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喜快活的朝田里努努嘴:“他说他当长工,不可以吗,到时候再雇上几个人,王大婶?三嫂子?”
这些妇女家里比较困难,都是长期跟大丫一起出去做散工的。
种菜不像耕地,没有忙时闲时,天天都有事情,松土、撒种、施肥、浇水、捉虫,菜的周期短,到了收菜的时间要早早的起来,早上去城里卖早市。
“你说要种菜,每天早上得拖去城里卖,怎么卖?咱家又没有马车?”从李家庄到镇上有十里路,到县城三十里,靠扛是抗不过去的,人拉车去镇上得走上大半个时辰,大丫觉得不可行。
“咱雇一个吧,把牛雇出去,雇一匹驴,牛是硬劳力,我算了,价钱也没差多少,运菜的车架子跟普通载人的车架子不一样,随便整个简单些的就行。”
四喜打算抽空看看哪里有没有旧的,修一修也能用。
“既然你做了决定你自己看着办,咱家还不是你当家?”大丫没来由的恭维自家妹子,自从分家这事整完以后,全家人对四喜自是改观了态度,二叔一家说到这死丫头自然咬牙切齿,四喜娘见到自家姑娘这么“蛮”,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女娃娃家,秀外慧中是好的,可若是没有一副蛮劲儿,出去就只会被人欺负,四喜娘跟大丫都是怯懦的性子,见到四喜这么顶事,心里自是高兴的。
高兴之余还得胆子这女娃子,这么厉害以后谁敢要呢?
第9章()
主屋那处
孙氏在婆婆旁边的屋织布,心里想着事情,织布机就只有一台,以前四喜娘没病的时候,三个女人轮着来,除了大半夜几乎没有歇息的,如今四喜娘病了,便有秦氏和孙氏轮着织,结余赚的钱,都让秦氏给收了,秦氏心疼大孙子,说是以后给大孙子娶媳妇用的。
家里女人多,也有个好处,干杂活儿的人便多了,老大没走的时候,家里的分工是这样的。
老大老二自己种自家的地,各自请工都是自家自己请,那头牛是老大家的,老大也没有计较老二拉着牛出去干私活挣的钱,这部分权当补贴老二一家了,只是在农忙时,老二免费出力帮老大这般耕地。老二一天出去帮人使牛耕地的收入都有九十文,一年多多少少能出去使个五六十天,按五十天算,这笔收入有四千五百文,折下来银子有三两。
这笔收入若按零星计算是没什么,可若加起来,倒是不菲,自分完家以后,牛还归老大家,老二的这笔收入也算是泡了汤。
老大媳妇于氏,老二媳妇孙氏,老秦氏三个人共用一台织布机织布,有时候还余一个劳力捻线,这活儿万一人手不够,大丫和四喜也得加进来,卖出去的这笔钱默认进了秦氏的口袋,算是秦氏自己的私房钱。
一匹布的长度是四丈,可以卖120文,三个女人不停歇,一个月至多也只能织出来六匹布,每个月大约七百文,一年下来也有六两银子,算上买棉花的成本二两银,这么多年下来秦氏的口袋里面是塞的满满当当的。
秦氏的钱是只进不出,吃穿用度都是老大的。
各家自己做饭,老大家是三丫和大丫做饭,老二家是雪娟,这个暂且不提。
---------
像李有胜家这种情况并不多,本身来说土地是奢侈品,他们家占了二十五亩,织布机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的,因此李家庄像这样富庶的家庭并不多见。
这笔账旁人会算,孙氏自然也会算,这天吃完晚饭,雪娟出去收拾去了,孙氏便撺掇着李有才去问他娘要钱。
“当家的,我刚才算了一笔账,你娘这么多年跟着老大家可是一问银子都没叫她掏过,少说也存了几十两银吧。”李有才这个时候才能当得上当家的这个称号。
李有才抽着旱烟不说话,分个家把牛也分走了,他郁闷极了,白白损失了这么大笔收入已经够闹心的了,如今孙氏又开始撺掇他算计他娘。
说真的像秦氏这样的老太婆,连亲儿子都怕,唯有两个大孙子还是她的软肋。
这女人真的神烦。
李有才发了狠,猛吸了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趁着咳嗽的劲儿,拒绝了他媳妇儿:“你想去问娘要你自己去要,那些钱是我娘的棺材本,你真也能下的了狠心。”
“李有才,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没听说吗,你娘存的那些钱不给她孙子还能给谁?你以为你娘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哥,你真以为是因为嫂子生的那三姑娘才这样?”
