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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浓雾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颜煜宣那张惊恐交加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得意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道:“来都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寂静无声。
回应她的越来越浓的雾。
这雾并不是白『色』的,而是诡异的惨绿『色』,偶有一两点豆光飘忽而过,像极了坟头的磷火。
很快,她便连低头看自己鞋的视野都没有了。
得意也不着急,往前走了两步,抬腿踢了踢一处地方。
有东西倒塌的声音传来,之后,滚出来一只圆鼓鼓的雕花凳子。
得意矮身坐下,发觉刚刚合适。
“这样也就没意思了,我数到三,你要是还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就别怪我翻看不认人。”得意道。
然后,雾霭被一阵阴阴冷冷的风吹着,打着旋往旁边散去。
一个高挑男子的身形出现在前面。
“叶长赢。”得意张了张嘴,道。
“聪明。”叶长赢在掌心敲了敲合起来的扇子,面容带笑,看向得意的目光看不出丝毫恶意。
得意双腿交叠,翘了个二郎腿:“少来,我可不吃这一套。”
叶长赢却是笑了:“呵呵。。。”
“我听萧尽欢提起过你,在她的描述中,你可不是这样的。”
对于他认识师姐的事,得意好像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她眨了眨眼,不急不缓地道:“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喜形于『色』,聪颖活泼。”
“哈哈哈哈。。。”得意笑的前合后仰,这仿佛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笑了很长时间,甚至笑出了眼泪。
叶长赢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她发疯。
过了好一会儿,得意笑够了,面容一下子变得阴狠,嘴角的弧度并未放下,显得她有些狰狞:“我当然是,难道我不是么?我师姐说我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谁敢说不是!你?还是师尊?还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仙家正派?!”
叶长赢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得意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踹出老远,道:“别磨磨唧唧的,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赶紧的,完事儿后我还要找我师姐!”
“你可知,萧尽欢之所以把你送到这,就是为了不让你去找她。”
“我知道,”得意道,然后歪了歪头,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那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长赢袍袖一挥,一块长条形状的物体被抛出去,得意抬手接住。
“砚台?”
“对,劳烦帮我,磨个墨。”说着,手腕翻转,手中出现了一只狼毫『毛』笔。
得意:“。。。。。。”
得意将手中砚台砸向叶长赢:“仙长,你莫不是个神经病吧,如此大张旗鼓吓退你相好,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磨墨?”
叶长赢继续道:“如果你帮我磨了,我就告诉你萧尽欢这两年来的行程。”
得意眨了眨眼。
得意动了动手指。
得意:“成交!”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雾气便自动地往外围卷去,不消片刻,便空出了一块被浓雾围堵起来的方寸之地。
桌椅跟纸张都是现成的,被丢掉的砚台也不知何时端端正正地摆到了桌子上。
磨墨的同时,得意『性』质缺缺地看着叶长赢在上好的白纸上将『毛』笔挥舞地行云流水,打了个呵欠。
耳边是隐隐的嚎叫声。
得意知道,那是被浓雾包裹住的魔物濒死之时发出的悲鸣。
其实这雾得意也会布。
此雾名叫天罗地网,通常是在大面积的城镇被妖物入侵,并且很难分辨活着懒得一个个去分辨时,采用的基础降妖术。
凡是被雾包裹起来的妖物,鲜少能逃脱出去。
第10章()
叶长赢在画一副水墨貔貅图。
黑『色』的线条勾勒出的貔貅怒目圆睁,面『露』凶相,身体壮硕有力,前爪微微前倾,匍匐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他画的很快,笔走龙蛇,一笔一画都像是在心里描摹了许多遍,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
饶是如此,得意却觉得,还是可能赶不上趟。
在周围的浓雾里,明显有一只修为不低的妖兽,正缓缓向他们靠近。
小妖们惨烈的哀嚎并没有让它停住脚步,反而使得它有了些微微的兴奋。
得意慢条斯理地磨着墨,不动声『色』打量四周,依靠妖气愈发浓郁的程度,心里默数计时:
五,四,三,二,一!
得意猛地仰起头,向上看去。
入眼所及,白茫茫一片,看起来毫无异样。
但是妖兽,分明就在穿过雾的头顶上!
她能觉察到,那么别人肯定也能觉察出来。
就在得意心里默数到一的瞬间,叶长赢提笔收尾,同时将画卷扬手朝头顶撇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白『色』的纸张立刻如刀刃一般,直直地飞进了浓雾里。
得意收回目光,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叶长赢喊:“仙长,伞!给我把伞!”
叶长赢看她一眼,想也没想地拒绝:“没有。”
得意急的团团转:“随便用什么幻化一个就行!”
