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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小心翼翼坐在一角。他们问我:“听小兄弟的口音从南边来的?”
我点点头,不想多作解释。
他又说:“斛律光将军威名远播,无人不敬仰。他治军亲躬,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吾等也想一见,不过小兄弟来的不巧啊,据闻半月前,斛律将军已率二万步骑在轵关西部筑建勋掌城,同时建造长城以御外敌。大齐有他,国家幸甚,百姓幸甚!”
原来他不在,我有些失望。我试探问道:“各位兄台长居邺城,想必对城中各事知晓甚详?”
其中两人点头,包括之前邀我过来的男子。他说:“我与关兄长居邺城,我姓罗,叫罗仁。这两位分别是从周国来的贺兄、吐谷浑来的沙兄。”
我一一拱手过去:“罗兄、关兄、贺兄、沙兄。”最后我问罗仁:“罗兄,可曾听过高孝瓘?”
“高?”他不禁压低了声音,毕竟“高”是国姓,“此人可是皇族宗亲?”
我点头,也小声道:“他是魏末齐王高澄的儿子!”
“齐王高澄?”罗、关两人面面相觑。
“可是先帝?文襄帝?”姓关的不确定道。
先帝?文襄帝?我明白了,高洋追封了自己的兄长,不用说高欢肯定也被追封帝号了!
罗仁皱眉,低声道:“文襄帝驾崩多时,其子皆应封王。但其名讳,吾等一介庶民,实在无从得知!”
多时?一年多对古人来讲很长吗?既然封王,说明肃肃的日子应该不差,高洋没有食言!我微微放心。
“他们住哪?”这一问又引来疑惑的目光。
我干笑编词:“其实我也仰慕他们,原先家中有人受过恩惠,所以想来亲自登门感谢。”
原来如此,四人又微微释然。姓关的男子道:“小兄弟,心存感激便可。”这话怎么跟城外派粥的妇人说的一样?古人都怕被打扰?他又道:“高门士族,向来不与下品结交,更何况皇族!即便知道所在,也不得随意靠近!”
见我露出失望的神情,他笑道:“皇族宗亲子弟无数,外人确难一一知晓。但若论及最有威慑力的,兰陵王堪称第一。兰陵王名讳高”
“高长恭!”我接道。又是兰陵王,这个名字在周地就已经如雷贯耳了。
“对,高长恭!他与斛律光并称我大齐镇国大将。百姓都说只要有他们在,大齐金城汤池,不可攻也。”罗仁颇为自豪。
高长恭,姓高,又封王,那他应该也是高欢的子孙!
“这兰陵王是哪位皇族宗亲之后,他住哪啊?”不知不觉我又抛出了相同的问题,终于引起他们的怀疑和不满。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热情,充满了怀疑和戒备,驱赶之意若揭我尴尬笑笑,然后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角落继续啃冷馒头。
隐约听见他们小声嘀咕:“到底何人?为何一再打听天子家事?会不会”
“看他一身褴褛,寻亲是假,八成想谋个好出路。”
“若真这样倒也罢了,最多吃个闭门羹、挨顿板子,就怕另有图谋各位,可曾听说数月前,周国发生一件大事”姓贺的压低声音,蘸茶水在桌面轻轻划了几道,我看不到内容,只听其他几人纷纷惊叹,“地火明夷天崩地裂”姓贺的声音越来越低,“各国都在打探据闻大冢宰宇文护损兵折将,自己也身负重伤举国惶恐”
见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便出了客栈,漫无目的地四处溜达。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该上哪找肃肃呢?
见人就问:“请问斛律光将军府邸怎么走?”
“有没有听过高孝瓘?”
最后是:“兰陵王府在哪?”
不是摇头,就是根本不理我!想想也是,如果有人问我国家主席的子女或外甥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也答不上来!就连本市市长的情况也一无所知,更何况封建落后的古代!平民与皇权之间的界限很深。那兰陵王要不是战功彪炳,威震四方,估计百姓也不会得知其人。
我颓丧地坐在路边休息,肚子又不争气地叫唤开来。如果三天内再找不到肃肃,我真的会沦为乞丐!
“那家小郎,小兄弟,小兄弟”好几声,才反应过来那边卖包子的老头在喊我!
我起身回道:“阿翁找我有事?”
老人摆摆手:“小老儿可不敢自称翁者,小兄弟是从外地来的?”
我点头,他说:“看你一晌午都在寻人,来寻亲的?”
我又点头,看他应该是本地人,为免又遭冷遇,我换了个方式问:“幼弟在兰陵王府当差,我来看他的。老人家知道兰陵王府怎么走吗?”
“小老儿虽长居邺城,亦不知高门显户所在。不过,看来小兄弟有所不知,邺有内城外城之分,内城乃皇家重臣所在,庶民不敢靠近。至于外城才是吾等平民百姓、商贩居处。东边是马市,南边有市集,都在外城。若要寻人,不妨去那里打听打听”
我正要道谢,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喝:“兰陵王回城,速速回避!”
