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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貔貅坐在礁石之上,十分无力地将将下巴磕在手掌心里,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手中的杆子。
杆子也是个宝贝,是他飞过某个鸡飞狗跳的家暴现场时从熊孩子妈妈手里抢过来的。杆子坚固非常,怎么抽都!不!会!断!
揍娃神器就是如此了。
杆子一头握在貔貅手里,另一头拴着根绳子,绳子末端绑着一尾快活自在水里游泳的小太子。貔貅坐在高高的礁石上头,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
我怎么会认为把一尾鱼丢进海里能吓哭他呢?
人家可是鱼诶,会游泳的鱼,跟那些长年守在山上种灵芝的陆生山大王可不一样。
小太子游得越欢快,貔貅的脸越黑。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身上的卷『毛』都是白的,不光是脸和身子,连四个蹄子和短尾巴上的『毛』都是稚气未脱的『奶』白『色』,实在用不上“黑”这个形词。
但是他怨气太重,故而还是可以勉强用用“脸黑”这个词。
貔貅幽怨地朝着底下的小太子嚎嚎:“我不对你这样不经打的小家伙动粗,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我好好供着你,你给我哭几滴眼泪出来是有多难为你?!”
底下传来非暴力不合作的典型回应:“不!”
貔貅又安静了片刻,随后钓鱼收线一般将小太子拉上来,一把夹在腋下气咻咻往回走。
又是半个时辰,五花大绑的小太子面前出现了一只充斥黑『色』『液』体的盆子。貔貅一刻不停把墨汁往里倒,时不时伴随着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哈哈”声。
貔貅得意地笑,倒完墨水后一把揪住小太子顺滑的卷发将他的脸按在距离墨汁水面不足一寸的位置。
一向喜欢水的小太子这回不淡定了,扑腾地跟离水的鱼一般。
貔貅扬眉吐气,得意非常:“怕不怕?哭不哭?咱们来试试你这好看的小脸蛋能不能经受墨汁的考验!”
第3章 饭碗()
貔貅一开始就对新来的这个娇滴滴还有点小脾气的小伙伴很有好感。准确地说,他对整个鲛人一族都很是向往。究其根本是因为他拥有极其特殊的、相当磨人的体质。
他出生近百年,一直以来都饱受饥饿之苦。
别的神兽鲜少有被口腹之欲饱受困扰的,成百上千年不吃东西丝毫不会使他们有任何不适。神兽进食,不是因为漫长生命中穷极无聊养成的习惯,就是为了情趣。进食对大部分神兽来说,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消遣。
他却不一样。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感受到强烈的饥饿。进食的渴求仿佛是从骨髓中溢出,遍布四肢百骸,进入到每一根『毛』发之中。不吃饿不死,但是极致的欲求会不停叠加使他无暇旁顾,堆积出“不如死去”的绝望感。
以神兽们的先天优势,食物不过手到擒来。但是有一点特别为难:他不是一般的食物可以喂饱的。
只有那些灵气浓郁的食物可以消泯他的饥饿,譬如那些因为善于吸收灵气而拥有漫长生命的灵株,再譬如珍贵的矿石。矿石似乎具有吸收灵气的天赋,能诞育神兽的魂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以充作食物的范围如此狭隘,要不是他拥有一个对天材地宝格外敏感的鼻子,他迟早要扑倒在觅食的路上。
貔貅,一只永远战斗在觅食一线的倒霉神兽。终其一生恐怕都要钻营在这点最原始的渴求之上,并为此饱受苦难。
虽说神兽生而强大,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他还不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能力,那时候要想填饱肚子总要挨些皮肉之苦。为了争夺一棵灵草被对家杀出五百里地的惨象时有发生。等过了这段懵懂期,他羽翼丰满无人敢轻易招惹,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为了喂饱自己,他抢天材地宝的活计越做越顺手。但是这行当做得越久他危机意识便越浓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四处结仇早晚有兜不住的一天!
