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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是李氏可比?”
高澄道:“阿摩敦,儿子知道,只是一时感触,像二弟那样的品貌,实在”
“实在如何?李祖娥能嫁给你二弟做正妻,已是李家高攀。将来你二弟封侯拜相,她便是正妃,难道这份荣耀还怠慢了她?咱们高家选媳,向来不重外容。子惠,你怎可越来越糊涂?若真计较容貌,你再看孝瓘,其母姿容又岂在李氏之下!”
“母妃说的极是,天下美人尽在大哥的世子府中。”刚才的少年又道,他是高欢三子高浚。
娄昭君又道:“澄儿,浚儿,如今你们父王重病,尔等兄弟切莫再荒唐生事,一切应以大局为重。高家在朝举足轻重,你们父王稍有差池,只恐朝纲不稳,你们定要同心协力,莫要再为他事分心!”
“孩儿谨记。”高澄与众兄弟同时应道。
“沈医工可在?”娄昭君又问。
我从人堆里出列,“草民沈兰陵参见王妃娘娘。”
“沈医工,昨日可为世子的夫人们都瞧过?”
“回禀娘娘,都看过了,几位夫人均无大恙,燕夫人也是,只需静心休养即可!”都是富贵之人,能有什么大病?不过正如娄昭君刚刚所说,美人太多了,包括今天的李祖娥,让我不得不怀疑高澄的眼光,他到底看中何安妮什么?
当然跟我相比,甚至整个医院范围内,何安妮算的上是出挑的美人,时尚靓丽。
可这,古代的装扮体现不出她的风格优势,至少裹成那样身材再好都没用!把她扔在夫人堆里,根本不能让人第一眼就留意到她。难道真的山珍海味吃多了,高澄反而觉得萝卜青菜别具风味?
“那就好!刚刚所见,太原公夫人确有病容,还望沈医工一并查看!”娄昭君吩咐。
“是!”
例行检查,本就是医生的义务和职责,谈不上什么费不费心的!意外的是,高洋美妻的病容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又有喜了。怀孕时间跟何安妮差不多。闻此消息,府内又欢腾了一阵,终因高欢频传病危压抑下来。自打上次家宴后,高欢就卧床不起,闭门不出。太医和国内名医轮番守候,日夜研究延命之法,连我跟杜老也接到相关医案,奉命勤加钻研。将军、太尉、郡公等主高职亲信均守在偏厅,以便高欢随时清醒,随时召唤。虽然我不知道都病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国家大事要议,但高家的确家大业大,人脉广阔,稍有动静,举国震动。
另一边,何安妮居然一连两天把我拒之门外,连柳萱也不得入内。听另一近身丫环说燕夫人自那日我离开后,除了每日必需的出门谒见外,总是一个人呆坐在房中。
她是夫人,不想见我,我也没办法,就让她慢慢考虑吧!
我只能带着肃肃回去,突然身后滚来一颗肉球,猛然把肃肃撞翻在地,然后一屁股坐在肃肃身上,发出奶声奶气的哈哈大笑。我赶忙拉开,却发现肉球颇有些份量。
肉球一边让开我的手,一边坐在肃肃背上不停扭动,肃肃忍不住闷哼。我急了,使劲提起肉球,丢到一边。
原来是个白白胖胖粉嫩玉琢的娃娃,只太胖了!本该还不错的五官,硬是被肉挤成线条状。此刻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猛然大雨倾盆,号啕大哭:“娘娘”。
“别哭,你是谁呀?”撞了人的却像自己受委屈一样,我没留意肃肃直拉我的衣角。
“放肆!”一声清脆的少年声,又走出一个十来岁的正太,“你是哪房的下人,竟敢以下犯上,欺辱五公子。来人,拖下去,鞭五十。”身后的侍从就要上前拿下我。
我一惊,还不及反应,肃肃挡在我面前,道:“二哥,刚才五弟冲过来,兰陵为了保护我才拉开五弟。五弟只是哭闹,并无损伤。请二哥不要责罚兰陵!”
二哥?五弟?