老人面色一变,急忙收摊。
兰陵王?太巧了,正想找他呢,目前只能找他打听肃肃的下落了。我不禁向远张望,尘土飞扬,一大片黑甲红襟策马奔腾,领头摇曳的红缨更是慑人夺目,我不禁缩了缩,下一刻已被拉到路旁。
又是卖包子的老人,他满面焦急,责怪道:“怎的还往前凑?铁骑无眼,必踏成灰泥!冲撞兰陵王驾前,也是死罪一条!”
这么严重?!老人又说:“虽闻兰陵王在皇家之中算是宽厚,平日不与百姓为难,不若其他宗亲显贵,稍有不满,即开重戒,剁手砍脚劓鼻但他毕竟是皇族,咱们招惹不起。”
刑法这么严竣血腥?我打了个哆嗦!
但我要找肃肃,这是头等大事,否则我来干嘛呀?!说话间,大队人马已经飞奔而至,不作停留,隐约只能看到领头那位重盔高大男子的后脑勺。
我大喊:“兰陵王,兰陵王,你认不认识高孝瓘?你认不认识高孝瓘?高孝瓘高孝瓘?高孝瓘!”
我的声音一下就淹没在千军万马的奔腾里,喊破喉咙都听不到。卖包子的老人更是死死拽着我,生怕我冲上去做傻事。不一会儿,眼睁睁看着大队人马消失,只留下漫天飞扬的尘土。
我又是一阵失望。
卖包子的老人心有余悸,叹道:“莫再痴语,兰陵王何等尊贵,怎会停下与你交待?这兰陵王若非战事,素喜深居。也不知怎的,近三月并无战报,却频繁领军出城,几乎每几日便有如此阵仗哎!你若寻人,可有其相?”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呀,寻人怎么能没照片?光凭嘴问,太渺茫了!我再次向老人道谢,他却挥挥手,不愿我再靠近,经过刚刚,他认定我是个会找麻烦的人。
我朝南市走去,几番打听,终于在安居巷中找到老人所说的那位“着名”画师。
长长的等候队伍找他画像的女子居多。直到天黑才轮到我进门,我详细描述了肃肃的美丽容貌,但等拿到手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是谁?难道这就是“国手“的水准?我傻眼!
这才想起美术老师曾说过中国画写意多过多实,尤其古代人物画像,讲究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不管什么样的眼睛,画出来都是清一色的单眼皮,蒜瓣似的富贵鼻,方耳阔唇不管什么年纪、什么职业、什么身份,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庄严富态模样,这就是他们公认的“美”!
我悄悄瞄了一眼旁人的作品,果然,面貌形态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在衣裳和发饰。模样都跟本人有着不小的差距。这种画给人看了等于没看,居然还收八铢钱,我的心在滴血!
回到客栈,倒在床上,我一动不动盯着破烂屋顶想起回来的时候,起了大风,要是下雨,这屋肯定漏水。
没办法,又坐起来,寻思有什么可以防潮防水?
我在墙角看到一堆不知是煤还是炭的黑色物体,想起原来这是柴房,也就不奇怪了。
灵机一动,捡起最小的一块在地上磨成铅笔头状,然后扯了块破布绑在一截木枝上。
好在房里还有几张发黄的纸,我便坐在矮桌前一笔一画勾勒起肃肃的模样
中学开过一学期素描课,我的成绩一般般,但技法在老师不厌其烦地耳提面命下记住了。如今求人不如求己,而且世上恐怕没人比我更熟悉肃肃的一颦一笑,每个小动作和细小神情代表的喜怒哀乐。当那双美丽灵动的大眼睛呈现在面前的时候,我又流下了思念的泪水。
直到卯时,我把房里的纸都画满了肃肃的肖像,然后睡了个囫囵觉,已时出门。拎着半桶向掌柜赊来糨糊来到城北,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画上的孩子?肃肃相貌出众,见过他的人必定过目不忘,而且以肃肃的身份,接触的肯定都是士族子弟。于是见到高门大户便张贴一张。
小广告的规则是,前门不能贴,贴了也会很快被撕掉。贴在后门、后墙,方便进出的下人看到,他们见人的机会不比主子少,消息更灵通!
肃肃的肖像下留了我的名字还有客栈地址,希望肃肃也能主动找到我。
晚上回到客栈,又向小二取了些纸,彻夜绘画,第二天一早出门张贴,直到月亮东升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
平常这个时候掌柜早就休息了,今晚却还在等我吗?
他清清嗓子还算有礼貌道:“客倌,您给的房钱已经到期,还要住下去吗?”
我点头,有些为难地掏出仅剩的五铢钱,“就剩这么多了,掌柜,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先让我住着,等有客人愿意搬来我再走。我还能帮你做些杂事,抵房租行吗?”
一下拿走我仅剩的存款,掌柜有些鄙夷地看着我道:“如此瘦弱,能做何事?”