何况只要温饱问题不再那么火烧眉『毛』,人们总是要想得更深远一些。漫长的生命都要耗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之上,想起来委实让人心寒沮丧。
好在,在他兜不住之前,他先淘到了一本在凡人之间广为流传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记载了在凡人中『露』脸比较多的神兽的信息。小册子对鲛人的记载格外吸睛:鲛人落泪成珠。
附注:越是好看的鲛人产出的珍珠成『色』越好。
珍珠——散发着食物香气的可爱小宝贝!
鲛人——天赐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无密码自动取粮机!
要不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管不住多余的鲛人,他就天天在海边游『荡』,见一尾抢一尾,见两尾抢一双。
小太子来的第一天,貔貅就看出这小东西可不像皮糙肉厚的龙,不经打。他回想起以前觅食挨打的惨痛经历,对着这尾柔弱无力的小鲛人萌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诡异情谊。
好歹以后是要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不是,好好处着时不时哄一哄又不掉块肉不是。貔貅如是定位他和鲛人的关系以及相处之道。
强行点亮哄人技能的貔貅对上油盐不进的鲛人,柔情攻势立扑。
貔貅哄了好久没有成效,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忍了又忍终于小宇宙爆炸,一鼓作气把小太子的漂亮软嫩俏脸蛋摁进了墨汁里。
小太子惨遭毒手,嚎啕大哭。
貔貅百年来四处奔波飘零如狗;长得是皮糙肉厚,耐打耐摔且保证不掉眼泪。一举成功把鲛人弄哭,他不仅有掌握取粮方法的成就感,还生出点诡异新鲜感。
他恶意地把小太子的脑袋又往下按了一会儿; 让漆黑的墨汁把小太子柔顺华丽的头发染成一搓搓的黏糊恶心模样。
被辣手摧花的小太子哭得更厉害了。落泪成珠,颗颗落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饿肚子一百年的倒霉蛋差点喜极而泣!
貔貅一边伸手捞珍珠一边忍不住有爱地『摸』了『摸』小太子湿乎乎的脑袋——这可真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小宝贝,看来我以后得多吓吓他才能弄到珍珠。
他得了便宜,捡了一小袋珍贵的口粮,终于打算放过他新上任的衣食父母。心里还默默预备着等捡完珍珠再抓点兔子鸡仔儿,弄点精巧玩意儿讨他欢心——他看到人类的家长用这招讨女人和小孩欢心,屡试不爽。
貔貅虽然年龄比鲛人小太子小上一圈,不过已经自觉担负起了一家之主的重担!并且打算一根大棒一个枣把小太子的人和心都留住。
貔貅美滋滋规划好他和自动产粮机的未来,手上松了力道要把人给放了,嘴上贱兮兮的占便宜:“你真的好笨,哭都哭不好,还要我来教……”
话没说完,一片漫无边际的阴影突然笼罩了狱法山,遮天蔽日,气温都随之下降。
貔貅拧眉,第一反应是龙族来复仇了。龙这种物种可以施雨,弄出个把乌云根本不是事儿。他拉过上半身黑漆漆的鲛人藏在身后:“不要『乱』跑,我护着你去湖里躲一躲。”
鲛人没了禁锢,第一件事就是一尾巴抽他头上,把不设防的一家之主脑袋都打偏了三寸。
貔貅:……内忧外患,家门不幸。
他没心情动怒,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鲛人扛肩上一路小跑到湖边,丢麻袋一样把人丢进去:“藏好!龙『性』本『淫』。在我手里你只要负责哭,落在恶龙的手里你哭都没地方哭。”
鲛人又被吓唬住了,顺势下潜到湖底。
