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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只是战五渣的貔貅屡次吃瘪后; 悲愤地选择了沉睡。能睡多久睡多久,睡到能一口气摆脱这只知道啊啊叫的小东西最好。
他留在婴儿的身体里; 意识仿佛陷入一张温床之中; 温温软软地笼罩着他; 叫人什么都不想去多想多问。直到他的温床开始以每分钟一百二十加的速度抖动。
这个速度; 完全不能让人安睡。
暴躁的貔貅一睁开眼; 就发现自己趴在数米高的树丫上边; 远处有一伙壮汉搬着条巨高大的梯子一溜烟地跑开。
壮汉边上还有三四华服男子,个个都是王孙公子贵气『逼』人的模样。他们嘻嘻哈哈落在梯子后边走; 和身着粗布短褐哼哧哼哧搬梯子的壮汉们形成天然对比。
其中一个圆成球的矮胖子一边随同伴走开,一边还贱兮兮地回头笑闹着让他扶稳了:“小王爷挺住!别怕高!你那书生想来不多时就要路过,定不会让你趴很久。”
和他一起的王孙公子们听到这句戏言; 一齐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 推推搡搡走远了。
貔貅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用关爱智障的表情看他们消失。他可是貔貅,一只会飞能跳身段超级的柔软大猫!长翅膀的大猫会怕高简直是笑话。
他一个纵身,预测自己下一秒就能从这小楼高的树丫上落下; 轻盈地; 轻巧地……
摔成了一个大傻子。
貔貅脸朝下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张开的嘴都能用牙齿刮掉一层草皮; 一瞬间整个猫都是懵的:我还是猫吗?我在哪儿?我刚刚是从一棵树上摔了下来吗?
同时他听到另一个还带着少年音的青涩嗓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跳了?不是……我不是要在廉昀经过时向他求救——跟他搭话——请他吃饭——打听他住哪间客栈——家中可有娶妻——可愿意入赘我滇王府——继承我鲁家万贯家财——啊啊啊他会不会嫌弃我除了银子一无所有——”
那个少年音戏太多; 貔貅捂着脑门爬起来暴躁吼:“闭嘴。”伴随一阵吼,他牙齿上糊的一层泥和草的混合物突突突往外飞。
可以说是摔得非常接地气了。
少年音发出一阵又长又尖锐的吸气声,果断听话,安静如鸡。
貔貅爬起来打算挥挥翅膀,没感觉到翅膀的存在。原地转了三圈,半根『毛』都没瞧见。
他们神兽化形是随心所欲的,只要动念头就可以化,以往这个时候,他都能扑扇翅膀飞上天了。
他又转了一圈,混沌的脑内记忆总算是回来了:想起来了,之前被一个嚷嚷着要出生的短命鬼把魂石取走了。
他自己的肉身早就在岁月磋磨中化成齑粉,随风而去没有任何遗迹。
那么现在这具身体……
貔貅不死心地把手伸到后边,妄想『摸』到自己兔子一般『毛』绒绒的短尾巴。『揉』了两把都是一无所获。
反倒是那少年音又来作妖,语气中带着刹不住车的惊慌:“你,你不要『摸』我屁股。”
“屁股”两个字还是用的爆破音。
貔貅怔愣片刻,对着一边的水潭对照自己的脸。就见得水面上倒映着一个朱唇白面面若好女的小公子。年约十五六,锦衣华服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出生的公子哥儿。
貔貅捏一把脸,这皮囊的脸颊上立即出现一块红扑扑的粉嫩印子。货真价实,血肉皮囊,会痛能动的皮肉之躯。
少年音越发惶恐:“你你你,你是谁……不不不你不要告诉我这些!求你快从我身体里出去,我给你烧纸钱烧、纸房子、纸媳『妇』,我年年清明给你扫墓上香。唔……不要吓我了,你快出去!!!”
“我是谁?”貔貅小恶魔受困百年终于重见天日,整个人都是黑化的模样呢,就差发出“桀桀桀”的恶魔笑,“你哄我进来的,你不知道我是谁?”