“谁是你二哥?”那少年倨傲道,“之前你身染痘疮,差点连累五弟和我,要不是娘衣不解带,日夜照拂,我跟五弟早已被你害死。是我娘建议将你送至行馆疗养,你却无故失踪本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死在外面倒也罢了。偏不知怎的,又缠上祖父、父亲,被带了回来,反而连累我娘受母妃责罚,跪了几日,如今天寒地冻,我娘她我恨不得将你们”
“孝瓘公子所患并非痘疮!请问二公子,你娘是哪位夫人?”我给世子的夫人都看过,没看到“重伤”的!
“住口,你有何资格提及我娘?拜他所赐,我娘已于祠堂跪了三日。如今你这个贱婢居然联合野种欺辱我五弟,若不严加惩治,当真以为世子府二公子是白当的。来人,还不给我拿下!”小小年纪气势十足。
肃肃红了眼睛,“野种”岂是他这么小的年纪能承受的!
任水珠在眼眶里打转,肃肃就是没让它下来,他依旧挡在我面前,糯米音中充满了无法动摇的坚决:“兰陵没错,谁都不许过来!”
毕竟肃肃也是小主子,之前不受人待见,但现在不一样了,这里也不是世子府,那些侍从愣在当场,不知该听谁的。
少年气道:“你们这群狗东西都不想活了吗?连本公子的话都不听,留你们何用?待我禀报了父亲,治你们的罪!”眼中尽是恨意。
“何事喧哗?”一道男声,高洋踱步而来。
“见过二叔!”
“见过太原公。”
高洋问:“发生何事?这不是延宗吗?怎哭的如此伤心?”说着抱起了小肉球。小肉球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全都蹭在高洋身上,高洋眉头都不皱下,反而爱怜地哄起他来。
“回禀二叔,这个贱婢联合野种,欺负五弟年幼。侄儿正要惩戒他们!”
“二叔,是五弟自己莽撞。我们没有欺负他!”
我也急忙解释:“太原公大人,您可以看到五公子除了啼哭不止,脸上身上均无伤痕!”他毕竟是成人,我想他能明理些。
“沈医工,”高洋不急不忙道:“小儿争闹,实属平常,我等又何需与之一般计较?”
我一愣他的意思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很平常,反倒大人不该掺合。他在暗指我挑事,挑唆他们兄弟不合?看来这人一点不似人前表现的那般自卑懦弱。
“太原公教训的是,既是小事,那草民就带四公子先走了。”没必要再说了,越描越黑!
“站住,你们欺辱了五弟,就想这么一走了之?”高孝珩不依不饶,很明显为小肉球讨说法是其次,主要是为自己母亲忿忿不平。
“那二公子还想怎么样?太原公已经发话此乃兄弟间小事,而且事实的确是五公子先冲撞了四公子,我将他拉开,他便啼哭不止。何来欺辱一说?凡事要讲凭据!”
“我看到了,你们也看到了,是不是?”高孝珩斜睥一众侍从,他们不得以纷纷附和,小小年纪居然会用威逼利诱这一套,我气结。
“二公子,你要想陷害我们,那咱们就去王妃面前评理!雁飞留声,兽过留迹。我们有没有对五公子做过什么,一验便知。孝瓘公子毕竟是你们的亲兄弟,他怎么会伤害手足!”
“住口,说了这个野种不是我兄弟。”
“孝珩!”高洋沉下声来,“孝瓘是父王认可的孙儿,大哥也从没质疑过他的身份。你怎可在此信口雌黄,左一声野种,右一声来历不明,失了身份不说,也有辱父王和大哥的英明!”
高孝珩一惊,道:“孝珩鲁莽,多谢二叔提点。只是他们实在可恶,还望二叔做主,为五弟讨回公道。”
“你想如何?”高洋问。
“孝瓘?别以为争得祖父赐名,他就真担的起。二叔,您也知道,凡我高氏子弟五岁开蒙,只要他能写出自己的名字,我就承认他是四弟,否则他要向五弟磕头认错。这个贱婢也要受一百鞭刑!”
