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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出了什么事,他也没有明说。
但是挂电话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就看见令家大宅门口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
老管家亲自过来给我们撑伞。盖聂用他的风衣包着我缓缓前进,沉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
管家哽咽着:“小少爷他他”
他说不下去了,抹一把脸低下头,看起来像是在哭。
盖聂目光沉沉地看着前方,我也看过去,这时候那一群黑衣人刚好低下头,于是我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小小的壮壮被一根绳子吊在门头上,而他的舌头,一整条的伸出来在外面,眼睛睁得大大的。雨点落在他身上,顺着衣服裤子落下来,竟然全是红色。
我吓得一个激灵,下一秒有人捂住我的眼睛。
盖聂揽着我转个身,声音凛冽得厉害:“你先回车上等我,记住,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嗯?”
他从老管家手里接过伞,护送着我回到车上。
他丢开伞,弯腰捧着我的脸,在我缓唇上狠狠吮吸一口,道:“别想,别看,知道吗?”
我脑子乱糟糟的,点点头,下意识把一直放在车里的小毛毯抱在怀里,茫然开口:“你你快去快回哦。”
他点点头,吩咐了司机几句,这才大踏步离开。
虽然盖聂叫我别看,但是我根本忍不住,其实心里害怕得发抖,但是就是忍不住趴在窗子边。
盖聂过去的时候,那群黑衣人纷纷站在两边。
我这才看清楚。令怀易和他老婆刘媛跪在地上,刘媛不知道是不是哭得昏过去了,一动不动靠在令怀易身上。
而令怀易,捏紧拳头,跟黑衣人说了什么。
黑衣人作势就要散开,盖聂赶忙阻止,两个人好像起了冲突,眼看着就要动手。
雨势太大了。我只看见令怀易揪着盖聂的领子,捏起拳头就要打他的样子。
我吓得推开门跳下车就冲过去,恰好看见令怀易一把甩开盖聂,把他甩得老远,然后恶狠狠道:“你让令怀远来跟我谈,他有本事杀我儿子,怎么没本事站出来?派你来算怎么回事?”
冰凉的雨水砸在身上就跟冰块似的,我颤抖起来。
什么意思,壮壮是被令怀远
盖聂一把把我拽到身后,从一个黑衣人手里接过伞遮住我,对着令怀易道:“大哥,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断言,二哥不是那种人。”
令怀易突然大喊起来:“不是那种人是哪种人?明明就是他,他看我不顺眼,只能拿我儿子下手。”
盖聂知道现在令怀易根本没办法冷静,就问一边的老管家报警了没以及令怀远和令怀诗去哪里了。
老管家战战兢兢的:“大爷不准报警,说要自己处理。二爷和三小姐今晚不在家,二爷联系不到,三小姐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刀爷那边也通知了,四爷您看”
他征求盖聂的意见,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怒气冲天的令怀易。
盖聂蹙眉:“犹豫什么,快报警。我怀疑,这里只是抛尸地点,案发现场根本不在这里。”
老管家为难道:“四爷快劝劝大爷吧,孩子这么吊着不是办法,得赶紧弄下来。”
我躲在盖聂身后,胆战心惊抬起头看着上面。
暴雨冲刷下,壮壮的脸色是青,身子已经硬了,头歪在一边。
那双大大的眼睛,就看着不远处。
我毛骨悚然的。在盖聂身后缩了缩,他安抚地拍了拍我,转而对令怀易道:“大哥,我知道你生气。但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把壮壮放下来,然后报警。”
话还没说完就被令怀易打断:“你知道什么?令怀远杀了壮壮然后把他吊在这里,就是要我好看。我就在这里等着,我看他是不是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他明显是劝不动的,刘媛又昏迷。盖聂情急之下,只好对着老管家使眼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令怀易后脖颈上敲了一下。
令怀易倒下去的瞬间,两个黑衣人扶着他,在盖聂的示意下,把夫妻俩弄进去。
壮壮被放下来的瞬间,我原本是想看一看的,这么可爱的孩子。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竟然下得去手?
盖聂捂着我的眼睛,语气有点不爽:“别看了,衣服都湿透了,先回家。”
“啊,回家做什么,不是应该留下来处理么?”
他白我一眼:“留下来处理什么,我又不是警察又不是法医,等舅舅回来,我们再来。”
“令怀远”
说实话我不相信令怀远干得出来这种事,我明明好几次看见他跟壮壮好的很,壮壮把他当马骑他也甘之如饴的。
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孩子,看他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令怀远看壮壮的眼神,很温柔,就像爸爸看孩子的眼神。
上了车盖聂就把前面的挡板拉下来,然后找出衣服出来给我换。
那么大的雨,别说外套湿透了,就连最里面的内衣都湿透了,换了也是白换。
盖聂却坚持要给我换,我懒得动手,就由着他像撕扯提线木偶似的撕扯我的衣服。
“你说,真的是令怀远吗?”