孙氏像是知道了什么,拿捏死了婆婆秦氏一定会帮她。
李有才这么多年夹板气也是受够了,一会儿听娘的,一会儿听媳妇的,早先叫他欺负几个侄女他已经于心不忍了,如今把注意打到他娘身上,真是叫人不能忍。
旱烟袋一扔:“不去!”
-------
孙氏憋了一肚子火,走到门口往外看去,四喜这个死丫头快活的蹦跶着,这几日下来连三丫都格外有精神了些。
门外栓子从外面扛回来两大根竹子堆在西厢那头,敢情是给四喜用的,孙氏冲着门外看了几眼,李有才心知今天晚上栓子肯定要遭殃了,他娘不骂死他才怪。
果然孙氏跑了出去,摔着锅碗瓢盆乒乒乓乓一阵响,也惊动了主屋正在织布的秦氏,如今四喜娘不去秦氏那里帮忙,孙氏跟秦氏的工作越发繁重,不仅孙氏烦,秦氏也烦。
秦氏跑出来一阵骂:“摔摔摔,一屋子的丧门星。”
------
孙氏知道不是骂她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与其指望李有才这个蠢货还不如自己上。
“娘。”孙氏往正屋走去,进门见到秦氏叫了一口,见秦氏忙和着织布,又很贴心的拢了过去巴结:“您歇一会儿吧,晚上看不清楚,别伤到眼睛。”
没来由的献媚能有啥好事?
秦氏没说话,睇了媳妇一眼,显然她并不喜欢这个媳妇,只是没得选,比来比去,总比西头那家人让她略为舒心。
秦氏没有停下手:“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你直说。”
既然两人都这么熟了,也没必要绕弯子,孙氏干脆亮明了自己的来意:“娘,是这样,再过几年毛蛋要上县学,我和有才想进城去陪着他,一是去城里面找个活干,总比种地挣得多,二是毛蛋还小,也不放心他不是?”
孙氏想进城这个心思秦氏又不是不知道,前两年就由着她活络心思,秦氏并未管她那么多,如今她倒是越发活络起来撺掇起此事,让她心里颇不舒服。
人说养儿防老,若是李有才进了城,还能带着她一个老婆子不成?若是以前,老二一家不在,还能指望着老大,如今老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看着他那妖媚的媳妇儿,秦氏觉得肯定是靠不住的。
自己不能阻止孙氏的想法就罢了,还指望给他们进城做贡献,门儿都没有!
孙氏未尝不知道婆婆的心思,这个婆婆把口袋里面几两银子看的可死了,要想从她这里拿钱出来,很困难,既然这样只能走另外一招。
“娘,你莫不是担心我们走了以后不管你吧?”
秦氏斜眼睇她,那表情仿佛说“未尝不是?”
“不管怎么说,栓子要留在家里看管着这些地的,他也走不了。现如今栓子也都十六了,要娶媳妇了,您原来说的,存钱给栓子娶媳妇的,不作数啦?”