他心知当年阴险狡诈的小鬼早就已经被格式化,变成一个忘却前尘的再普通不过的人。
但是没关系啊,哪怕不记得自己干过的破事,小鬼依旧还是小鬼,不妨碍自己拿他来出出气。
貔貅畅快地又不顾少年音阻拦,『揉』了两把十来岁小鬼的软屁股。他一个三百多岁的大猫,不怀好意地跟个十几岁的凡人计较不休:“我是谁?我是你前世的相公啊,今世来向你讨债。快别想什么入赘不入赘的,叫声相公我听听~”
少年音又气又羞哭腔都出来了:“你别胡说……你肯定是个孤魂野鬼编了谎话在诓我……别『揉』,不要『揉』!娘!!!!”
貔貅睡了百年一醒来不仅没有见到时刻准备喂『奶』的恐怖王妃,还得了这么个乐子,心下十分舒畅。
人一舒畅,嘴就贱。
他想起早年和鲁珪一起上花船时,偶然见着的几个小倌,当下又『揉』了两把小王爷又小又软的翘屁股,嘴里调笑:“呦呦呦这手感……”
他对男男之事还是一知半解,只凭着直觉道:“这手感很适合去当倌儿么。”
小王爷的哭腔顿时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哭爹喊娘:“娘!!!!!!!啊啊啊啊廉昀!!!!!!”
貔貅正好奇“娘”后边跟着的人名是个什么鬼,就见得树后的小道上走来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男子生得极为端方周正。
小王爷勉强算长得甜,还是少年郎天然冒着『奶』气的甜。这书生就不一样了,五官轮廓都生得成熟大气。高鼻剑眉,生就一副嚣张扎眼的俊挺,让人打一眼就能从人堆里把他挑出来。
小王爷撑死算只长得好看的小『奶』狗,被人欺负了还要找娘。这书生看着也不过二十左右,但却气质凛冽,很是不好亵渎欺侮。要是不做书生的打扮,说他是士兵军官更合乎气质。
书生向这边看了一眼,貔貅似乎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其时恰逢春闱,不出半月就要殿试,那书生背个书箧,日日前去建昭最大的书店找位置温书做赋。此处是必经之地。
他离得这么近,定然能看到“小王爷”拧着自己屁股夸自个儿手感好,声称可以发展副业的举动。
就连他那张冷艳高贵的俊脸都有一瞬间的呆滞呢。
小王爷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做了什么,我的形象啊啊啊啊!”
名叫廉昀的书生丝毫没有理会小王爷的尖叫。他只在疑似自恋又好似自渎的锦衣少爷面前呆了一下下,便自然地移开视线,悠悠然目不斜视地走远了。
小王爷在廉昀看过来时噤若寒蝉,等到他走远了才有胆识哈士奇长啸:“书生你不要『乱』想!你刚才看到的不是我!”
书生依旧理也不理,连背影都很快消失。
“你还没发现吗?”貔貅新奇地动动手又动动脚,日常恐吓小王爷简直不要太顺手,“除了我以外,谁都听不到你说话。”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
小王爷吸吸鼻子,消停了,只弱弱地道:“我精心设计的初遇被你毁了……你还欺负我,我娘亲知道了定然不会轻易饶你。”
貔貅才不管这小鬼怎么想,他搞完小王爷消气,脑中还不忘算计另一个仇家。
沉睡两百多年的大猫顶着一副完全陌生的壳子,笑出一个『奸』诈的角度。他抖落身上的泥巴,脑内快速生成一个报复前任的『奸』计。
一脚踩两船,今天睡这条明天压那条的无耻老贼。我所受过的罪,定完让你也陪我尝尝。
换了新皮肤的貔貅小恶魔对着被困住的小王爷恶声恶气:“别装死,来带路,我们去王府。”
被“恶鬼”缠身还在心头好面前失了脸面的小王爷“唔”一声,非常委屈地带着貔貅回了滇王府。
王妃如今已有三十多岁,但仍旧是个的俏丽的美『妇』人,一身珠罗玉翠光彩『逼』人。『妇』人满面笑容,一口一个“宝儿”迎出来。
第43章 有谋()
王妃辛氏自小就和滇王认识。她家武馆的在建昭赫赫有名无出其右; 滇王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就管王妃的爹叫师父; 管辛氏叫师妹。
滇王打小就在辛氏面前乖如白兔。一是因为辛氏貌美; 滇王鲁珏颜控癌晚期; 就喜欢在漂亮小妹妹面前装乖博好感。二是因为辛家人素有怪力,要是他不乖; 辛氏就会动用蛮力把他摁在地面上摩擦; 摩擦成一个“乖”字。
滇王在媳『妇』面前没脾气更没主意; 辛氏打从进府那天起; 就是家中主心骨顶梁柱。
这根顶梁柱往门口一戳; 貔貅下意识绕着她走。奈何这年头; 哪有半大小子能绕开当娘的可能。
王妃势如猛虎地冲套着小王爷壳子的貔貅扑过来,以人类少有的敏捷一把将他逮住:“宝儿你脸上怎么有划痕?”
