是,那时候我真以为我养不出孩子呢!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阿竹!说起来,阿陵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真是年纪到了,你这段日子,怎地没事就念叨这个啊!”
见自家相公不接话,丁二娘凑过去道:“相公,你给我个准话,阿陵是不是出了事了?那场大火,我觉得蹊跷得很,再说,阿陵那么看重阿木,怎么可能知道家被烧了,还不紧赶着回来的!”
丁二爷抬头看着眼神炯炯的娘子,苦笑道:“娘子也比二十年前聪明多了,以前只知道珠花簪子呢!”
“行了,你别挖苦我了,女人爱美怎么了!”丁二娘听相公提起这一茬,颇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
“阿陵怕是不好回来了!”丁二爷长长地舒了口气,见娘子皱着眉头看他,只得解释道:“他舅家找来了,说是他外祖母躺在床上就等着见阿陵最后一面呢!”
“那阿陵看过了还会回来吗?”
“我估摸着他舅家不会轻易放人,阿陵可是吴家嫡子!吴家那金窟银窟可都是阿陵的!”老人家惦记着外孙无可厚非,可是这许多年了,他们对山野间长大的阿陵,又能有几分真心呢,只怕富贵迷人眼,要接着阿陵攀个高梯呢!
“也怪你,好好的带阿陵去搅和县衙里的生意做什么!要是不去县衙里备案,那家子能找到阿陵吗!等阿陵跟了我家的姓,给他们在大海里捞针去!这下好了,阿陵回不来了,儿媳可还在眼巴巴地盼着呢!”丁二娘想起儿媳望眼欲穿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落忍,那大户人家可不会接受一个和离的妇人做儿媳的!
丁二爷见媳妇这般心疼儿媳,不由笑道“你傻啊,我们走之前不是给阿陵上了族谱了嘛,只要阿陵咬口不愿意,他还就是我丁家人!”只是,如果郑家老太太苦求阿陵回去,阿陵不知道还能不能持得住啊!
丁二娘见相公眼睛闪了一下,便知道他心里也是没底的!只是阿木……
“相公,这事还是得和阿木说清楚的,我们这般瞒着说是为了她好,不让她担心,可是如果,我说万一,阿陵真的愿意入吴家的族谱呢?”就算吴家老爷松了口,吴家的那个妾和庶子也不会让阿陵如愿的!
丁二娘想到阿木三番两次地因为男方而状况不断,心里不禁有些不岔,凭什么女子的姻缘,就得等着男子说娶还是离呢!“我觉得这事对阿木不公平,你把阿木带过去吧!我们也不要小瞧了阿木,我瞅着她脑子清楚得很!”
丁二爷默默颔首,他心里也一早就起了带张木走的年头,那场火,该是冲着阿木来的,就不知到底是吴家还是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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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和郑家都在台州。吴家先祖曾追随□□皇帝,现在朝中的礼部吴尚书家便是吴家的嫡支,而台州的吴家是旁支,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放到台州吴家这里来,也是再贴切不过的。台州吴家便靠着京城吴家的关系,捞了个皇商,到吴老爷这一代,已经是三代了。
吴老爷年轻的时候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了台州素有美名的郑地主家的大小姐。新婚妻子既知书识礼,又温婉端庄,吴老爷也是和娇妻耳鬓厮磨地缠绵了一段时日,只是,这一切,在同行赠送了一名精心□□的瘦马后,便不复存在了。
;马车到县里的时候,就让阿竹下了,丁二爷看着儿子瘦弱的身板,忍不住叮嘱道:“不要老吃书院里的饭菜,过个两三日就和同窗去外面吃顿好的!到年底回来的时候,再不长点肉,我让你娘天天给你炖猪蹄!”
阿竹一脸黑线,真是越老越小孩!只得笑道:“知道啦!爹放心吧!一定把阿陵哥带回来啊!”说着便向马车挥了挥手。看着娘和嫂子放下车帘,噔噔地随着马车远了。
通台县刚好是去往台州的必经之地,也是台州下面较繁华的一个县了,即使坐在马车里,光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叫骂声,也可以想见街市的热闹,可是张木坐在马车里,却一点掀开帘子朝外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等去了台州,传说中雕梁画栋、漆着金粉的大户人家,会有小妾,还有庶子,还有躺在床上的老祖宗!难道她过来不是抱着相公种田生娃的吗?
她以为只要她和吴陵生一个小娃下来,她的穿越人生就圆满了!没想到前头等着她的竟然是一处大宅门!/(tot)/~~╮(╯▽╰)╭
丁二爷和车夫坐在外头,丁二娘和张木坐在里头,原本丁二娘是不准备来的,只是想到公公独自带着儿媳出门,诸多事都不方便,夫妻俩一合计,便让丁大爷看看铺子,此时丁二娘见张木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怕她担心阿陵,便宽慰道:“阿木,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不管你和阿陵的!”