盖聂用毛毯包着我,然后解开我手上的纱布。查看我的伤口。
“你说呢?”
“我觉得不是,令怀远还没傻到对壮壮动手。”
盖聂冷哼一声:“他是没傻到那个地步,但是也许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反正这件事挺棘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也不知道舅舅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好在车里随时准备着急救箱,他用面前帮我擦拭早就结疤的伤口的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看着我。
我看见碧尧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盖聂接起来,摁了免提:“碧尧姐”
碧尧的声音哽咽着:“我刚才才听说壮壮出事了,是真的吗?”
盖聂说了一声是,碧尧就啜泣起来:“怎么会,壮壮那么可爱,谁下得去手?”
盖聂安慰道:“碧尧姐你别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舅舅那边怎样?”
“爸爸一听到消息就昏过去,心脏病高血压,老毛病了。我们订了最早的机票。康城那边你多多照应。”
盖聂应了一声:“应该的。”
“老二呢,还是联系不到吗?”
盖聂实话实说,碧尧就叹息了一声:“老二也有点不像话,这么关键的时刻,他怎么能不在?”
回到别墅的时候风雨小了些,盖聂交代我去泡一个热水澡,他则去了书房。
我知道他是忙着处理这次事情去了,也不敢打扰他。乖乖去泡澡。
泡着澡的时候我一直在拨打令怀远的电话,可是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这太诡异了,他曾经说过,他向来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为什么偏偏在这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最后一次我几乎要放弃了,电话突然接通,我激动得大喊起来:“令怀远你跑到哪里去了,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
那边沉默,只有几不可闻的呼吸。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战战兢兢喊了一声:“令怀远,你在吗?”
依旧是沉默,我慢慢失了耐心,骂起来:“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撞撞死了你知不知道,令怀易认为是你杀了人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那边终于有了声音:“忆忆”
他从来没这么喊过我。一时间我愣在那里,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更想骂人:“令怀远,你要是还有口气在,就给我说话。”
“忆忆,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下去,不自觉放低了音量:“我相信你,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间我已经悄然起身,快速扯了浴巾包住自己,然后踮起脚尖朝着书房跑去。
盖聂正在打电话,看见我的样子他快速挂断电话就要走过来。
我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我的手机,然后示意他原地不动。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几乎是扑在他怀里,他一把抱住我,然后起身走开。
我把手机免提打开的时候,他正好拿了浴袍过来给我穿上。
我也顾不得浴巾里面自己什么也没穿,快速穿上浴袍,然后对着电话开口:“你说吧,令怀远,不管如何,我相信你没有杀壮壮。”
盖聂的眉头皱起来,别别扭扭站在我身边。
我扯了他一把,让他坐下来,然后我顺势坐在他腿上。
令怀远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缓缓传过来:“大哥之所以会说是我杀了壮壮,是因为昨天我答应去接壮壮放学。壮壮代表学校去香港参加象棋比赛拿了金奖,昨天学校召开表彰大会。接了壮壮之后我带他去吃西餐,然后我们俩去电影院看了动画片散场的时候人很多,电影院突然停电,然后发生了踩踏事件,也就是十多秒的时间电就恢复了,可是我突然发现,我一直攥在手里的孩子,突然变成了别人,而壮壮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光听着都觉得诡异极了,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有人策划好的。
“别着急,你慢慢说,然后呢?”
令怀远的呼吸有点急促,我跟盖聂对视一眼,他突然开口:“二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听见盖聂的声音令怀远很吃惊:“盖聂,怎么你也在?”
盖聂嗯了一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爸事情经过告诉我,尤其是那些细节。”
令怀远顿了顿:“发现壮壮被人掉包之后我就叫人封锁了各个通道,可是壮壮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我赶紧打电话通知大哥大嫂,可是他们的电话都打不通。我越发意识到事情不妙,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接起来是壮壮的哭喊声,他在喊二叔救命,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后来我反应过来,去年生日的时候我送过他手表电话,可以定位,可是等我顺着追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只看见掉在地上的手表电话。”
盖聂一边在白纸上记下这些细节,一边问:“还有呢。后来呢?”