貔貅解决了内『乱』,复又望向天空,警惕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突袭。不料黑暗不过又停留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泯于日光只下。
阳光普照大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半空中慢悠悠地落下。貔貅定睛一看,发现是手下败将中败得比较惨的一个:被掰断头上独角赶下山去的廌。
廌这种既不会产粮长得也不好看的战五渣压根不值得他费心。貔貅四顾周围没发现他带来的帮手,登时准备再掰断一次他头上的独角,争取让这小羊仔以后都不敢再起夺回狱法山的念头。
他气势汹汹地向着廌没走上两步,肩膀便被猛得一压。回头一看,却又没看到任何人。
无形的压力坠在他肩头无法甩脱,排山倒海一般重重地压下来时他才知道刚才那下只是试探。
貔貅没有挣扎的机会就被摁在了地上,半张脸都陷进泥土里。他身上和着方才扛小太子蹭上的墨迹,半个身子都陷进泥中,黑黑黄黄的十分狼狈。
那无『色』之物只捏住了他的肩膀,但貔貅硬是挣扎不出,三两下就被烂泥给埋了。
“既然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住处……”醇厚的中年男声自正上方响起,“那你就把身子留在这里吧。”
言罢,有个温热的东西贴在了他后肩上。神兽是杀不死的,目前所能出的最严厉的处置之一,便是把魂石从神兽体内取出。由于神魂处于心脏之内,整个过程便会经历挖心的血腥残酷。
神魂一离体,肉体便会消亡。在新的血肉之躯长出来之前,该神兽丝毫没有行动能力。
杀不死,至少可以让他暂时不能蹦跶。
那酷似掌心的东西一贴上后心处,貔貅浑身一激灵,颤抖着高呼:“我不服!你算什么东西要来裁决我和廌的是非?狱法山哪里算是廌的私产?能者居之而已怎么能算抢!”
廌也连连求情:“祖上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不知是谁说的话奏效了,那东西竟真的从后心处挪开了。逡巡片刻后那拥有灭顶力量的东西便落在了貔貅的后腰上,牢牢按住,不让他有大动作。
貔貅讽刺地瞥一眼畏缩不前的家伙,心道这废柴请来的帮手一定不会时刻陪着他,不然也不会现在才来帮他出头。估计他心里也清楚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找帮手把山头夺回去就满意了。他甚至不敢过于得罪自己,恐在日后遭到报复。
貔貅暗自替廌把这笔账记上了,心中对廌和压自己身上大那佬的关系有了基本的猜测:他两不熟。廌甚至没把握在他回来报复时再把这位请出来替他出头……
他感受一下腰间压倒『性』的力量,熄了硬碰硬不切实际的念头。随即,他放软身子表现出驯服的姿态,闷闷地问道:“你是谁?”
能屈能伸的貔貅小同志难受地扭了扭腰示弱道:“既然不挖我魂石,能不能换个地方按……”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要落下男儿泪:“我好疼。”
第4章 初见()
貔貅不过百岁,身子还没长开,化成人类的形态也不过是个矮个子小少年。他弱弱地喊疼时连声音都显得软糯无害,恍惚间鲲鹏都要以为自己在欺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幸好廌还在一边,并且下意识地全程蹄子遮住头上的角。他犹有余悸的德行是很好的警示:貔貅是大魔王,不是小可爱。
鲲鹏只是牢牢地按住到处劫掠惹是非的神兽,沉思片刻后终于开了尊口。却不是回答貔貅的问题,而是转而支使不远处的廌:“你去把鲛人找出来。”
廌领命而去。
貔貅刚刚还打算好汉不吃眼前亏逃过一劫再说,这会儿一下子炸了。
带走鲛人相当于抢走他饭碗。而且这个饭碗这么好看,谁知道这身份不明的鬼东西要带走鲛人做什么下作勾当。廌早不来晚不来,偏在鲛人在山上时候带来帮手,保不准就是拿那漂亮小家伙做文章许了什么好处。
