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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冉烟浓现在对他的全部了解。
她眨了眨眼睛,在宫里头宣旨的天使们一个个鱼贯而出后,她困惑地看了眼晕厥的母亲,她喘着气儿在父亲大人怀里撒娇寻安慰时,冉烟浓疑惑了。
该晕的,是她才对啊。
她坐在秋千架上,想着自己的婚事,正闷闷不乐,冉横刀四处给她瞎出主意,最后他拍案敲定,“皇上最初选定的人是灵犀,但灵犀死活不愿,才落到你头上。”
冉烟浓披着芍药花色的金丝小狐裘,出落得更亭亭玉立的芳姿,显得更是倾国娇艳。她翘起了朱唇,扬眉道:“为什么灵犀死活不愿?”
四年过去了,她和灵犀之间化干戈为玉帛是不可能的,梁子越结越大,事到如今背着灵犀时,她已开始没上没下地直呼其名。
冉横刀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那未婚夫君有多虎你知道么?”
冉烟浓握着秋千绳,脚尖点地,摇摇头。
冉横刀“哎”一声叹惋,长身而起,走到了妹妹身后,扶住了她的秋千,“少年打虎的事迹你是知道的,那天我也在场,就凭他一双手掌,活生生揍死了一头猛虎!把我那个吓得哟,回来后连着做了好几天噩梦。”
天不怕地不怕的刀哥,原来也有怕的。
冉烟浓微笑,“那是刀哥怂。”
被不动声色补刀的刀哥,果然是两肋尽插刀,他假惺惺地喷出一口老血,“我再给你说一件事儿。那头老虎是番州来的对吧,我妹夫记仇,回去以后,找着三五个手下将番州刺史给绑了,用老虎吼吓唬了三天三夜,最后放了人,刺史一回去便着急了,本来就脚踩两船摇摆不定,一下彻底火了,连同夷族要欺负陈留。”
“结果被妹夫这通收拾啊!啧啧,闹了几十年的番州之患就此平息,刺史也皮实了,对我朝是年年纳贡、岁岁交保求平安啊。”
冉烟浓不大懂,为何皇帝舅舅的圣旨才下来,容恪便立即成了刀哥嘴里的“妹夫”。
刀哥说起来,一通恨不能早生两年与之奔赴疆场杀敌的豪迈、和终于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扼腕,“还有,听说——”冉横刀摸了摸他那没毛的下巴,狐疑地眯了眯眼睛,“其实他两个哥哥是死在他手里。”
冉烟浓一怔,她发了一会愣。
在簪缨世族之中,嫡长子继承制还是比较完善的,向来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容恪他两个哥哥死得离奇,是有些扑朔迷离,令人不能不多想。
何况——
刀哥长叹,简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何况容恪是这么虎的一个人呢。”
他垂下眸,与冉烟浓疑惑的透着一丝哀怨的眼眸对视,他笑开,“浓浓,我一直想你未来夫君是何人,我妹妹是倾国之姿,夫婿自当时人中龙凤,齐咸虽好,但他配不上你。你就别想了。”
冉烟浓哀叹一声,抱住了秋千绳,美丽如雾的杏眼起了起了波澜。
刀哥趁热打起铁:“你看,转眼圣旨颁了有三日了,他成日窝在他那个王府里,连个屁都不敢放,要不就是他压根心里头没你,要不就是,太孬。”
但无论哪种,都不值得冉烟浓惦记着。
依照冉横刀的心思,如今已被封为贤王的齐咸是个愣头青,远不如他传奇颇多的妹夫有趣啊。
待嫁()
冉烟浓从秋千上起身;秋海棠红的襦裙一泻至地;勾勒得稍显丰腴的身姿;有种骄傲夺魄的美艳。
她红唇如画;微微一笑;“那就;上门找他。”
冉横刀险些惊掉了下巴;“你要上贤王府问他?”
“有何不可?”
大姐当年与太子的婚事是如何成的?