这是要我命啊,我气道:“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跪长辈!可没听说跪弟弟!这是哪本圣贤书上写的?连基本伦常都不知道?”
“你”高孝珩正要发怒,高洋摆摆手,略一思索,直接问肃肃:“这事应该不难吧?”
自卑和羞怯又美眸中浮现,肃肃不自觉地回避高洋目光,我赶紧说:“他还没有开蒙!”
“呵呵,”高孝珩得意道:“二叔,您听到了吧!我等兄弟皆五岁入学。如果父亲真当他是亲儿,又怎会至今不给他请先生?”
“孝珩,这个就是你有所不知啦!据大哥说嘛是因为公务繁忙才忘记孝瓘开蒙一事。不过都觉着是不是大哥又怕惹恼父王才这么说的?至于大嫂嘛就不得而知了!”戏谑的声音由远而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高湛,与高孝瑜走了过来,这叔侄俩好像总是形影不离,感情相当不错。难得的是这次高孝琬居然也跟在他们后面。
“孝珩,你们兄弟难得跟孝瑜见面,本想一同玩耍,可老远就听见争执。诚如二哥所言,此乃小事,何必动怒?”说着高湛对高洋拱拱手,“连父王都对孝瓘赞许有加,你又怎敢为难他?是不是啊,沈嬷医工?话又说回来,你嗓门可真够大的。”高湛摸摸耳朵。
我干笑着回礼,“不敢,不敢!”忍不住头疼。
高孝珩不服气道:“九叔,就算他真未开蒙,总不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吧。那祖父为他赐名,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字,岂不是大不敬?”
高湛煞有介事地摸摸一根毛都没有的下巴,道:“那倒是,要不,孝瓘你就写下自己的名字让他们开开眼,省得孝珩不拿你当兄弟。你诗做的那么好,就两个字难不倒你吧?!”
这分明就是为难!“孝瓘”这两个字,连我也不确定这个时代的写法。
我刚要开口拒绝,却听肃肃带着一丝倔强道:“孝瓘已向祖父和父亲大人禀明,我是真的不识字。如果二哥执意要我写,那就请二哥先写,孝瓘尽力效仿。”
高孝珩冷哼一声,即有丫环端上文房四宝。一随从直背半蹲在高孝珩面前,以背当案,高孝珩将纸拍上,刷刷两下,把笔向后一扔。
高湛忙不迭地接过来,赞叹道:“孝珩的书画造诣果然堪称一绝,连父王、大哥都赞叹不已。想不到半年未见,又精进了!”说着“好心”交给肃肃:“孝瓘,你可要看好了。孝珩的书画功夫,咱们高家没人能比!能得他亲自指点,也算你有福了。”
我替肃肃接了过来,一看也傻了。我再不懂书法,也知道这出手堪称书法家级别!而且还是行书,连笔的。原来“孝瓘”两字的笔画如此繁杂。我都不知道怎么写,何况肃肃!但眼前没有退路了。
我默默取过宣纸,铺在台阶上,小声鼓励:“肃肃别怕,咱们慢慢来,一笔一笔照着画!”肃肃点点头,趴跪在地上,拿起了笔,即引来一阵哄笑。原来他是按我之前教他握钢笔的方法来握毛笔。
我急忙纠正:“不是这样!应该这样对,对肃肃真聪明。”
不管小学还是中学,都开过书法班,我虽然不热衷此课,但握笔、起笔和运笔的方法,在老师不断耳提面命下,还是知道一点的。只是我们教学用的字帖多为楷书,柳公权或者颜真卿的正楷字帖,而北魏流行的是碑体式的汉隶,我也不知道写法跟楷书有什么不同,只能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他,希望有点用处。我轻轻在他耳边道:“手腕要正,架起来逆锋起笔中锋行笔右下顿笔欲左先右,欲下先上,对,对,对”我松开手,看着他极为认真专注地慢慢写
歪歪斜斜三笔出来后,又传来哄然大笑,我一抬头看到他们正围着我们笑的欢。霎时,连我心中都充满了屈辱,这哪还有一点血缘亲情、手足情深?比陌生人还冷酷!
