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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来绕去,还是要我进宫。“小小伎俩实在不足挂齿。如果连御医都没办法的话,我去也没用!”万一又出不来怎么办,如今跟四郎搞成这样谁来护我?
“沈医工不必自谦,神医之号绝非虚名。沈医工太后于我大齐功在社稷,自献武帝开始,若无太后贤明辅佐,高氏恐难以建功立事。当今圣上政务繁忙,若无太后提点,恐更难以周全!”
就是说如果娄昭君死了,齐国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有些话身为忠臣的高睿自不会明说。
“我知沈医工顾虑,高睿愿以品格担保沈医工周全,不复正德所为。既带沈医工入宫,必保你无损出宫,决无留难!”看来他也知道高孝瑜曾骗我入宫,才有此一说。
高睿正如高孝所琬所说有着读书人的酸腐,但这种人最是守节重信,一诺千金。
可是“我真的没把握治好太后!”我实话实说。
“只要神医前去,便是莫大鼓舞!”高睿委肯定道。
突然,又飞驰来一骑,高睿说是黄门侍郎。还没来得及问黄门侍郎是什么官职,来人已下马上前耳语。
高睿大惊,对我说:“太后病危,还请神医即刻与我入宫,莫再迟疑。高睿愿行三跪九叩之礼”说着已撩起长袍,我拦着,没办法,只能点头。
“我保证酉时前定将沈医工送返兰陵王府这是为何?”他也看到我的行李箱。
我尴尬,难道说我跟四郎吵架了,正闹离家出走?家丑不可外传,道:“都是吃饭的家伙,必须随身携带。”
高睿吩咐随从搬上马车。
一路上,高睿看出我心事重重,直到宫门,他才道:“太后居于北宫,故不经阖闾门,直接由北华门入内。”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满脑子都是四郎与郑娘离去的背影。直至马车停靠,我才犹豫道:“高陛下他”
“今日陛下已向太后问安,不会再来。”高睿明白我的意思。
巍峨的宫殿,不知承载了多少血腥和无辜的生命,才被渲染得如此华丽。
内侍和宫娥引领我们向着娄昭君所住的宣训殿走去。远远听见嘈杂声伴着含糊不清的古怪呢喃传
一进内院,香烟弥漫,直薰双眼,五个服装发饰怪异之人,面部和手臂画满诡异图腾,手中晃动不知什么法器,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围着神案三步一跳地绕圈。其中一人,身材略矮,一手摇铃,一手挥剑,指着案上供奉的一尊看不清形容的塑像大喝一声,“轰”的火焰四腾,内侍宫娥皆掩口不敢发出惊叹。
高睿皱眉,低声自语:“太后怎么又召巫氏入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跳大神”?
殿门外,内侍急道:“赵郡王、神医,先前太后便已传下旨意,两位直接入内,不必通传。快随咱家进去吧,太后她”
“如何?”
“病情告急,御医无策,现已神志昏迷。”
不再多言,我们急急向内走去。
床前人影晃动,不少御医围在那。
好像床上还有一人,照理说娄昭君应该不能起身了,那那人是谁,在干什么?
走近些,听见娄昭君发出虚弱的病痛,再近些,我不敢相信所见,那人居然在对娄昭君实施心肺苏复!难道她也是
情急之下,我冲上前一把将那人拉下来,喝道:“你疯了,病人还有呼吸意志,怎么能实施cpr?”
那人措手不及,跌落床下。一抬头,我俩皆惊。
虽然容颜不复,穿着发饰也大不如前,我还是认出她是:“柳”
“奴婢该死!”柳萱打断我的话,不住磕头哀求:“神医恕罪,奴婢见太后危急,才想略尽绵力。”
她怎么会在这,不是谋反被诛了吗?