二月二出去踏青时,冉清荣盛装出行,在路过一片野菜花地时;被太子看中提携上马,两人眉目传情互许终身,冉清荣对待自己的爱情毫不含糊;当日便与太子约法三章;经过了一场拉锯战,硬生生拖到十月;两人才成婚。
可见在婚姻爱情里;女人不主动是不行的;听说那年;皇后舅母属意的太子妃还不是姐姐;虽然姐姐近年来与太子之间也不大如意。
冉横刀抹了把额头;“好,我跟你去,免得你吃亏。”
要说这四年来;齐咸对他妹妹看来也应是襄王有心的;讨好她的点心果子、绫罗锦缎、宝弓神箭什么倒没少送来,冉烟浓嘴里喊他“三哥”,心里头却未必,又加上年纪渐长,她后来听了他的话,不喊“三哥”了,改成了“王爷”。听起来好像更娇滴滴的,令男人难以把持。
如今几个皇子都各自在宫外建了府邸,贤王齐咸的院落冉烟浓没少来,外头便是几进的院落,只见春信稍至,花苑已是淡红浓翠。
飞阁流丹,假山泻玉。数楹修舍之间,满墙花树藤萝,曳出柔媚几许羞意。
冉烟浓披着她的猩红小斗篷,冉横刀大刀阔斧地跟在脚后头,穿林拂花而去,下人有阻拦之意,但今日冉烟浓没让他拦成,不守规矩也好,不合时宜也罢,她是一定要见到齐咸的。
她要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为何皇上赐婚,他丝毫没有表示,对她不闻不问。
即至穿过一道柳帘,冉烟浓脚步一顿,冉横刀也跟着停了脚步。
隔了不甚远,那花柳闪灼处,一池碧水淙淙,身姿修长如临风宝树的贤王,和一袭翠罗裳与之相偎而立的妙龄少女,正是男人揽了少女纤腰,不知说什么笑话时,背影看着恁的晃眼。
冉横刀吃了一惊,生生一个虎顿。他虽然看不起贤王,但也没想过,贤王竟然两面三刀,明着讨好他妹妹,暗着与旁人私通款曲。
家丁拦之不住,见状为难地搔了搔脑袋,低声道:“冉小姐,这回您见了。”
听到人声,齐咸耳朵一动,他缓慢地转过了头。
只见那边浮翠的柳树底下,影影绰绰立着几个人。当中一个便是冉烟浓。
他沉默地瞥过了眼,一言不发。
那少女也见到了冉烟浓,一副像抢了旁人什么东西的惊慌之色,冉烟浓拢了拢斗篷,缓步走过去,见到许久未见的三哥,她露出一个娇憨的笑容,不闪不避,“我被许了人了,可我不想嫁,三哥,你喜欢我么?”
刀哥虎躯一震,继而开始摸索自己是不是把浓浓教坏了,哪有女儿家这么直接的?
齐咸垂眸而立,他缓慢地亮出那一只白皙明净的手,在冉烟浓露出笑靥时,缓缓地、握住了身旁少女的柔荑,“浓浓,我拿你当我表妹看待。一直如此。”
冉烟浓还在笑。
她知道齐咸说的鬼话!
倘若她从来只拿她当妹妹,当为何对姐姐清荣从来不献殷勤?对灵犀也不曾多番讨好?为何只单单来招惹她!
齐咸淡声道:“我已有所钟。浓浓。”
冉烟浓“嗤”一声笑,“好,这个不论。但是,如果你心里的人是我,如果我说要与你私奔,你敢是不敢?”
齐咸倏地抬起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他难以相信她怎的轻易出口!
可自古聘者为妻奔为妾,不合礼法之事,如何能做得?
齐咸的薄唇动了动,他看了眼身旁的少女,深深长叹,“没有这个假设,我也做不来。”
一直不出声却已大怒的刀哥火爆脾气上来,要与之理论几句,只见那曲廊亭阁处,竟缓缓转出几个莺莺燕燕的粉黛女郎来,当先的是灵犀公主,她带着一帮闺中密友今日竟来了贤王府上。
冉横刀惊诧时,其中一个素来看不过冉烟浓的女郎忽地叫道:“原来是不知耻地跑到人家家里来,还口口声声说要与人家私奔!”