“步落稽!”高洋道:“孝瓘确未开蒙,就不必再写了罢!”
“二哥,孝瓘虽口口声声称自己尚未开蒙,但出口便是绝世佳句,堪比前朝七步成诗的陈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哥就不想知道孝瓘有何过人之处深得父王母妃推崇?”原来高湛存的这个心。
我气的发抖,突然一颗斗大的水珠,落在纸面,一丝墨迹微微晕开。我连忙用手悄悄盖住抹去,又趁他们不注意,用衣袖抹了抹肃肃低垂的脸。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如果让他们看到肃肃落泪,只怕招来更无情的嘲笑和羞辱。我继续鼓励道:“有兰陵在,别怕!你没学过自然写不会写。等将来请了先生,一定会超过他们的,来兰陵跟你一起写,咱们坚持一下就写完了。”说着,我握紧他的小手,一起画。
终于,这篇“巨作”完成了。高湛迫不及待抽出来,放声大笑:“这就是孝瓘的杰作!我就说他是痴儿,偏偏父王母妃当他是宝。孝珩你看到没有,他连你万分之一都赶不上。你随便几笔游戏之作都比这个强上百倍。”
高孝珩看了,也轻蔑不屑地笑了。高湛又一一拿给众人观赏,嘲笑不断!
“二哥,你也看到了吧!孝瑜自幼聪慧,熟读春秋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孝珩精通诗画,他画的苍鹰都父王都难辨真假,将鹰图置于房中,连蛇鼠之辈都要退避三舍。孝琬更不用说,大嫂是公主,从小悉心栽培,尽得帝师真传。可他们居然都比不上这个半途杀出来不曾受教的四郎深得父王欢心,亲赐‘瓘’字。我也想知道,父王看了这幅字,会作何感想?”高湛洋洋得意道。
“老九,父王病重,何必此刻拿这等小事去烦劳?”高洋道。
“就算今日不去,也要好好留着,改日等父王有闲情时,再与他慢慢欣赏!”
“啪!”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夺了过来,在他的错愕中,缓缓折好,放入怀中。
“你大胆!”高湛反应过来,当即恼羞成怒。
“草民不敢!”我冷声道:“草民只是医工,王的病情草民也知晓一二,此刻抱恙却仍为国事劳心。九公子确实不宜拿琐事相烦。待日后孝瓘公子当场挥毫给王看,才能反应最真实的情况。你说是不是?”
“你”
“你不就想知道,孝瓘公子为何尚未脱蒙就能讨得王欢心吗?”我打断他的话直接问。
高湛就是个惹人厌的搅屎棍。他跟肃肃本是叔侄,肃肃又是庶出,与他没有利益冲突,也不知怎么就偏偏喜欢三番五次地找茬。
不等他回答,我又道:“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王和王妃比你们有眼光!他们知道看一个人的才能不能仅凭表面。你们自以为多识了几个字,就了不起吗?那只是说明你们幸气好,有机会读书!但你们知不知道天下之大究竟有多大?知不知道一人之力再大,也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苍海之一粟?孝瑜公子,你过目不忘,请问你能倒着背诵春秋吗?孝珩公子,你书画堪称一绝,请问你的作品除了吓唬老鼠,能上阵退敌吗?请问你能用左手写出同样的水准吗?你能掌握所有书法家的风格吗?书画一脉自古就精彩纷呈,流派众多。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敢问孝珩公子可知这二王是谁?”
高孝珩面色不佳道:“世人皆知,王氏会稽二圣,羲之、献之父子。”
“那孝珩公子应知王羲之擅长草书行书,特别是兴致所至时的狂草,懂的人不多,但无不称绝叫好。王献之不为其父所囿,他的一笔书,非草非行,但同样堪称一绝。一脉相承的父子尚且风格各异,你凭什么嘲笑孝瓘公子写的不如你?你们既知孝瓘公子不识字,还非要跟一个尚未开蒙的稚子比自己的长项,你们不害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