何安妮、杜老因她而死,她害宋文扬断了一臂,又害我身负重伤,与肃肃分隔十六载,如果现在揭穿身份,她必死无疑。但她毕竟是我的同事,真正的“同乡”
“奴婢是看太后呼吸不畅,似肺中有滞物,又心率稳乱,才想到这个办法”
“谁告诉你心肺复苏术就是作用于心肺的?”我心情极为复杂,“那么多年护是不是白念了?心外压是为了将血液推到大脑,令脑细胞不会因缺氧迅速死去,所以只适用于猝死患者。什么叫猝死?一无意识、二无心跳、三无呼吸。若患者有意识、有心跳、有呼吸,此举不但多余,还会增加痛苦,甚至弄断肋骨,导致内脏破裂。你不是医生,有什么资格胡乱诊治,你负得了这个责任吗?”
扑咚一声,身后一人仓惶跪倒:“神医恕罪,此贱婢乃卑职治下,卑职监管不利,酿成大祸,还望神医恕罪。”又是磕头不断。柳萱则死灰一片。
心中不免凄凉,也许护校真的没教过这么专业的技能,也许也许她忘了,毕竟过了十六年!本该花季青春的妙人,竟被摧残至此,老态毕露,看来这些年过得很艰辛。她出卖我们,终究没有换来想要的尊荣。
心中长叹,我幽幽道:“算了,并未酿成大祸。”转过身准备为娄昭君仔细检查。
“你们都出去,我要为太后急救。”
“诺!”众御医退下。之前下跪的御医要拽走柳萱,我刚好瞥见他对柳萱露出凶恶的眼神。只怕出去少不了一顿严厉的责罚。
“她留下,我需要人协助,终究女子方便些!你出去吧!”
那人不敢多言,低头退出。
高睿问:“我留下协助你吧?”
我摇头,“不是不信赵郡王,只是稍后我要为太后宽衣施救,怕您不方便。”
高睿尴尬着一拱手,转身离开。
娄昭君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嘴唇乌紫,呼吸减弱。没有仪器,仅凭刚才的检查,我判断是急性心律失常,既然没得选择我拉过行李箱,取出那台昂贵的便携除颤仪,终于派上用场了!
同时取出口罩、血压测量器丢给柳萱,“做回你的老本行,协助我,留意她的脉博和血压!”
“诺!”话一出口,我俩又是一愣,看来她已经习惯这种卑微身份。
虽然没有交流电,但到底一千五百年后的科技。仅两下,娄昭君便有了明显好转。心跳逐渐恢复,血压也稳定了。
我舒了一口气,收拾好一切,对柳萱说:“让他们进来吧。”
高睿和一众御医急急跨入。为首的医令忙着为娄昭君搭脉,惊叹不已,直道:“天降祥瑞,福泽大齐。”众人皆惊。
医令深深一揖,谦恭道:“果真神医!神医可否指教一、二?”
“这”我挠挠头:“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惋惜,我连忙道:“我只能解一时急患。太后的病还需各位长期调理。”
“诺!”
“这病来得突然,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我小声问高睿。如果之前经常这样,早挂了。
“这”高睿似难以启齿,我也无意打听,“太后还有一会儿才能醒,请你们如常轮班照料吧。我走了!”
高睿恳求:“沈医工可否等太后清醒再离开?万一”
我明白他的担忧,想了想,“给我一间房,我先休息一会儿。还有你”我一指柳萱,“跟我来!”
高睿给我在北宫找了一间紧挨宣训殿的偏殿,摒退所有人,柳萱才谨慎迟疑开口:“兰陵姐”
我摆摆手,经历这么多,过去的称呼太陌生也不适合了!怎么看,她都像我长辈。
“骆超不是谋反祸延家眷被诛?!你是他妻子,怎么非但没被牵连,还能进宫当差?”
柳萱嚅嚅道:“事发当日,贴身丫环忠心,自愿与我调换了衣服我才得以幸免,被贬为官奴收押,几经流转,进宫做了粗使宫婢。后来林道子被斩,我被又发配到太医院做杂役。”
“什么?林道子”我冷笑:“丫环自愿与你对调身份,替你一死?为了荣华地位,你可以那样对我们。为了活命,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以柳萱的心性,她能对谁好到令人以命相报?