叶长赢:“不会。”
这句话说的不走心极了。
得意百分之百肯定,除了那张空白的画卷跟画画的笔之外,恐怕连桌子都是他用别的东西幻化而成的。
方才她想起来,这是一种以画如画的除妖术。
方便,文雅,快捷,不见血。如果带了伞,还能看一场奇异的墨『色』雨水。不过它只能发挥出施术者极小的一部分作用。
做个假设,得意的修为属于元婴期,在修仙界已经算是上乘,然而,如果她画这个,其效果也只能吞噬一窝蚂蚁。
所以得意当时听听就过去了。
毕竟这种东西,吃力不讨好。是专属于属于上层修仙者装比的利器,她这种资质平平的,看看就好。
然后这个人,居然就这么使出来了?!
妖兽的气息越来越接近虚无,得意估『摸』着,它应该已经作为墨水貔貅的代替者被吸进画卷里了。
来不及多想,得意右手一握,抖出长剑,光影流转间,旋身向脚下劈去,红『色』的衣袂飞转,在这从浓雾中开辟出来的狭小空间里,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随着一声巨响,用来铺路的巨大石块炸裂而起,正在这时,雾里突然落下一阵带着浓浓腥臭气息的墨汁来,‘哗啦啦’地滴落到石块上。
随着一声巨响,石块坠地。
得意低下头,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墨汁都被石块挡了去,一滴都没有落到身上,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去。
有风吹来,夹杂着独属于血『液』的腥臭味,虽然难闻,却也将雾霭吹散了一些。
看着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的叶长赢,得意一口怒火堵在心里,指节不自觉地被攥的咯咯响。
“叶长赢?!”你故意的吧!
叶长赢丝毫没有身为仙长的自觉,反而回以懒懒地一瞥,态度十分嚣张:“干嘛?”
得意直接被他气笑了,道:“仙长真是法力无边,以画入画被仙长用的如此纯熟,怕是没少在仙家小姐面前表演吧。得意见识浅薄,经此一见,真是大开眼界。”
叶长赢对她话里藏针的致辞不做任何感想,反而弯起眼角,道:“过奖过奖,比起令师姐还差得远呢。”
“我师姐是我师姐,你是你,我都看得出来你俩修行的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就不要相提并论了吧,没意思。”
叶长赢:“天下道家本同根,纵容招式各不相同,修行方式也五花八门,但最终结果却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得意:“哦,很有道理,所以呢。”
叶长赢:“。。。。。。”
得意:“。。。。。。?”
好没意思啊,跟这个人吵架。
丹嘉镇的前身是个上古时期的部落,那时候社会跟如今的大不相同,大家依靠打猎为生,以部落为单位,族群势居住。
当时的人还不懂修仙得道之法,只知道有些人天生神力,能空手与老虎搏斗,并且将其打死,这种人非常稀有,但是一但被发现,他本身在族群里的地位就会猛然上升许多,能力越强,越会打野兽的人,地位就越高。
而丹嘉镇作『乱』的妖兽,便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天生神力的人,与另外一只开通慧心的妖兽同归于尽后,双方尸体都得不到安葬,日积月累上万年以后,人与兽的残念逐渐混为一体,越长越大,才变成如今现在的样子。
这种妖兽通常法力一般,对人造不成致命的伤害,但是却也不怎么好杀。
因为他们皮厚。
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下来,得意借着长剑发出的莹莹白光,小心翼翼地躲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小妖兽们的尸体,跟在叶长赢身后,挨家挨户的串门。
是的,他们就是在对那只上古妖兽进行地毯式搜寻。
叶长赢:“。。。。。。那个人赌疯了,也自持身份高贵,根本不相信别人敢对他动手,于是下注时,他赌上了自己的一条腿。”
得意:“然后呢?”
叶长赢:“其实要是那天在场的换作别人,说不定真能让他浑水『摸』鱼过去,可是他撞上的偏偏是萧尽欢,就是你师姐。萧尽欢『性』子你也知道,忒较真,于是那个人就少了一条腿。”
得意推开一扇大门,边四下查探边道:“没『毛』病啊,我觉得师姐做的很对。”
“你觉得对,可有人觉得不对。”叶长赢直径走到棵槐树前,伸手一拍,一只绿油油的脑袋就被拍了出来,他钳住脖子把小妖从树干里拉出来,扔到地上,紧接着手起掌落,小妖惨叫一声,化为了飞散的光点。
虽然在忙活着除妖,可一点也不耽误他说话:“那人是赌坊老板在外面跟人生出来的孩子,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身体里却好歹流着赌坊老板的血,赌坊老板大怒,店门一关,就要给萧尽欢好看。”
脑补着当时的画面,得意乐了:“嘿,他们这么有勇气的吗?”
叶长赢:“对,不知者无罪。”
“嘁——”得意嫌弃地道:“这套说法在刁民那里用不合适。”
闻言,叶长赢难得地笑了,道:“在你眼里的谁不是刁民?”