“后来后来一辆车子从我面前疾驰而过,我明明看见壮壮趴在玻璃上哭喊,我明明第一时间开车追过去。可是我追到荒郊野外,没找到壮壮,却遭到伏击”
盖聂唔了一声:“看来你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这人挺聪明,一石二鸟,你很难洗清自己的嫌疑。”
令怀远笑起来:“洗不洗得轻我无所谓,我就是觉得壮壮挺可怜。”
盖聂问了令怀远的地址,知道他中了枪,正在返回康城的路上,就让他直接去医院,我们也会过去。
令怀远真的伤得挺重,子弹只差一点点,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跟心脏比起来,膝盖那两枪,真的是凶手够手下留情了。
也许是关心壮壮的事情,明明失血那么多,硬是挺着没昏睡,说是要跟我们说话。
事情经过我们大致了解清楚了,敌人早就策划好了,调虎离山计,反间计,简简单单就打破了兄弟二人之间的平衡。
不过也并不是绝望到什么地步,令怀远还是有他的谨小慎微的一方面,带走壮壮的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录了音。
虽然那人的声音经过了处理,但是壮壮呼救的声音是很真实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江的日志()
虽然那人的声音经过了处理,但是壮壮呼救的声音是很真实的
盖聂却并不乐观:“别人会说是你逼着壮壮录下那些话,现在打个认定了是你杀了壮壮,事情很棘手。”
令怀远从来没有那么颓废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仅仅是一夜,我就觉得他两鬓灰白了些。
我想他在乎的并不是被人误解,他在乎的,是壮壮是被人从他身边带走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壮壮的死,令怀远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没想到令怀易那么快就赶到医院,他完全是被愤怒控制住了,我跟盖聂只不过去找主治医生了解了解情况,回来就发现病房被人砸得面目全非。
而受伤严重根本挪动不了的令怀远。被猩红着双眼的令怀易拖到地上,被他一拳一拳砸下来。
那些手下,在一旁干着急,因为令怀远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令怀远已经吐血了,令怀易还不停手,我急得就要冲过去,被盖聂拽住。
“令怀远,你杀了我儿子,这笔账我怎么跟你算?”
令怀易的声音冷得像是蘸了毒,暴露的青筋和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无不显示着他的愤怒。
而奄奄一息的令怀远,就那么躺在那里,剧烈地咳嗽:“要杀要剐,随你怎么算。”
令怀易又是一拳头砸过来:“别以为你这样的态度我就会算了,杀人偿命,你我等着你替我儿子偿命。”
当他又要砸下拳头的时候,一支冰冷的枪抵在他后脑勺上,盖聂的声音比他还冷:“大哥,别轻举妄动。”
令怀易硬生生收起拳头,目露凶光:“盖聂,你这是在站队?”
盖聂凛冽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恐怖:“大哥。我没有站队,只是舅舅和碧尧姐交代我看好你们。”
令怀易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抓着盖聂的枪抵在他自己额头上,挑衅的语气:“别拿老头子来压我,有本事你一枪崩了我啊。别说是你,就算老头子在,我照样打死令怀远这个杀人凶手。”
盖聂扣动扳机。一字一句:“你以为我不敢?”
令怀易明显颤了一下,不过这时候就算害怕那也是不能退缩的,他现在完全是受害者的姿态,令怀远就是罪该万死。
而我和盖聂,我们只要显示出那么一点点站在令怀远那边的意思出来,那我们也该死。
手下把令怀远扶起来,他咳得脸都是红的:“小聂。别为了我跟大哥置气,壮壮的死,我确实该负责。”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令怀易就大喊起来:“你是凶手,本来就该你负责。你就算死一万次,那没办法让我的壮壮回来。别以为老头子偏心于你,我就拿你没办法。”
盖聂收起枪,叹息了一声:“大哥二哥,壮壮的事情,咱们最好能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议。”
令怀易冷笑:“一家人,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你们一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杂种,一个是不相干的外姓人,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令怀远捂着胸口,厉声道:“令怀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咳嗽了两声,哇地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被手下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令怀易冷哼一声:“令怀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你根本不是老头子的儿子,连私生子都不算,你就是老头子从外面捡回来的狗杂种。就凭你着不干净的身份,凭什么分得令家的财产,凭什么老头子要偏心于你?”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令怀远的身世,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已经足够使我震惊。
我看着盖聂,他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无波无澜的。
那么十有八九。令怀易说的事情是真的,而盖聂是早就知道的。
令怀远一下子就大喊起来:“令怀易,你侮辱我可以,不许说爸爸。”
令怀易继续冷笑:“令怀远,你倒是装得真像,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姓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是哪家的私生子。你也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老头子什么都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