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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声音小小嫩嫩『奶』声『奶』气的,似乎还是个小孩:“你救救我好不好啊?”
貔貅只要一清醒,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就是怎么拜托那妖气冲天的大石头。他只顾自己的事,又不是良善之辈,对于别人的请求那向来是理都不会理的。
小孩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恶声恶气吼他:“我自顾不暇,哪有空管你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
他凶哒哒嚎嚎:“而且我凭什么救你?!”
小孩似乎被他凶到了,一时间没了话语。半晌之后,才怯怯地求:“我感觉到你身上浓郁的灵气了,你分我一点点,就能弥补我先天不足的『毛』病。”
说着,小孩还抽抽搭搭哭起来:“求求你分我一点点,我不想早夭,我娘亲还在等我。她天天盼着我平安,我要是死了她要怎么办?”
貔貅这便明白了,对方大约是个还未投胎出世的凡人称之为“鬼”的东西。一个先天体弱,急需要灵气滋养的鬼婴。
这小鬼想活下去的意识无比强烈,强烈到能和别的灵魂产生共鸣的地步。
小鬼嘤嘤嘤弄出的动静和小『奶』猫一个画风,细弱且柔软,十分惹人怜爱。
就是话有点扎心:“我娘亲在等着我!她在等我!我要是不去见她,她要哭的。”
貔貅闻言陡然变得暴躁。他触景伤情,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时候了:我是个没人等没人盼,死了都没人心疼的家伙。
我与这小鬼,天差地别。
霎时间,貔貅万念俱灰,百年来想要挣脱黑石束缚的念想突然间没了。他意识到自己就算自由了,也是孑然一身无处可去。自己在与不在,生或者死,于其他人而言都没有差别。
天地间多一个貔貅,少一个貔貅,其实并没有人在意。
自己自降世以来挣扎着求生,『摸』索着求爱,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一次可有可无的玩闹。
貔貅被他嘤嘤嘤得心烦,说话没好气,只是自暴自弃地生出了分成人之美的善意:“哭什么哭,你非要,让你一点又无妨。”
小鬼打了个哭嗝:“谢,谢谢,你真好。”
貔貅可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感谢,说话更加气咻咻,一股子随时要结束话题、速速跑路的没耐心劲儿:“不就一点灵气么……怎么拿?”
小鬼笑出小孩子快活至极又天真无邪的“咯咯”身:“你过来一点。”
貔貅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第40章 白石()
貔貅『摸』索着向小孩所在的方位飘去; 不多时就感觉到被一只力气极度微小的『迷』你手抓住了指尖。
那手怯怯地扯扯他:“哥哥你过来; 你住的地方太霸道; 它在一停不停吸走你逸散的灵气。”那手牵引着他; 力道小得随便一弹指就能把他弹开。貔貅惊奇于这小鬼敏锐的感官,任他拉着。
“你跟我一起住; ”小鬼看他没甩开自己; 语调越发畅快; “你自己没手没脚跑不掉; 我让我娘亲捞你出来就成。”
貔貅心道你就是个活久一点的鬼; 免不了一死。天地间哪个人出生时不是一片懵懂前世尽忘; 等你出生只是个脑子空空的小崽子。能不能记得住今天的事还玄。
这样的小鬼和他说话,他怎么会当回事。
他随这小鬼热情招呼; 被他拉着走了一段。未等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忽的进入了一个温暖的住所。周围有不明物体将他包住,软和地包围着; 柔柔地抚『摸』着; 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他隐约听到一声喟叹,方想问问灵气怎么给,就听得小孩的声音就在耳边嗡嗡地响:“哥哥你真好,你都不问问我怎么拿你的灵气; 就愿意救我。”
貔貅:???
小孩的声音没有方才清晰了; 越来越弱; 行将油尽灯枯:“我只需要一点点用以维持肉身存活。只是你就算分我一点灵气; 我也是个无福之人……我们人; 没有核可以凝聚灵气。”
“你暂时留在我体内……留到我出生好不好?”