貔貅不安分了。受制于人的小少年全身陷在泥土中,勉力抬头继续装无害『迷』『惑』敌人:“我打不过你,你能轻一点吗,肋骨要被你按断了。”
鲲鹏疑『惑』地扫一眼,确定自己按住的地方是后腰,那地方一根肋骨都没有。不过他还是松了松手。他原本就只是想镇住貔貅,没想把他怎么样。
鲲鹏几乎与天地同生,他见证沧海桑田,眼瞧着各路生灵在此间诞生。人们总是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事物有种老妈子般的特殊感情,他也是如此。
天地若是一盘棋,他便自认是那个看守棋盘的人。他守着这盘棋,不让人坏了规则滋事生『乱』,必要时刻还得亲自上阵复盘。他愿以自身绵薄之力,使之有序,使之安宁。
他年少气盛时,还曾妄想把天地间所有的生灵都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事实上,他确实也没发现过能折断他羽翼的对手。要是他愿意,尽可以庇护任何一个生灵。待到岁月渐长知道一己之力有限,方才收起自己的狂妄。他碰壁次数多了,索『性』找了个地方定居,对外物纷扰都少管了一些。
以老妈子心态看待万物的人不会轻易对人喊打喊杀,神兽之间的恩怨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先前作势要挖貔貅魂石,不过是恫吓之语。他想着若能在貔貅心理根植对自己的敬畏,以后也就不必担心他再捅什么大篓子。
鲲鹏没计较他“肋骨断了”的胡言『乱』语,很干脆地放了手。
他睡了百年,早就把自己睡成一个话废,但这不妨碍他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刷过的一排排内心弹幕:暂且放开这小崽子,放了他后要是还死『性』不改,便把他丢到万里冰封的极寒之地,或是把他丢进爆发的火山口。受点实实在在的皮肉之苦肯定能让他老实一点……
弹幕刚刷一半,一个『奶』白『色』粘着墨汁的浑圆肉球就跟个小炮弹一样直直向他撞来:“受死吧!老『色』鬼!”
貔貅内心戏超足,他已经认定廌此次要来抢狱法山,而这身份不明的东西绝对是冲着山上最珍贵的鲛人来的!
他自己受点侮辱没什么,天生天养的神兽没安家之前谁不是四处流浪,谁没点委屈的时候。可鲛人不一样,好几块质地相同的魂石共同孕育了鲛人这个物种。鲛人人多又喜欢找同类结亲,他们一代代繁育小鲛人,早就拥有了自己的族群。
鲛人是父母手心里捧大的物种。
自己把那娇滴滴的小鲛人从他父母那边抢来,可不是为了让他被别的神兽劫道。他自己活得糙,技不如人挨点教训就罢了,再扯上旁人就是不行。
鲲鹏一放手,他立即放弃人形变回原形。人类的拟态埋没了他身上最大的杀器——角。
貔貅头顶长着一根坚硬无比的独角,可以用来凿开山体以便取出灵气充沛的各类矿石。顶在血肉之上绝对可以造成血肉翻飞的惊悚效果。
来人一直隐形,他并不能很明确知道对方的弱点部位。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根据之前的发言判断那人的口鼻位置。四处打家劫舍的实战经验告诉他:照头脸的位置顶绝对不会有错的。
诶嘿,能顶掉个把鼻子眼睛最好了!
小炮弹貔貅拥有引以为豪的速度与攻击力,自信满满哈可以杀对手个措手不及。等干翻这藏头『露』尾的家伙,他打算带着小鲛人立即跑路,红尘作伴,四海为家。
不料角角还没顶上预料中的鼻子就被握住了。他攻击时前肢贴在肚皮上,两条后腿笔直地后伸与身体呈一条直线。乍然被人握住头上的独角,视觉效果堪比细尖上颌卡进石头缝的剑鱼,十分羞耻。
横行四野的貔貅小霸王连续两次吃瘪,整只兽都要气成一只河豚。又怕又气的,背上的小卷『毛』都要炸开了。他四肢毫无章法地『乱』舞企图蹬到面前的人,嘴巴也龇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小尖牙:“放开我!”
天气寒冷,嘴巴大张呼出的暖白『色』气团如同拥有实体一般在他面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