众人哄笑不止,指指点点,依稀有“不要脸”、“丢尽将军府颜面”诸如此类的刺耳话。
冉横刀也没想到齐咸如此无情,他握紧了拳头,另一头簇拥之下灵犀耸了黛绿眉波,一瞬不瞬地望着这边。
冉烟浓也提了一口气,她轻声一笑,吹了吹方才险些被捏坏的指甲,“好,请贤王殿下这两日派人上敝府一趟,您落了不少物件在我这儿,既要扯开了说,以后表兄妹也做不成了,浓浓不是不知情识趣的人,以后嫁了人,自然不该再来搅扰贤王殿下。”
齐咸看着她,目送他们兄妹扬长而去。不知为什么,即便是受辱,她也是这般趾高气扬,嚣张明媚。
似落在眼帘处一团炙热的火。
齐咸的眼里漫过细腻的湿润,他知道,他的浓浓,此今以后再也不是他的浓浓了。
两人像斗胜的公鸡一样昂然出府,这是将军府的规矩,输人不输阵。
但直至离贤王府远了,冉横刀仍后脚跟在妹妹后头,方才许多话想说,但碍着她在场,没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齐咸揍一顿,此时望着她渐渐换下来的背影,不由心弦一动,“浓浓,要哭便哭罢,哭完了哥哥带你回家。”
冉烟浓回眸一笑,哪有半点泫然欲泣,“没事,其实我不觉得难过,反而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
“嗯?怎么说?”刀哥挑眉。
冉烟浓道:“我方才问他敢不敢和我私奔,就算他敢,我也不敢的。既然皇上下了旨,君无戏言,这桩婚事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我就是心有不甘,莫名其妙地嫁了个素昧谋面的人,怕错过一段深情。但他对我假仁假义,无情无爱,那就欢欢喜喜一拍两散罢。”
冉横刀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还是我妹妹拎得清。”
冉烟浓拍了拍脸颊,笑道:“好了,你再和我说说,容恪的事儿。”
“哎。”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回府,听说长宁四处找二姑娘,明蓁带着晕头晕脑的冉烟浓上了母亲的绣阁,复道如虹飞渡两畔,其间丹松翠蔓罗络牵缠,长宁公主带着女儿宛如走在空中楼阁上。
冉烟浓看了看母亲,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便乖乖地闭了嘴。
长宁还以为她对齐咸念念不忘,今日上贤王府又受了委屈,自然该难过,可黄道吉日在即,陈留世子已在求亲路上,她有些话不得不点破。
“浓浓,要说为你择婿,母亲是千挑万选,但自你说过心中有齐咸后,我便认了这命。其实我是不愿你嫁给他的,你心思聪慧,必然能明白母亲话中之意。”
长宁握住了冉烟浓宛如削成的两肩,语重而心长。
冉烟浓低垂螓首,缓缓点头。
母亲为她吃了很多苦,考虑得很多,这些她都知道。
长宁叹道:“但我更不想你嫁给容恪。陈留距此地千山万水,路途遥远,凶险莫测。当年留侯两个儿子折于雪山之上以后你要再回来魏都一趟,多有不便。何况留侯世子性行阴戾,诡谲多变,我怕你应付不来他。”
性行阴戾?怎的和刀哥说的完全不同?
冉烟浓疑惑地眨了眨眼。
长宁很无奈,“奈何皇上赐了这旨意。你爹同我说,当今天下,也许是太平日子久了,盛世之下难出俊彦,那陈留世子,守边关三载有余,力克夷族,西收番州,已是难得的少年英雄,总不至于配不上我家浓浓。”
冉烟浓脸颊微红,“阿娘,老说什么配不配得上就不大好了,我觉得容恪挺好的。”
长宁微微惊讶,眉梢迤逦开来,“当真?”
