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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极快,上一刻还在洪善宝血肉模糊的掌心之中,下一刻已穿透了他的肩膀将他钉在了房梁上!
柳青门捂住自己快跳出来的心脏,瞪着黄鼎懿:“你来得太慢了!”
黄鼎懿瞥她一眼,将披风扔在她身上:“你也太狼狈了些!”
柳青门端起桌上的水壶,将里面的冷水尽数浇在了自己身上。她稳了稳步伐,走到洪善宝面前,抬起手就是两个耳光!
黄鼎懿懒得看洪善宝,催促柳青门快走。
“等一下!”柳青门抓起佩刀,冷笑,“像他这样的人渣,何必留着祸害其他人?”
说罢,也不等洪善宝反应,已一刀扎在了他的要害上!
片刻之后,洪善宝杀猪似的叫喊起来。
第三十三章()
“青门;究竟是怎么回事?”容佩自外揎帘而入;脸上急切之色难以言表;“怎么洪善宝那厮好端端的就没了?”
柳媚正和柳青门对坐着做女红;闻言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什么?洪善宝死了?”
坐在下面的四个近身婢女也唬得忙站了起来。
柳青门只稳坐着不动;淡淡一笑道:“死便死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这么大声的嚷嚷?你过来看看;我给你绣的这个荷包;你中不中意?”
容佩一阵急旋风刮到柳青门面前,迫切之下,像倒了一车的核桃似的,噼里啪啦说道:“还荷包?你可真是——!你晓不得晓得,如今洪家的人气疯了;已经报了官,正要来捉拿你呢!”
“他就这么死了?呵!他们家愿意把他废了的事情说出去又与我何干?”柳青门低着头,手上穿针引线不停,只摇了摇头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容佩又急又恼;骂道:“蠢材!他是为那个死的?实话告诉你罢!他是被人一刀捅死在床上的!”
只见柳青门手上绣了一半的雨燕荷包“啪嗒”一下,掉落在她的脚下。
“捅死的?谁干的?”她缓缓抬了头;望向容佩;“不是你;难道是阿辰?”
容佩冷哼一声,把衣摆一甩,在柳媚方才坐的地方坐了,压了口气似笑非笑道:“这会子知道叫阿辰了?怎么不见你那般绝情狠心了?”
柳青门闻言,将手中物什往容佩怀里一砸,恼道:“你这个人!也不分轻重缓急的就会耍嘴皮子!你要不肯说,就滚出去!”
容佩瞥她一眼,从盈盈手里接过茶碗托在手上:“你也就跟我横,一会儿衙门的人来拿你,看你还横不横得起来!”
柳媚见青门还要顶嘴,急忙赔笑道:“容相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洪家还要混赖是我们青门杀了他不成?青门她也就是个嘴上厉害厉害的主子,她哪里敢、哪里敢杀人呐!您可千万、千万要和衙门里的老爷们说说,好歹别叫青门”
“姐姐,”柳青门打断柳媚,轻轻叹了口气,“洪善宝,是叫我给阉了的。”
“什、什么?”
柳媚闻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容佩急忙起身,和丫头们齐齐扶住了她。
他看一眼煞白了脸的柳媚,再看一眼柳青门,哼一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若有这个能耐,那还需要多此一举的割他那一刀子?”
柳媚听了,脸上血色渐渐回了过来些。
谁知容佩又说道:“只是如今是不是你杀的又有什么要紧的?洪善宝那个活宝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洪家岂有善罢甘休的?如今问一问就知道了,只有前夜你被他家人带过去闹了个不欢而散,如今不拿你兴师问罪,又去拿谁?”
这下柳媚惊呼一声,是真的晕了过去。
“你干嘛吓她?”柳青门探手在柳媚额上试了一试,不满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这会子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再说我捅他那一刀,还不是为你不值?”
容佩瞪她:“眼下燃眉之急,你还有理了?”
柳青门将膝上的东西收拾收拾放在一旁,起身坐到桌边飞快写了些什么,又嫌那墨干得慢,在风里使劲甩了甩,折折好交给盈盈:“你快去,把这个交给陈王殿下,一定要亲自送给他!”
见盈盈接过答应了,又忙嘱咐:“你从后门出去,前门一定是会叫人撞上的!”
盈盈见她神色肃然急迫,赶紧答应着一道烟的走了。
柳青门又向平安嘱咐道:“你和两个姐姐带着柳媚姐姐去耳房,一会儿听见了动静,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
平安虽小,但听得懂话,此刻已红肿了眼眶,一泡眼泪打着转儿,她猛然跪下,哽咽道:“姑娘,让我跟着你去吧!让我伺候你!我什么苦也肯吃!您,您可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柳青门抚一抚她的头,笑了:“放心,我不会出事的,更不会不要你的。你放心的先去避一避,等风头过了,我带你和你盈盈姐下馆子庆祝一下!”
说着,给柳媚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到底拉着平安出去了。
做完了这些事,柳青门便挨着容佩坐了,笑道:“真夫妻也好,假夫妻也罢,磕磕绊绊的和你过了这些日子,我心里其实还是很欢喜的。”
容佩斜乜她:“你这是要同我交代后事呢?”