秦氏原本召集一大家子女人在一起织布,未尝没有拿好话激励过老大老二家的,比如存点钱等到大丫和栓子大了嫁人和娶媳妇的时候再拿出来,可钱是好东西,到手的钱,白花花的雪花银,秦氏恨不得拿着带进棺材死了都要日日摸才好。
“也不是不作数。”秦氏有些不自在的说:“只是我觉得吧,以后总有要用大钱的时候,现在也不是那么需要钱的时候嘛。”
“现在咋不需要用钱了,栓子要娶媳妇,雪娟要嫁人,行行桩桩都要花钱,您那里一年存上三四两,这么多年了,也不少了,您看——”
孙氏依旧不愿意撕破脸。
“不行不行,你还年轻哪懂那么多,我放在手里以后死了还不都是你们的。”
说是这样说,这哪能一样?
孙氏索性不管那么多了:“既然这样,您手里的钱舍不得拿出来,有件事情我得跟您商量一下,年下隔壁村有个老王头您知道吧,他家里那个死了,要续弦,我想了想,若是把大丫聘过去,家里负担或者会轻一些。”
秦氏不啃声,不代表她没有意见,虽然她对老大一家一肚子意见,自己也没拿准到底要给大丫聘个什么人家。
孙氏咬咬牙:“我也不瞒您,县城的房子一直涨呢,现在若不买,以后越发买不起了,我不管,总之大丫要聘给老王头,大哥家在镇上的房子也要卖出去,不卖房子就卖地,把钱先给我凑齐再说,不然,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说罢把头埋下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不管哭的真不真诚,态度是摆在这里了。
------
秦氏那她没办法,水叫这个魔王生了两个大孙子,功高盖主,若是真的把她惹毛了,回了娘家,以后老二家里谁操持着。
她明白老大的地不能卖,老族长刚刚给两家分了家,若这个时候卖老大的地也太不像话,这样看,打上镇上那栋房子的注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想想心里对老大一家人的心结,秦氏心动了。
女魔头适时的抛出来软话来:“娘,您看看那于氏,之前是个什么出身,大丫是不是您孙女都很难讲呢,那么不洁净的女人。”
秦氏的眼里露出晦暗来,每每说到于氏让她咬牙切齿的不是她生了三个姑娘,更因为这女子的出生,据说当年老大为了给她赎身,花了一百两银子。
这个女人一辈子都爱钱,爱的要命,不然也不会攥着一大家子赚的那点钱,几十年都不松手,一想到老大辛辛苦苦那么多年的钱全搭在这上面,她心里就搅的疼。
秦氏中气十足的咬牙切齿说道:“聘就聘,你说了算,你自己把事情做的利索些,别叫人看出端倪来。”
第10章()
秋日习习凉风将李家村的土地吹醒,卯时刚过,村民们早早去地里干活,干完一会儿再从地里回来吃饭。
山里人从小就练了一幅好嗓门,拉开嗓门一吼,几里地外都能听到。
“爹,回家吃饭。”
“山哥,吃早饭啦!”
---
男人往往有双顺风耳,风一刮就能刮到地里去,不到一刻钟,当爹的,做相公的就拎着锄头回来了。
四喜吃完早饭就给严铁柱送饭去了,如今生活改善了不少,早上煮了白粥,又蒸了几屉馒头,吃的宾主尽欢。
严铁柱以不得了的吃相告诉李四喜,他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四喜暗地里嘀咕,明明昨天才吃了一大只烧鸡,今天早上又生吞三个大馒头撑不死他真是的。
四喜面上是这样想,心里却是觉得很暖心,馒头是她早上蒸的,没想到他果然喜欢,做饭的人总是有这样的心思,若是旁人喜欢,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吃过东西没有,山里的咸菜就馒头,他吃的香喷喷的。
绕是这样狼吞虎咽,最后不免还要损她一下:“馒头发过了点,你不觉得有点酸吗?”
四喜的舌头都快惊讶的掉下来,就这吃相,他好意思说馒头发过了。
臭不要脸的!