得意道:“这还用问,肯定是我师姐啊!”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师姐,如今是人称踏血女魔的魔教护法吧。人人都欲处之而后快的存在,难道不能算作刁民?”
“当然不能!”得意翻了个白眼道:“他们怎么能跟我师姐比,我师姐,是天地之中最好的存在。”
“即使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第11章()
闻言,得意堪堪往外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身面对叶长赢,面上带笑,眼底却是冷的。
“我并不认为师姐所做事情是错的。”
叶长赢平静地与她对视,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你是说,你赞成她做那些事?”
“我当然不赞成。”
“你同意她做的事情,却不赞成?”
得意道:“对!”
叶长赢歪了歪头,精致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此为何意?”
得意也笑了笑,忽而神『色』冷了下去:“你可知,我师姐为什么会在短短三年内,从人人称赞的大英雄,变成如今谈及『色』变的女魔头?”
“所以?”
“对,她这三年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别人所不能为,不敢为的事情做了个遍,”阖上眼睛,得意慢慢回忆道:“这些,从三年前她下山,我跟东方师伯一起去劝她,到后来师伯当着我的面被杀掉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师伯当时就倒在我怀里,被他自己的佩剑穿心而过,拔剑的时候,鲜红的血溅到我脸上,那种温热的感觉,得意一生都不敢忘。”
叶长赢:“那你现在如此追寻于她,是为了将她押送回师门请罪?还是说,你准备欺师灭祖?”
得意没理他的问话,继续道:“那时候我难过了好久,直到三个月之后,外出游历的同门师姐回来,告诉我说,师姐她在江北,以一人之力连挑抱月阁五位长老,杀灭弟子数百人之后徜而去之后,我就想清楚了。“
“师姐自小孤傲,她不动手只有三个原因:懒得杀,不想杀,不屑杀。而抱月阁虽说是当时风头正盛的仙门,实际上却是强弩之末,全靠五长老虚吹出来的名头撑着,这也是为什么以师姐当时的修为,却能连挑他们,杀死抱月阁数百名弟子之后,还能徜徉而去的原因。像这种道貌岸然,装腔作势的家伙,我师姐向来看破不说破,属于不屑杀的行列,而老者,则是归于不想杀的行列。”
她分析起来神态严谨,且不说有没有道理,乍一听还真的是头头是道,连平时总习惯『性』上挑的嘴角也收了下来。
叶长赢来了兴致,抱着剑,身体向后微倾,斜倚在身后一棵碗口粗的树上,道:“然后呢?”
“师尊只有我与师姐两个弟子,在闹瘟疫的村子口捡到我时,又刚好顿悟,要闭关渡劫,每个一两年出不来。因此,我自小便是跟着师姐长大的,师姐年长我四岁,却比我懂事的多,一言一行成熟的很,完全没有其他同龄师姐们娇滴滴的脾『性』,就连师兄们,很多也比不上她。师姐从小倔强,凡是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到,说好的走直线,遇到一堵翻不过去的墙,她也会把墙拆了继续走。”
“同样,她答应了师尊要照顾好我,就一定会把我照顾的好好的。”说道这,得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发红地低下头去,小声道:“我这个名字还是师姐帮我取的。”
叶长赢倒是没怎么在意,他关注的是另一个问题道:“所以按照你对你师姐的了解,你认为,你师姐之所以做这么多,是因为她突然有了别的目标。就像河边的石子,本来不需要去在意,捡了也没用,但是你如果想打水漂,它刚好顺手,这种情况下你就得把它拿在手里。”
得意愉快地打了个响指,赞赏道:“厉害,不愧是距离飞升一步之遥的人物!”
叶长赢实在不觉得这话是在夸他,不过他不怎么在意,这一步之遥,看似简单,实则万水千山。所谓大道无情,飞升的条件之一,必须要做到无心无情,了无牵挂,正巧的是,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这是他一直做不到,也不想做到的。
三千红尘世,生于此,葬于此,偶得良人伴,时也,幸也。
对现状非常满意的叶长赢道:“说到底,这些都仅仅只是你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得意诧异道:“我为什么要让人信服?”
“这世上的人,上到九天玄尊,下到落魄乞儿,都几个说话做事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使他人对自己信服而做的,听你这语气,倒像是一文不值。当真有趣的紧,”叶长赢哈哈笑了两声,道“姑且说个眼前的,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没有证据,如何替你师姐证明她是清白的?”
“谁说我师姐是清白的。”得意道:“从她杀了东方师伯开始,她就不清白了。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你看,我还活着,师姐没有杀我,教养我的是师姐,给我做衣服,让我有的穿的是师姐,我被人欺负了,帮我出头的也是我师姐,这关世人何时?关死在我师姐剑下的亡魂何事?”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