她骨子里争胜好强,不甘平凡,又有一些现代医学知识,丹房当差时,真没为林道子谋划过?林道子被斩后,一干人等全被问罪,她居然还能跑到太医院当差,当真手段了得啊!
看来还是死性不改,我究竟该不该揭穿她以绝后患?好像真的做不出来
这时,柳萱默默揭开一边比寻常宫女长的头巾,露出左颊一个黑色的印记,就跟当年宋文扬的烙印如出一辙。我惊讶之余,泪珠已从柳萱眼中夺眶而出。
“兰陵姐,我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但这么多年,我也受到惩罚了。每天生不如死,若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愿苟且偷生。母性是每个女人的天性,当日就是因为得知有了身孕,才隐忍身份,甘心黥面为奴。我对那丫环是没有天大的恩情让她以命相抵,但她祖上是骆府三代家奴,忠心耿耿。看在骆超的份上,看在我肚里的孩子是骆超唯一血脉的份上,才拼死相救。兰陵姐,有了这个刺青,我这辈子算是毁了。可我死了,孩子怎么办?在这吃人的时代,他怎么活啊兰陵姐,我真的知错了”柳萱涕泪俱下,失声痛哭。
“你有孩子了?”
柳萱点头:“可怜他一出生就是官奴,没有前途。可作为母亲,总不忍心扼杀他的性命,让他胎死腹中。我四处求人,甚至不惜不惜出卖身体,才换来他免于黥面。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打上奴隶的烙印。兰陵姐,我舍不得啊,他是我的孩子啊!这么多年苦苦挣扎,一切都是为了他啊!”
我心震憾,“他在哪?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
“男孩,他叫骆婆提,鲜卑名字,是我丈夫,就是骆超生前一早取好的。如今他与我一起在太医院当差,整天被人呼呼喝喝,动辙打骂。为了挣得一线出头机会,我才贸然对娄太后实施心肺复苏术。我知道不专业,但没办法了呀”
我双目微闭,不忍再听。她所遭受的这一切,能不能弥补当年的恶行我不知道!但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会请赵郡王与太医院打招呼,善待你们母子。但你也得保证,从今以后,安分守己,不能再害人,也别存什么飞上枝头的野心!这十多年,现实多残酷,你比我清楚!”
柳萱含泪直点头。
我叹道:“过来喝杯热茶吧。”
柳萱依言坐下,双手捧杯喝了一口,然后呆呆望着我。
“怎么了?”
柳萱小心翼翼道:“兰陵姐,原来你的样子真的一点没变!原先就听朝野传闻,说神医沈兰陵回来了,我不相信。以为又有人拿此做文章,讨好陛下。我知道你跟肃肃就是现在的兰陵王感情最好,他都没有出面澄清,肯定是讹传。后来听说兰陵王府一直封闭的醉兰阁打开了,我才相信你回来了。他们又说你容颜未改,我以为夸大其词,只是我们时代的生活条件和保养技术好,才看上去年轻。可现在一看,兰陵姐,你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还跟十六年前一模一样。你是不是真的回去了?还是没有十六年?”
我点点头,简略道:“是回去了,大概过了一年半又来了,这里却过了十六年。”
一丝欣喜闪烁过柳萱眼眸,“那我们能不能”
“这种事几率太低,风险太大。杜老跟我一起回去的,但他重伤不治,当场毙命,光是身体回去有什么用?而我也只剩半条命,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差点成了植物人。你想用这么大的代价赌一把?舍得你儿子?”
柳萱失望黯然。我道:“随缘吧,明天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何必想太多。至少你还有一个血脉在这”我呢?一无所有,原本还当四郎是我终生依靠
“你跟兰陵王”柳萱也听说了,犹豫道:“据闻当今皇帝已下旨赐婚。兰陵姐,你打算以何种身分与兰陵王相处下去?”