大早上的这人也不怕冷,穿了一件短褂子,丝毫不介意把他大臂上的两只小耗子展现出来。
人长得倒也算齐整,李家村从没出过这样齐整的小伙,浓眉大眼看着倍儿精神。
真是个爱显摆的货色——四喜心里这样嘀咕。
吃相凶残的人,大概干活也不差吧——一面又这样安慰自己。
事实上严铁柱什么都不会,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给她做长工,这不是骗饭吗?
四喜心虚虚的问:“刨个坑你也不会?”
大言不惭的家伙瞅着她,嘿嘿一笑:“我学习能力很强。”
学习能力——这玩意儿能顶饭吃么,李四喜的饭不是白养人的啊。
大姑娘的内心在吐血和抽搐,行,就教教他吧,实在是不可挽救之物,就把他赶走。
“你说说,你要种什么”
“种啥要跟你讲吗?严铁柱,你只是本地主的长工。”
一脸煞气的严铁柱竟然很听话,乖乖的跟在四喜后面怂答着脑袋。
而且还是一个挖坑都不会的长工,四喜内心补了一句,聪明泼辣的李四喜不会直接告诉严铁柱她的想法,她忍不住去撇人家的小耗子,心里计算着这人若是发起火来打扁自己需要花几拳。
收完水稻后,田地也不会空着,太浪费。水田改成了旱地,要在秋天都种上麦子。四喜寻思着二十亩地,总不能都种了麦子,打算空出一部分来种菜卖,种麦子是保守的做法,以往李家秋冬都是种麦子,今年四喜打算空出来五亩地种菜。
种什么菜是有讲究的,如今已经入秋,不像夏季那样能种的菜很多,到了秋季甚至冬季,是整个蔬菜的淡季,一到冬天,城里人吃菜很困难。
然而种什么也是有讲究的,像去年一窝蜂的都种了白菜,结果白菜都烂在地里没人收,拉去城里卖,也是漫天漫地的白菜,最后菜农都折了本,今年转了个风头都去种大蒜了。
从没人想过干点别人不干的事,李四喜就打算这样干。
四喜随爹,脑子活胆子大,以前全家在镇上生活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一到冬天城里人能吃到的蔬菜瓜果有限,大部分只能依靠白菜萝卜,除了这两样,其他的蔬菜并不好种。她并不擅长农科,但她知道大丫擅长做一些干菜和腌菜。
比如萝卜,大丫会整出很多花样来,恰巧城里没有人去卖成品。
往年住在镇上的时候,大丫都会买来萝卜,或吹干制成萝卜干,吹干后用坛子腌起来,可以存放好几个月,等到冬季缺菜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炒来吃,或者制成泡萝卜。
这些土方子是原来在南方居住的时候带过来的习惯,这一带恐怕只有李家村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来腌制和浸泡萝卜,以前吃不完的送给左邻右里食用,都觉得很不错。在李家村,许多人都觉得做腌菜是本能,是个人都会做,哪有人想到这种腌菜其实也可以在蔬菜淡季拿来卖。
因此四喜打算今年种五亩菜地,一部分拿来新鲜的卖,一部分则腌成腌菜和泡菜卖。
四喜如今是家里扛把子的了,不仅要考虑收益,还要考虑风险。
当然这些话不会跟严铁柱说,反正他那么聪明,左右能猜到这个精神抖擞的小姑娘整天想什么名堂,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一锄头在地上砸了一个坑,问道:
“掌柜的,你看是这样吗?”男人带了些巴结的意味,巴结人起来也是极有天赋的。
掌柜?四喜窃喜,这个称谓不错。
可惜这个坑砸的颇有破坏性。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松土啊。”四喜饶有架势的示范起来,男人看着她小身板晃,有些不忍心。
“还是我来。”
——果然还是气吞山河之势,破坏了很大一片。
四喜也是个小姑娘,挖地这种事情她也不太做的来,既然只有严铁柱这样一个现成的劳力且用着吧,不然怎么办呢?