柳青门噗嗤轻笑一声,乐道:“你想什么呢!我是你的人,难道你能不为我想想,就这样光看着我去死不成?我既做了你的人,一定是要依靠你的。”
容佩伸手搂了她的肩,刚笑一句“那今晚我不走了,你说好不好?”,柳青门还未来得及言语,门就被人推开了,先进来的是太常寺卿,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员。
“九少。”
“大人。”
太常寺卿和容佩见过面问过好,随即说道:“九少,大理寺卿派人来请尊夫人走一趟,有几句关于洪善宝大人的事情要问个清楚,万岁发话了,好歹是要给洪太妃一个说法的。”
容佩低头望一眼柳青门,后者只是淡淡的笑着,便说道:“我把人交给他们,还能囫囵的还给我么?”
领头的上前一步说道:“这是公事,请容大人见谅!”
柳青门缓缓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着理一理衣裙簪环,对容佩笑了一笑,正色道:“既是公事,那便走罢!”
待陈王匆匆赶到大理寺的时候,柳青门正在刑部被几个大理寺丞围着,两个主簿在下司笔墨,记录他们的一问一答。坐在最上首的,是大理寺少卿韦恪。此人和洪家是表亲关系,自然是要把柳青门狠狠磋磨一番的。
韦恪沉声说道:“证据确凿,柳氏还不认罪?”
只听柳青门淡淡说道:“妾身无罪。”
“条条证据罗列在此,你还敢抵赖?”
“不过是妾前日夜晚应陈王殿下之邀,在前往王府的路上被洪大人请过去说了几句话罢了。洪大人是第三日没的,妾当时正在教坊排演,教坊的数百人都能为妾作证,怎么就诬赖是妾杀的呢?”
她说得头头是道,可殊不知她越是沉得住气,韦恪便越恼火:“你这娼妇!油盐不进!来人,上刑!上了刑,你也就老实了!”
左右喝一声“是”,齐齐上来就要动手。
“我看谁敢!”陈王快步走了进来,“克廉!没有证据,你怎么滥用刑法啊?”
韦恪一见陈王,急忙站起身来,仍是不服气,昂着头说道:“这妇人前几日与表弟发生了争执,阖府的人都听见了,如今表弟不明不白的没了,不问她,还能有别人么?”
“那是几日前的事了,还是我请她的路上,发生的事情。善宝是两日后没的,怎么能这么着混赖在她的头上?”
陈王一面说,一面走到上首,韦恪见了,只得赌气把位子让给他。陈王便在他的座上坐了,说道:“再说,这是大堂,你怎么能一口一个表弟的叫?这叫人听了,不是要说你故意以亲偏私么?”
韦恪被他堵得气结,闷闷说道:“臣的差事是万岁交代的,请殿下不要干涉。”
“看样子,你是在拿皇兄堵我的嘴了。”陈王笑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指着它说道,“这是从洪善宝屋子里发现的,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迹,从料子上,看分明是男人皮靴上的链子。我派人问过他家下人了,这不是他的东西。”
韦恪抬头望他一眼,犹豫起来:“殿下,您这是”
陈王瞥他一眼,悠悠说道:“这虽不是洪善宝的东西,却更不能是下面跪着的人的物品。你不去捉拿真正的犯人,在这里耍威风,又有什么本事?”
他走了下来,扶起柳青门,对韦恪说道:“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尽管往皇兄那里弹劾我,只是到时候,就不是个链子那么简单了!”
韦恪不能言辩,又没有确凿的物证,只得愤愤地看着陈王带了柳氏,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待出了大理寺的门,柳青门总算是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陈王便侧头望着她,眼中眉上都染了笑意,问她道:“何事令你如此发笑?”
柳青门摇头笑道:“觉得痛快罢了!他们这些人沆瀣一气,脏得叫我恶心!我看殿下教训他们,心里觉得痛快无比!”她说完,对陈王欠一欠身,笑道:“对了,还要多谢殿下搭救之恩呢!”
陈王托住她笑道:“罢了,你都亲自的写信给我了,我还能视而不见么?”
他扶了她上马车,笑道:“这几日请你和我作伴,我已然很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柳青门莞尔笑问道:“殿下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陈王坐在她身边,让车夫赶车,在轱辘轱辘的声响中,温声笑道:“寒蝉无儇飞,一笑静自珍。你就是这样的绝世独立之姿,实在是可敬可爱啊!”
第三十四章()
眼看万岁圣寿节一日比一日近了;教坊的排演也越发紧锣密鼓。除了每日规定好的集体排演;李先生又给其中十个跳得最好的另安排了功课
——叫她们挨排站在河边的石头上;逆着风;学那赵氏飞燕,假装于一面鼓上翩然起舞。
柳青门和赵瑶姬都在这十人之中。
这日李先生仍叫她们十人留下练习;刚要叫司鼓的师傅敲鼓;一个小丫头就急急地跑了过来;揣度着李先生的脸色说道:“先生;芸姐姐把腿摔了;这会子已经动不了了!”