张木心头一暖,笑道“娘,您和爹陪我走这一趟,我心里就有底了!”再怎么说吴陵现在的户籍还落在丁家的,丁二爷是他名正言顺的父亲,只要丁家承认她的身份,她便还是吴陵明媒正娶的的娘子!
下午申初三刻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台州,丁二爷先带她们去找了一间客栈,准备明日里再上郑家,还得准备点登门礼!不然这般急匆匆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打秋风的呢!
客栈里一楼是饭馆,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此时一楼里还陆陆续续坐着些人在喝茶聊天。张木听着离柜台近些的一张桌上的两人说:
“哎,你听说了吗?吴家的嫡子回来了!”一着蓝布大褂的大汉一边嚼着花生,一边说道。
“不是丢了十多年了吗?怎么还能找回来?这一回他家的吴潭可不会罢休吧!”说这话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大叔。正端着茶盏,吹着茶沫。
“那可不是,那么一大块肥肉,眼看就要咬到口了,这般生生地让出去,可不得割他肉啊!”蓝布大褂的大汉一脸幸灾乐祸地说道。
“呵,可得有热闹瞧了,兄弟反目,可是祸家之本啊!”
“什么兄弟!那小妾害死了郑家小姐,那小姐生的儿子能和仇人的儿子做手足?……”
丁二娘见张木听得入了神,不动神色地拉了她一下,张木反过神来,见丁二爷已经订好了客房,便跟着丁二娘往二楼去。进了房间,丁二娘就笑道:“阿木,别担心,阿陵今个晚上就得来一趟!我就说这小子机灵嘛!他算准了我们要来找他,刚才掌柜说,阿陵一早就在几家客栈里留了话,要是有水阳村的丁姓人家来入住,就派小二去知会他一声!”
张木刚才一心在听那两人聊天了,没注意到掌柜说了些什么,听丁二娘这般说,立即站起来问:“娘,真的吗?真的一会就过来了吗?”
丁二娘见儿媳这般急切,想着毕竟是新婚夫妻,一个多月不见,可不日日念在心口,笑道:“自是真的,一路紧赶慢赶地过来,我一会让小二送些热水过来,你梳洗一下!”
“谢谢娘!幸好跟着您二老来,不然我一个人可不知怎么办呢!”张木心里由衷地感谢丁家二老,从她嫁过来,便见他们一直将阿陵当做亲子一样疼惜,连她这个儿媳也是当半个闺女疼的,此番吴陵来到台州,他们首先想的却是吴陵的孤立无援。
第43章 金角银角()
吴陵是傍晚的时候过来的,穿着一身藏蓝的直襟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银丝边的流云纹滚边,衣服的垂感很好。腰间扎着一条墨色祥云宽边锦带,其上还挂了一块玉体通透的碧玉,绿漾漾的像水波。丁二爷一眼瞧着,便捋着胡子笑道:“你小子,这下也尝了一回富贵窝的滋味了吧!怎地,有没有乐不思蜀啊?”
吴陵跑得急,脸上还落着一层红晕,听了这一句调笑,那些在丁家铺子里吵吵嚷嚷的日子便跳到眼前,心头一暖,这半月来的燥火也平息了不少,笑道:“爹,看您老人家这么远跑来看我,我就不和你斗嘴了!”拿眼瞅了一眼立在娘后头的媳妇,见她一双眼流动着欲落未落的水光,这一身月白色的棉裙还是婚后几日带着阿木去店里扯得布,里面该是加了一层里子,却鼓囊囊的,像是大了许多,吴陵心头一紧,两步快走过去:“阿木,你怎么瘦了这般多?”
张木就觉得手上一暖,吴陵已经握着她的手了。终于见到了人,张木想笑却感觉脸上肌肉像是僵了一样,他走了这一个多月,倒让她好好地体味了一回“待要相思,便害相思”的滋味。默了片刻才道:“只是衣裳做得大了一些而已!”
落在吴陵眼里,便见着媳妇努力忍着不落泪下来,平白地多了两分心疼。捏了捏媳妇的手,也不再言语,心里在思量着,待外祖母好些,就带媳妇回去好好补一补,他还是喜欢软乎乎的媳妇,抱着睡觉既暖和又心安。
丁二娘一早便在一旁忍着笑,此时见两个愣愣地站着,笑道:“老头子,我们去隔壁屋里吧,给这两个小人好好诉一诉衷肠!”
丁二爷待抬步出去,吴陵却一把拽住了他胳膊,苦着脸道:“我一会还得回去,得把事情赶紧和爹娘说一说,你们也好帮我拿个章程!”虽说郑家这些日子上下待他都和气的很,可是他还是惦记着和阿木的小屋,新房子烧毁了,回去还得重新盖一个,这天眼看就要冷了,他可不想落着雪还在铺子里住着,都不能好好抱媳妇!
丁二爷和丁二娘一听这话,也收了笑意,一屋子几人就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