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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趁着兰陵姐你没回来这段时间，多转转看看，哪怕运用我们的医术和知识威风一次也好。于是我对何安妮说不如一边等你，一边先在外打听打听宋医生的消息晚两天再回吕家村，反正有张龙、赵虎的护卫，不会有危险。听到可能会有宋医生的消息时，何安妮也心动了。我们悄悄脱离队伍来到附近的县城。
但我再没想到，何安妮不但脾气差，医术更差，她的出手连我这个护士都看不上。外科搞不定，内科又不懂，自己生病都不知道抓什么药！天冷我们都伤风感冒倒在客栈，你之前给的铜钱很快就花光了，只能要求张龙、赵虎送我们返回吕家村。又没想到那时我们已经被客栈里的胡商人贩盯上了。那日还没出城，张龙和赵虎就被不知从哪窜出的贼匪给结果了。何安妮和我被击晕，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急驰的马车上，车里还有很多被拐卖的女孩。一路颠簸，缺水缺粮，很多人病死了，有的想逃跑，抓回去至死还有的在途中就被卖掉了。我们害怕极了直到晋阳我们被卖给一家酒坊。”说着她半褪衣领，肩头赫然露出一个如同宋文扬黥面的刺青！
我已经一连在两位同伴身上看到这耻辱的印记，足已说明古代的可怕，柳萱还留恋什么？
她苦笑道：“跟宋医生一样，被打了烙印，只是女子一般不黥面，影响容颜，卖不出好价钱。兰陵姐，到了今天，你还觉得能回去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
“只要回到吕梁山出车祸的地方？”柳萱接过我的话直接说下去：“这种几乎不可能的几率发生了一次，还能再来一次吗？陨石、日食都经历过了，可我们还在这里！现在就算我们走得出王府，怎么回吕梁山？就算回到山上，宋医生能对付几只狼？杜主任还能找到原来的地点吗？就算找到原来的地方，怎么转换时空？上哪儿再找一场车祸？兰陵姐你当初就逃避穿越的事实，如今还要自欺欺人吗？不如好好考虑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更实际些！”
的确，当初我骗自己只是误入民族生态村现在我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回到原点，就能拨乱反正。却从来不敢细想回到原点后该怎么回去？但至少那里离我们的世界最近！
听柳萱接着说下去：“我们被卖到酒坊后，老板挑选品貌佳、才艺好的姑娘，用来表演娱宾。何安妮有舞蹈基础，又长年在国外学了不少西洋舞，这里没人见过，很快就成了红人，名字也改成了燕婉如。而我每天打杂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还经常挨打，挨饿，苦不堪言，但她从来没来看过我。我知道她怨我，要不是我，至少她还安全待在吕家村。有一天高澄来酒坊寻乐，他要何安妮陪他喝酒。何安妮没理他，反而激起了高澄的兴趣。一连几天为她包场，但何安妮始终对他不理不睬。当时不仅我过的很惨，何安妮虽然是酒坊红人，但这种低贱的生活让她也很痛苦。我突然觉得如果真的回不去，那能有高澄这样的男人照顾也不错。于是我找到高澄，说我可以教他怎么哄何安妮开心，条件是帮我们赎身，还要让我们跟着他脱离这种生活。于是某日一群‘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在何安妮面前，慌乱绝望中高澄现身解围。后面的事情你们也能猜到了。兰陵姐，何安妮跟你不一样！她在国外待久了跟老外一样开放，听说在宋医生前也交过不少男朋友，都是合则来，不合则去，对这种事情看的很平常。所以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看来高澄都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我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小护士吗？连杜老都无语了。宋文扬更是全身发抖。看来她真是做好在这里一辈子的打算了，想的做的这么理所当然！
柳萱继续道：“高澄果然兑现承诺，为我们赎了身，但他只娶了何安妮，连侍妾的身份都没给我，还让我当何安妮的丫环伺候她！再后来高澄一次醉酒后竟把事情始说出来，何安妮发疯似地追打我好像是我逼她嫁给高澄，就能掩盖她对高澄动心的事实！我怎能不恨？她有什么？要不是仗着当院长的爹，就凭她的草包技术，毕业都成问题。可在这她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还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对我呼来唤去？论相貌，她比高澄的女人差远了！所以当我得知宋医生也来到王府的时候，就决定教训教训她为自己讨回点公道！但是兰陵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和大家的！”
“你简直疯了！”这个时代怎么把她扭曲成这样？
柳萱摇摇头道：“我没疯。我只是比你们早一步清醒，认清回不去的事实，及早为自己打算而已。”
