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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在我的鼻尖用力一拧。
我捂着自己的鼻子,吃惊得说不出话。
“走吧。”他忽然对我说。
“啊?去哪儿?”
林琰牵过一旁马上衔着的缰绳来,翻身上马,随即向我伸出手:“上来。”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屋里的丫鬟们都以为我去了四婶那儿,一时半会也不会派人去接,便鼓足了勇气伸出手。他一下子便抓住了我的手,使劲一提,将我拎上马背来。
坐稳的瞬间,马朝前走了两步,连带着我向前一冲。
我第一次结结实实坐在马背上,吓得胆尖都颤了,“啊”地叫了一声。却被林琰飞快地捂着了嘴,他凑到我耳边轻笑:“别让旁人听见了,不想出去了?”
他展开双臂从后环抱住我,将热气尽数洒在我的脖颈之中,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啾”地一声,马儿便甩起脚来,哒哒地往前跑去。
从前我只做过马车,可在在马背上的感觉和车厢里的感觉实在不一样,仿佛自由了许多,况且还有他在我的身后。
此刻若生双翼,我想,我可以飞了。
“去哪儿?”
他笑:“别问。”
想来那是一匹骏马,跑起来脚下生风,快极了。很快便出了附近的两处街道,眼见得走入一处随处飘扬着酒幌子的街道里。我笑了:“你带我来喝酒的?”
林琰慢慢收紧缰绳,让马走得慢些,低了头,笑着凝视着我:“这么馋酒?”
自己想喝,还赖我。
他笑了笑:“今天还是算了吧,一会儿把你醉醺醺的送回去,你怎么跟家里交代?”
穿过那条街,忽然眼眸一亮,碧泱泱竟荡漾着一湾秋水。
林琰“吁”了一声,率先翻身下马,又将我抱下马来。
下了马,我都来不及欣赏美景,先捏了捏我酸痛的腰,叹了口气。
林琰在一旁讥笑我:“你坐那么僵硬,当然要疼了!”
我瞪了他一眼,有些气恼。坐在他身前,我不好意思贴着他,只好尽量板直着身躯,尽量避开他。他倒好,反倒来笑我!
林琰并不理会我恼与不恼,将我拉到他的身前,扳着我的脸让我往前看。
月光朗朗之下,河水碧波涤荡,对岸人家也都挂起了灯笼,红彤彤的映在河面上,映照得河水水波流光溢彩。如梦,亦如幻。
“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忘了吧!”他忽然抱住我,将我抱入怀中,在我耳边呢喃细语。
头一次,我没有挣脱他,而是慢慢倚入他的怀中,靠着他,轻轻“嗯”了一声。他亦是少年身量,肩膀胸怀并不宽厚,于我,却如泰山般可靠。
过了一会儿,我告诉他:“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纵然有不开心的,我也早都忘了。”
他含笑叹息般感慨:“那就好。”
夜里不比白日,越发的凉了,可他就这么环抱着我不松手,他身上的暖意便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身上,便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过了许久,但更像是片刻之后,他收紧了一下手臂,说了我最不想听的话:“该走了。”
一想到要走,我心就开始难受,脚下也迈不开步子,更不愿意他松开手。抢着感叹:“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我”
而我却多么希望,人生就停留在这一刻,再也不要向前流逝了。
我没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在那一霎,我忽然有些明白了“离愁”。青门柳,柳青门,大约真的是个伤感的名字罢?
他将我转过身来,让我面对着他,专注地望了我半晌,说道:“可你还得回家呢,若是你的丫头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可我明白,他是懂我了,甚至他和我一样,也不愿意离开当下,舍弃当下的美景和人。
我向后退了一步,低下头。
正巧一阵夜风夹着河水的凉意朝我吹来。我抱起双臂,打了个寒噤。
林琰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间摇了摇头,脱下那件丹色的长衣披到我的身上:“你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我拢紧那件外衣,深深吸了口气,真好,扑鼻都是他身上的香气。却担心他冷:“你不冷么?”
林琰已经一跃上了马身,伸手来拉我,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满身都是腾腾的热气,还怕这点点夜风?”
我噗嗤一乐,将手交给他。
他没有让我像来时那样坐在他的身前,而是让我坐在他身后环抱着他。林琰笑道:“抱紧了啊,摔下去我不可不管。”
我咬了咬嘴唇,将自己囫囵贴了上去。
马儿跑起来的时候,我才明白,这样坐,他大约是想替我挡风吧?
越发抱得紧了些,只恨不能将浑身的暖意传给他。
第十九章()
越来越冷了,早起的时候不知是谁开了窗子,一阵凉风吹进来,害得我连打了两个喷嚏,急忙裹上外衣要手帕子。
双安忙忙地给我送了一块干净帕子来,奇道:“姑娘有条雪青色的帕子怎么不见了?我记得姑娘喜欢那条帕子,还在上面绣了一首诗呢!定是容易那蹄子拿走了,一会儿我问她去!”