貔貅沉睡了百年,这时才醒悟过来:人之所以寿命短,就是因为他们不能像神兽灵植一般将灵气凝结到自身体内。
放眼四周,周边只有他和那块破烂大石头有此能力。
貔貅眯眼:“小鬼,胃口不要太大。想要抢我魂核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容下它。”
小鬼的话语越发虚无缥缈:“我前世无父无母凄惨饿死在街头,这世父母为我百般期待千般祈求,我不出来见他们一眼,死不瞑目。”
貔貅当了近百年混世魔王,也就遇到鲲这样人老实还钱多的主才金盆洗手当了持家的乖宝宝。他哪里是别人能困得住的,乍一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奇怪的地方,当即就要『摸』索着挣脱出去。
他一动,小鬼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有女人惊喜的声音传进耳中:“动了,相公,我们的孩儿踢我了。”又雀跃又哽咽,其中包含的欣喜简直要穿破层层肉体的阻碍,把貔貅『射』个对穿。
女人欣喜地嚎一嗓子,还嫌和胎儿不够亲近,劈头盖脸对着他脑门的位置轻柔地『揉』了一把。
貔貅瞬间僵硬,他搞不清自己灵体怎么会对外界有感觉,登时矜持地缩着自己的脑门,不去动弹惹人抚『摸』。他长那么大就被一个老男人『摸』过头,现下冷不丁又在一个女人处遭受这样的待遇,又是羞愤又是懊恼:这个妖女……
妖女『揉』了一把就不敢擅动,叽叽歪歪一些“这么有劲,怎么会是先天不足”,“再过五个月就能出世”,“宝贝儿”之流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
貔貅意识到这娘们就是那『奸』滑小鬼的娘,明白这娘俩要借着自己的魂石续上本该夭折的母子缘分,母慈子孝好不快活。无父无母还经历丧夫之痛的貔貅嫉妒地只想把这娘俩都踢开,让他们圆润地滚。
这个想法乍一冒出来,他便感觉到自己的脚踹到了四周温软如巢床一般的物体。随着软乎乎包围着他的温暖场所一阵痉挛,貔貅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受到了挤压。
女人开始哀嚎,只是哪怕口中连番呼痛,她说话的语调仍旧是温柔的:“宝宝别闹,不要闹,乖一点……”
伴随着这样安抚的话,女人还笑着『摸』了『摸』自己不怎么圆润的肚皮,仿佛这样做就能触碰到还只有五个月大的胎儿。
貔貅心里明白自己怕是进了那小鬼寄居的胎儿肉体。他早前在凡人堆里『摸』爬滚打,知道十月怀胎是怎么回事。他深知这女人现在『摸』着他哄着他,心中记挂的分明是那个在她肚子里住了五个月的小鬼。
他心中对女人没有感情,但仍旧每一股师出无名的嫉妒之火笼罩了。他气得差点厥过去,心中恶意扑通扑通往外冒:谁是你的宝宝!你的宝宝是个骗子强盗早晚要死的鬼灵才不是我。我早晚要剥开这女人的肚皮冲出去。
也不知道是胎动还是明晃晃的恶意惊动了小鬼,他本是许久没有说话了,到这时又气弱地开口:“哥哥不要闹我娘亲,你才刚脱离那霸道的石头,此时比我还弱上几分,你出不去的。”
“谁是你哥哥!”貔貅被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暴躁极了。
“我不要你东西,只求借来一用,哥哥你让我出生吧。”小鬼有求于他,怎么被恶言相向都是一副好『揉』搓包子的姿态,“我一介肉体凡胎哪里困得住你许久。以后你能挣脱我了,杀了我把你的石头再取出就是。你不要闹她,不要踢她。”
嘤嘤怪弱声弱气地哀求,一边求一边小声哭:“我就见一见,真的就见一见,我上辈子活了十几年从来就没有人对我那么温柔,啊啊啊……嗷……我见一见她死了也无怨,我不会挡你路……”
貔貅个冷淡怪天然就克嘤嘤怪,他打断小鬼断断续续的哭诉保证:“我何时会怕你这样的小东西。只是你出生一次倒是痛快了,有没有想过那女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恶意地停顿在这里,如愿以偿听到了一声更响亮的啼哭。