我缓了缓情绪，道：“柳萱，我们都知道一开始你没存心害人，但走到这一步，你还不知道错在哪吗？你说高澄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反对，如果你就此跟了高澄，我们也没意见。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你没有征求何安妮的意见就把她推给高澄，她愿不愿意呢？就像你说没存心害我们，可依然让我们伤成这样，差点离死不远。你有你的想法，没问题，你觉得回不去了想为自己在这好好打算也没问题，但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何安妮脾气再不好，不是你陷害她的理由？我跟宋医生也没欠你的，你把我们连累成这样就一点不后悔吗？
“我怎么不后悔！我也后悔悔不当初，我后悔不听你的安排，安心待在吕家村。可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逃不掉，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一无所有，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至少不比原来在现代的生活差。”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了，最后只能问：“那你这么做，元仲华承诺你什么？共事一夫？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痛恨何安妮，究竟是因为她脾气大对你不好，还是还是因为高澄？他看中何安妮，却对你不屑一顾？”我有种感觉，女人的嫉妒才是仇恨的根源。
柳萱居然承认了，她扯起嘴角：“沈大夫果然心思慎密。我第一眼看到高澄，就被他吸引。我以为就算他看不上我，只要我对他好，遂了他的心愿，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的好！他有权有势，跟了他至少后半生衣食无忧，不会受人欺负。我有错吗？但他们却这样对我，我只好另找靠山。世子妃承诺我只要忠心于她，她必提携我。我也保证将来即便成了妾氏，一生听她的差遣！”
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甘心当人小妾，还去央求人家大老婆？我简直匪夷所思！她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在这事上会蠢成这样？“柳萱，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与别人瓜分自己的丈夫！高澄的小老婆从来不止何安妮一人，他也不可能专宠她一个，从此不再纳新！你高估了何安妮的份量。你自己还想当呢凭什么帮元仲华打败高澄其她小老婆？再说高澄除了长的帅，有权势外，他根本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元仲华品貌皆佳，身份华贵，他都不待见高澄的女人哪个不是风情万种的美人，你凭什么跟人家争，凭什么让高澄为你倾心？人家世子妃还缺你一个人的忠心吗？如今这事元仲华自己都想明白，按下来当什么没发生，到最后你里外不是人，还能指望她为你兑现什么？”
“我不管，她答应我的！”柳萱一听，激动起来：“而且而且兰陵姐你也该感激我，当初要不是何安妮仗着院长女儿的身份抢走宋医生，你们早就家庭美满了。如今宋医生也该看清何安妮的真面目关键时刻不是推他出去喂狼，就是把他推给你，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有爹撑腰的时候，比谁都傲气，一出事那个孬样，简直让人”
“闭嘴！”我实在忍不下去，她简直疯魔了。“你才来院里多久，就凭传闻猜度我的感情经历？我跟宋医生什么都没有！他跟何安妮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跟我从来就没关系。人面临恐惧的时候，总会选择逃避来保护自己，这是本能！她不是有意推宋医生出去，就像刚刚在元仲华面前那样说，也是为了保护大家，把伤害减到最低。就算只为保全自己，也无可厚非，因为她没的选！但你不同，他们俩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有我被打成这样，全是你有心预谋导致的。所以你没资格说别人不好，管好你自己，想想我的话，再不回头，只会完蛋！”
柳萱直起腰身，神色颇为轻松，道：“兰陵姐，我自认在很多方面不如你，唯独这件事我看的比你透彻，认命吧，回不去了！要想在这生存，就必须适应这里的法则。你还是趁着禁足的这一个月，好好想清楚今后该怎么办吧！”说完她带笑离开了厢房。
我气的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倒在地。杜老也顿足道：“真不敢想像，小女娃居然变的这么有心机。我们被她害惨了。现在你们都被禁足，那何安妮她”
“放心！”我顺了顺气道：“何安妮也就这点利用价值了！杜老，你有没有想过，高澄那么多小妾，庶子也不止一个，为什么这个时候元仲华偏要寻何安妮的错处不放？”
杜老一愣，“小沈，你的意思是”
我叹道：“八成忌恨我带肃肃在高欢面前出了风头，压过她儿子拿与我相关的人出气，刚好与柳萱不谋而合哎，现在元仲华也算出过气了，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让自己背个无贤无德不善管理的头衔，得不偿失。元仲华还说要亲自照看何安妮的胎，再出什么问题，她头一个倒霉。所以她现在比我们更紧张何安妮的健康。反倒是柳萱，这事了结了，她对元仲华还有什么价值？身边多一个觊觎她丈夫的女人，你说元仲华还留着她干什么？所以杜老你与其担心何安妮，不如担心她吧！”