我正在理衣衫,想着一会儿找个什么颜色的汗巾来扎一下,忽然听她问起那块帕子,脸色变了一变,勉强装作镇定的样子,笑道:“我弄丢了,和容易不相干。”
双安正给我穿鞋,听了不由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啊?是姑娘弄丢的?丢哪儿了?让他们找找去,横竖都能找回来的。”
越发不安:“不过是块帕子,丢了就丢了罢,那么劳师动众的做什么?”
双安笑笑,不回答,起身去给我端洗脸的水去了。
如蒙大赦一般。
那条帕子上绣着青门柳一诗,确是我最喜欢的,又怎么会弄丢?不过是那晚分别在即,我将林琰的外衣脱下,恋恋不舍还给了他,他在接过时笑道:“白芙,把你的手帕给我用吧!”
我“啊?”了一声,他却已经从我的袖管中抽出了那块雪青色的帕子,攥在手里扬了扬,微笑:“多谢了!”
一想起他的笑容,我便不能自已地痴醉起来。
“姑娘,洗把脸吧!”
我应了一声,又坐了片刻,这才缓缓走了过去,拿起水中的毛巾就往脸上擦去。
“哎呀!水好凉啊!”凉凉的水汽从皮肤渗入,刺得我骨头都有些疼痛了。
双安愣了一下,伸手试了试水温:“不冷啊。”她看了看我,抬手便朝我的脸上摸来。我下意识躲了一下,没躲开,被她摸了个正着:“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烫?难怪说水凉呢!”
容易正在铺床,忙转过头来问:“姑娘是发烧了么?天凉狠了,可不能生病啊!”
我“去”了她俩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将脸洗了,坐到妆台前给自己梳头。
双安泼了水进来,走到我身后接过梳子问我:“姑娘今天想梳个什么发式?”
我有心事,也不要出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发式?说了随意,顺手拿起一串珠花来玩。又忽然想起大姐要回来的事,急忙叫来盈盈。
盈盈看了看我玩着的珠花,笑嘻嘻说道:“姑娘的这个珠花旧了,改日我给姑娘重编一个新的戴!”
双安扶着我的发髻给我簪簪子,听了笑道:“是了,姑娘有空该给七姑娘做件东西,到时候带走了,好歹也是姑娘给姐姐的一样念想不是?”
我默了默,忍不住还是问:“前几个姐姐出嫁的时候,我不是没有都做么?”
双安笑笑:“姑娘清修没空的时候,都是我替姑娘做的。”她端详了一下镜子里的我,笑道:“好了,姑娘瞧瞧中不中意。”
“那白荼大姐姐出嫁的时候,你还没来伺候我,是谁替我做的?”
刚一问出来,双安的脸色就变了。
我知道,她们心里都明白,不过是瞒我一人罢了。
遂生出些受了背叛的痛来,扭过脸去不看她,嘱咐盈盈道:“你去前面盯着,要是白荼大姐姐回来了,你立刻来告诉我。”
盈盈怯怯看了一眼双安,却被我呵斥一声“快去啊!”,唬了一跳,急忙奔走了。
双安似无力支撑自己一般,在我身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了,半晌说道:“其实我们,不是有意要瞒着姑娘的。只是从前姑娘还小,现在忽然要说起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我知道不该去责备她们做下人的,可除了她们,我又能和谁说?
“白荼姐姐和白蘼姐姐的名字,是父亲给起的?”
双安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呢?我的名字又是谁起的?”
“是老太爷起的。姑娘是夏天生的,正巧那年芙蓉花开得极好,老太爷便念了一句诗,说白芙蓉有好气节,便给姑娘起了这个名字。”双安给我倒了杯茶,一五一十都说了。
我接过茶抿了一口,暗叹一声,问道:“爷爷说的,是哪句诗?”
双安却摇头:“奴婢不认识字,可不记得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也是,她哪里能记得?也不知道爷爷当年念的,是不是就是“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这一句。倘若真是这一句,林琰亦是这般感慨过的,难道合该是我的命么?
太过不吉利。
两天之后,我正在绣一副五福捧寿图,绣好了做成枕套,等白英嫁过去后,可以献给她的公爹公婆用。这也是姐妹间应尽的一份情谊。
盈盈疾疾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姑娘,大姑奶奶回来了,正在上房说话呢!”
我放下针线就要过去。
双安亦要跟着去。我突然想起从前唤白蓁叫“大姐姐”,那时我在姊妹间排第九,若是算上这两个姐姐,我岂不是得排到十一去了?
因如此问了双安。
双安莞尔一笑:“那是姑娘还小的时候,混弄错了。白蓁姑娘是行四的,上头已经排了三位姑娘的序了。只是那时候几位姑娘都在家,因她自己的亲妹子唤她做‘大姐姐’,姑娘也就这么喊了。这么些年,都没改罢了!姑娘仍该排作第九呢!”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还好,若是‘十一姑娘’,听起来也委实太奇怪了些!”