冉烟浓的眼波潋滟着一池晴雨,悄然挺胸,“自然是真。”
长宁总算安了些心。
但冉烟浓从转出亭阁之后,明媚的笑靥便有了细微的崩裂。
她连留侯世子是圆的是扁的都不知晓,怎么会觉得他好?自然都是骗母亲的,好教他们安心。
爹爹在朝中并不怎么受文臣武将待见,自古功高易震主,这圣旨自然是万万不敢不接的。冉府上下都深谙一个委曲求全的道理,除了飞扬跋扈的刀哥,依旧显摆招摇,连她也要开始,谨小慎微地,去迎合皇上心思,迎合皇上心思地去迎合容恪。
婚事在即,将军府又在年关过后陷入了一团忙碌当中。
待嫁的冉烟浓,在一团忙碌当中成了核心人物,她日日被明蓁姑姑拉着试穿嫁衣,这个时候的她,已完全想不起来齐咸,也完全想不起四年前落水的少女被他从水里救上来后情窦初开的娇羞。
她将嫁做人妇,成为陈留的世子妃,从今以后,她心里想的人,只能是她的夫婿,不能再有其他。
世子()
冉烟浓缓缓垂眸;只见大红的衣袖上竟有了啼痕;她心中悚然;一扭头;明蓁姑姑素来稳重的那张脸;却已老泪纵横沧桑百态;冉烟浓也不禁红了眼眶;带着笑问:“姑姑,你怎么了?”
明蓁素日里对她管教严苛,不允她日日跟着刀哥鬼混;冉烟浓知道这是为她好,只是她觉得跟着刀哥自在,跟着姑姑约束太多;才不喜与她在一处。但她对明蓁姑姑;也是打心里敬畏的。
明蓁也跟着笑,用自个儿的土褐色衣衫拭泪;“是姑娘要出嫁了;姑姑忍不住;才去求了公主;让姑姑跟着二姑娘到陈留去。”
家中的陪嫁丫头都不愿意去穷山恶水之境;没想到明蓁姑姑竟主动请缨。
冉烟浓感动于明蓁的忠心耿耿和宠爱;又哭又笑地抱住了她,“谢谢姑姑。我很怕一个人在外头没有人管,姑姑;有你在我就会安心了。”
明蓁拍拍她的背;轻笑:“二姑娘从小跟着公子厮混,男女之道却什么都不懂,到时候伺候不好世子爷,恐怕夫妻不睦,既让老爷公主担心,又让皇上为难。”
她怀里的冉烟浓闷声闷气道:“我不会,以后姑姑教我。”
明蓁笑道:“自然。”
冉烟浓放心了。
明蓁说罢,却又愁眉不展,“只是姑娘怕是不知道,那个世子,实在是个狠角色,把我俩摞一块儿,也未必是他敌手。要是他动辄粗暴行事,我老胳膊老腿的却是敌他不过,如何是好。”
冉烟浓立起身,悄然眨眼,心道:又是一种说辞。
不得不说,她现在对她的夫君充满了好奇。
她笑着抿唇道:“我是他娘子,他会打我?”
明蓁摇头,叹道:“这说不准,民间百姓多少夫妻不睦,皆因丈夫在外头寻欢作乐,或恐有不如意处,回到家中拿妻子发泄。何况这位世子,听说力能扛鼎,是个活阎罗,连三岁小儿看着他都吓得不敢啼哭。在夷族那种不毛之地待久了,生性也和夷人没两样,是啖人肉、饮人血的,何况,听说他连两个哥哥都敢”
明蓁自知多话,后头的便不说了。
连两个哥哥都可以手刃?
冉烟浓依稀记得,当年明蓁姑姑带话,说是世子容允有心推容恪进虎笼。那时她们都以为,这是要谋害亲弟。
可后来容恪没死,安然无恙,这个传闻似乎不攻自破,而容允死了,于是对弱者的同情转嫁到了容允身上,那个十九岁没于雪峰上,让皇上也闻之哀恸题字送往陈留的少年。
但只有冉烟浓记得,当年的容恪有多逼不得已。
刀哥说,他当时也险些去了半条命,浑身都是血
而这种不公正的欺凌和折辱,想必也不是一回两回。她甚至能感同身受,倘若谁逼得她走投无路,她必也鱼死网破。即便他谋杀兄长,又如何。
冉烟浓的嫁衣挑选好了,她安心在家待嫁。
其间齐野又下了一道圣旨,封她为韶音郡主。
大姐冉清荣从宫中出来一回,给她捎了一些新酿的干果,还有甜酒,冉烟浓贪嘴,她是知晓的,因而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些零嘴。
“这些且都是存留时限长的,这些晒干了的果子,有些可放上一两年,我用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