高昂一哭过后,小鬼陡然没了声息。不知是魂飞魄散了还是被戳中痛处躲起来嘤嘤嘤去了。
貔貅等了许久也没能听到小鬼的回应,哼笑一声盘腿坐下了。
他心中鄙夷自私又懦弱的小鬼,巴不得他马上魂消灵散不要再来嘤嘤嘤。他随意感受了一下,实在感觉不出来自己的灵气有何损失。
他们神兽的灵气都凝结在魂石之中,只会逸散出一小部分供肉体生长。就算外散的部分全被夺走自己被打回成一块石头,魂石也稳如磐石守着剩余的部分。无人可以侵入,无人可以夺走。
非要说魂石这样堪比保险箱的坚固存在有什么敌手,就得算得上那块看着蠢笨实际霸道的黑『色』石头了。貔貅死了两次,总算『摸』清了那石头动手的规律:只要周围的灵气浓郁到一定的程度,它就会自动将之吸光。要不是魂石内的灵气不可吸走,只能等它逸散出足够的灵气凝结肉身再吸,它怕是能一口气把一整颗魂石吸成普通的顽石。对于生长在它周围的花花草草这样几乎没有灵气的凡物,倒是没有妨害。
貔貅连续两次被它吸干肉体上附着的灵气打回原形,一想起这玩意就头皮发麻。
他不担心小鬼能抢走多少。只是着实不满这东西打着小算盘来坑他。他一开始想搅得这母子两鸡犬不宁,可这小鬼哭得贼惨跑得忒快,保不齐已经魂飞魄散了。这样惨兮兮濒临绝路的母子两,自己和他们计较实在不觉得痛快。
他盘腿坐的功夫又陆续听闻了外界称得上是兵荒马『乱』的动静,男人女人,老的少的,陆陆续续前来询问女人身体的情况。一阵喧闹过后又是女人小声说话:“宝宝乖一点不要『乱』踹,踹疼了脚可怎么办,白天可把我吓坏了。”
貔貅心中冷哼,任她自言自语。
“我怀着你,心里何尝不明白你怕是真要保不住。只是你爹已方寸大『乱』,我要是不装得心里有底点,咱家就彻底『乱』了。以前夜夜怕你夭折,今日倒是知道你是个能活的了,我们宝儿可真厉害。”女人又笑又『摸』絮絮叨叨好久,直把貔貅烦得想再踢她一脚。看她是个不经打的弱女子,又不想闹出胎动这等婴儿行径,才自恃身份气咻咻忍住。
过了一会儿,女人又小心翼翼『摸』了一下肚皮说悄悄话:“白日里我抓起一块白石,它就消失在我手心中……而后你就会动了,以前一般脉息微弱得几乎『摸』不到的脉搏也变得有力。”
被强迫着『摸』头的貔貅一动不动暗自腹诽:消失个屁啊,我魂石被你儿子抢走了!妖女配小偷,娘两倒是般配。
第41章 再生()
貔貅安心地呆在婴儿的身体里; 理也不理她; 甚至恶意揣测女人惊惶失措方寸大『乱』的场景。
女人问过话后又是一段两相无言的沉默; 沉默过后; 他听到一声叹息女人似是自言自语:“哪怕你不是人,为娘也不会嫌弃你。”随后响起的; 便是断断续续的童谣; 轻轻浅浅地催人睡去。
貔貅从鼻孔里喷气; 不知怎的有点能体会那小鬼搞七搞八非要出生的心情了。
人; 就是这么矫情又多情。
从一个绝境掉入又一个绝处的貔貅这回淡定多了; 他脑内排练了一边自己恢复能力后手撕小鬼的场面。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太过暴戾; 一会儿又想着不是这样不能解气,『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不知岁月流淌许久; 只觉得他与鲲鹏分别还不过一旬。一旬的记忆,不足以泯灭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绵长的梦境之中,他依旧还呆在那奇怪的黑『色』巨石之中; 不能逃脱; 无人可救他脱离困境。
他百年的生命中只有鲲一个人拉过他一把,此时便也入梦来。男人入梦,却不再如过去一般将他从泥淖中拉起,只是屡次经过他的落难之地; 无数次对他的呼救声充耳不闻。
如同各自处在被切割的两方时空; 近在咫尺; 却不能相见相亲。
最后一次路过时; 男人甚至还携着他貌美如花的青鸾小情人。搂搂抱抱; 调情追闹着将他的残骸抛在身后。
貔貅被活生生气醒,双足下意识蹬了一下,想起自己处境尴尬想要收腿已是来不及。几个呼吸间,女人甜甜腻腻声音又一次传来,期间蕴含的满足意味不容忽视:“宝儿又踢我,相公你过来『摸』一『摸』!”