我也一片茫然,摇摇头。
“这些年有没有见过宋文扬和沈洁?”我岔开话题。
提及故人,柳萱愧疚,但还是摇头。看来那日宋文扬也凶多吉少了,可沈洁为什么从始至终一点消息都没有?
柳萱又想到什么,刚要开口,敲门声响起,内侍通报:“启禀神医,太后娘娘醒来,邀神医相见。”
“好,这就来。”我起身准备出门。
柳萱急忙拉着我:“兰陵姐,为了不暴露死囚的身分,我已改换姓名,掩人耳目,兰陵姐千万不要叫错了。”
“你现在叫什么?”
第72章()
“兰陵哀家终于盼到你了!”娄昭君激动地撑起病躯,拉住我的手,“先前哀家就想诏你伴驾,结果不是孙儿推托,就是儿郎不许。哀家这个太后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无论昔日如何威风八面,如今也只是个垂垂老矣的病人,我不禁柔声道:“小病是福,太后福泽深厚,必能康复如初。”这么好的条件还不中用的话,寻常百姓怎么活?
“哀家体况日衰,自知时日无多。惟有依靠神医方能重获新生!”娄昭君殷切道。
果然
“太后,”我无奈反复强调:“草民真的不是神仙!太后唯有放宽心,好好调理,才能延年益寿!”
“兰陵在侧,哀家自可宽心。”娄昭君还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接着又问一旁垂首站立的妇人:“素和氏,当前你也见过沈医工,你看她”
妇人直接道:“回禀太后,依老奴所见,沈神医与十六年前未差分毫。实乃天人!”
我心更沉,娄昭君开怀:“是啊,咱们的神医可是真正了得!难怪周贼多番觊觎,幸亏长恭早在周齐边界布下重兵,又多番前往督军,周贼才未得逞。数十年来,周贼口口声声称其乃天命所归,有神医庇护,却始终藏头遮面,故弄玄虚!如今沈神医现身,孰真孰假,立见分晓!”
周国有神医,我已听说。让我惊讶的是,都入齐这么久了,他们还不死心?!四郎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怎么从来没提?
关于神医这个身份,我已经懒得再辩,反正没人信,只得岔开:“太后母仪天下,日理万机,此次病发,多为国事所累。草民无才,岂敢与太后分忧?太后应多听太医嘱咐,多加调理。”
娄昭君长叹:“魏时我高家已是股肱之臣,显赫四方。可他们父子并不知足!如今虽如愿问鼎天下,可惜龙生九子,一子不如一子论才干,步落稽远不如子惠、子进,论贤明,亦不如延安。可怜哀家这把年纪不得不劳心费神”说着咳嗽不断。
高睿看到我疑惑,道:“沈医工,太后口中的子惠就是文襄帝,子进乃文宣帝,延安则是孝昭帝。”
哦文襄帝就是高澄,文宣帝是高洋,那孝昭帝不用说肯定就是老六高演了。高欢有十五个儿子,娄昭君一人就生了六个,四个都当了皇帝,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不过知儿莫若母,高湛的昏庸,换了谁都不省心。
我还是得安慰:“太后不必太过忧心。陛下政事繁忙,方方面面难免有些不周全,所幸朝中还有一班贤臣不会有事的!”
娄昭君却更加烦心:“就算朝堂尚有贤臣可阻一时之患,可这内宫哎!胡氏无用统率一众内命妇,竟无一人能留住陛下的心,统统加起来,还不如一个一个汉妇盛宠!”
悍妇?
“李祖娥这个狐媚子!当年若不是子进执意要娶,哀家绝不容许此等庶出贱婢入门。”娄昭君恨恨道:“多番让他们兄弟心猿意马,子进仍不顾妄议,立她为后,百般宠爱。子进驾崩后,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