貔貅『摸』一把脸上沁出的血珠; 在小王爷聒噪不休的“娘!你竟然认不出我”、“怎么办,娘亲认不出我就更加救不了我”、“你这么厉害的吗”、“你不要伤害我娘,她; 她只是个弱女子”的叽歪声中一把拨开了辛氏的手。
小王爷的碎碎念换了个重点; 他又怯又糯:“不要忤逆娘亲,她可凶巨凶无敌凶……”
貔貅哪里是个别人管得住的,鲁家小王爷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难得又在青天白日之下,心中甚是悠然。尽管这具身体瘦小又羸弱; 他还是走出了一阵快活的小旋风。
小旋风是不会被任何人抓住的; 他有着小怂包所没有的气度与机敏。
他挡开辛氏; 用意念指使着小王爷带路。他们一路走来; 貔貅早就发现凡是强烈想要表达的意见; 谁都不必说出口,对方就能感知到。
说话,或者有强烈的表达欲望而形成的类似于说话的声音,这是他与身体里另一个住户沟通的两种方式。
貔貅全程抿着嘴埋头走路,他体内的小王爷尤能很清晰地听到陌生“鬼魂”的声音:“王府的家庙在哪里?”
小王爷是个怂蛋蛋,退缩得贼快。尽管语调忽高忽低打着哆儿,好歹是强忍着害怕指路。
鲁家小王爷好歹还有些少年郎的脾气,指路时垂死挣扎挑着文绉绉的话说:“沿着坤位的卵石路走,穿过地莲草坪,再顺着离位的走廊到我娘亲的屋子。屋子边上的中女居处便是家庙所在。”
貔貅是个读过书的神兽,冷哼一声便径直往东南方去,还非常不客气地招呼了两个家丁:“你两随我来。”
他初得自由,整个人都要飞起来。姿态随意潇洒极了,一点都看不出是刚刚得了肉身的正在适应期的样子。气势汹汹,势如破竹,忍得周围习惯了『奶』气软糯小王爷的家丁们纷纷侧目。
辛氏此时还没被挡了一下,暗想是不是自家儿子翅膀硬了要捡起小男子汉的尊严。这个年纪的男子都是要和当娘的闹一闹的……吧。
辛氏捡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小心心,默默跟在后边。
貔貅一路穿堂过院来到窄小但香火旺盛的庙中。
这庙宇建起来没多久王妃就胎像稳固,上到王爷下到家丁都信奉此处有灵,王爷更是平日里日日要来虔诚上香。
儿子病了,上香祈祷他快点好起来;儿子惹是生非被媳『妇』教训了,一边给敷『药』一边祈祷儿子挨了揍知道痛,不会再犯;儿子读书一塌糊涂,一手执教鞭一手执香;儿子被先生责罚了,蒙混过去的同时来上香,保佑王妃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遇到告状的先生……
王妃倒不怎么来,王爷做慈父她做严母,信奉玄学于严母人设有碍。
貔貅来此倒不是故地重游,也不是多么怀念自己拜托桎梏的契机。他只是来做个实验。
他全程不招呼这具身体的亲娘,径自上前去找那困了他两次的破石头。
破石头有大半个人那么宽大,只要它在屋子里,便能一眼看见。
貔貅目标明确冲进去,宛如死狗走出来,那股子铩羽而归劲劲儿恨不能把小王爷掀翻了踩在地上揍:“石头呢?你敢骗我?”