“别看我瘦,骨头里面有肌肉!我能做很多事。”我故作坚强。
掌柜哼了一声,“明早到后厨帮忙!”说完便回屋休息。
我继续问小二要些画纸,他很不屑地丢了几张,打着哈欠也去睡觉了。
等我画完,正要休息,门外便传来店小二的声音,通知我去后厨准备早市。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既然答应了,人家也没把我赶出去,就该履行承诺。我洗了把冷水脸,提提神,便匆匆跑去成为一名光荣的古代打工者。
我的厨艺完全就是非专业性的,生火太慢,切菜不标准,有的菜甚至不认识,不知从何下手,大厨直摇头,最后让我去笼里拿只鸡过来。因为性命攸关,一开笼那些鸡全都挤出来,乱成一团,看着大厨快要冒烟的头顶,我只得一只只抓回来,真是鸡飞狗跳
当我将最后一只鸡递给大厨时,他气的一刀剁下鸡头,顿时鲜血溅得我满脸。这算是杀鸡给猴看吗?虽然我瘦,可不是猴啊!
一夜未眠,一早上着急无措,加上满脸的热血腥味,终于让我忍不住跑到门边狂呕不已原来真的隔行如隔山!在这,我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最后被打发到后面洗碗。
在不小心打碎了十几个盘碟后,总算稳定了,一天刷下来腰酸腿痛,头昏眼花,只得到一碗小米粥和两个馒头,搭配一碟咸菜。我知道自己效率不高,不能计较,赶紧拾掇好后又出门找肃肃。三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肃肃没看到?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只要继续贴下去,总有一天肃肃会知道兰陵没有丢下他,回来找他了!
我白天打工,晚上寻人,体力不支,连刷碗的时候都在打嗑睡
“还没洗完啊,太慢了!”小二尖苛的声音将我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我望着他不知道有何吩咐?
“堂前有客醉酒,打翻了汤菜盆,赶紧过去收拾下!”他命令道。
“好!”我急忙答应,只有将勤补拙才能保证饭碗和食宿。
岂止打翻饭菜啊,整个桌子差不多都被掀了,还有一地的呕吐秽物,老远就臭气冲天。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现在我才算真正体会医院护工的工作有多伟大!
当事人还没意识自己闯祸,造成多大的麻烦,一旁嚷嚷着什么小娘子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姑娘正被他拉扯,反抗不果,眼见一张臭嘴就要贴上去
休息不好造成思虑不周,我脑袋一热,随手就把沾满秽物的抹布扔在那猪头脸上,“臭流氓!”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在现代,我都闲事莫理,在这充什么英雄好汉?他非礼的又不是我!
果然那人厌恶地将抹布扔至一旁,放开小姑娘,向我踉跄走来,还口齿不清道:“直竖子,好大的狗胆,看吾不打死你嗝”顿时又是一阵薰天酒气。
“你干干什么?”我本能后退,抬起古代简易拖把横在面前,“别过来,我无心冒犯,刚刚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过来别过来”
大醉的人哪能听进解释?直冲冲就要过来找我算账,没办法,我将拖把向前推出阻挡,谁知对方蛮力大的很,我只得用劲捅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拖把滑到他脸上,顿时又是一脸的秽物,那人瞪着我我心里发颤,正想着是不是该夺路而逃时,那人突然双眼一闭,直挺挺向后倒去,没了知觉!
众人惊叫,我也吃了一惊,刚刚那一推远不足致命。我急忙上前查探原来他只是醉倒了!
掌柜急忙招呼几个伙计一把将我推开,指着地上人说:“赶紧把崔都尉抬进上等厢房,找几个姑娘过来好生伺候!这要追究起来,整个云胡客栈都得遭殃!”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醉汉抬走。我正想着是不是应该继续完成清扫工作掌柜一回头,一瞪着我,指着我的鼻子,“你!知不知道崔都尉是什么人?当朝大员,清河王的外甥,你不要命得罪他,却连累我的客栈立即给我滚!”
我一惊,连忙为自己求情:“老板掌柜,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道歉了,要不明天等他醒了,我再道歉您看这大晚上,我能去哪?你再让我住一晚吧明天一早掌柜”话没说完,就被众小二推出门,不一会儿,我唯一的行李,一套带补丁的换洗衣服也被丢了出来。
我茫然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明白他们不会再让我进了。今晚怎么办?不止今晚,以后每一天该怎么办?
我缓缓捡起衣服,像流浪汉一样找了一处避风的角落窝了一宿。
一早起来打井水洁面,振奋精神开始“找工作”。我是学医的,虽然不是中医,但我可以再从头学起。于是,我首先去找到药铺问他们是否收学徒,我愿意从底层打杂做起?结果所有药铺都要男的,还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就是有没有担保或者质押?担保人品,担保无罪责在身,不会偷东西、做坏事,否则不能轻用。我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谁为我担保?结果全被拒之门外。
我去饭馆应征跑堂、小二还是需要可靠的中间人担保推荐!
剩下苦力,我这副身板肯定不行。难道要学电视上那样把自己卖入火坑?就我这模样,年纪又大,估计贴钱给老鸨,人家都不敢要,砸招牌!
实在没辙了,我绝望地坐在路边发呆。难道我一医科大毕业的精英人才,就这么活活饿死在古代?
身后传来缕缕食物的香气,更觉心酸,我居然落魄到连块烧饼都买不起,白读了那么多书!
食香越来越浓,我一偏头,一只白嫩的小手正拿着一块有名的山西大饼停在我身侧。随即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