小夫妻聚在一起由着胎动的事起头,一路讨论到名与字,再顺着谈到以后的求学问题,连带着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嫁哪等门第什么脾『性』的男子都一并讨论了。
貔貅隔着肚皮都能感受到这对小夫妻的雀跃期待。
他听了一会儿,在外头的新手爸爸隔着肚皮想亲吻他时,收好自己的脚圈成一团。外头人的热情与梦中人的冷漠形成强烈的反差,不由得让人齿冷。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那小鬼有人眷顾,我却是烂命一条,何必不知趣搅合别人好事。
意识没有肉体依附,本就不不能长久。那小鬼没有再叫醒他,他便慢慢地陷入混沌之中。
“你的爹娘,自己去应付。”他装死,脑内捅鲲鹏老贼一万次,懒洋洋地睡了过去。
第二次清醒的时候已是出生,只是婴孩的视线未开,周遭还是一片模糊。他试着呼唤鬼灵,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他现在所依附的这具婴儿的身体自他清醒便欢快的挥舞手脚,瞧着就是个疯疯癫癫的小傻子。外界稍微呼一声,这小婴儿就口齿不清的“嗷呜”“嗷呜”叫算是回应。
貔貅:……那小鬼应该是忘记前尘往事了……不然怎么会表现地这么蠢?
他观察了半个时辰,这活泼过头的小婴儿就嗷嗷叫了半个时辰。这小婴儿和天下所有蒙昧时期的幼崽一样,无知且愚钝,只是个天天瞎叫唤,吃喝都要人喂的小白痴。
这才确信:人出生了,便不再带有为鬼为胎时期的记忆。
婴孩的身体是健康且完整的,他一时没能凝聚出自己的肉身,只得略感新奇地缩在小婴儿的身体里窥探四周。外界的人影没瞧见,倒是又听到了熟悉的女人声音。
王妃辛氏抱起婴孩摇了摇:“班班怎么叫个不停?饿了吗?”说着,把小婴儿搂在了自己胸前。
貔貅:……令人窒息。
我选择继续沉睡!
万里之外的天池之上,身着布衣的男人弯腰采摘最早成熟的一批朱果。朱果『色』美味甜还灵气充沛,种来给貔貅当零食最合适。
早前他还没发现貔貅发育成个大猫之前就种下这批灵植,如今过了二百年有余,已到了结果的时候。
鲲把朱果整齐地码在带来的篮子里,神情阴郁地一个个数过去:“一,两个,三顿艹……”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和崩仪,他懊丧地抹了把自己的脸压抑心中升腾起的怨气,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躲了我两百年了……真的这般不想再见我?”
第42章 窒息()
婴儿的身体脱离母体之后; 貔貅连续几次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回回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王妃抱起来摁在胸口作势要喂『奶』。求生欲和羞耻心『逼』得他每次都主动缩回去; 几乎要得晕『奶』症。
什么手撕小鬼报仇雪恨; 在日夜守候婴儿的剽悍王妃面前都是渣。
目前还只是战五渣的貔貅屡次吃瘪后; 悲愤地选择了沉睡。能睡多久睡多久,睡到能一口气摆脱这只知道啊啊叫的小东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