小王爷委屈:“这满屋子的祥瑞有三成是石头,你要哪一块?”
他哼哼唧唧地打商量:“你是冲着块石头才上我身的吗?你要哪一块,我一定给你。求求你拿了石头就走吧!”
貔貅没搭理这叽叽歪歪的话痨,转身问家丁:“你们可知庙中一块黑『色』巨石去了何处?”
家丁们早就察觉今天的小王爷不是『奶』味的,直觉不对盘,便探头探脑看了眼王妃的脸『色』。
王妃皱眉,似是有什么话活生生咽了回去:“在你爹屋子里。”
貔貅挟持着噤若寒蝉的小王爷去了王爷的书房。
黑『色』且硕大的石头安静地躺在书房的角落里,被一块质地细腻的红绸布盖住,好似一个新嫁娘。
貔貅走过去一把揭掉了上头的红布,石头便『露』出了它本来的面貌。和百年以前相比,分毫不差。
他围着石头转了两圈,心道:就是它了……
他随后便让两个家丁靠着石头整整站了一个时辰。一个紧紧挨着,另外一个离得近但不碰着。一个时辰过后两个家丁一齐走开,双双完好无损,精神充沛。
貔貅回想起自己初初长出肉体时,石头也是这般没有任何妨害。直到他行将能长成,魂石中逸散的灵气让他快要长出最后一寸血肉时,这看着蠢笨的霸道石头才开始毫无预兆地吸灵气。
石头对灵气稀薄的凡物没有影响,甚至是对只长了一半肉体的神兽也不存在负面作用。
它似乎是有一个境界值,一旦超过,便会激起它的食欲,促使它向外侵略扩张。
貔貅让那两个家丁退下,自己翻身躺在了石头那弯弯的窝里。
十几年前那个小鬼出生了,长成了现在的小王爷。基于人类没有魂石不可凝聚灵气的特点,他能活着出生,自然是在体内拥有了一个核。
自己的魂石,一定就在这小王爷身体里。
神兽天然就有充沛的灵气,少一丝多一丝是难以察觉的。他不知道这个人类的躯壳里有了多少他的灵气,有没有到挑起黑石胃口的地步。
若是黑石有了胃口,保不准会把他再一次打回原形,『逼』得他沉睡。
貔貅不介意,他都睡了百年,对沉睡这事不带怕的。他现下是一个疯狂的冒险家,愿意用再睡一觉的代价来试验这石头的各种『性』能,『摸』清楚他的底细。
又是一个时辰过后,他也如那两个家丁一般,没有丝毫力竭的感触。
人在黑石面前的反应和他当年身死魂消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凡物仿佛天然就受到这破石头的优待,怎么折腾都激不起一点水花。
犹如年岁稍长者在老者面前笑闹会挨责骂,幼童们却能绕膝玩耍,胡作非为也不被教训。
他念及此,一个纵身跳起来,整个人都是轻快的:“人类的身体,可真是太好用了……”
小王爷:qaq还给我。
貔貅才不理这战五渣倒霉蛋,他得到了这个结论,脑补已经到了抛弃他玩弄他的鲲鹏老贼如何跪倒在他脚下的戏份。
捡一具凡人的壳子,他能搅出一场复仇大戏。
他脑补得十分畅快,好不快活!正要命人进书房把石头搬到小王爷的屋子里,全程不说话跟在身后的王妃拦住了他。
王妃的眉心就没舒展过,此刻皱的更紧了。她拉住貔貅的袖子:“班儿,你随我来,为娘有话要跟你说?”
而万里之外的鲲鹏正浮尸状漂在天池的水里。他一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