“我才不担心她呢，她那么会算计！我倒是担心你们，要关一个月。”杜老有些气愤道。
我安慰道：“只是不能出门，三餐不误，送货上门。其实这种日子要在现代盼还盼不来呢，就当疗养吧。宋医生的伤，杜老您多费心。还有，如果方便的话，帮我打听打听”
“何医生和柳护士的情况？”杜老接过我的话问。
“我才懒得烦她们，闹成这样我最冤。”我夸张地说道，惹来杜老一笑。随即我正色道：“我想拜托您帮我留意肃肃的情况，他明天正式入学。我想知道他接下来的一个月过的好不好，读书是不是顺利？当然，杜老，在不影响你安全的情况下，大概了解下。”
杜老点头：“放心，我知道分寸。”
平时有事忙的时候总觉得休息不够，总赖在房里不想出去。可真把人整天关在屋里，不出三天也憋屈！不是躺在床上睡觉，就是坐在桌前吃饭，要不站在窗前欣赏欣赏外面的雪景、对着墙壁发呆最多再在屋里来回小跑当运动。真的很无聊，无聊到小丫环送饭来都忍不住调侃几句。可惜慑于门外两个看守，没人敢搭理我。
杜老会隔三差五拿些小钱来“贿赂”那两个门神，让我们隔着门或者站在窗口说几句话。他告诉我宋文扬的伤快好了，何安妮和柳萱那边没什么动静至于我最关心的肃肃，每天按时跟着他的兄弟们去上学、放学回到自己的院落，有专门的仆人照顾他。
由于学堂不在王府内，他们叔伯兄弟是坐车出去的，不少兵将随行护卫，一来保护，二来严防高欢的讣迅外传！所以府外的情况，杜老也不得而知。
每天数着日子，我也在思考以后怎么办？
柳萱的话给了我很大冲击，万一真被她说中回不去了怎么办？所以她才想着靠高澄，那我就死皮赖脸地傍着肃肃？等他长大，总会分到自己的土地和宅邸。以我跟肃肃的关系以后就在他家称霸？呸，这想法有点无耻！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回吕梁山亲自证实一下才甘心！如果真回不去的话再说吧，大不了跟肃肃借点钱跟杜老他们开医馆，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
但如果能回去的话，肃肃还愿意跟我走吗？现在有专人照顾他，父亲开始重视，兄弟又和睦，他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就算将来世袭不了爵位，封不了王，以高家的实力，也会相当显赫。他还舍得离开吗？
既怕回不去，又怕会与肃肃分离，每天都在矛盾中纠结。一天一笔，当我画满六个“正”字，“刑满释放”的日子终于来到。
我终于体会到释囚再见蓝天时的激动和感慨了！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杜老给我画的简图，直奔肃肃所住的院落。这小子一个月都没来看我，是不是过的太开心把我给忘了？
府内的氛围显然比一月前缓和不少，我听见下人小声议论原来邺城来报，高澄谴慕容绍宗和大司空韩轨成功将侯景围困于颖川！
古代的人均居住面积就是大！说是院落，我看比好几户平常人家加起来都大。还说是跟兄弟们相邻而住，可这附近哪有其他门户？放眼望去，最近的也至少隔了一千米。我拉住路过的丫环一再确认，这就是孝灌公子的住所！
虽然门是敞开的，我还是礼貌性地敲敲，不一会儿，一个清秀的小丫环从里出来：“你是？”
“我是沈医工，来找孝灌公子的。”我答道。
“公子入学去了，要到申时才能放课，沈医工进来等吧？！”小丫环挺有礼貌。
“好！”我跨进门槛，穿过门房，一路畅通来到内进主院，主屋和主厅都坐落在正北方，东西两侧各有两间房，应该是给是给近身奴仆用的。这小子过的不错啊！我的小公寓跟这一比，可就捉襟见肘了。
小丫环带我来到厅中，刚要坐下，一个年约三十出头、颇有风韵的妇人从内走出，小丫环立即禀报：“尤嬷嬷，她是沈医工，来看公子的。”
岂料那妇人有些奇怪道：“前几日娘娘不是说了，小孩子家得个小病小灾的实属平常，再说哪家小郎不顽皮？咱们平时多加留意就是。怎么府里还派医工来？你走吧，搞错了，这没请医工。”
我一惊，难道肃肃生病还是受伤了，她们才会以为我是来看病的？！
我不动声色，谦卑道：“尤嬷嬷是吗？您看我既然来了，就索性等孝灌公子回来瞧瞧，也好回去复命。”
谁知那妇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复什么命？根本没人请你来，赶紧走，该去哪去哪！我还有事要办，没功夫招待你。”她见我还在犹豫，又道：“再不走，我要叫侍卫了。”
我陪着笑慢慢退出去，耳后听见那妇人对小丫环说：“小霞，以后再有外人，不要随便领进门。府里谁人不知，咱们这屋哎，可不会有什么人惦记！真有要事，也该是娘娘派人来通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叫小霞的丫环道：“齐了。奴婢只怕只怕公子回来要冷了。要不奴婢还是留下伺候公子吧？”
尤嬷嬷一瞪眼，“死丫头，都说了咱们这院没人会来，跟从前一样无人问津！难道你没发现这小子虽大难不死回来，娘娘却更不喜见他了！不少他吃，不少他用的，已经不错了。你收拾好就赶紧跟我走，让大人等急了不高兴，我饶不了你！”
小霞不敢再开口，提了满满一篮子的东西，跟在尤嬷嬷身后，出了院落。我藏在院外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并未走远这个尤嬷嬷应该就是元仲华口中从小带大肃肃的尤氏。那她口中的小子是肃肃吗？
门没锁，我再次进到肃肃住的地方，已空无一人，看来平时主要就是她俩照顾肃肃。房内的家具用品一应俱全，炭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