那芸儿是此次万寿节跳鹊枝舞的领舞,本也是在这十个人的行列当中的,现下定睛一数,果然少了一个。此刻所跳之舞的清单都已经呈上去了,若是再改;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柳青门闻言望向二人,却突然发现那小丫头正偷着瞧她,眼中似乎还有些惊恐的意思。待要细看,那丫头像是被蜜蜂扎了似的,连忙回过头去;避开了她的考量。
李先生果然皱了皱眉头;说道:“去看看!”
便吩咐剩下的九个人先自行演习,扶了小丫头的肩膀;匆匆地离开了。
那剩下的九个人中先有七个;一窝蜂地跑到了河边;选了块石头站好,只有赵瑶姬和柳青门两个,落在了最后。
她们都是和赵瑶姬一起长大的北曲教坊的女孩,便都向瑶姬招手笑唤道:“赵姐姐,快来呀!”
娇滴滴的一齐声,夹在暖风里,十分的悦耳。
赵瑶姬瞥一眼柳青门,竟低了头,颇为乖巧的说道:“青门姐姐请先。”
柳青门有些好笑的望着她,定定说道:“你这是怕我把你私通徐业持的事情说出去,还是你在梁王耳边吹风,叫他帮着洪善宝来绑我的事情说出去?”
瑶姬愕然抬起头:“你,你可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柳青门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瑶仙你冰雪聪明,岂不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啊,真叫我看不上!”
说罢,她也不向女孩们招手的方向去,拣了最偏的一处站了。
瑶姬咬了咬唇,脸上委实不好看,却也无法,在女孩们当中站了,阴冷冷瞪一眼柳青门。
司鼓的师傅远远看见她们都站好了,便敲起鼓来。
鼓点之下,九个女孩在粼粼的河水之畔盈盈起舞,水袖飘扬在风中打着旋儿,煞是好看。
就在练急旋的时候,柳青门忽然觉得脚下有些不对劲,那平时稳稳扎根在泥里的石头,竟然有些松动了,正在上下的颠簸着!
一瞬间,她额上就渗出了冷汗。
——她转得太急太狠了些,此刻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她是停也停不得!
刚才那个小丫头回头望向自己时,眼中的那抹惊恐之色,难道是
还未等她想完,她脚下一偏,那石头一歪,竟向河水那头倾倒过去!
柳青门收势不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已然一头栽入了河水之中!
顷刻之间,河水淹没上来,把她囫囵地往下压去。
柳青门只感到灭顶之灾般的绝望——她生在书香之家,虽然后来叛逆,但从来未曾浮过水,更不知道如何浮水——眼下她越是扑腾,越是往下沉得厉害!
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纷纷攘攘的灌入她的耳中、鼻中、口中,肺里的气一点一点的耗去,眼看就要耗尽。
柳青门恨命一挣,不过稍微往上抬了一抬,连鼻之最尖处都尚未能冒出水面。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难道,都这么难么?柳青门如是想着,惨淡一笑,恨一声苍天,闭了双目只待天诛。
就觉得身边水波惊出了个波澜,跟着一双手抱了她的身,扶了她的膝,将她一下高高托出水面。
新鲜的气息猛地灌了进来,她只来得及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来不及反应,已经晕厥了过去。
“妹妹,妹妹!”
隐隐的,耳边似乎一直有人在唤她,只是听不大清楚。
柳青门奋力眨着眼,竭力要将酸涩的眼睛睁开。
迷迷糊糊的,她看见柳媚跪在她身边,又哭又叫,把妆都哭花了也顾不得,只是一个劲的晃她。
“姐姐,”柳青门张了张嘴,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字来,“姐姐,我、我没事。”
柳媚听了大喜:“妹妹,你没事了?”她刚说完,就看见那八个女孩中有七个要溜走,使劲抹一把脸喝道:“都不许走!”
只听她怒道:“你们个个都不清白!不说清楚是谁在那块石头上捣的鬼,小心我一个个揭你们的皮!差点一条人命就搭上了,你们可真能干啊!”
她在南曲教坊时,南曲的众伎都因她是花魁而推举她、敬畏她,因而柳媚养成了个很坏的脾气,只是对着最亲近的人不发作罢了。
然而,这里毕竟是北曲教坊,北曲的花魁换了又换,其实并不十分的把这些花魁看在眼里,更何况是南曲的花魁了。因而便有个女孩便昂着脖子说道:“媚姐姐要扒谁的皮?我们又不归你管,凭什么叫你扒我们的皮?凭什么叫你训斥我们?”
这女孩叫十金,她虽无十分姿色,却胜在有非常动人之态。她原名也本不叫十金,只因她初次摆房的时候,恩客用十两黄金买了她,才得了这样一个诨名。如今叫开了,大多都忘了她的本名了,只“十金”、“十金”的混叫着。
柳媚气得发颤,刚要发作,就被柳青门拽住了。
她摇一摇头,叹道:“姐姐,何必呢?”她声音微弱,听上去很是气虚。
柳媚急忙低了头看她:“你好些么?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
柳青门勉强笑一笑:“没事,我没大碍。”
她够起身子张望了一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