容易她们都笑了。
到上房的时候,守着的丫鬟都惊讶了,不知道该不该放我进去。
我笑叹道:“从前不让我听,是为了瞒我,如今我知道了,还忌讳那么多干嘛?母亲那里,我会说明白的。”
丫鬟这才让我进去。
里屋里,母亲坐在上方的一面交椅上,一位少夫人坐在西面的椅子上,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仆妇,想来那就大姐姐吧!
畹华坐在她的对面,正百无聊赖之际看见了我,急忙站了起来:“阿姊?”
母亲和大姐俱闻言向我看来。
不容我犹豫,急忙掀了珠帘走进去,行礼说道:“母亲!”
母亲脸色变了一变,随即转为微笑:“芙儿来了,还不见一见你的大姐姐?”
我便依言向她行礼。大姐连忙站了起来,搀住我笑道:“这位就是小妹妹吧?日子过得真快啊,转眼都这么大了!”她挽了我的手,打量着我笑道:“小妹妹可真是个美人胚子!”
她打量我功夫,我也趁机打量着她。
大姐生得一双瑞凤眼,看人都是亲善温和笑眯眯的。眉毛描得又细又长,弯弯的,如同一弦弯月似的。她和我长得不大像,和畹华亦不大相像,眉眼间既有些父亲的痕迹,又有些陌生。她大约,长得很像她的生母吧?
唯和我一样的,都生了一张鹅蛋的脸庞。
即便如此,她在我看来,也是个极为标致的美人了。
大约我天生便有逐美的本性,立时便对大姐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畹华挪到了靠近珠帘的椅子上,将自己的座位让给我。
大姐笑道:“去年母亲的生日,我本该回来向母亲拜寿的,不想适逢姑爷上京述职,携带家眷同去了。这次回来,一直心心念念想向母亲请安,只是不得便宜。”
母亲点头说道:“姑爷这几年于仕途上,越发的顺利了,你们年轻夫妇总该一处来去的,这也没什么。倒是今年春末,蘼儿那孩子好好的就殁了,消息传回来,惹得你父亲和我大哭了一场,可怜你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哪里受得住?到底大病了一场,这些日子才渐渐的好转了。”
什么?二姐姐白蘼今年春末病逝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看大姐眼边滑落一滴泪,颇有伤心痛楚之色,这才确认了。
生死无常,原来是这般的容易。
大姐默默拭了泪,勉强一笑:“是二妹自己没有福气,眼看得二姑爷也捐了官,本该享享福了,谁承想自己先走了一步呢?”
说罢,似不愿再提这事,急忙从仆妇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说道:“听说七妹定了人家,还是父亲给保的媒,我特地翻出了这个,请母亲代为转交七妹吧!”
是一对和合如意的金锁。
母亲看了一眼,笑道:“这是当年你出嫁的时候,老太太给你放箱底的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该自己收好才是。”
大姐莞尔一笑,将盒子盖上双手奉给母亲笑道:“我留着也没用,不如给七妹润色一下妆奁也是好的。”
我随口笑赞:“确实很漂亮呢!”
大姐看向我,笑道:“小妹妹可千万别在意,等你出阁的时候,比这好千百倍的东西,你也未必看得上呀!”
我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母亲和大姐都掩唇失笑起来。
畹华也忍不住凑趣:“阿姊,等你出阁的时候,我给你打一座一人高的金佛,叫十六个人抬着,浩浩荡荡的在路上走一遭,你看好不好?”
气死我了,母亲和大姐打趣我,我不敢说什么,不过换成畹华,难道我还不能揍他了?
扑过去就要撕他的嘴。
畹华往母亲那里钻去,连连地求饶叫唤,笑道:“妈,阿姊要挫我的肉吃呢!”母亲搂了他在怀里,摩挲着他的脸颊笑着哄他:“好了好了,谁让你气你阿姊的?”
我看他在母亲怀里又粘又拱的,黏皮糖一样的讨厌,恨得牙根痒痒,就是拿他没法子。
就听外面传来一声轻咳,父亲已经径自走了进来。
唬得我和畹华瞬间就站好了,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低头垂手默默侍立着。
只是我注意到,父亲并没有看我,他看了看母亲,视线便定格在大姐的身上。大姐唤了一声“父亲”,露出笑来。
我看得出,那笑不同方才,带着点敷衍的味道,而是真正的发自心底的笑。
第二十章()
自父亲进来,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踟蹰着又不好走,况且他与母亲俱都顾不上我,越发焦躁难安起来。最终还是八姐白苏来与大姐见礼,走的时候好心把我一同带上的。
她与我一壁走,丫鬟都在后面半步跟着,慢慢出了上房的院子。
“七姐姐怎么没来?”
白苏似在出神,见我问她话,这才悠悠一笑,说道:“七姐那是出阁前的矜持之礼罢了。”
我“哦”了一声,想象着七姐故作矜持时的模样,忽然觉得颇为好笑,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了,才觉得甚为不妥,连忙捂了嘴巴。
却已被白苏看在了眼里。
她盯了我许久,看得我都有些心虚了,方才淡淡笑道:“九妹这些日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